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蘇蓉把背簍面上的野菜、干草,稍微扒開點。經(jīng)過一夜煎熬,野雞半死不活,得趕快推銷出去。
她在街上晃蕩半圈,瞄準一家兩層的酒樓湊過去。
看來看去,這家店應是縣城最大的。賣東西,自然要挑大買主。
然而,她剛靠近,沒來得及說話,便被里面的小二吆喝著趕開。
“哪兒來的叫花子?滾滾滾——別妨礙我們做生意!”
蘇蓉被推得連連后退,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眼見對方一桿大掃帚即將抽在身上,連忙背著背簍逃開。
她心里恨透這些狗仗人勢的東西,但沒辦法,誰叫她現(xiàn)在一身狼狽。只認衣冠不認人,現(xiàn)代社會也是常情。
糾結猶豫著,又找了家門面排場沒那么大的飯館。她在門口張望幾眼,見一個布衣小二皺著眉出來。不等對方呵斥,她急忙搶先開口。
“小二哥,請問你家收不收野雞?活的野雞?”
小二張著嘴,有點愣神在那里。待反應過來,人下意識往蘇蓉跟前走:“你家是獵戶?還獵到野山雞了?”
那可是相當稀缺的野物,哪家館子不想買到這樣的鮮貨!他挺不相信眼前蓬頭垢面、乞丐一般的女人,能拿出活野雞。
蘇蓉趕緊放下大背簍,扒開上面的野菜干草給對方看里面。
小二見到兩只被捆得結結實實的野雞,忍不住伸手去摸野雞身上那把漂亮的羽毛。
最值錢的不是野雞肉,而是這把能做成飾品的羽毛。
野雞被捆住嘴,叫不出聲,狠狠往小二手上一啄!小二不痛不癢縮回手,面上多出兩分真心笑容。
“大嬸,你帶上背簍跟我進來。待我們掌柜掌過眼,才能決定多少錢收你的野雞?!?/p>
蘇蓉高高興興提著背簍,跟上對方腳步。
小二怕她邋遢一身,驚擾店里吃飯的顧客。帶著蘇蓉繞到后門,從穿堂進入飯館廚房。聽說是野雞,幾個廚師廚娘,放下手里活計,圍過來驚嘆地看熱鬧。
以前店里也曾收過野雞,但都是死的,且沒有蘇蓉帶來這兩只肥大,羽毛色鮮亮。
蘇蓉趁機拐彎抹角探聽野雞價格。得到的信息是一百五十文到二百文,她心里有了底。
等小二將掌柜叫來后廚,老掌柜翻看要死不活的野雞,很滿意地直點頭。
“大嬸,我們店收野雞,一般是一百五十文。你這兩只不錯,我給二百文一只怎樣?”
“掌柜,我這可是活野雞,以前極少有人賣過?你看它們的羽毛,多么鮮亮美麗!”
蘇蓉頭搖得像撥浪鼓:“為了抓它們,我男人摔斷腿,現(xiàn)在還在床上躺著。你這價錢給得不公道,下回我可不敢再來了?”
一番話,既表明自己知道活野雞的價值,又解釋自己為何會有野雞,釋眾人的疑。
掌柜捋捋自個胡須,再端詳兩只野雞,下定決心。
“好吧,我給你出到三百文一只!這價格,足夠你買好幾只雞,回去養(yǎng)著下蛋了。下次再有類似山貨,別忘了第一時間送我家店里來?”
“一定、一定,謝謝掌柜!”
蘇蓉心滿意足,拿著六百文錢,背著輕巧不少的背簍離開。
人來人往的市井,她低頭瞅瞅自己一身的要飯裝,捏著全部家當,咬牙走進一家賣成人二手衣裳的店鋪。
古代最便宜的粗布麻衣,一套也要三、五百文。但二手的會便宜很多。蘇蓉精挑細選,撿了身補丁較少、看上去尚算干凈的舊衣?lián)Q上。
該死的金家把她趕出門,腳上穿的還是一雙舊草鞋。
蘇蓉咬著牙,又淘了雙合腳的舊布鞋。底子納的千層底,雖然有點硌腳,但比軟噠噠隨時會掉的草鞋穿上舒服多了。
一共花了五十文,她煥然一新走出店鋪。
總算看著像普通村民了,至少給人第一印象不是乞丐。
接下來蘇蓉又去買糧食。
饅頭帶餡三文一個,不帶餡一文一個。她買不帶餡的一大包。
另外花二十五文買五斤糙米。
感覺還是糙米性價比高,粗面要八文一斤,暫時不買。
然后五文錢買包針線。
接下來是重點。
綠豆、黃豆、黑豆統(tǒng)稱大豆,稱為“菽”;其次是紅豆、豌豆、蠶豆、綠豆,每樣來點,挑個大渾圓的,湊一斤。
掌柜以為她在挑種子,一問又不是。對于這種挑剔的買家十分無語,收四文錢趕緊打發(fā)。
蘇蓉背簍裝滿了,回程路上喜滋滋的。尋思只要不買現(xiàn)成煮熟加工后的食物,就糧食價格,掙的幾百文錢夠她吃好久。
她卻一時沒想到,若無金手指,像其他村民那樣地里刨食,一年半載掙個幾十文也難。何況短短兩天,掙上百文!
來回車馬費入城費,每年苛捐雜稅各種家庭開支,同樣是沉重負擔。普通百姓想要過得好,難如登天。
坐著騾車回到村里,蘇蓉直接到方婆婆家,將糧食放下。她現(xiàn)在無立錐之地,根本不能單獨煮飯。只能和方婆婆商量,借她家廚房搭伙。
方婆婆自然答應,卻不愿意占她的便宜要她的糧食。蘇蓉好說歹說,方婆婆勉強同意收小部分糧,作為報酬。
蘇蓉在方婆婆家用野菜湯下了個饅頭,將大部分糧寄存在方婆婆家,方才拿著幾個饅頭、小包豆子、一包針線、臟衣服回自己的廢屋。
她嘗試丟了個黑豆,結果出來的仍舊是銅甲兵。
看來金手指除非升級,否則以后不管撒什么豆,只能是銅甲兵。
蘇蓉悻悻。先后召喚銅甲兵兩次,為自己去河邊打一桶水,再去抓兩只野雞。
臟衣裳洗干凈,縫縫補補可以將就穿。她現(xiàn)階段主要目的,存錢辦戶籍,租房或買房。僅有的五百來文,遠遠不夠!
將弄好的衣裳支幾根樹枝晾曬在屋角落,蘇蓉脫下才買的二手衣,拆舊衣為材料,翻個面貼身縫了幾個內(nèi)包。
銅板、豆子,分門別類裝在里面。
雖說穿上去增加了重量,但這些身外物,是她如今活下去的底氣。
借助廢屋外透進的朦朧月光,蘇蓉飛針走線。有點看不清楚連戳好幾下手指,疼得她齜牙咧嘴,把指頭含進嘴里。
好不容易結束縫紉工作,剛把衣裳套在身上準備試試。外面“咔嚓”一聲響亮,隨即傳來男人沉悶的痛哼聲。
她頓時面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