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肆寒一手拿著手機,一手牽著姜影棠,拇指還時不時摸著他手腕處凸起的骨節(jié)。
姜影棠后他一步,微低著頭,頭發(fā)微軟細密,發(fā)尖有些黃,垂落在額前,半掩著額頭。那雙眼睛,像是蒙著一層拂不開的薄霧,瞳孔深處映著些許亮光。
他看著抓住他手腕,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唇角微微上揚著,或者說,在他聽到溫肆寒答應(yīng)他之后,唇角就沒放下來過。
“溫肆寒~”姜影棠輕輕的叫了他一聲。
“嗯?”溫肆寒還在翻看著大哥給他私發(fā)《追愛寶典》。
也不知道他家那幾位哥怎么就發(fā)現(xiàn)他對姜影棠不一般的,明明想說是因為‘心聲’產(chǎn)生的好奇,但話打出來了還是沒發(fā)出去,甚至手都不由自主的點開了那個所謂的《追愛寶典》。
他等了一會,沒聽到姜影棠的聲音,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著他,“怎么了?”
姜影棠也跟著停了腳步,只是頭還著,忽而他抬起了頭,那雙微亮的眼眸認真的看向溫肆寒,一臉嚴肅,“溫肆寒,你要小心歐堯?!?/p>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他把你撞了……”
說到這里,姜影棠又心虛低下了頭,緊緊咬著唇,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驀然,腦袋上一重。
溫肆寒抬著手在他頭發(fā)亂揉一通,溫柔的說著:“做噩夢了?我就說你怎么突然起來了呢,原來是被嚇醒了啊~以后你在做噩夢,你就跑我床上,我?guī)湍惆沿瑝舸蚺堋?/p>
姜影棠:……
這這這……這是在哄孩子嗎?
這人比他大兩歲,就想要當他爹?
而且他說做夢只是個借口,重點是夢嗎?不應(yīng)該是被歐堯撞死的事情嗎?
姜影棠有些著急,眼睛微瞪著,空閑的手抓著溫肆寒結(jié)實的手臂,急切道:“我是想讓你注意歐堯,他后面會開車撞死你的!”
這話說出來姜影棠就后悔了,因為他又想到了姜明旭,之前他也是這樣跟姜明旭,還有姜家人說的,只是他們都不相信,沒一個人相信。
是啊,這種沒憑沒據(jù)的猜測,誰會相信啊。
他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姜影棠眼中的急切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嘲和諷刺,還有落寞。他抓住溫肆寒的手也漸漸松開了,像是失了力一般,自然垂落著。
啪!
這是掌心輕拍在手臂上的聲音。
“你看,我就說,我能一只手握住你兩只手的手腕吧~”
“啊?”
姜影棠還沒從自嘲落寞的情緒中抽離,表情呆呆的。
“姜影棠小朋友,這么擔(dān)心我啊~那我肯定會好好保護好自己的,不管是歐堯還是什么其他人,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傷害到我的!”
溫肆寒揉了揉姜影棠的腦袋,然后曲指輕彈一下他的額頭,語調(diào)輕快,眉目張揚,最后那個wink,就像是子彈一樣,直擊他的心。
“所以,姜影棠小朋友,你想去哪???”
小朋友什么的,真的太令人心亂了。
姜影棠呆呆的看著溫肆寒,話已經(jīng)說出來了,“一樓的樓梯口?!?/p>
“那我們就去咯~”
溫肆寒拉著姜影棠放輕著腳步往樓梯走著,又靠著墻,緩緩的往樓下走,越往下辱罵的聲音越是明顯。
姜影棠聽到那些話就是一僵,溫肆寒松開了握住他手腕的手,而后轉(zhuǎn)了個身,從姜影棠身后捂住了他的耳朵,用行動表示著,他在!
[ε=(′ο`*)))唉,還好姜廿玉和歐堯他們不是什么見好就收的人,不然就你們這談情說愛,使勁磨蹭的功夫,還想抓住姜廿玉得把柄?終究是我錯付了。]
姜影棠:……
姜影棠又飄忽起來,身后和耳朵上的溫?zé)嵊肿屗樕系臏囟葻似饋?,磕磕絆絆的說著:[沒,沒有談情說愛。不,不是你之前想要我提醒溫肆寒的嗎?]
小安露出無語的表情包,=_=,[就你這一晚上,體溫一會上升一會下降,心跳一會加快又一會驟停的。不是你的問題,就是我的問題!但我一團數(shù)據(jù),肯定不會有問題,所以,就是你的問題!]
姜影棠囧╯□╰
溫肆寒忍著笑,將前二十年所有悲傷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忍住沒笑出來。
他們越來越靠近一樓。
一樓燈光慷慨地鋪展下來,僅止于臺階中央,便無力再向下延伸了。臺階以下,全部沒入一片黑暗。
就在這光與暗交界的陰影里,一群人子圍住蜷縮在地的少年。那些污言穢語如冰雹般砸下,裹挾著獰笑,在幽閉的樓梯間里撞出沉悶的回響時。
那些人對他拳打腳踢,還有一道明亮輕快的聲音,再吩咐著:“你們注意下哦,別打臉和脖子,露出來的地方都別打,他可是A班的練習(xí)生,毀容了還怎么跳舞啊哈哈哈!”
“啊對對對,兄弟們,我們再往他腿上招呼幾下,姓郭那個眼睛的,居然說他這個衰樣跳得好,那就再讓他好好跳著哈哈哈!”低啞的聲音附和著,緊接著又是腳踢在皮肉上的撞擊聲。
“你們在干什么!報警了!”
突然響起一道冷冽嚴肅的聲音。
緊接著是白色的手機燈光將這片陰影之處照亮,更是準確的照到了在旁邊陰暗處,正在看戲的人臉上。
那些人被嚇了一跳,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躲進黑暗中,躲在策劃這場暴力的人身后。只是那直白的燈光將他們臉上的猙獰照得一清二楚,最后停在了那張俊美卻帶著得意和陰狠的臉上。
那張臉的得意瞬間僵住,瞳孔急劇收縮,映著溫肆寒不算明亮的身影。
“寒肆!”
姜廿玉已經(jīng)下意識的擋住了臉,喉嚨里面擠出兩個字。他呼吸都急促了一些,很快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知道擋臉已經(jīng)解決不了問題,干脆放下了手。
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像是冰冷的毒蛇,緊緊盯著溫肆寒,聲音咬牙切齒,帶著不甘愿的討好:
“寒肆,你只要當做沒看到,我保你絕對能出道!”
說是這樣說,但姜廿玉的眼睛是毫不加掩飾的惡毒。只要姜廿玉能從這出去,他保證寒肆?xí)恢挥X從這個節(jié)目退出,然后查無此人!
“我還需要你保?姜廿玉,你別自以為是了。”
溫肆寒直接將手機對著姜廿玉,然后將滿身是傷的江聞樂護著退到明亮之處。
江聞樂喘著氣,一手撐著墻想要站起來,蒼白的臉上帶著冷汗,漆黑眼眸沒有任何被救的喜悅,更多的還是擔(dān)憂,“你快走,我會連累你的,姜廿玉是姜家的人?!?/p>
聽到這話的姜廿玉,歪著腦袋,得意不屑的看著寒肆,那微挑的眉眼像是在說‘知道怕了吧?’
溫肆寒輕輕一笑,舉著手機晃了晃,不緊不慢的說著:“我在直播?!?/p>
姜廿玉得意的表情又僵住了。
“現(xiàn)在是凌晨三點半,你猜有多少人在看直播,或者你能保證,在姜家人看到之前,你把直播封了?”
“你再猜,姜家人,會保護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