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寧安更加活潑了,也更愛捉弄沈明毅了。
不知從哪翻出的《詩經(jīng)》,對著沈明毅就說:
「夫子夫子,雎鳩成雙對,就像您和娘親一樣!」
惹得沈明毅輕咳,耳根微紅。
她還偷偷把我新做的桃花糕,塞給沈明毅。
「娘親做的,夫子嘗嘗。」
沈明毅眼底瞬間漾開笑意。
我知道她在撮合我與沈明毅,只好無奈勸寧安:
「夫子是來教娘親讀書的先生,是貴客,莫要再擾夫子清凈,知道嗎?」
寧安有些失落地應下。
卻還是我行我素。
今日更是,往沈明毅書袋里塞了個歪七扭八的同心結(jié)。
還謊稱是我編的。
被我發(fā)現(xiàn)后就溜了出去。
我尷尬地道歉:
「寧安年幼,生父不在身旁,還請勿怪。日后我定會約束她,不讓她再叨擾您?!?/p>
沈明毅轉(zhuǎn)身,目光溫和:
「赤子之心,何來叨擾?」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沉了幾分:
「若她將我視作……父親一般親近,亦無不可。」
我的心猛地一跳,避開他過于深沉的目光:
「夫子說笑了。寧安……有自己的父親。」
沈明毅眼底的笑意淡了些,卻依舊溫雅:
「是在下失言了。夫人,告辭?!?/p>
他轉(zhuǎn)身離去,月白的身影消失在盡頭。
我站在原地,心緒有些紛亂。
直到清雪白著臉跑來:
「夫人!不好了!小姐……小姐她一個人跑去江府了!」
我腦中嗡的一聲!
趕到江府時,已是一片狼藉。寧安站在花廳中央,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卻死死咬著唇不哭出聲。
而江塵半倚在軟榻上,懷里還摟著一個涂脂抹粉的少年。
他醉眼惺忪,指著寧安破口大罵:
「哪來的野種!還摔我的東西?!晦氣!滾!給我滾出去!再讓爺看見你,打斷你的腿!」
我沖進去將寧安緊緊抱入懷中。
「江塵你給我閉嘴!」
她這時才放聲大哭,在我懷里劇烈地顫抖。
江塵看清是我,非但不懼,反而更加癲狂地大笑:
「喲!這不是我那夫人嗎?怎么?來看我怎么快活嗎?」
我沉聲命令護衛(wèi):
「夫君酒后失德,將他關進西苑偏房,嚴加看管。從今日起,府里所有用度開銷,減半。」
我不顧江塵的怒罵,抱著寧安轉(zhuǎn)身大步離開江府。
回相府的馬車上,寧安埋在我頸窩,淚水濡濕了我的衣襟。
我輕輕拍著她的背:
「寧安,聽娘親說?!埂赣行┤耍鷣砭驮谖覀兩磉?,卻未必是我們的親人?!埂改愕纳甘钦l,他說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與你沒有半分關系。你不必為他難過,更不必因為他而覺得自己不好?!埂改闶悄镉H的寧安,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珍寶。他什么都不是,明白嗎?」
寧安在我懷里動了動,抽抽噎噎地問:
「好……可若是寧安想要父親……寧安能不能……能不能讓夫子……當寧安的父親?」她緊緊攥著我的衣襟,聲音越來越?。?/p>
「……寧安喜歡……那樣的爹爹……」
車廂內(nèi)一片寂靜。
我收緊了抱著她的手臂。
許久,只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