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內(nèi)外瞬間爆發(fā)出女眷們撕心裂肺的尖叫!方才還維持著端莊儀態(tài)的命婦閨秀們花容失色,有的直接軟倒在地,有的互相抱作一團瑟瑟發(fā)抖,場面一片混亂。
靜妃更是被這近在咫尺的猛獸嚇得魂飛魄散,眼前一黑,連驚呼都來不及發(fā)出,便直接軟軟地癱倒下去,被身旁同樣嚇傻的宮女手忙腳亂地扶住。
小皇子蕭岳徹底看傻了。
猛虎那充滿野性與殺意的目光仿佛穿透鐵籠,直直釘在他身上。他小小的身體僵硬如石雕,大腦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忘了,只剩下無邊的恐懼攫住了他每一根神經(jīng)。他死死盯著那不斷低吼、似乎隨時要破籠而出的猛獸,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勇氣都消失了。
蕭七昀端坐于高位之上,冷眼旁觀著下方這由她一手導(dǎo)演的“盛況”,看著那些平日里端莊矜持的貴婦們狼狽尖叫,看著靜妃暈厥,看著蕭岳面無人色,她非但沒有絲毫愧疚,反而覺得這場面實在……精彩。
她紅唇微勾,發(fā)出一聲清晰而譏誚的輕笑,如同冰珠落玉盤:“嘖,看來本宮這份精心準(zhǔn)備的生辰禮,著實有些‘驚喜’過頭了?皇侄,你且說說,姑姑這份心意,你覺得如何?”目光如同冰冷的針,刺向呆若木雞的蕭岳。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籠中的猛虎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長嘯——“吼嗷——?。?!”
這聲近在咫尺的虎嘯如同實質(zhì)的音浪,帶著濃重的腥氣沖擊著所有人的耳膜和心臟!
“哇——!”蕭岳緊繃到極致的神經(jīng)終于徹底崩潰。他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哭嚎,小小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重重摔倒在地。
巨大的恐懼壓倒了一切,求生的本能驅(qū)使著他連滾帶爬,手腳并用地撲向蕭七昀的座位方向,死死地躲在那寬大的椅背后,將整個身體蜷縮起來,抖得如同秋風(fēng)中的落葉,涕淚橫流,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剩下驚恐到極致的嗚咽。
一直侍立在蕭七昀身側(cè)不遠處、默默注視著事態(tài)發(fā)展的靖安侯師卿珩,此刻適時地邁步上前。他依舊是一副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模樣,仿佛眼前這場由他“獻策”引發(fā)的混亂與他毫無干系。
師卿珩走到蕭七昀身邊,微微躬身,聲音溫和而恭敬,帶著恰到好處的關(guān)切與解圍之意:“殿下息怒。小皇子畢竟年幼,心性未定,一時難以領(lǐng)會殿下這份厚禮的‘深意’,惶恐失態(tài)也是人之常情。殿下千金之軀,不宜在此久留,恐被這混亂驚擾了興致。不如先行移駕回府稍作歇息?此處……”
他目光掃過一片狼藉、驚魂未定的庭院,“便交由臣來善后,定會將一切處理妥當(dāng),安撫好小皇子與靜妃娘娘。”
蕭七昀看著躲在椅子后面抖成一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蕭岳,又瞥了一眼被宮女掐著人中剛剛悠悠轉(zhuǎn)醒、臉色慘白如紙的靜妃,眼底最后一絲興味也徹底消散,只剩下濃濃的厭煩與不屑。
她本就是為了看一場“好戲”,如今戲已落幕,主角如此不濟,她自然再無興趣停留。
“掃興?!彼淅涞赝鲁鰞蓚€字,霍然起身,寬大的朱紅裙裾在空中劃過一道凌厲的弧度,連一絲余光都未曾再施舍給身后的混亂與哭泣。
“回府。”她留下冰冷的命令,拂袖轉(zhuǎn)身,在親衛(wèi)軍的簇擁下,徑直揚長而去。那決絕而高傲的背影,如同來時一般,再次成為所有人視線中揮之不去的焦點,只是這一次,留下的不再是驚艷,而是深深的恐懼與寒意。
師卿珩目送那抹朱紅消失在殿門之外,這才緩緩直起身。臉上的溫潤笑意并未褪去,只是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與縱容。
他轉(zhuǎn)向仍在瑟瑟發(fā)抖的眾人,聲音依舊平和,卻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諸位受驚了。來人,速請?zhí)t(yī)為靜妃娘娘和小皇子診治。將這虎籠……”
他看了一眼那猶在低吼的猛獸,“仔細看好,稍后運回公主府。今日之事,皆因殿下愛侄心切,欲以猛獸之勇激勵皇子膽魄,雖方式稍顯……獨特,然心意拳拳。望諸位體諒殿下苦心,莫要妄加揣測,徒增煩擾?!?/p>
溫和的話語,卻如同無形的枷鎖,將這場驚心動魄的“生辰賀禮”,悄然定下了“愛之深責(zé)之切”的調(diào)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