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業(yè)內(nèi)知名塔羅師。
這幾天牌總是莫名其妙變臟,換了好幾幅都是這樣。
最詭異的是每一次臟得都是戀人這張牌。
終于在這一天,我親眼看見一只灰蒙蒙的手按住我的牌,慢悠悠從地底爬出來。
我手里西瓜砸了一地。
“哦你好,我是白無常?!?/p>
不是?咱倆是一個體系嗎大哥?
1
白無常說最近中元節(jié)單子多,他跑上跑下累得很,我這牌能通地府,方便點。
“我這張牌是戀愛,大哥,我的戀愛通地府????”
白無常慢條斯理抖了抖自己的攝魂袋,“也有這種可能,你都能看到我了?!?/p>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手里的刀子動了動。
“你靈氣不錯,考不考慮跟我干?!?/p>
“干你?”
“干業(yè)務(wù)!”
2
白無常的業(yè)務(wù)很簡單,找死人的魂魄收起來就完事。
但最近生死簿系統(tǒng)壞了,具體死亡時辰顯示不出來。
“據(jù)我調(diào)查,找你算牌的人身邊都有不少鬼魂。”
這倒是沒錯,我身邊死靈眾多。
柯南知道吧?我就是玄學(xué)界柯南。
能夠找到我的人要么自己命不久矣,要么身邊糾纏著好幾個靈魂。
“你簡直就是我天生的搭檔?!?/p>
我皺眉,“免費給你打工有報酬嗎?”
白無常故作神秘朝我招招手。
“干嘛啊。”
“你來,湊近點?!?/p>
“有屁快放?!?/p>
“等你死了我給你編制啊,現(xiàn)在底下多卷啊?!?/p>
死了還要考公???
3
白無常用一副你太天真的表情看著我,然后給我科普了目前底下的具體情況。
“鬼太多了不好就業(yè),撿垃圾都有鬼搶著做?!?/p>
“每天燒紙錢的一大把,現(xiàn)在底下吃頓飯都要千億起步?!?/p>
“你是個不婚主義者吧,以后連給你燒紙的都沒有,你沒編制,不就餓死啦?”
woc,我被白無常提前職場pua了?
但他說的好有道理,不管怎么說,地府公務(wù)員含金量可比上頭高多了。
“行,那咱們說好了?!?/p>
4
我打開直播間開始給人算牌,我這是付費直播間。
進(jìn)來的人不多,門檻很高很高。
十個嘉年華才能連麥,所以客戶大多數(shù)非富即貴。
今天打開直播間沒多久,就有金主來了,她刷了三十個,合計九萬。
“大師,我只想問,我現(xiàn)在身上有沒有臟東西?!?/p>
我們退出直播間,一對一視頻連麥,我讓她調(diào)整好攝像頭。
當(dāng)畫面出現(xiàn)那張人臉的時候,我和白無常都不約而同往后仰。
這個人我認(rèn)識,當(dāng)紅小花,今年爆了三部劇。
但她狀態(tài)看起來很差。
“我滴閻王爺啊,怎么這么多臟東西?!?/p>
白無常本來臉就白,現(xiàn)在白得快透明了。
“一到二十二,請選擇三個數(shù)字。”
“1,4,8.”
要死吧,看來她的精神狀態(tài)很美麗。
我選出這三張牌,擺好牌陣。
“我們現(xiàn)在來看咯,你不要緊張,放松,用心鏈接?!?/p>
小花咬唇,艱難的點了點頭。
我翻開第一張,正位死神。
第二張,逆位吊人。
第三張,正位高塔。
好家伙,我手都開始抖了。
“別走流程了,直接死吧?!卑谉o常十分期待的舔嘴巴。
真壞!
5
“你最近去了泰國吧?!?/p>
小花聽到我這么說,眼珠子震了震。
“請的佛牌還不回去了,是嗎?”
她哆嗦著點頭。
“請的時候都說可以還回去,所以我才鋌而走險。”
她長得楚楚可憐,一行清淚滾落。
“我沒想到還不回去,現(xiàn)在我每天都做噩夢。”
小花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下意識往后退。
我也看到了,一張四個月左右大小的嬰兒臉正對著鏡頭笑。
“你不怕嗎?”
白無常端著胳膊問我。
我眨巴眨巴眼,“我能賺這么多錢也是有實力的?!?/p>
找我算牌的人幾乎都是走上絕路的,我有時候能幫上一兩個,再不濟也能讓他們在走之前過得舒坦一些。
“你請的不是普通佛牌,是小鬼。你的公司最近還涉及到稅務(wù)風(fēng)波,從牌上看,你最近財運破得很厲害。沒錯,就如同你猜測的那樣,是小鬼在反噬你?!?/p>
“想要解決掉也有辦法,我擺陣送走就行。”
白無常瞇眼,補充一句,“泰國的鬼我們不管嘞?!?/p>
我踹了他一腳。
6
“你這三張牌都是大兇,小鬼易請但難送走?!?/p>
“但你放心,我能幫你送走,只不過……”
我朝她笑瞇瞇的,搓了一下手邊的水晶球。
幽紫色的水晶球發(fā)出迷人的光芒,頂流小花小雞啄米般地點頭。
“大師,我知道您收費很高,只要您能幫我解決掉,不管多少錢都行?!?/p>
娛樂圈是最迷信也是最有錢的地方,這些明星們大多都是一夜暴富,手里現(xiàn)金流可能比某些大型企業(yè)都多。
我不過只是要她們一天的日薪,208w而已,并不算很多。
白無??粗覕[陣,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幫了她,那我咋辦?”
“放心,她身上的嬰靈不止一個。還有……”
我搖了搖頭,那孩子也是有點可憐,到時候讓白無常帶下去好好安置吧。
“錢已經(jīng)轉(zhuǎn)給您了,大師。”
“好,走合法程序的吧,我可是好好納稅的守法公民?!?/p>
小花突然頓住,她的牌面明明白白寫著偷稅漏稅,想必有點心虛。
“等這個送走后,你也別僥幸,要向我學(xué)習(xí)哦~”
7
白無常把屬于中國的那個嬰靈勾了回來,其余的小鬼被我的水晶球凈化了。
他大概只有三個月大,魂魄狀態(tài)下看起來都特別虛弱。
頂流小花對我感恩戴德,一把鼻涕一把淚述說自己有多不容易。
她突然壓低聲音,“那個大師,我身邊除了小鬼之外是不是還有一個……”
我點點頭。
“是不是也已經(jīng)走了?!?/p>
頂流小花問得非常忐忑。
“送走了?!?/p>
她終于松了口氣,整個人都像是容光煥發(fā)了一樣。
“太好了太好了,大師這件事是秘密,請不要說出去好嗎?”
她很嬌嗔地請求,不愧是好演員。明明心里已經(jīng)按耐不住高興了,卻還是盡力表演出悲傷的樣子來。
“你放心,為客戶保密是我的職業(yè)道德。你的事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p>
白無常突然抖了抖他那身松松垮垮的工作服,“那我咧?!?/p>
你是人嗎?哥?
“怎么還罵鬼呢?!?/p>
8
關(guān)掉視頻之后,白無常還沒打算走,磨磨唧唧提著攝魂袋在我身邊轉(zhuǎn)悠。
“怎么了?”
白無常露出為難的表情,他打開攝魂袋,那個嬰靈鉆出了自己的小腦袋。
“還有件事想麻煩你?!?/p>
白無常指了指嬰靈,極其小聲地說。
“她想知道她的媽媽喜不喜歡她?!?/p>
我皺起眉頭,以我這樣的水平,算一次牌要消耗的靈力是很高的。
所以我輕易不會幫忙,否則會老得很快。
“她也挺可憐的,上輩子是小貓咪,被這位女明星起了名字冠上了姓氏才能夠轉(zhuǎn)世為人。本來高高興興地以為自己的媽媽會很愛她,沒想到還沒出生就噶了。”
白無常說得委屈巴巴,看起來壓根不像個正兒八經(jīng)的地府公務(wù)員。
“我?guī)厝ブ?,她就會喝孟婆湯忘記今生。你如果不算,那她就再也沒有機會知道了?!?/p>
白無常和嬰靈全都用貓貓眼看著我,看得我連西瓜都吃不下了。
“別指望讓我免費算。”
“業(yè)內(nèi)規(guī)矩,想要本女巫算,給錢?!?/p>
白無常和嬰靈互相對視,面面相覷。
“沒錢就別想算,知道了又怎么樣呢,下一秒喝完孟婆湯不就又忘了?!?/p>
“她說她當(dāng)初做流浪貓的時候埋了一枚鉆石在垃圾桶下面,可以當(dāng)做報酬?!?/p>
白無常的話讓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確定是鉆石?有多大?!?/p>
嬰靈舉起小手手比劃,這么大?!
“我接了?!?/p>
9
她所說的那個垃圾桶就在我家附近,這里都是富人區(qū),地面干凈。
我裹著防曬衣戴上口罩,鬼鬼祟祟掀開垃圾桶翻。
果然有個閃閃發(fā)光的東西,我看都來不及細(xì)看果斷揣進(jìn)兜里。
身后傳來腳步聲,我下意識躲閃到垃圾桶后面。
一男一女并排走過來,看身影挺眼熟的。
“那孩子也送走了?”
“嗯,這位大師很可靠。求她幫我算完之后,我晚上都能睡著覺了。寶貝,你以后不會再嫌棄我了吧?!?/p>
“再說吧,你肚子里死過人,換了誰不膈應(yīng)?!?/p>
“那個該死的孩子真的只是意外,他都被帶走了,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影響你運勢了?!?/p>
那兩個人越走越遠(yuǎn),路燈下我掏出兜里的小東西。
不是什么大鉆石,就是很劣質(zhì)的玻璃制品。
但在路燈底下,它還是閃閃發(fā)光。
我的靈媒讓我看到了一只蜷縮在垃圾桶旁邊的小三花,然后就是還沒有成為大明星的小姑娘蹲下身子摸貓貓的腦袋。
“咪咪,你愿意跟我走嗎?等我當(dāng)了大明星,肯定能讓你過得很好?!?/p>
唉,人心復(fù)雜,不是一只小貓咪能理解的。
回到家,那兩只還眼巴巴等著我呢。
“是鉆石吧?”
白無常緊張兮兮地問我。
小貓咪也充滿期待地望著我。
唉,錢是賺不完的,權(quán)當(dāng)做好事了。
“切,就那么一丁點大的鉆石。算了算了,我勉強破例幫你算一下,抽牌!”
小嬰靈虔誠的伸出小手在某張牌摸了摸,我翻開看,正位月亮。
“你媽媽很愛你,她只是暫時沒有能力帶你到這個世界。”
我在這張牌上看到了自私和漠然,但她就是只小貓咪,何必讓她傷心呢。
嬰靈笑得很高興,心甘情愿縮回攝魂袋里。
“也多虧她這段時間在媽媽旁邊保護(hù)她,那位頂流小花才能安然無恙。只不過她虛弱得很厲害,我要趕緊帶她回去了。”
白無常又鉆進(jìn)了我的戀人牌,回去之前他鄭重其事握著我的手。
“好同志,我明天再來嗷?!?/p>
看來地府公務(wù)員沒雙休。
9
第二天,白無常還沒來,我的直播間就接了大單。
對面只發(fā)給我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可愛的小男孩。
“大師,我兒子失蹤了,請你幫我找到他,不管多少錢?!?/p>
我皺眉,手摸了摸水晶球,里面漆黑一片。
“如果找到的是尸體呢?!?/p>
“那就要請大師再算算兇手是誰,多少錢都可以?!?/p>
視頻接通,對面人的臉又嚇了我一大跳。
全國首富,地產(chǎn)大亨,他的財產(chǎn)都是用億算的。
我搓了搓水晶球,球體再次泛起淡淡的波紋狀的光芒。
“你兒子可不好找,牌靈詢路,很貴?!?/p>
“你要多少都可以?!?/p>
那就好說了。
我讓首富選牌,他隨便指了一張,正位星星。
牌面上裸體少女手中得水瓶正在傾瀉,無數(shù)星星往下墜落。
這是一張代表不死之鳥的光明牌,但我卻突然感覺后背一涼,無數(shù)死靈在水晶球中嘶吼,他們感受到了同類的氣息。
就像是人類對糞便的味道格外敏感一樣,這些死靈對死亡的氣息同樣如此。
“這件事可難辦的很啊,弄不好可能會死呢,所以,至少要五千萬?!?/p>
我笑瞇瞇舉起手掌,五個指頭來回晃悠。
“難怪都說您視財如命?!?/p>
“謬贊了謬贊了?!?/p>
10
我順著牌靈的指引往東邊走,一直走到一座廢棄工廠才結(jié)束。
今天在下雨,我穿了一身黑色雨衣,哥特風(fēng)十足。
我很帥氣地打著黑傘走進(jìn)工廠,但包里突然鼓鼓囊囊的,感覺像是有什么東西。
我無奈打開拉鏈,果然從里面伸出一只手。
緊接著白無常緩慢的從我的包里爬了出來,“憋死我了。”
“你怎么這個點才來?!?/p>
“昨天蹦迪太晚,今天起來遲了?!?/p>
“你們在哪蹦迪?”
“墳頭?!?/p>
真是地獄笑話,我干巴巴冷笑兩聲,隨手把星星那張牌揚起,它迅速朝前面飛去。
“你們做女巫的不是都有掃帚嗎?”
“哦我的那根被陳學(xué)冬騎走了,還沒還回來?!?/p>
白無常啊了一聲,很顯然地府網(wǎng)不快,他沒聽懂。
“你說的……”
“噓!”
我的牌突然停在了半空,我瞪了白無常一眼,示意他閉嘴。
白無常輕輕點頭,手中變換出鉤鎖。
阻擋我牌的不是鬼,而是人。
一群男人,似乎聽到了我倆發(fā)出的動靜,正在走過來。
完了完了,這里只有一塊鐵片做遮擋,我雖然是女巫但打架這種事真的不太擅長。
眼看那群保鏢越走越近,我的心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但下一秒,白無常居然一把將我裹進(jìn)了他的白色衣袍里。
“噓?!?/p>
他聲音冷靜,卻莫名帶著一兩分笑意。
“看來你們這西方的女巫還是比不上中國鬼差?!?/p>
11
切,我咬著后槽牙。
從衣袍的縫隙里看到那群保鏢居然就這么從我們身邊走過去了,就好像是完全看不到我們一樣。
“你忘了,我是鬼差,除了你能看到,普通人看不見。”
我松了口氣,但這工廠里貌似到處都有保鏢守著。
“那你只能抱著我走咯?!?/p>
他看起來還有點為難,“你求求我?!?/p>
我狠狠踩了他一腳,白無常卻跟完全沒感覺一樣。
“你見過鬼怕疼的?”
行吧,不是他的對手。
現(xiàn)在第一要義還是先找到首富兒子的尸體。
沒錯,按照牌面,他兒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
“這次能有多少個單子?我昨天業(yè)績沒達(dá)標(biāo),差點扣獎金?!?/p>
白無常一邊抱著我往前走一邊小聲埋怨。
我把塔羅牌送到他眼跟前,牌上還在紛紛揚揚墜落著星星。
“有多少顆星星,就死了多少人。你這個月的業(yè)績恐怕都有了?!?/p>
白無常瞬間喜笑顏開,“就知道找你合作沒錯?!?/p>
“你一天到晚詛咒別人死,不覺得很缺德嗎?”
“人間才是煉獄,我這不是詛咒,是欣然送上祝福?!?/p>
白無常痞笑一聲,這邏輯還真是無敵了。
12
我們走到了工廠內(nèi)部,眼前居然有一扇大鐵門,看來還挺高科技的。
白無常倒是可以直接閃進(jìn)去,但是我不行啊。
“我先進(jìn)去看看。”
他著急搞業(yè)績,端著攝魂袋就跑了。
我嘆了口氣,只好現(xiàn)在外面找找看有沒有別的入口。
半個小時之后,白無??钢蟠踊貋砹耍臄z魂袋看起來快爆掉。
我慌忙扯開看,里面居然全是一個個青少年的靈魂。
最大的也不過上初中,小的可能剛剛滿十歲。
“這是全部了嗎?”
白無常搖搖頭,指著門里面。
“不知道哪個地殺的,里面至少有五百多個小孩,死了一半。還剩下一半全都暈著,看起來也快死了?!?/p>
“里面在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p>
白無常并不關(guān)心,他著急回去交差。
他捧著袋子就往我包包里面鉆,我一把關(guān)上拉鏈。
“你這就要走?那我怎么辦?”
“你這不是也找到了嗎?首富兒子尸體就在里面,你發(fā)個定位過去事情就結(jié)束了?!?/p>
“那首富兒子死了嗎?”
白無常努努嘴,“你不是已經(jīng)算出來了?”
13
“首富的委托你已經(jīng)完成,還有什么要做的?”
白無常示意我趕緊打開背包。
“你急什么,趕去投胎嗎?”
“這你都知道,真厲害?!?/p>
白無常朝我豎起一個大拇指。
……
我看向眼前這扇大門,脖子上的膠花水晶一直處于不安的狀態(tài)。
我深吸一口氣,還是沒有選擇去打這個電話。
“不大對勁,我需要你帶我進(jìn)去看看?!?/p>
這里死了這么多青少年,按理來說應(yīng)該是轟動全國的大案子。
現(xiàn)在自媒體這么發(fā)達(dá),誰家丟了小孩都會著急的,一下子失蹤這么多,怎么可能網(wǎng)上一點消息都沒有。
“你要我?guī)湍?,什么條件?!?/p>
白無常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得賤嗖嗖,我看他都可以直接去接牙膏廣告了。
“能有什么條件,多幫你找靈魂唄?!?/p>
“那不行,幫我找靈魂本來就是你該做的。”
白無常搖搖頭,這地府公務(wù)員怎么這么不要臉?
“這樣吧,你給我創(chuàng)個戶口,逢年過節(jié)給我燒點紙錢,我就考慮幫幫你?!?/p>
“戶口?”
我皺眉,我怎么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人要是死得很突然,又沒有后人幫忙開地府戶口的話,那他就拿不到紙錢。這樣的人,簡稱孤魂野鬼?!?/p>
白無常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我也屬于這一種,所以需要你以親屬的身份幫我開戶口,在土地爺那里打好招呼,以后你燒紙我就能收到了。”
“你可是大名鼎鼎的白無常,我還以為你是活了幾千年的老鬼,怎么連個戶口都沒混上?!?/p>
我上下打量,這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他穿的衣服很舊,還有補丁。
“真沒文化,白無常是地府職業(yè)名稱,又不特制某個人?!?/p>
白無常撇撇嘴,拿攝魂鉤敲了敲我的腦袋。
“所以你要不要答應(yīng)。”
他蹭了蹭腳尖,眼神居然有點忐忑。
難怪呢,這個白無??雌饋磉@么年輕。
“行,我答應(yīng)你了?!?/p>
不是什么很難的事,答應(yīng)他也沒什么。
14
白無常用攝魂鉤在地上畫了個圈,隨即一把拉過我的手。
他手怪冰的,地府的人就是不一樣。
他再次把我裹進(jìn)衣服里。
“抱住我吧?!?/p>
“為什么?”
“不是占你便宜,怕你掉了?!?/p>
白無常無奈地嘆了口氣。
“哦?!?/p>
我圍繞住他的腰,沒想到白無常還挺壯的,摸起來很硬,手感不錯。
“好摸吧?!?/p>
“切?!?/p>
“哥死之前是體育生,185,八塊腹肌?!?/p>
“那還不是死了?!?/p>
“會不會聊天?!?/p>
伴隨著他的話音,我感覺腳下一空,嚇得我趕緊抓進(jìn)他。
白無常壞笑起來,“膽子這么小,還女巫呢?!?/p>
在我反駁之前,他已經(jīng)掀開衣袍。
“進(jìn)來了,有感覺嗎?”
他低頭,我抬起頭正好跟他四目相對。
這話聽起來怎么怪怪的……
我錯開臉,這工廠內(nèi)部居然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我還以為會是什么小黑作坊,沒有想到里面居然是醫(yī)院的構(gòu)造。
各種高科技精密儀器,簡直比某協(xié)和醫(yī)院看起來都專業(yè)。
儀器中間擺了很多張病床,有不少穿著白大褂的人來回穿梭。
突然紅燈亮起,伴隨急促的滴滴聲。
“又死了一個,唉。”
“樣本還夠用嗎?”
“估計又要買人了?!?/p>
他們交頭接耳,并且干脆利落地拔掉了那個孩子的氧氣管。
一縷靈魂從他身體里飄出來,他看向我們,露出惶恐的眼神。
“別害怕,我是白無常,我來帶你回家?!?/p>
“回家?我……我死了嗎?”
白無常雙手一攤,“世事無常孩子,看開點。”
那孩子哇地一下就哭出了聲。
白無常趕緊一鉤子給人勾過來,“乖啊,等你頭七那天還能坐車回家看一眼的。死了就死了嘛,你可以去打卡孟婆湯了?!?/p>
打卡,我嘴角微微抽搐。
“最近我們奈何橋也豎了一塊牌子,叫想你的風(fēng)還是吹到了奈何橋,你就不想去看看嘛?”
那孩子抽抽搭搭地抬頭,“尊嘟假嘟?!?/p>
“尊嘟尊嘟?!?/p>
15
雖然很扯,但孩子還真的被他給哄好了。
“你是怎么來到這里的?!?/p>
“我也不知道,本來在學(xué)校上課,睡午覺的時候喝了老師發(fā)的牛奶,一覺醒來就到這了?!?/p>
“來了之后發(fā)生了什么?”
“醒來后手腳都不能動,渾身都插滿了管子?!?/p>
那孩子一邊說一邊顫抖。
“很冷,也很疼。他們用針扎進(jìn)我的后背,我也不知道他們要干嘛?!?/p>
這孩子才十一歲,被折磨了將近一周的時間,能夠把這些情況清清楚楚地說出來已經(jīng)很厲害了。
白無常把那孩子裝進(jìn)攝魂袋,低頭問我。
“怎么說?”
“去最里面看看。”
我指了指最靠近中心的那個小房間。
這里有多重防盜措施,生物指紋鎖,門口還守著保鏢。
要不是有白無常,我恐怕連把灰都不剩了。
白無常堂而皇之從兩個保鏢身體里穿過,他們兩個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小房間內(nèi),只有一張病床,但這個病床有點與眾不同。
外面有一個殼子籠罩了起來,看起來應(yīng)該是低溫環(huán)境。
房間內(nèi)沒人,我走上前,床上躺著的正是首富的小兒子。
16
按照牌面來看,他已經(jīng)死掉了。
但無數(shù)顆下墜的星星匯聚成能量灌入少女的水瓶,企圖拯救這個已經(jīng)死去的靈魂。
我沒猜錯的話,外面那些孩子都是為了他買來的。
“沒有出新聞,是因為這些孩子的父母都是自愿出售自己的骨肉吧。”
我小聲念叨。
白無常皺起眉頭,“既然如此,那為什么首富要找你來算命?”
這一點,我也不知道。
但水晶告訴我有危險。
“你的八字,是不是陰木局?!?/p>
我搖頭,我只會看星盤,不會看八字啊。
“真笨,你這女巫有什么用?!?/p>
白無常讓我告訴他我的生辰,他蹲在地上迅速推算出了我的八字。
“那就沒錯了,還陽術(shù)的確需要陰木女做引。你又是非常罕見的通靈體質(zhì),找上你不意外?!?/p>
白無常朝我笑了笑,手中鉤子突然消失,轉(zhuǎn)而變成了一個小本子。
“這是?”
“生死簿,我倒是要看看這位首富兒子到底什么時候死的?!?/p>
“不是壞了嗎?”
“是啊,所以只能手動翻頁,不能智能搜索了?!?/p>
白無常舔了舔手指,艱難地翻閱起來。
“我說,程序員鬼這么多,怎么還修不好你們這個破系統(tǒng)。”
“哦,他們都有ptsd了,看見電腦就想自殺,干不了一點?!?/p>
也有道理,誰還樂意死了還敲代碼呢。
17
白無常正翻著,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我嚇得迅速往白無常懷里撲,他反應(yīng)也很快,一把將我摟住。
“小姐,你挺有勁兒啊?!?/p>
我不好意思笑笑,往他身上靠得更緊了點。
與此同時我的靈媒也開始躁動不安,我眼前開始出現(xiàn)一幕幕的類似ppt的模糊畫面。
其中居然有我被倒掛在十字架上的場景,我嚇出一聲冷汗,在這時候門開了。
而白無常拍了拍我的手,用袖子擦去我額頭上的汗。
“我在呢,怕什么。”
我抿唇,他這樣子還怪有安全感的。
“我好歹也是地府公務(wù)員,就算你真噶了,我也能罩著你?!?/p>
OK,當(dāng)我沒說。
進(jìn)來的人正是首富,他身后還跟著一個穿著道袍的中年人。
“監(jiān)控剛才明明顯示她在里面,為什么消失了。”
首富那雙老鷹一樣的眼睛在屋內(nèi)來回掃描。
“青龍大師,這究竟是怎么回事?!?/p>
“還在,并且這屋里不止兩個人?!?/p>
被叫做青龍大師的道士非常敏銳地朝我們走來,看來又是一個通靈者。
他甚至都沒有多余的廢話,一道符就劈了過來。
白無常悶哼一聲,卻還是抱著我沒放手。
“你不是地府公務(wù)員嗎?怎么這么菜!”
我迅速抽出塔羅牌,硬頂著那道符的金光。
我的牌靈是太陽,一般情況下對付小鬼都沒什么問題,但這個道士有點猛。
牌逐漸開始出現(xiàn)裂縫,爹的,老娘這副牌真的很貴啊!
18
白無常反應(yīng)過來,將攝魂鉤變出,他倆開始斗法。
但很顯然,白無常這個小伙子不是臭道士的對手,他被打得形神破碎,就連攝魂袋都裂了。
“不然先走吧。”
我扶住他,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抱著我沒撒手。
“走什么走,我都死過了還能怕一個活人嘛?倒是你,別忘記給我燒紙的事,女巫小姐?!?/p>
他再次迎上去,我干脆掰開他的手從衣袍中跑了出來。
首富看到我憑空出現(xiàn),嚇了一大跳。
“你!”
“你什么你,賤人?!?/p>
我把口袋里的大水晶球狠狠砸到他頭上,膠花水晶是十字架的形狀,底部我特意雕刻的很尖銳,我反手落在他脖子上。
“住手!你也不想給一個死人打工吧,道長。”
首富頭頂冒血,我的紫水晶球沾了人血,廢了。
唉,很貴的。
“你想干嘛?!?/p>
“干你!老娘混了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忽悠,你真當(dāng)老娘是個破神棍沒真本事嗎?”
青龍道長收手,眼神緊張。
“有錢了不起啊?!?/p>
我又拿水晶球砸了他一下,反正都廢了,不砸白不砸。
首富疼得哎喲直叫。
“就你兒子的命是命,外面那么多的孩子不是命嗎?”
“該死的資本家,把你們?nèi)紥炻窡羯系跛?!?/p>
“白無常!翻翻看他兒子什么時候死的。”
白無常顯然沒料到我脾氣這么暴躁,趕緊翻生死簿。
“不用翻了,半年前死的?!?/p>
青龍道長緩慢開口,他抱起胳膊,看起來好像也沒打算救首富。
“你兒子半年前就死了!”
“我兒子沒死!軒軒他不可能死!就算死了,老子這么有錢也能把他救回來。外面那些死農(nóng)民死不死無所謂,他們活著有什么價值?沒錢就該死?!?/p>
聽不下去了,我狠狠砸了他七八下。
首富支撐不住,艱難開口。
“道長,救我,我再給你加一個億?!?/p>
說到錢,道長表情松動了很多。
“我給你一千個億?!?/p>
道長挑眉,看起來很感興趣。
“等你死了燒給你!”
道長臉色巨變,我給白無常使了個眼色。
快跑!
19
門打開著,我直接往外沖,沖到一半被保鏢堵住。
我眼前一黑,原來是白無常將我死死抱在了懷里。
我第一次覺得一只鬼的懷抱是如此的溫暖,嗯,還有腹肌。
“小心點,眼睛閉上?!?/p>
哦!
白無常那雙冰涼的手開始變熱,緊接著我腳下好像變得輕盈。
“你把背包的拉鏈打開啊!”
我刷地一下拉開,伴隨著一陣悶聲,地面上只剩下了我的包。
“這是哪。”
“地府,馬上送你回去,你家還有牌吧?!?/p>
“有?!?/p>
等等,我揪住他的衣領(lǐng)子。
白無常不解地看向我。
“不要從我的典藏版韋特出去,那副牌已經(jīng)絕版了,弄臟了這輩子都沒得用了!”
“你還真是……”
白無常斟酌半天。
“勤儉持家?!?/p>
“謝謝。今天這趟已經(jīng)丟不少家當(dāng)了,真的貴死了?!?/p>
回到家里,我第一時間掏出手機。
“你怎么突然就要走,我們事還沒辦完呢,那個臭道士居然敢干這種勾當(dāng),等我回去一定要讓領(lǐng)導(dǎo)嚴(yán)查!”
“所以我們接下來怎么辦,要怎么阻止這壞蛋?!?/p>
白無常一本正經(jīng)地問我,帥氣的小臉皺巴巴的。
我打開手機把直播間遞給他,我的直播間雖然是付費直播間,但粉絲可不算少。
“直播回放,五分鐘前?!?/p>
我在揍首富之前就把直播打開了,設(shè)置了免費模式。
業(yè)內(nèi)有名的塔羅師突然不收錢免費開播,這個噱頭吸引了不少粉絲觀看。
“剛才首富的事已經(jīng)通過直播傳出去了,你放心,雖然你很菜,但姐有腦子?!?/p>
20
果不其然,剛才的直播切片迅速沖上了熱搜,而首富的名字也赫然出現(xiàn)在首頁。
我發(fā)了條dy,把工廠地址和里面的環(huán)境全都放了上去。
警察那邊動作很快,發(fā)了紅頭文件,開始徹查販賣人口的案件。
白無常提著那些可憐的孩子們回去了。
我窩在沙發(fā)上算賬,計算器按來按去,心如刀割。
紫水晶球十二萬,那個愛馬仕包包算上配貨三十七萬,還有我的那副漂亮塔羅牌也要一萬七。
我算著算著突然覺得心絞痛,不行不行,必須要馬上接單彌補損失。
電視上剛好播到了首富入獄的新聞,我嘆了口氣,早知道他出事前先讓他打錢的。
正惆悵著呢,茶幾上的塔羅牌突然開始晃動。
戀人那張牌開始變黑,一只手磨磨唧唧鉆出來,緊接著白無常這個一米八幾的壯漢硬生生從我的可愛小牌里懟了出來。
他的衣服看起來干凈了不少,“嘿,哥帥不帥?”
他站在我面前擺造型。
我默默在計算器上又按了一萬八,肉疼。
“怎么看見哥這幅樣子,三天不見,你不想我嗎?”
白無常坐到我身邊,他甚至還噴了香水,不僅如此,他還拿出一朵花。
“石蒜花?!?/p>
“這叫曼珠沙華。”
“學(xué)名石蒜花?!?/p>
“長得不一樣好吧?!?/p>
“說正事?!?/p>
白無常把曼珠沙華擱到我手邊,往我旁邊湊了湊。
“你要干嘛?!?/p>
“那什么咱們好歹也抱過了,我倆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p>
他耳朵有點紅,仔細(xì)看,臉也很紅。
“我們?”我瞇眼,隨手拿刀切開西瓜?!凹兟啡??!?/p>
“你怎么這樣,用完就扔。”
白無常撅起小嘴,我遞給他一塊西瓜。
“你放心我沒忘,給你開戶口燒錢嘛,記著呢?!?/p>
白無常笑吟吟點頭,可惜他吃不了西瓜,剛張開嘴就穿過去了。
“很甜?!?/p>
西瓜一點皮肉傷都沒受,我想了半秒鐘,反手喂給狗吃了。
“現(xiàn)在就去吧,正好我傷心出去走走?!?/p>
我走進(jìn)衣帽間,白無常也賤嗖嗖跟了上來。
“我換衣服。”
“哦。”
他和我的小狗一起蹲在房門口。
我換了身性感的紫色連衣裙,戴上花邊遮陽帽,隨手拿上一只愛馬仕,戴上大鉆戒。
“走吧。”
“做女巫這么賺錢嗎?”
白無常眼巴巴跟上來,坐上了姐的瑪莎拉蒂。
“還行吧,要是那五千萬賺到了我會更有錢?!?/p>
我朝他笑笑,踩下油門徑直開往最近的土地廟。
21
土地廟開戶比我們辦身份證都麻煩,土地爺問我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就不能幫忙開戶嗎?”
土地爺搖頭,“of course not.”
他還挺洋氣。
“我倆是夫妻,是夫妻?!?/p>
白無常硬擠過來,笑嘻嘻挽起我的手。
土地爺定睛看了半天,“嗯是有點夫妻相,怎么證明?!?/p>
“你倆親一口,行不行?”
?
我皺眉,瞪了白無常一眼。
“你這孩子也確實可憐,死了七八十年了,當(dāng)初是抗日戰(zhàn)爭死的吧。也是因為這個才能破格當(dāng)上公務(wù)員,這么久了,也沒個親人燒紙?!?/p>
土地爺嘆了口氣,小老頭說著說著都快哭了。
“現(xiàn)在上頭日子好過咯,都是享你們這些烈士的福。有時候,人也適當(dāng)?shù)匦枰卸?,你說對吧,小丫頭。”
點我呢,這不純純點我呢。
“行?!蔽疑钗豢跉?。
說實話,和白無常親一口我也不虧。
畢竟他確實長得很帥,標(biāo)標(biāo)準(zhǔn)準(zhǔn)的小狼狗長相。
反倒是他,還有點害羞了。
“我沒有親過?!?/p>
磨磨唧唧的,我拉過他嶄新的衣領(lǐng),踮起腳尖親了上去。
這跟親真男人的感覺還不太一樣,非常的涼,像是親了一片瓷器。
白無常整個人變得通紅,眼看著都快冒煙了。
“可以可以,開戶,現(xiàn)在我就開戶?!?/p>
我懷疑我眼前的不是土地爺,是月老。
開完戶后,我隨便買了點紙錢。
“你真的是烈士啊?”
白無常蹲在地上,想了想,“算是吧,我殺過二十七個日本人。當(dāng)時殺完三十個就可以領(lǐng)到一把步槍了??上?,我還沒拿到就死了?!?/p>
他說起這些事,還有點淡淡的遺憾。
一時間,我居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那你這個月業(yè)績完成了嗎?”
“當(dāng)然!破格完成,裝備升級,你看我的新鉤子。”
他寶貝似的變出來,是可以伸縮的攝魂鉤。
“很帥,比步槍帥多了?!?/p>
我由衷地贊嘆。
白無常樂呵呵地點頭,“以后咱倆還合作?!?/p>
“OK,我保證你每個月都能完成業(yè)績?!?/p>
紙錢燒完了,白無常也要回去了。
我開車準(zhǔn)備回家,手機卻突然響了。
“喂。”
“玫心塔羅嗎?有個大單子接不接?!?/p>
“說來聽聽?!?/p>
我一般都是直播間接單,但能擁有我電話的人,大多都不是普通人。
“我們是通靈綜藝節(jié)目制作組,一千萬出場費,和其他通靈者pk,感興趣嗎?”
“一千萬……”
我有點看不上。
“贏了有五千萬獎勵。”
“接了!”
白無常好奇地探過腦袋,“什么喜事啊?!?/p>
“有錢賺,還能給你開單?!?/p>
“真的嗎?”
他眼睛又亮了,我拍了拍他的腦袋。
“真的,出發(fā)簽合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