“天佑,吃魚頭,聰明伶俐!”
奶奶夾起魚頭上最嫩的肉放進弟弟碗里。
“天佑,吃蝦,長得高!”
媽媽剝好大蝦蘸醬送到弟弟嘴邊。
爸爸直接把整只雞腿放在弟弟盤子里:“多吃點,來年繼續(xù)給咱家?guī)Ш眠\!”
我怯生生伸出筷子想夾最近的青菜。
筷子剛碰到菜葉,奶奶就打在我手背上:“急什么!讓你弟弟先吃!”
我縮回手,眼淚在眼眶打轉。
弟弟得意地瞥我一眼,故意把雞腿啃得吧唧作響。
等他們吃飽喝足,媽媽才把剩菜推到我面前:吃吧,別浪費了。
菜已經(jīng)涼了,魚只剩刺多的部位,排骨上掛著零星肉渣。
但我狼吞虎咽,因為知道如果不快點吃完,等弟弟鬧著要吃零食時,這些剩菜也會被倒掉。
到了七歲上學那年,爸爸花錢給弟弟塞到最好的班級,班主任是市優(yōu)秀教師。
而我則被隨便塞進普通班。
弟弟背著嶄新名牌書包,穿著定制校服。
而我撿表姐淘汰的舊書包,校服是鄰居孩子穿小的,袖口已磨得發(fā)白。
“為什么弟弟有新書包?”
我鼓起勇氣問媽媽。
媽媽正給弟弟整理紅領巾,頭也不抬:“你弟弟是咱家希望,當然用最好的。你那書包又不是不能用,別不知足?!?/p>
弟弟在一旁偷笑,故意把新書包上的卡通掛件晃得叮當響。
那天放學下大雨,弟弟被爸爸開車接走。
我因為晚了一步?jīng)]被帶上,只能冒雨跑回家,渾身濕透當晚就高燒。
沒人帶我去醫(yī)院,奶奶只熬了碗姜湯“驅邪”。
“這孩子怎么老是生???”爸爸皺著眉看向我,“真是晦氣?!?/p>
“就是,醫(yī)藥費花了不少,也沒見起色。”媽媽附和。
“要不……送她去肖珍那兒?”
肖珍是媽媽的妹妹,我的小姨。
小姨夫去世后,她在城郊里開著一家小雜貨鋪,生活清貧。
因為死了丈夫被覺得晦氣,她跟家里關系也不太好。
“她?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p>
奶奶嗤之以鼻。
但命運就是這么諷刺。
我十歲生日那天,全家人面色凝重地坐在客廳。
“過來。”
爸爸罕見地叫我全名,“周小魚?!?/p>
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過去,手指絞著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