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叫醒兩人的不是鬧鐘,更不是陽光,而是那個班主任的電話。
班主任教語文,有早自習,又是快步入老年的男人,起的極早,到學校沒多久就打電話給上午只有三.四節(jié)才有課的邵澤。
十八甚至錯把手機鈴聲聽成了鬧鐘聲,很快就醒了。
他感覺到自己的手涼了一下,是邵澤的手拿開了。
嗯?
他倆手拉手睡了一夜?
唉,一定是單身久了,摸到個手就牽上了,也怪難為人的。
他去瞟邵澤,邵澤好像沒注意到。
他松了一口氣。
嘖,兩個大男人不就碰個手嗎?他那么心虛干什么?那人家女生還十指相扣的手牽手呢,這咋了?
班主任說那小孩是老毛病了,昨晚就回家去了,今天上午應該來不了。
然后又說了些這啊那啊,就沒了。
邵澤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么虛,坐起來聽電話。
十八沒聽見邵澤說什么,心中無語至極,就這么點兒屁事至于大清早就打電話來嗎?
也是沒誰了!
十八把薄被一拽,翻了個身,把被子蓋在耳朵上,又擋住半張臉,繼續(xù)睡了。
邵澤也有些困,但想了想,還是起來了。
十八也睡不著了,就也跟著起來了。
“這下好了,那小孩直接免提問了。”
邵澤沒接話,不過確實也是這樣。
“那你到學校會不會成為大瓜?會不會有人看不慣你然后造謠?”
“你想多了,誰看不慣我?我教的又不怎么樣?!?/p>
“也是,畢竟你那么帥,那你以后還提問學生嗎?”
邵澤無奈,也有些無語。
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提問任何一個學生了。
那些病癥比較特殊的能不能和學校提前說一聲?就這冷不丁一倒,萬一暈倒的原因不是大事,結果摔出毛病了又怎么辦?還怪老師扶的動作不快吧!
“對了,你什么時候去喝喜酒?誰的?”
“邵源結婚?!?/p>
十八震驚的不行,那個比他小三歲的死裝老弟結婚了!
裝是真裝,他都沒想到初中生也能這么裝,所以過年見到了他都不想搭理邵源。
“就他?不是,這,哪個瞎眼的姑娘看上他???”
邵澤看著十八一臉鄙夷的神情,笑了,然后說:“他沒考上大學,當兵去了,和以前變化挺大的?!?/p>
十八一時沒說話,沒考上大學這在意料之中,但去當兵著實是他想不到的。
那小子能自愿去當兵?他爸媽讓他去的吧!
“……我也想去?!?/p>
“你怎么去?”
“不過得多隨份禮,如果我是他一個普通朋友,去的話要隨多少?”
邵澤看著十八認真地發(fā)問,皺了皺眉,說:“得了吧,我還要帶你去,別拿那幾百塊去丟人了?!?/p>
“你,哎,你沒成家,去了應該不用給錢,所以是爸媽出錢是吧?”
邵澤冷笑一聲,說:“你還挺天真。雖然按理說是這樣,但我都工作了,而且不結婚也是只有爸媽接受了,那些親戚其實都對我這事不高興,所以我們家的這份肯定是我出??!”
“???這得不少錢吧?爸媽不資助點兒?”
“也資助了,但沒要?!?/p>
因為年紀大了,不好意思要了。
“我去,這都不要?咱們家要隨多少?八千?”
“少了,他是你親堂弟,最少也得一萬了?!?/p>
十八震驚不已,他還記得自己初中那會兒和爸媽去隨的禮,一千五已經(jīng)是最大的了,高中的時候就懶得去了,聽著最多的也不過兩千,現(xiàn)在怎么漲成這樣了?
“不是,這,這都什么事啊?結個婚隨一萬多?那他結婚他們家還要花錢嗎?這么多親戚,彩禮錢都補回來了吧!那人家,都三百市場價,憑什么咱這要隨那么多?”
邵澤看著一臉心疼的十八感覺有些好笑,“行了,又沒讓你掙錢,禮尚往來,不過……咱們家這個是來不了了?!?/p>
“不行,不能凈往外送自己不收??!”
“哦,那要結你自己結?!?/p>
那這個婚肯定是結不了的。
十八.一想到二弟老婆懷孕要給錢,生兒子要給錢,滿月要給錢,他給兒子買房子要給錢,回頭他兒子又娶老婆給他生孫子還是要給錢,好家伙,照這樣,那早點死都是一種省錢方式??!
離譜。
“爸媽的錢你不好意思收,我?guī)湍闶?!?/p>
“得了吧,放心,餓不死你,所以你去不了?!?/p>
十八還是忍不住心疼他的錢,邵澤的錢少花出去一萬,他就多得五千,何樂而不為呢?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現(xiàn)在對那個新郎官也一點感情都沒有,不想送那么多錢給他。
再有就是他自己都沒媳婦,所以平等地看不慣每一個要娶媳婦的人,更不想給他隨份子錢了。
“別心疼了,長大了你就不在意了。”
十八剛想反駁,就反應過來邵澤又在說他不成熟,所以他只能被迫成熟,故作一臉的不在意,說:“不在意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意了。這有什么好在意的?反正爹媽都是自己的,缺錢了問他們要點難道會不給嗎?”
份子錢都是兒子幫他們出的!
但其實如果邵澤結婚了的話,那就會是單純地邵澤出的多,他爸媽就可以少出點了。
“那你啥時候去?。俊?/p>
“下個月?!?/p>
“行吧,那你暑假還有什么安排?你暑假不短吧?”
“可能學校會安排學習什么的,也可能會去哪玩一下,但我一般不去。”
“為什么???”
“帶家教?!?/p>
“呦,挺忙啊。”
“還行吧?!?/p>
邵澤突然想買輛車。
-
中午的時候,十八忘記看時間,邵澤開門的時候他那把還沒結束。
他一邊看邵澤一邊看手機屏幕,著實是有些慌。
邵澤看向十八。
十八感覺自己被割了一下,干笑了兩聲,說:“馬上好,馬上好!”
“你要是不想玩了就直說?!?/p>
邵澤邊說邊往臥室走。
“沒有,我下午都不會像這樣的?!?/p>
邵澤沒說話了,十八心驚膽戰(zhàn)地看向屏幕,然后死了。
在等復活的時候,他想了想,怎么跟爹管兒子一樣?不行,他得硬氣一點。
終于輸了游戲,十八還被舉報了。
他都無語,他才什么段位啊,這都有舉報的必要嗎?
邵澤也正好從臥室出來,去了廚房。
十八跟著去了廚房,和以前一樣看邵澤做飯。
之后的幾天,十八都會提前定好鬧鐘,在邵澤回來之前不玩游戲。
不過十八覺得邵澤肯定能看出來他是掐著點的,但是他好歹有這個意識了,沒有一直挑戰(zhàn)底線,已經(jīng)很好了。
或許手機會玩膩,但肯定不是現(xiàn)在,可能再過幾個月十八才會膩,才會想找點事干。
但是一玩起手機,就會控制不住地熬夜,然后就晚起。
可是十八有個邵澤在旁邊躺著,是不可能被允許熬夜的。
但十八又太精神,睡不著,就在床上翻來覆去,邵澤就不允許他睡前兩小時玩游戲了。
“那我睡沙發(fā)不行嗎?不吵你了吧!”
天慢慢熱了,睡沙發(fā)也不是什么委屈事兒。
“那你挺爽啊,最多給你打地鋪?!?/p>
“那,那就打地鋪?!?/p>
邵澤聞言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但十八不想閉嘴。
可看著自己那張帥臉,算了算了。
-
五一勞動節(jié)的時候初三只放一天,邵澤就也只放一天。
這次是十八騎車帶著邵澤,可是許久未騎車了的邵澤高估了自己的車技,一路上龜速行駛,每次停下以后再啟動都要晃好一陣,邵澤都怕十八把車騎翻。
并且他也想戴個口罩了。
邵澤說什么都不讓十八騎返程的車了。
這天天很晴,兩人只穿了短袖就出來了。
邵澤其實不是很想出來,但十八覺得自己快憋壞了,必須要出去扭扭。
十八一直挺激動。
“我靠,這玩意兒都普及了?咱這地方還能有這個?”
“哎?這兒的房子怎么都沒了?”
“我去,這商場,這么高科技?”
邵澤感覺尷尬,這人是沒見過世面,但能不能不要表現(xiàn)的那么明顯???
更尷尬的是,路上還遇見學生了。
因為上次那件事發(fā)生以后,所以邵澤就變“溫柔”了。
不過一般只有女生才會和他打招呼。
“挺熱情啊!”
十八稀奇道。
畢竟他肯定是不會在路上和老師打招呼的,尤其是高中老師。
邵澤沒理他。
“哎,那你教師節(jié)能收到禮物嗎?”
“我也沒那么不討喜,不多但有。我也不在意,反正我對學生也不是特別和藹?!?/p>
“確實不能對他們太和藹,你長這樣就不像個溫柔的人。”
邵澤沒說話了。
邵澤反正是不知道干了什么,然后就到中午了,還走了一身汗。
十八一路上買的吃的不少,一路上吃東西都挺費勁的,看著還挺奇怪。
在回去之前,十八還給自己找了個工作——在蛋糕店里當學徒。
至于怎么找到的……他本來是在等他的吃的,然后就聽到了旁邊同在等著的女生聊起了這個。
這么美的差事怎么就讓他遇上了?
自告奮勇地就問了。
兩個女生一開始還有點猶豫,看見眼前聲音挺好聽的“口罩男”他哥以后又不猶豫了。
又有邵澤這個身份做擔保,幾個戒備心不強的姑娘就把十八收下了,只加了微信,問了點問題,就這么說好了。
工資很低,上班時間也不算很短,但有好吃的能吃。
而且十八閑著也是閑著,還能學個手藝,怎么著都挺不錯。
而且一堆漂亮小姐姐在,還是做蛋糕,這工作環(huán)境沒的說。
美差一個。
“可以置個烤箱了,回頭也讓你嘗嘗我的手藝?!?/p>
“再看吧?!?/p>
十八看向邵澤,瞇了瞇眼,說:“你不相信我?做甜品是什么難事嗎?”
邵澤卻沒回答十八這個問題,只是說:“你不怕她們說話你聽不懂?不怕她們問一些你答不上來的問題?你高中都沒畢業(yè),真打算和她們實話實說?”
十八一時啞了。
“不是,你早能考慮到怎么現(xiàn)在才說?”
“看看你隨機應變的能力怎么樣唄?!?/p>
“不,我只會照搬硬套,最多偶而會舉一反三,隨機應變是不可能了,怎么辦?”
邵澤笑了,“那你胡扯唄,看看能不能扯過去?!?/p>
“怪不靠譜的,算了,到時候再說吧?!?/p>
兩人并肩走著,因為步伐也一致,所以影子也是并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