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密密麻麻的印刷體符號仿佛活了過來，扭曲、旋轉(zhuǎn)，

化作無數(shù)只嗡嗡作響、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黑色小蟲，在視野里瘋狂地飛舞、噬咬。

一種深不見底的疲憊感，像深海中巨大的水母，將他徹底包裹、纏繞、向下拖拽。

那是一種超越了身體極限的倦怠，是靈魂在無數(shù)次徒勞掙扎后被碾磨成齏粉的虛無。

他感到眼眶一陣難以抑制的酸脹，有什么滾燙的東西拼命想要涌出來。

他用力地、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口腔里彌漫開一股濃重的、帶著鐵銹味的咸腥。

他嘗到了自己血的滋味。絕望像沉重的鉛塊，沉甸甸地壓在胸口，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他艱難地抬起頭，目光空洞地掠過窗外。六月的陽光，

燦爛得近乎殘酷，毫無保留地潑灑在校園里蔥郁的樹冠上，葉片反射著刺眼的白光。遠處，

學校圍墻外，城市的喧囂聲隱隱約約傳來，車流聲、模糊的人聲……那是另一個世界，

一個他此刻被無形的壁壘隔絕在外的、流動著的鮮活世界。而他，

卻被囚禁在這個冰冷、靜止、不斷重復的牢籠里，一遍又一遍地經(jīng)歷著注定失敗的十五分鐘。

一種巨大的、無聲的悲鳴在他心底瘋狂地吶喊，卻沖不破這凝固的死寂。

他緩緩地、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任由那無邊無際的疲憊和黑暗將他吞噬。

5第六次循環(huán)的陰影尚未完全散去，當開考鈴聲如同催命符般第七次尖銳地響起，

林曉猛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動作迅猛得帶倒了身后的椅子，

發(fā)出一聲刺耳的、令人心悸的“哐當”巨響！這聲音在驟然安靜的考場里如同炸雷，

瞬間撕裂了所有專注的筆尖摩擦聲。

目光——驚愕的、茫然的、好奇的、被打擾了思路而略帶不滿的——齊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像探照燈一樣灼人。林曉卻感覺不到。他胸膛劇烈起伏著，

像剛剛跑完一場耗盡生命的馬拉松，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風箱般的粗重聲響。他猛地彎腰，

雙手死死抓住桌沿，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呈現(xiàn)出失血的青白色，

指甲幾乎要嵌進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