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吳攜化身“十萬個為什么”,臉上堆砌著天真好奇,問題連珠炮似的拋向予恩。旁邊的吳三行,那只死老狐貍,仿佛聾了瞎了,只顧埋頭扒飯,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小予恩,你來這兒干嘛呀?你多大了?自己一個人出來玩嗎?” 吳攜的聲音帶著輕快。
予恩慢條斯理地嚼完嘴里的飯菜,眼皮都沒抬一下,反問道:“你問題這么多的嗎?” 他頓了頓,聲音里淬著冰,“我跟你很熟嗎?”
他可沒那個閑心陪吳攜演“答疑解惑”的戲碼。這些問題本身,就是吳攜在用“天真”當掩護,拐著彎兒地套他的話。他憑什么要當這免費的“信息提供機”,甚至可能卷入?yún)羌夷菙倻喫?/p>
吳攜,一個在盜墓世家長大、被吳家那三只成了精的老狐貍(尤其是眼前這位裝聾作啞的三叔)親手調(diào)教出來的人,怎么可能真像表面這么“傻白甜”?過往那些接近吳家的人,無論有心還是無意,恐怕早被這幾個狐貍扒了個底朝天。吳攜心里門兒清,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
吳攜被懟得一愣,但那點“天真”的神情像是焊在了臉上,絲毫不見尷尬或惱怒,反而興致更高了。
“不熟沒關(guān)系呀,我們這不正慢慢熟悉嘛!” 語氣熱絡(luò)得仿佛剛才的冷遇不存在。
予恩的眉頭擰得更緊,他“啪”地一聲放下筷子,金屬磕在瓷碗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他抬眼,目光像淬了寒霜的刀子,直直射向吳邪。
“我沒義務(wù)告訴你?!?/p>
吳攜像是完全沒接收到那冰封千里的拒絕信號,雙眼反而更“亮”了,閃爍著一種近乎執(zhí)拗的“好奇”光芒,語氣甚至帶上點委屈。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問得是有點多了……我就是想跟你認識認識,交個朋友嘛。你……是不是挺討厭我的???”
予恩心底一聲嗤笑,冰冷又尖銳:
*——朋友?誰稀罕跟你做朋友。*
這時,吳三行終于開口解圍了,“行了吳攜,你說你個臭小子好奇心怎么就這么重?!?/p>
吳攜撇撇嘴臉上委屈“三叔,我這不是想了解了解予恩嗎,他看著還像未成年?!?/p>
予恩看著這叔侄倆一唱一和,心里明白這吳家沒一個簡單的。吳三行這時候出面數(shù)落吳攜,他沒興趣看,不過都在演戲,他還是好好想想接下來的戲份怎么讓他們痛苦難受點好。
“小予恩,你不會還真的未成年吧!”吳攜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聲音拔高,帶著驚訝。
“小三爺這么一說看著是真像!”攀子立刻附和,目光在予恩略顯單薄的身形和年輕的臉龐上逡巡。
吳三行聽見吳攜的話,筷子停在半空,也仔細打量起予恩。
那張臉確實帶著未脫的稚氣,但想到剛才這小孩懟吳邪那股子冷硬勁兒,又絕非普通少年。他不動聲色地朝攀子和大奎使了個眼色——這眼神里的探究和指令,只有常年跟隨他的人才能讀懂。
攀子心領(lǐng)神會,和大奎交換了個眼神,直截了當?shù)匕褑栴}拋了出來。
“小兄弟,到底多大???”
予恩抬起眼,目光精準地對上吳三行審視的視線。兩道視線在空中短暫交鋒,無聲的較量在瞬間完成。
予恩清晰地捕捉到吳三行眼底那毫不掩飾的算計——他在評估風(fēng)險,在懷疑自己的來歷?,F(xiàn)在還不是掀桌子的時候。意識深處,那個冰冷的、帶著強制意味的聲音(系統(tǒng))像一道枷鎖,提醒著他此刻的束縛。
*——行,想算計我入局?那就走著瞧,看最后是誰給誰做局。*
予恩垂下眼睫,聲音平淡無波:“準備十八了。”
“什么?!你還未成年來這干嘛?不應(yīng)該在學(xué)校好好待著嗎?!”吳攜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站起身,臉上寫滿了震驚。
吳三行沒出聲,只是指間的煙灰無聲地抖落一截。他盯著予恩,渾濁的眼珠在燈光下快速轉(zhuǎn)動,不知在盤算什么。攀子和大奎見三爺沒發(fā)話,壓下驚訝,低下頭繼續(xù)扒飯,但耳朵都豎得老高。
吳三行忽然抬起頭,臉上堆起一種長輩式的、帶著點責備的關(guān)切,聲音也放緩了
“小孩,你這年齡確實還小,怎么自己就敢跑這么遠的地方來玩?家里大人知道不?多讓人擔心吶?!?這關(guān)懷背后,是更深的不信任和試探的意味。
“再過一個月就成年了?!庇瓒髡Z氣依舊沒什么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guān)的事實。
“要畢業(yè)了,聽說這里山野風(fēng)光不錯,來拍照取點素材。沒有家人,就自己。有什么問題嗎?” 他刻意強調(diào)了“沒有家人”和“自己”,既是堵住追問,也是一種無聲的宣告——他無牽無掛。
回答完叔侄倆的輪番“關(guān)心”,予恩的目光再次落到吳攜臉上。
那雙眼睛里,此刻的好奇幾乎要溢出來,像某種黏稠的、試圖扒開他所有秘密的觸手。予恩心底涌起強烈的抗拒和厭煩,但理智壓過了情緒。
*——現(xiàn)在,只能順著他們的劇本往下走,先摸清走完這趟,看看世界意識系統(tǒng)的底牌再說。*
他強迫自己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吳三行瞇了瞇眼,眼角的皺紋像刀刻般深了幾分。那眼神里閃過的精光,是獵人鎖定獵物后的算計。
“準備十八…沒家人…” 他在心里迅速過了一遍。
*——回去就讓老二(吳二柏)仔細查查!要真是‘它’派來的釘子……** 吳三行眼底瞬間掠過一絲陰鷙的狠厲,但轉(zhuǎn)瞬即逝,臉上重新掛上那副和藹可親的笑容,仿佛剛才的算計從未存在過。
“原來是這樣。”吳三行語氣更加“慈祥”,“那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我是吳攜的三叔,你比他小,年輕人別見外,不介意就跟著喊我聲‘三叔’好了?!?他主動遞出“親近”的橄欖枝,試圖拉近距離,方便掌控。
予恩面上波瀾不驚,心底卻冷笑連連,*——“死狐貍,披上人皮就想裝菩薩?這就急著套近乎,想把我圈在你的網(wǎng)里?”*
他臉上適時地掛上一個略帶靦腆和乖巧的笑容,仿佛被長輩的關(guān)心打動。
“還沒想好具體路線,先在這附近逛逛看看?!?/p>
“這人生地不熟的,你一個小年輕自己逛多不安全!”
吳三行立刻接過話頭,語氣不容置疑,“要不這樣,你跟著我們一起?我們對這一片熟得很,去哪兒都方便,也能照應(yīng)著你點。”
他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實質(zhì)卻是要把予恩徹底納入視線范圍,方便監(jiān)視和進一步試探。
予恩心里冷笑更甚。
*——想把他套得更牢?看誰套住誰。* 他裝作猶豫了一下,仿佛在認真考慮“長輩”的建議,然后才點了點頭。
“那……行吧,麻煩三叔了,先謝謝您。”
“太好了!”吳邪立刻歡呼起來,臉上是純粹的、仿佛找到玩伴的興奮,“小予恩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保護好你!” 他拍著胸脯保證。
接下來的時間里,飯桌上的氣氛變得微妙而緊繃。
吳三行表現(xiàn)得如同一個真正的、關(guān)懷備至的長輩,不停地給予恩夾菜,噓寒問暖,詢問他“學(xué)業(yè)”、“喜好”,言語間充滿了“過來人”的指點。
然而,他那看似隨意的每一個問題,都像精心打磨過的探針,試圖從予恩的回答里撬開哪怕一絲縫隙。攀子和大奎也時不時加入話題,或旁敲側(cè)擊,或附和試探。
予恩則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無論投下什么石子,都只泛起淺淺的、禮貌性的漣漪。
他小心地應(yīng)對著,用最簡短、最模糊、最無懈可擊的答案回應(yīng)著那些包藏禍心的“關(guān)懷”。油燈的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陰影,掩蓋了他眼底深處翻涌的冰冷與算計。
后面要讓他們知道我是想害他們,不知道會是什么表情,想著他們的慘樣,予恩就開心嘴角瘋狂上揚。
“小三爺,那小哥應(yīng)該醒了,把飯送進去給他吧”
被攀子這么一說,吳攜想起他點的豬肝還在廚房,老板娘應(yīng)該煮好了,向廚房走去。
予恩也沒心情看他們演,放下碗筷回去拿起相機擺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