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看看這夸下海口要和他較量的霹靂小子長進了多少,無邪留了手。
張源山能夠感覺到對方是在留手的給他喂招。等他這么一察覺,人就不自覺的放松了。然后一通操作把自己玩沒了。
看對方心情不錯,張源山鼓起勇氣問:“你一向這么教人嗎?”很顯然,他指的就是無邪的暴力,突襲,以及不按常理出牌。
無邪的記憶中,這群蘿卜頭從來沒有人提出過疑問。在他們的生命里,從頭到尾只被灌輸了服從二字。
因此,對方這么一問,無邪還有幾分恍然。他一向這么教人嗎?大概吧,畢竟黎簇也差不多是真的帶出來的。無邪抽走他腰邊的野雞,笑吟吟道:“你是說當獵手這件事?我一向‘以德服人?!?/p>
張源山:‘………?!?/p>
“既然都已經(jīng)被淘汰了,就替我跑一趟。去廚房還是哪里都行,找點山椒。”無邪提著雞就往篝火方向走。
張源山也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原來篝火是他點的。張源山心道:‘找山椒做什么?粘鞭子抽我們嗎?’
張源山磨磨蹭蹭的想,希望張海客快點跑,可千萬別被抓住了,可又希望張??秃蛷埖澤蕉急蛔プ?,那樣他們?nèi)齻€又可以湊一起了。
他一路走著,直到拿到山椒返程,看見無邪在轉(zhuǎn)烤架才有一種被氣笑的感覺?!麄冞@么努力,又是躲藏,又是做機關(guān)。結(jié)果竟然是填了關(guān)根嘴饞?!?/p>
“腳程慢了些,下次跑快點”無邪示意他過來轉(zhuǎn)烤架,自己則是接過花椒,直接炒了個酸辣雞雜。
他會做飯,擅長做辣炒雞雜,這道菜是跟奶奶學(xué)的。只是后來自己越陷越深,人也越來越忙。
然后自己也懶得動手做飯了,基本上都是和王盟一人一桶泡面湊合湊合。除非和胖子待一塊,那就有口福了,畢竟胖子是頂好的手藝。
張海月和張海杏撿了不少樹枝,張海蝶趁著這個做飯的空檔將這些樹枝整合成了一個長桌子,甚至還頗具美觀的修了個邊。
張??蛣t是蹲在一邊給另一只野雞拔毛。見張源山早就被抓了,只是去跑了個腿,心下頓時松了口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種心情究竟怎么說,他既害怕張源山被抓住,又怕張源山不在。
這大概就是難兄難弟的默契,既怕兄弟苦,又怕兄弟開路虎。
無邪將后山基本都掃了一遍,該抓的,都抓到了。被抓到的蘿卜頭,此刻正在兢兢業(yè)業(yè)當勞工呢。
水潭前方,悶油瓶忽至澈水潭停下,看見無邪后毫不猶豫一躍而下。
無邪心下一驚:‘我有這么嚇人嗎?!這大冷天的!小哥!悶油瓶!’他放下菜刀,快步走了過去。
倒也不是怕悶油瓶溺水,他只是覺得這個潭水太冷了,又是春天最容易生病。然而當他靠近潭水,想要下去時,卻見悶油瓶冒出了頭。
無邪:“我…”不抓你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見悶油瓶抬起來手中的刀。此時鋒利的刀口處,正插著一條活蹦亂跳的魚?!瓉韾炗推恐皇窍氤贼~…真是自己嚇自己?!?/p>
他伸手想把人拽上來,可悶油瓶搖了搖頭自己爬了上來,順便將魚扔給一旁的張海客。
張??皖~頭青筋直跳,但看見無邪就在那站著后,他忍了。
張源山默默挪動腳步,卻被張海客一把拽了過來。張海客笑盈盈的壓低了嗓音:“剖魚,如果你拒絕,我就把它掛你房間里?!?/p>
張源山嘆為觀止,以前的張??褪沁@樣的嗎?不是的。以前的張??碗m然也是和和氣氣的,通常是他們這群人中間的主事人。
不過,他內(nèi)心的柔軟,只留給他的妹妹張海杏。
張??同F(xiàn)在這蔫壞的樣子,看起來倒是像極了關(guān)根。張源山又在心里補充了一句:‘也更有人味?!?/p>
無邪看了一眼那大魚,附身對著悶油瓶舉起了個拳頭,想要碰一下,因為這是他們后來培養(yǎng)的默契。
悶油瓶看著他的手,又看了看他,似乎在疑惑他為什也連這個也要比個輸贏。于是沉默了半晌,緩緩的出了個剪刀。
無邪嘴角瘋狂上揚,他第一次對悶油瓶做這個動作的時候,悶油瓶也是這么回復(fù)他的:‘還真是悶油瓶干的出來的事?!?/p>
一旁的張源山剖好了魚,無邪讓悶油瓶回去換身衣服后,便將處理好的魚放入油鍋煎。熱油加脂肪煎制的香味,讓腹中早已空空如也的蘿卜頭們頻頻側(cè)目。
張源山不解:‘關(guān)根吃獨食還要他們一群人盯著?’
“凡事講究勞逸結(jié)合,今天這頓飯就當重新認識了。”無邪這話一出口,底下人的表情變得各異起來。
張??椭斏鞯亩⒅鵁o邪的手,心道:‘有詐!必然有詐!’
張禎山看向了張關(guān)山,暗地里打了個手勢。張關(guān)山在他們當中,除了盯梢外,醫(yī)術(shù)也是最好的。論近戰(zhàn),他不吃香,但別的是他是強項。
‘能夠認識到同伴的存在,是一件好事?!療o邪只當沒看到他們的小九九,自顧自的往魚湯里下豆腐。
叫人懷念的食物,大多與過往童年有關(guān)??伤矚g的豆腐卻關(guān)系不大,因為這東西方圓十萬里都有,老少皆宜。如果非要說出值得懷念的一點,那大概就是為他做豆腐的人。
那時候
胖子常說:‘天真啊,咱們這個年紀差不多該戒煙戒酒了。不然等老了,成了一把帶傷的老骨頭可怎么辦才好。’
他表面迎合著胖子,連連點頭,實則喝酒還是喝酒,該抽煙還是抽煙。他的計劃,愁啊。
胖子大概也知道他陽奉陰違,可是胖子更心疼他逐漸瘋魔暴躁的狀態(tài)。于是那么些胃里感覺到不舒服的日子,胖子總給他煲豆腐湯喝。
胖子說:‘魚頭豆腐湯,可養(yǎng)生,可養(yǎng)胃。狗天真,多少吃兩口,別回頭偷偷告訴小哥說胖爺我不心疼你,再讓小哥替你擔心’。
他當時就樂了:‘你可別污蔑我,我從來不和悶油瓶打小報告。’
然后多年布局,青銅門開了,但是他丫的,連小哥的面都沒看清就進來這里了!無邪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是氣餒還是慶幸。
這頓飯吃的幾個蘿卜頭眼冒亮光,就連悶油瓶也多吃了兩碗。
張海月擦了擦眼淚,端著碗坐到角落去了。
這些孩子,要么是從邊緣張家人,要么海外那征收的,天生就無父無母的并不多。
訓(xùn)練是殘酷的,剛離開父母的孩子自然不習(xí)慣。然而不習(xí)慣就會被放棄,被淘汰。所以他們學(xué)會的第一件事,就是至少讓自己少說話,表面上看上去冷漠無情一點,這樣才會有活下去的機會。
無邪借著篝火的一點炭火在一旁樹底下抽煙,他沉默的看著所有人的神情變化,但始終沒有介入他們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