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我沒有恐懼，也沒有遺憾。
我只是覺得，對不起那些我沒有救到的人。
就在這時，我聽到一聲槍響。
武裝分子倒在了地上，他的頭上，多了一個血洞。
我睜開眼睛，看到顧西庭站在我的面前。
他手里拿著槍，眼神冷酷，像一個從地獄里走出來的修羅。
“蘇念，你沒事吧？”
他走過來，扶起我，關切地問。
我看著他，愣住了。
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怎么會……
“顧西庭，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驚訝地問。
他看著我，眼神溫柔。
“蘇念，我來找你?！?/p>
“我不能沒有你?！?/p>
“我……”
他還沒說完，就被另一聲槍響打斷了。
一個武裝分子從背后偷襲，子彈擊中了顧西庭的肩膀。
他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
我嚇壞了，趕緊扶住他。
“顧西庭，你怎么樣？”
“你沒事吧？”
我看到他的肩膀上，鮮血汩汩地流出來。
我趕緊撕下衣服，為他包扎傷口。
“顧西庭，你堅持住。”
“我?guī)汶x開這里?！?/p>
我扶著他，想要站起來。
可是，他卻搖搖頭，阻止了我。
“蘇念，別管我?！?/p>
“你快走?！?/p>
“這里太危險了?！?/p>
我看著他，眼淚流了下來。
“顧西庭，我不走?！?/p>
“我不能丟下你?！?/p>
“我……”
我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蘇念，聽話?！?/p>
“你快走。”
“我不能讓你有事?！?/p>
“我……”
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吐出一口鮮血。
我嚇壞了，趕緊扶住他。
“顧西庭，你怎么了？”
“你不要嚇我……”
他看著我，眼神虛弱。
“蘇念，我……我可能不行了……”
“你……你快走……”
“不要管我……”
我搖搖頭，哭著說。
“顧西庭，我不走?！?/p>
“我不會丟下你的?！?/p>
“我……我愛你……”
“我一直都愛你……”
“我不能沒有你……”
他看著我，笑了。
笑得虛弱，卻很幸福。
“蘇念，你……你說什么？”
“你……你愛我？”
我點點頭，哭著說。
“是，我愛你。”
“我一直都愛你。”
“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了……”
“我害怕再次受到傷害……”
“我害怕……”
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
“蘇念，對不起……”
“對不起……”
“我讓你受了這么多苦……”
“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求你……原諒我……”
我看著他，眼淚止不住地流。
“顧西庭，我不怪你?！?/p>
“我不怪你?！?/p>
“我只希望，你能夠活下去。”
“我只希望，我們能夠在一起。”
他笑了，笑得很開心。
“蘇念，謝謝你……”
“謝謝你……還愛我……”
“我……我好幸?！?/p>
“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弱。
他的手，也慢慢地滑落下來。
他的眼睛，緩緩地閉上了。
“顧西庭！”
我抱著他，撕心裂肺地哭喊。
“顧西庭，你醒醒！”
“你不要死！”
“你不能死！”
“我愛你……”
“我愛你……”
“求你……不要離開我……”
可是，他再也聽不見了。
他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9
槍聲，爆炸聲，哭喊聲，交織在一起。
我抱著顧西庭的尸體，躲在一個角落里。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我只知道，我不能讓顧西庭的尸體，落入那些武裝分子的手里。
我不能讓他，死后還不得安寧。
我抱著他，緊緊地抱著他。
我希望，我的體溫，能夠溫暖他冰冷的身體。
可是，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徒勞。
他已經(jīng)死了。
他永遠地，離開了我。
我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我恨自己，恨自己沒有保護好他。
我恨自己，恨自己沒有早一點告訴他，我愛他。
我恨自己，恨自己……
我恨自己，為什么還要活著。
我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死去。
我抱著他的尸體，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槍聲漸漸平息，直到，天色漸漸亮起。
我才慢慢地站起來，抱著他，走出醫(yī)院。
外面，一片狼藉。
到處都是尸體，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廢墟。
我抱著他，一步一步地走著。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我只知道，我不能讓他，一個人留在這里。
我不能讓他，孤零零地，躺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
我抱著他，走了很久很久。
直到，我看到一群人，向我走來。
他們穿著迷彩服，
手里拿著槍。
我認出他們，是我們國家的維和部隊。
他們也看到了我，向我跑來。
“同志，你沒事吧？”
一個年輕的士兵問我。
我搖搖頭，指著懷里的顧西庭。
“他……他死了?！?/p>
“為了救我……”
士兵們沉默了。
他們向顧西庭敬禮。
“他是英雄?！?/p>
“我們會把他，帶回祖國?！?/p>
我點點頭，把顧西庭交給他們。
我看著他們，抬著顧西庭的尸體，慢慢走遠。
我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顧西庭，再見了。
我愛你。
我會在心里，永遠記住你。
我跟著維和部隊，回到了營地。
他們幫我處理了傷口，安排我休息。
我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
我的腦海里，全是顧西庭的身影。
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他的聲音，他的擁抱……
一切都歷歷在目，宛如昨日。
可是，他卻已經(jīng)不在了。
他永遠地，離開了我。
我捂住臉，無聲地哭泣。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有人敲門。
我起身，打開門。
一個軍官站在門口，他看著我，眼神復雜。
“蘇小姐，你好。”
“我是這里的負責人，你可以叫我李隊長?！?/p>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走進來，遞給我一個信封。
“這是顧先生留給你的?！?/p>
我愣住了，接過信封。
信封上，寫著我的名字。
字跡熟悉，是顧西庭的。
我顫抖著雙手，打開信封。
里面，是一封信，還有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我和顧西庭。
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拍的。
我站在海邊，笑得很開心。
他站在我身后，眼神溫柔。
我的眼淚，滴落在照片上。
我拿起信，開始讀。
“蘇念，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jīng)不在了。”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
“我讓你受了這么多苦。”
“我……我愛你?！?/p>
“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
“恨我當初的冷漠，恨我當初的背叛，恨我當初的……”
“可是，蘇念，我真的愛你?！?/p>
“從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愛上了你?！?/p>
“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認。”
“我以為，我愛的人是婉兒?！?/p>
“我以為，她才是我的救命恩人?！?/p>
“我以為，我不能背叛她?！?/p>
“我以為……”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p>
“當我失去你的時候，我才明白，你對我有多重要?！?/p>
“當我看到你為了我，不顧一切的時候，我才明白，我有多愛你?！?/p>
“蘇念，原諒我?！?/p>
“原諒我曾經(jīng)的愚蠢，原諒我曾經(jīng)的傷害，原諒我曾經(jīng)的……”
“我不能沒有你?！?/p>
“我不能想象，沒有你的日子，我會怎么過?！?/p>
“所以，我來了?！?/p>
“我來找你。”
“我希望，能夠彌補我的過錯。”
“可是，我來晚了?！?/p>
“我沒有保護好你?！?/p>
“我讓你再次陷入危險?！?/p>
“我……”
“蘇念，如果可以重來，我一定不會再放開你的手?！?/p>
“我一定會好好愛你，好好保護你，好好珍惜你?！?/p>
“我一定會……”
“可是，沒有如果了?！?/p>
“蘇念，對不起。”
“我愛你?！?/p>
“永別了。”
信的末尾，是一滴干涸的血跡。
我看著那滴血跡，心如刀絞。
顧西庭，你這個傻瓜。
你為什么要來？
你為什么要……
我抱著信，痛哭失聲。
李隊長看著我，嘆了口氣。
“蘇小姐，節(jié)哀。”
“顧先生是個英雄。”
“他為了救你，犧牲了自己的生命?！?/p>
“我們會把他，安葬在烈士陵園?！?/p>
“讓他的英靈，永遠守護著這片土地?！?/p>
我點點頭，哽咽著說。
“謝謝……謝謝你們……”
李隊長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房間里。
我抱著顧西庭的信，一遍又一遍地讀著。
我的眼淚，打濕了信紙，模糊了字跡。
顧西庭，我原諒你了。
我真的原諒你了。
我不怪你，不恨你。
我只希望，你在那邊，能夠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