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剛出門便碰見鄰居大嬸。
對方驚奇地打量蘇蓉:“方婆婆,這是你家什么人?遠(yuǎn)方親戚嗎?”
方婆婆一子一女。女兒早逝,兒子被強征入伍,一去杳無音訊。官府默認(rèn)死亡,還給了點撫恤金。
方老爺子經(jīng)承不起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打擊,加上兒子只給方家留下一個孫女,絕后痛苦無時無刻折磨他,沒幾年便撒手人寰。
方婆婆媳婦更是覺得余生沒有指望,一個暴雨交加的夜里,偷偷懸梁自盡。
苦命的方婆婆,至此只能與孫女相依為命。村民們不認(rèn)為方家還會有人探望,故而見到蘇蓉跟隨方婆婆祖孫,從方家那潦草窩棚里出來,驚訝得很。
方婆婆無奈。
“她是蘇蓉???金家老大之前娶的那個小媳婦......你們?yōu)槭裁匆粋€個不認(rèn)識她了?”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村民們對蘇蓉不熟悉,意味著蘇蓉被人欺負(fù)時,沒人會幫她。
“喔,原來是蘇氏啊!”
鄰居大嬸既驚訝,又意味深長:“剛被金家休棄那個......”
方婆婆拉上蘇蓉和孫女就走。
老虔婆不會說話別說話!
走遠(yuǎn)了她才小心看蘇蓉臉色:“妮兒,你別理這些愛嚼舌根的長舌婦!”
當(dāng)著蘇蓉面都如此,背地三姑八婆聚一起,還不知怎么議論蘇蓉!
前兩年村里一個女孩子,因為天熱在河邊偷偷洗了下腳,被無賴光棍漢看去。第二天流言蜚語四起,好好的女孩子被夫家當(dāng)眾退親,羞憤跳了河。
蘇蓉的遭遇更可怕,方婆婆很擔(dān)心她想不開。
蘇蓉唇角微揚。
她才不會理這些長舌婦長舌公呢!
原身懼怕人言可畏,寧死不離夫家。她則要代替原身好好活下去,幫原身報仇??纯唇鸺疫@種背信棄義、寡廉鮮恥的小人,能有什么好下場!
世間有人輕我、賤我、辱我,如何處置?
只是忍他、避他、耐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上了山,蘇蓉幫方婆婆祖孫砍了會枯枝,挖了些野菜,讓她們先回家。她想往高處深處多走走,說不定能找到值錢藥材。
別的藥草不認(rèn)識,但人參靈芝,她可是記得牢牢的。
她堅信自己穿越而來,應(yīng)該就是天命女主!
不過在半山腰轉(zhuǎn)悠老久,光禿禿的山脈,連干柴野菜也不容易碰見。老林子里倒是郁郁蔥蔥,可不敢深入,怕有她對付不了的猛獸。
蘇蓉揉著酸軟的小胳膊腿,眺望遠(yuǎn)方嘆氣。但凡女主,也得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先苦她心志??!
不知豆子兵能不能幫她找人參?
不過豆子兵捉只野雞野兔都麻煩,找人參更難吧。
想得出神,沒注意已進(jìn)入一片沒有人煙的區(qū)域。身后鬼鬼祟祟跟來條人影,是個三旬左右年紀(jì)、背部有點佝僂的村漢。
猥瑣的小三角眼里,閃動著貪婪、不懷好意的興奮光芒,躡手躡足一路尾隨。
蘇蓉驀地心生警兆,猛地回頭,村漢已近在咫尺。
她立即對眼前男人,起了種莫名的厭惡驚懼感。像有毛茸茸的多足長蟲,伸著潮濕有毒的觸須,在后脊梁攀爬。
“你做什么!”
她爆發(fā)出一聲怒喝。
村漢沒想到她反應(yīng)如此大,嚇了一跳,手足無措往后縮。隨即想到,現(xiàn)在四野無人,蘇蓉只是個勢單力薄的小媳婦,他怕她做什么!
于是,他迅速換了副嬉皮笑臉再往蘇蓉跟前湊,掏出個黑面餅,硬往她手上送。
“蘇大妹子,你被婆家趕出來,這兩天沒怎么吃東西吧?周大哥很同情你。來,這塊餅子先送給你吃......”
蘇蓉冷著臉,一把拍開他的手。
對方諢名周賴子,年近四十沒娶妻,據(jù)說跟隔壁村的花寡婦有一腿。與這樣的人多說兩句話,明天整個豐定村,能造她的黃謠!
她警惕地盯著周賴子,發(fā)出警告。
“滾,你離我遠(yuǎn)點!再敢靠近我身周兩米范圍內(nèi),我把你狗爪子狗腿,全部剁掉!”
見她刷地抽出腰間磨得雪亮的鐮刀,在自己眼前惡狠狠比畫,周賴子倒吸一口涼氣,往后直退。心想這小娘皮,怎么突然變得厲害起來了?
以前他也曾吹口哨、擠眉弄眼逗弄這蘇氏。對方都是嚇得面無人色、含淚跑掉。他一直心癢癢的,礙于對方是金家媳婦,不敢多做動作。
現(xiàn)在聽說金家休妻,蘇氏被趕出門,這不是擺眼前的一塊大肥肉?他迫不及待來找蘇氏。結(jié)果這水一般的小媳婦,變成了小辣椒!
真魔幻的感覺。
趁他遲疑,蘇蓉快速離開。
跟這種潑皮無賴糾纏,贏了輸了都是女人倒霉。唾沫子能淹死人,何況這是男女大防的古代!
她不知道,她被周賴子搭訕這短短功夫,這一幕被另一端山路過來的兩個人看得清楚。恰巧是金家的金安福、金冬梅兩兄妹。
金冬梅低頭割草裝看不見,小牛犢子似強壯的金安福,拿著柴刀繩索,不屑地往地上狠狠啐一口唾沫。
“果然是個賤皮子!大哥才休了她,她就在外面搔首弄姿勾搭男人?”
而且勾搭的還是周賴子這種人見人嫌的潑皮。金安福惱火地想上去給這對狗男女一人一個大嘴巴子。
不過蘇蓉溜得快,轉(zhuǎn)眼只剩周賴子原地石化成望夫石。拿奸沒能拿雙,他一股邪火沖金冬梅撒去。
上前狠狠一腳踢在妹妹腰眼上,將金冬梅差點踢下山坡。邊踹邊罵:“動作慢騰騰的,半天割不滿一簍豬草,你吃白飯的?回去娘罵人,別帶累我!”
金冬梅一聲不敢吭,忍痛爬起來,繼續(xù)加快手腳干活。
金安福雖然打罵妹妹,眼睛卻牢牢盯著周賴子,防他像接近蘇蓉那樣,過來騷擾妹妹。
他娘說再等一兩年,能把妹妹許出去,得來的錢添給他做老婆本??刹荒茏屆妹贸鰝€什么意外,影響到他老婆本的收入。
大哥雖然升官成屯長,要娶主簿千金,手底下還有一幫弟兄需要照應(yīng),其實能拿回家里的銀子,并不多。
監(jiān)督金冬梅干活,金安福自己也隨便就近砍兩捆柴,兄妹倆趕緊回家。
金冬梅第一時間奔向廚房,在老金氏吆喝下生火做晚飯。金安福則丟下東西鉆進(jìn)里屋,找他大哥金竹海。
金竹海腳傷沒完全養(yǎng)好。
本來專門請假回來休妻,沒成想趕了黃臉婆出門,自己卻不小心崴傷腳。
只得再次申報都尉大人,把假期延長。不過想到新任嬌妻在望,躺在床上,翹著傷腿,不免洋洋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