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宗,清虛峰。往日里仙氣縹緲、寧靜出塵的主殿,
此刻卻彌漫著一股幾乎凝成實質的死寂與壓抑。殿內(nèi)空氣冰冷,仿佛能將人的骨頭都凍住。
凌微端坐于上首,素白的道袍襯得他面無血色。賀麟站在殿中,周身戾氣幾乎要化為實質,
將空氣都攪動得不安。季云則垂首立于一旁,平日里溫和的眉眼此刻覆著一層幽深的陰影。
殿下,一名內(nèi)門弟子正躬身稟報,
聲音似乎因恐懼與事件本身的沖擊而控制不住地顫抖:“……回稟師尊,兩位師兄,
那邊的巡邏弟子傳回消息……發(fā)現(xiàn)了……發(fā)現(xiàn)了宋師弟的……的……”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
才繼續(xù)道:“發(fā)現(xiàn)了宋師弟的……殘骸?,F(xiàn)場……現(xiàn)場慘烈至極,
遍地都是……都是血肉碎塊,幾乎……幾乎拼湊不出一具完整的……”那弟子不敢抬頭,
卻能感覺到上方投來的三道目光,每一道都帶著不同的、卻同樣駭人的壓力。
“裂山熊……那頭結丹期的裂山熊似乎被徹底激怒,將宋師弟……宋師弟他……自爆后,
又將現(xiàn)場破壞得不成樣子……”“自爆?”賀麟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猙獰,
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來一般?!笆恰堑?,賀師兄?!钡茏佣兜酶鼌柡α?,
“巡邏弟子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一封……一封宋師弟的絕筆信,信中提及……提及他不堪重負,
選擇了……選擇了自行了斷……”絕筆信。三個字,像三柄淬毒的重錘,
狠狠砸在凌微、賀麟、季云三人的心上。凌微猛地抬手,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信……拿來?!蹦堑茏舆B忙從儲物袋中取出信件,
雙手奉上。凌微接過信件,神識探入。信上的字跡,確實是宋小珀的。
那略顯稚嫩、卻又帶著幾分固執(zhí)的筆觸,他再熟悉不過。
他曾無數(shù)次罰那個不成器的弟子抄寫門規(guī),看過的檢討書更是不計其數(shù)。然而,
此刻信件中映出的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神魂之上。“……師尊嚴苛,
弟子愚鈍,不堪重負,唯愿來生,不入仙途……”“天生廢物......自知罪孽深重,
不堪為宗門之累......”字字泣血,句句誅心。凌微只覺得一股腥甜涌上喉頭,
眼前陣陣發(fā)黑。他緊握著玉簡,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微微顫抖。
那個平日里在他面前總是低眉順眼,
偶爾才會露出一絲不服管教的倔強的弟子;那個被他認為是朽木不可雕,
卻又總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努力的弟子;那個他以為只是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