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猹姐初登場演播廳里冷氣開得很足，打在臉上激得人一哆嗦，
空氣里彌漫著昂貴香氛和一種無形的緊繃感。巨大的環(huán)形屏幕懸在半空，
實時滾動的彈幕快得幾乎看不清字，密密麻麻一片，像躁動的蜂群。我，蘇蔓，
坐在嘉賓席最邊緣那把硬邦邦的椅子上，
感覺自己和這個珠光寶氣、暗流涌動的《心動盲盒》現(xiàn)場格格不入?！父魑挥^眾朋友們！
歡迎來到大型明星素人戀愛觀察真人秀——《心動盲盒》的直播現(xiàn)場！心跳加速，盲盒開啟，
你的CP由你見證！」主持人亢奮的聲音在立體環(huán)繞音響里炸開，
伴隨著一陣能把人掀翻的音浪和晃得人眼暈的鐳射燈光。鏡頭冷酷地掃過嘉賓席。
我下意識挺直了背，對著懟到臉上的鏡頭扯出一個自認為還算得體的笑容：「大家好，
我是蘇蔓，人送外號‘猹姐’?！?我頓了頓，努力讓語氣聽起來輕松點，
「主要業(yè)務嘛…嗯，吃瓜？希望這次節(jié)目里，能吃到點甜的瓜，齁甜那種最好！」
【哈哈哈這姐好實誠！猹姐？有點東西！】 【查無此人吧？糊咖又來蹭熱度了？
】 【吃瓜猹上戀綜？節(jié)目組是會整活的！】 【前排兜售瓜子汽水，猹姐帶帶我！
】彈幕反應倒是挺熱鬧，褒貶不一，但總比無人問津強。
我的目光在身旁幾位光鮮亮麗的嘉賓身上掠過，最后落在了斜對面。秦風。
節(jié)目組力捧的當紅炸子雞，陽光俊朗的外形，
一身剪裁考究、logo低調(diào)卻價值不菲的深灰色西裝，
手腕上那塊限量版鑲鉆勞力士在燈光下折射出冰冷又張揚的光。他坐姿舒展，
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帶著點矜持疏離的完美微笑，仿佛天生就該被聚光燈追逐。
他正微微側(cè)頭，和旁邊那位以“清純玉女”形象著稱的小花孟婉低聲說著什么，
惹得對方掩嘴輕笑，眼波流轉(zhuǎn)。嘖，標準開局。我暗自撇撇嘴，
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過環(huán)形屏幕后方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顧嶼深。
節(jié)目介紹的身份是“特邀觀察員”，背景成謎，傳聞能量極大。他坐在一張單人沙發(fā)里，
穿著質(zhì)感極佳的黑色襯衫，袖口隨意挽起一小截，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腕。他姿態(tài)閑適，
手里把玩著一個銀色打火機，眼神平靜地掠過喧鬧的現(xiàn)場，沒有過多停留在任何人身上，
仿佛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删驮谖铱聪蛩囊凰查g，
那雙深邃的眼眸似乎極其短暫地、精準地捕捉到了我的視線，快得像錯覺。
他指尖的打火機蓋子“咔噠”一聲輕響合上，目光隨即移開，重新投向直播主屏幕，
仿佛剛才那瞬間的交匯從未發(fā)生。行，演技都挺好。我收回視線，
心里那點剛冒頭的異樣感被壓了下去。分組環(huán)節(jié)毫無懸念地把我推向了風暴中心。
當主持人宣布我和秦風組成搭檔，
要共同完成一個模擬“初創(chuàng)公司CEO”面對投資人進行融資路演的挑戰(zhàn)時，
我清晰地看到秦風嘴角那抹完美的笑容幾不可察地僵了零點一秒，隨即又恢復如常。
他站起身，動作優(yōu)雅地整理了一下西裝袖口，向我這邊走來，
步履間帶著一種慣常的、居高臨下的從容?！九P槽！猹姐配秦風？這組合…畫風清奇！
】 【秦少好慘，被迫扶貧？】 【猹姐沖！拿出你吃瓜的勁頭盤他！】 【打起來打起來！
（搬好小板凳）】“蘇小姐，幸會?！?秦風在我面前站定，伸出的手干燥有力，
臉上是公式化的禮貌笑容，眼神里卻沒什么溫度，像在打量一件物品。「秦老師，請多指教。
」 我伸手虛握了一下，迅速放開，臉上也堆起營業(yè)假笑。模擬路演開始。秦風作為主導者，
站在模擬的演講臺上，姿態(tài)挺拔，侃侃而談。他描繪著他虛構(gòu)的“商業(yè)帝國”藍圖，
語調(diào)抑揚頓挫，充滿了精英式的自信和不容置疑。「…所以，我認為，
成功的關(guān)鍵在于團隊的狼性精神！」 秦風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整個演播廳，
帶著一種強烈的感染力，「現(xiàn)在的年輕人，太缺乏這種拼搏的狠勁了！動不動就抱怨996，
覺得壓力大？在我們公司，沒有這種溫室里的花朵！優(yōu)勝劣汰，適者生存，
這才是商業(yè)社會的本質(zhì)！」他的目光掃過臺下，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優(yōu)越感：「月薪過萬在我們體系里已經(jīng)算是表現(xiàn)優(yōu)異的高薪了，
他們還有什么不知足的？眼界要打開，格局要放大！」【？？？月薪過萬高薪？
秦少您喝了幾杯??？】 【何不食肉糜？】 【資本家嘴臉暴露了！
】 【雖然…但是…他說得好像有點道理？（小聲）】 【前面的醒醒！他在PUA啊！
】彈幕瞬間炸開了鍋，質(zhì)疑聲浪陡增。我站在秦風側(cè)后方，扮演他的“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
清晰地感受到他話語里那股子高高在上、脫離現(xiàn)實的傲慢。
那股熟悉的、屬于“猹姐”的正義小火苗蹭地一下竄了上來。行，
你想立“狼性精英”人設(shè)是吧？我讓你立個夠。輪到我這個“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補充發(fā)言。
我拿起話筒，臉上瞬間切換成無比真誠、充滿求知欲的表情，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秦風：「哇！
秦老師這番話真是醍醐灌頂！讓我對您公司的管理理念佩服得五體投地！」
秦風顯然很受用我這番“吹捧”，矜持地點點頭，嘴角勾起一絲滿意的弧度。
「那正好有個小問題想請教秦老師，」 我話鋒一轉(zhuǎn)，語氣依舊“天真無邪”，
「貴公司剛?cè)肼毜幕鶎訂T工，平均月薪到底是多少呀？方便透露一下讓大家學習學習嗎？
還有，五險一金是按什么基數(shù)繳納的呢？聽說貴司的實習生轉(zhuǎn)正率特別高，
是不是因為狼性文化貫徹得特別到位？」一連串精準、具體、刀刀指向核心的問題，
像一串冰錐子砸在演播廳驟然降溫的空氣里。秦風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地凝固了。
他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會問得如此刁鉆直白，
更沒料到我會在直播鏡頭前直接戳穿這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潛規(guī)則。
一絲慌亂掠過他的眼底，但很快被慍怒取代。他強自鎮(zhèn)定，試圖用氣勢壓人，聲音冷了下來，
帶著明顯的煩躁：「蘇小姐！這些瑣碎的細節(jié)問題，自然有專業(yè)的HR部門負責！
我作為公司掌舵人，關(guān)注的是戰(zhàn)略方向！你一個藝人，懂什么商業(yè)運營？問這些有什么意義？
」 他試圖把問題歸結(jié)為我的“無知”和“越界”。【來了來了！猹姐亮刀了！
】 【問得好！正面剛！】 【急了急了！秦風他急了！】 【不敢回答就是心里有鬼！
】 【坐等猹姐放大招！】彈幕已經(jīng)徹底沸騰，幾乎是一邊倒地支持我。
主持人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試圖打圓場：「呃…這個…蘇蔓的問題很專業(yè)，
不過我們時間有限…」「意義？」 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收起，眼神變得銳利如刀，
直接打斷主持人的和稀泥。我不再看他，而是轉(zhuǎn)向主鏡頭，
聲音清晰地穿透整個演播廳：「意義就是，讓大家看看，
秦少您口中‘狼性精神’的‘優(yōu)渥待遇’，到底是個什么成色！」話音未落，
我手指在面前節(jié)目組提供的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幾下（當然，
提前“小小”地“借用”了一下某個黑客朋友的“后門”權(quán)限），然后猛地將屏幕翻轉(zhuǎn)，
對準了主攝像機！巨大的環(huán)形屏幕上，瞬間切換了畫面！
公司拖欠實習生工資# ——一個鮮紅刺眼、后面跟著“爆”字的話題標簽占據(jù)了屏幕頂端。
下面是幾張無比清晰的截圖：蓋著鮮紅公章的勞動仲裁委員會《受理案件通知書》，
申請人赫然是“秦風文化傳媒有限公司”的十幾名實習生；還有實習生群聊天記錄的截屏，
里面充斥著絕望的文字：“三個多月了，一分錢沒發(fā)！問就是公司困難，
狼性文化要共克時艱！” “飯都吃不起了！合同也不簽，純純黑工！
” “秦少那塊表夠發(fā)我們所有人一年工資了吧？”鐵證如山！整個演播廳死一般寂靜。
連背景音樂都詭異地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驚愕的、鄙夷的、幸災樂禍的，
齊刷刷釘在秦風那張瞬間失去所有血色的臉上?！赴パ?！」 我對著鏡頭，
表情夸張地捂住嘴，語氣充滿了“驚訝”和“難以置信”，「秦少，
這…這就是您提倡的‘狼性精神’嗎？讓實習生餓著肚子，用愛發(fā)電，給您創(chuàng)造商業(yè)價值？」
我搖搖頭，嘖嘖兩聲，「這狼性，怕不是餓狼撲食的‘狼’吧？」「你…你偽造！
你這是誹謗！惡意抹黑！」 秦風徹底失態(tài)了，他指著我的手都在劇烈顫抖，額頭青筋暴跳，
風度全無，像個被踩了尾巴的困獸，對著導演組的方向嘶吼：「導演！關(guān)直播！馬上關(guān)掉！
這是污蔑！我要告她！」【臥槽?。?！實錘了！拖欠工資！】 【人設(shè)崩得稀碎??！還狼性？
吃相太難看了！】 【猹姐牛逼（破音）?。?！】 【告？
你先解釋解釋這仲裁通知書怎么回事？】 【實習生太慘了…秦風滾出娛樂圈！
】彈幕徹底瘋狂，服務器都開始卡頓?，F(xiàn)場導演臉色慘白如紙，汗如雨下，
對著耳麥語無倫次地低吼著什么?！父嫖?？」 我嗤笑一聲，眼神冰冷地看著他，聲音不高，
卻清晰地通過麥克風傳遍全場，「好啊，隨時奉陪。不過在你發(fā)律師函之前…」
我手指再次在平板上輕輕一點。屏幕畫面再次切換！
這次出現(xiàn)的是一張微信聊天記錄的截圖。備注名是“秦少”。對話內(nèi)容觸目驚心：「李總，
那筆藝人代言費5000萬，按老規(guī)矩，2000萬走公賬，
剩下3000萬打我給你的那個私人工作室賬戶，稅點按最低那個來…」 「放心，
賬都做好了，保證查不出。下個月還有兩個大單，操作空間更大…」
雖然關(guān)鍵信息（如賬號、具體金額數(shù)字）被技術(shù)性地模糊處理了，
但“陰陽合同”、“私人賬戶”、“避稅”、“操作空間”這些關(guān)鍵詞，像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每一個觀眾眼中！金額單位是“萬”！「秦少，」 我盯著他驟然收縮的瞳孔，
一字一頓，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您公司這‘狼性精神’，不光體現(xiàn)在餓著實習生上，
還體現(xiàn)在…幫您和您的合伙人‘合理避稅’上？胃口不小??！這‘狼’，
怕不是要吃人的‘狼’吧？」「轟——！」秦風像是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
整個人踉蹌著倒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演講臺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他臉上血色盡褪，
慘白得像剛從冷凍柜里拖出來，眼神里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難以置信，嘴唇哆嗦著，
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完了！這兩個字清晰地寫在他灰敗的臉上。
「滴——嗚——滴——嗚——」就在這死寂到令人窒息的時刻，
一陣刺耳、由遠及近的警笛聲，穿透了演播廳厚重的隔音門，清晰地傳了進來！
聲音越來越近，最后似乎就停在了大樓門口！演播廳的門被猛地從外面推開！
幾個穿著深色夾克、表情嚴肅、氣場冷硬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目光銳利如鷹隼，
直接鎖定了臺上失魂落魄的秦風。為首一人亮出證件，聲音不高，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秦風先生？我們是XX經(jīng)偵支隊的?！篂槭滓蝗肆脸鲎C件，
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們接到關(guān)于你公司涉嫌偷稅漏稅、利用私人賬戶轉(zhuǎn)移資金及拒不支付勞動報酬的實名舉報，
現(xiàn)依法請你回去協(xié)助調(diào)查，配合我們核實相關(guān)情況?！?兩名身著便裝的隊員上前一步，
態(tài)度堅決但并未使用械具。秦風面如死灰，嘴唇哆嗦著，連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被兩人一左一右地帶離了現(xiàn)場。直播鏡頭掃過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和那塊勞力士，
彈幕徹底瘋狂。冰冷的手銬在燈光下閃爍著金屬特有的、令人心寒的光澤。【臥?。。。〔?！
?。。 ?【警…警察？？？直接上門抓人？！】 【直播抓頂流？！這綜藝我吹爆?。?！
】 【猹姐…你是我滴神?。?！】 【秦風：參加個戀綜，把自己送進去了？？？
】整個演播廳徹底陷入一片混亂的尖叫和難以置信的倒吸冷氣聲中。導演組徹底懵了，
直播信號在劇烈的晃動和驚呼中被手忙腳亂地切斷，
屏幕上最后殘留的畫面是秦風被兩名經(jīng)偵人員一左一右架住胳膊，
面如死灰地被帶離現(xiàn)場的背影，以及他手腕上那塊剛才還在閃閃發(fā)光的勞力士旁邊，
似乎多了一道更冰冷刺目的銀白色反光。直播中斷，黑屏。現(xiàn)場的混亂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劫后余生的茫然。我站在原地，長長地、無聲地呼出一口濁氣，
感覺后背的T恤都汗?jié)窳恕Ｓ悬c脫力，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替天行道的暢快！
就在這時，我口袋里節(jié)目組統(tǒng)一配發(fā)的內(nèi)部通訊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我拿出來，
屏幕亮起。是一條新的文字消息，發(fā)送者的備注名是：【觀察員-顧嶼深】。
消息內(nèi)容只有言簡意賅的一行字： 「證據(jù)鏈很完整。不過…下次踩渣男前，
能提前給我個預約嗎？心臟負荷有點大?！刮叶⒅@條消息，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抬頭，
再次看向那個角落。顧嶼深依舊坐在那張單人沙發(fā)里，姿勢都沒怎么變。
他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嘴角似乎噙著一絲極淡、極難察覺的弧度。
似乎是感應到我的目光，他抬起頭，隔著一片狼藉的演播廳，遙遙地望了過來。
燈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不再是事不關(guān)己的平靜，而像平靜海面下涌動的暖流，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還有一點無奈的縱容？他抬起手，對著我的方向，
極其隨意地晃了晃手機屏幕。屏幕的亮光一閃而過，我還沒來得及看清，他已經(jīng)收回了手，
屏幕也暗了下去。但我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過的屏保畫面——背景有些模糊，
像是很多年前的校園場景，畫面中心是一個穿著藍白校服、扎著馬尾辮的女生背影。
那女生正伸著手指，氣勢洶洶地指著前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要跟人干架的樣子。
那背影…怎么那么眼熟？我的心跳，毫無征兆地，漏跳了一拍。
2. 渣男現(xiàn)形記《心動盲盒》演播廳的空氣，
在經(jīng)歷了秦風那場堪稱“塌房地震”的首播后，似乎被強行抽走了所有浮躁的喧囂，
沉淀下一種詭異而緊繃的平靜。巨大的環(huán)形屏幕上，實時滾動的彈幕依舊洶涌，
但焦點已經(jīng)從“猹姐威武”轉(zhuǎn)向了新的話題中心。【秦風進去了？？？猹姐一戰(zhàn)封神！
】 【節(jié)目組真刑啊，戀綜變普法欄目！】 【下一位幸運觀眾是誰？
（搬好瓜子）】 【盲猜憂郁才子林墨！看他那副清高樣就不爽！】 【前面的別瞎說！
墨墨是藝術(shù)家！是真性情！跟秦風那種人渣不一樣！】是的，林墨。秦風留下的巨大真空，
幾乎瞬間被這位以“憂郁才子”、“靈魂詩人”人設(shè)行走江湖的男嘉賓填滿。
他穿著質(zhì)地柔軟的米白色麻質(zhì)襯衫，領(lǐng)口隨意敞開兩顆扣子，露出纖細的鎖骨。劉海微長，
半遮住那雙總是氤氳著淡淡愁緒的眼眸。他安靜地坐在嘉賓席上，
指尖無意識地捻著一支鉛筆，在速寫本上勾勒著抽象的線條，
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囂都與他無關(guān)，自成一個遺世獨立的脆弱世界。
這種疏離又帶著破碎感的氣質(zhì)，精準地擊中了相當一部分觀眾的心巴。
尤其是當鏡頭掃過他略顯蒼白的側(cè)臉和緊抿的薄唇時，
彈幕總會飄過一片【心疼哥哥】、【破碎感絕了】、【這才是真正的藝術(shù)家】。
節(jié)目流程繼續(xù)，但氣氛變得微妙。分組任務時，剩下的幾位男嘉賓明顯有些避著我走，
眼神里帶著掩飾不住的忌憚和探究。最終，
那位性格溫軟、帶著點書卷氣的女嘉賓G（顧曉薇），鼓起勇氣選擇了和林墨一組，
完成一個“共同創(chuàng)作一首情詩”的任務。鏡頭下，林墨微微低頭，
看著顧曉薇遞過來的詩句初稿，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他聲音低沉，
帶著一種被歲月打磨過的沙啞磁性：「曉薇，你的字…很娟秀。像春日里怯生生探頭的雛菊。
」 他頓了頓，抬眼看向她，眼神復雜，
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欣賞和…更深沉的、難以言說的憂郁，
「可惜…我早已失去觸碰陽光的勇氣。我的心，是月光也照不亮的廢墟?！?/p>
顧曉薇的臉頰瞬間染上緋紅，眼神亮晶晶的，帶著被偶像肯定的激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羞赧。
她小聲說：「林老師…您太…太悲觀了?？倳瓡泄獾摹！?/p>
林墨嘴角牽起一個極淡、極苦澀的弧度，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拿起筆在她的稿紙上修改起來。畫面唯美得如同偶像劇截圖?！景““】牡搅?！
憂郁才子X溫柔小透明！】 【墨墨好溫柔！他看曉薇的眼神有故事！
】 【他一定受過很重的情傷…心疼！】 【曉薇加油！用你的溫暖融化冰山！】然而，
鏡頭一轉(zhuǎn)，到了后臺休息區(qū)。我借口去洗手間，實則想透口氣。
剛走到走廊拐角的自動販賣機旁，就聽到旁邊茶水間虛掩的門縫里，
傳來刻意壓低的、與鏡頭前判若兩人的輕佻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嘲諷。
「…那個顧曉薇，嘖，真是傻白甜本甜了。」 是林墨的聲音，
帶著一種黏膩的、居高臨下的優(yōu)越感，「幾句酸不拉幾的破詩，裝裝憂郁，
就哄得她暈頭轉(zhuǎn)向。錄節(jié)目而已，玩玩罷了，她還當真了？
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那副寡淡樣兒，沒胸沒屁股，扔人堆里都找不著！」
另一個聲音（似乎是他的助理）諂媚地附和：「墨哥您魅力大嘛！
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小女生最好騙了。錄完節(jié)目誰還認識誰啊！」林墨嗤笑一聲，
語氣更加刻?。骸缚刹皇牵烤退欠N姿色和家世背景，也配得上我？
我前女友可是XX（某知名模特）！她算哪根蔥？一個沒背景沒資源的小透明，
真以為能攀上高枝變鳳凰？撈女心態(tài)！」「整容臉」、「沒文化」、「寡淡」、「撈女」
…一個個惡毒的詞匯，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空氣里。我站在販賣機的陰影里，
手指瞬間收緊，指甲幾乎嵌進掌心。胃里一陣翻騰的惡心。
鏡頭前那副深情憂郁、遺世獨立的模樣，原來皮下包裹著如此骯臟不堪的靈魂！
顧曉薇那亮晶晶的、充滿信任的眼神在我腦海里閃過，像針一樣刺著我。行，
又一個披著人皮的垃圾。我的“凈化器”，看來還不能關(guān)機。幾天后的“才藝展示夜”，
成了《心動盲盒》重振旗鼓的關(guān)鍵節(jié)點。演播廳布置得如夢似幻，
柔和的追光燈營造出浪漫的氛圍。嘉賓們依次上臺展示才藝，
唱歌、跳舞、樂器演奏…彈幕也漸漸從秦風事件的余波中恢復了些許輕松。
林墨無疑是今晚最受期待的焦點。他抱著一把原木色的吉他，獨自坐在舞臺中央的高腳凳上。
追光燈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瘦孤寂的輪廓。他微微垂眸，修長的手指撥動琴弦，
低沉沙啞的嗓音如同嘆息般流淌出來：「…你是劃過我夜空的流星，短暫照亮荒蕪的夢境…」
「…是風也無法帶走的嘆息，沉入我心底冰冷的淤泥…」 「…他們說你是繆斯，
是劫難…是刺穿我靈魂的荊棘…」 「…而我，只是你故事里…被遺忘的注腳…無處可棲…」
一首名為《逝愛》的原創(chuàng)歌曲。歌詞凄美哀怨，旋律帶著強烈的敘事感和傷痛感。
他唱得極其投入，眉頭緊鎖，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傾訴一段刻骨銘心的、被辜負的深情。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他閉著眼，久久沒有抬頭，
一滴晶瑩的淚珠（不知真假）恰到好處地從他眼角滑落。整個演播廳安靜了幾秒，
隨即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尤其是女觀眾區(qū)域，甚至能聽到壓抑的抽泣聲。【嗚嗚嗚哭了！
墨墨太傷了！】 【這得被傷得多深才能寫出這樣的歌??！】 【《逝愛》預定年度金曲！
太絕了！】 【心疼哥哥！那個辜負他的女人不得好死！】 【藝術(shù)家！
這才是真正的藝術(shù)家！】主持人眼眶微紅地走上臺，
聲音都有些哽咽：「林墨老師…這首歌…真的太震撼人心了！
能…能和我們分享一下創(chuàng)作背后的故事嗎？那個…那個‘繆斯’，她…」林墨緩緩抬起頭，
臉色依舊蒼白，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帶著一種破碎的迷茫。他接過話筒，
聲音低沉而疲憊：「故事…都過去了。她…是我生命里無法愈合的傷口，
也是我所有靈感的來源。愛過，恨過，最終…只剩下無法言說的遺憾?！?他苦笑了一下，
目光似乎“不經(jīng)意”地掃過臺下臉色微白的顧曉薇，又掠過面無表情的我，
帶著一種復雜的、難以解讀的情緒，「或許，有些人注定只能帶來痛苦，卻讓你無法割舍。
或許…這就是藝術(shù)家的宿命吧?！?他輕輕嘆了口氣，將話筒遞還給主持人，
疲憊地走下了臺?！舅磿赞绷耍∷遣皇窃诎凳臼裁?？】 【嗚嗚嗚別刀了！
墨墨別回頭了！】 【某些人（猹姐）能不能有點同情心？整天板著臉！】 【就是！
藝術(shù)家都是敏感的！不懂別亂噴！】彈幕再次被“心疼林墨”刷屏，
順帶夾雜著幾條對我不滿的評論。顧曉薇坐在臺下，眼眶紅紅的，看著林墨落寞的背影，
眼神里充滿了心疼和不忍。她似乎完全沉浸在林墨營造的悲情故事里，
把之前林墨那些若即若離的曖昧，當成了他內(nèi)心掙扎、不敢觸碰真愛的表現(xiàn)。輪到我了。
主持人報幕：「下面，有請我們的蘇蔓，為大家?guī)聿潘囌故?！?/p>
現(xiàn)場的目光和鏡頭瞬間聚焦到我身上。好奇、探究、期待、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畢竟，我上次的“才藝”可是送走了一位頂流。我站起身，
臉上沒有任何表演前的緊張或激動，平靜得有些過分。我穩(wěn)步走上臺，
沒有攜帶任何樂器或道具，只是接過了主持人遞來的話筒。聚光燈打在身上，有點熱。
我掃了一眼臺下。顧曉薇還沉浸在悲傷里，林墨則坐在嘉賓席上，微垂著眼瞼，
仿佛還沉浸在剛才的“藝術(shù)氛圍”中，嘴角卻似乎有一絲極淡的、轉(zhuǎn)瞬即逝的放松和得意。
他大概以為，沒人能撼動他今晚“悲情藝術(shù)家”的地位了。呵。我的目光最后落向那個角落。
顧嶼深依舊坐在觀察席的單人沙發(fā)里，姿態(tài)閑適。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視線，微微抬眸，
那雙深邃平靜的眼眸望向我，沒有疑問，沒有催促，只有一種了然于心的…等待？
我深吸一口氣，對著麥克風，臉上緩緩綻開一個燦爛得甚至有點過分的笑容，
聲音清晰而響亮地傳遍整個演播廳：「感謝林墨老師剛才精彩的演唱！
那首《逝愛》真是…感人肺腑，催人淚下！」 我的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近乎浮夸的贊嘆，
眼神卻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射向臺下瞬間抬頭的林墨?！噶掷蠋煵焕⑹庆`魂詩人，
對‘繆斯’的感情如此深沉復雜！」 我話鋒一轉(zhuǎn)，笑容更加燦爛，帶著一種天真的殘忍，
「為了表達我對林老師‘真性情’的敬意，
我特意準備了一段特別的‘才藝’——給大家播放一段林老師的‘原創(chuàng)語錄’，助助興！
希望大家喜歡！」話音未落，我根本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手指在口袋里輕輕一按！
「——那個顧曉薇，嘖，真是傻白甜本甜了！」 「——幾句酸不拉幾的破詩，裝裝憂郁，
就哄得她暈頭轉(zhuǎn)向！」 「——錄節(jié)目而已，玩玩罷了，她還當真了？」
「——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那副寡淡樣兒，沒胸沒屁股，扔人堆里都找不著！」
「——就她那種姿色和家世背景，也配得上我？」
「——我前女友可是XX（某知名模特）！她算哪根蔥？」
「——一個沒背景沒資源的小透明，真以為能攀上高枝變鳳凰？撈女心態(tài)！」
林墨那充滿鄙夷、刻薄、惡毒的聲音，通過演播廳頂級的環(huán)繞音響，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
無比清晰、無比響亮、無比刺耳地回蕩在死一般寂靜的空氣中！每一個字，
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自己那張剛剛還“深情憂郁”的臉上！時間仿佛凝固了。
顧曉薇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臺上的我，
又猛地轉(zhuǎn)向臉色驟然煞白、如同見鬼般的林墨。她嘴唇劇烈地顫抖著，淚水洶涌而出，
不是感動的，是極致的羞辱、憤怒和心碎！林墨猛地從座位上彈起來，
臉上的優(yōu)雅和憂郁蕩然無存，只剩下扭曲的猙獰和極致的恐慌！他指著臺上的我，
聲音因為極度的驚怒而尖銳破音：「蘇蔓！你…你偷錄！你這是侵犯隱私！是誹謗！
是犯法的！我要告你！告死你！」 他像個被踩了尾巴的瘋狗，完全失去了理智，
只想撲上來撕碎我?，F(xiàn)場導演和工作人員徹底傻了，完全忘了切斷聲音源?！荆。。。。。?！
！??！】 【我TM聽到了什么？？？？？】 【臥槽臥槽臥槽！人渣！偽君子！
】 【錄音?。?！實錘！??！林墨塌了?。?！】 【這變臉?。?！剛才還在唱深情！
轉(zhuǎn)頭罵人撈女？！】 【心疼曉薇妹妹！??！猹姐干得漂亮！?。 ?【告？
你先解釋解釋這錄音里是不是你狗叫？！】彈幕徹底瘋了！服務器再次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告我？又是這句？你們渣男能不能換個新鮮詞兒？」 我站在臺上，
居高臨下地看著臺下狀若瘋癲的林墨，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譏誚，「林墨，
錄音里是不是你的聲音，你自己心里沒點AC數(shù)嗎？是不是誹謗，你問問現(xiàn)場的收音設(shè)備？
問問被你侮辱的曉薇？」 我目光轉(zhuǎn)向哭得幾乎喘不上氣的顧曉薇，聲音放低了些，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安撫，「曉薇，擦擦眼淚，看清楚，這才是他的真面目。你不寡淡，
你很美，錯的是這個滿嘴噴糞的垃圾！」顧曉薇抬起淚眼，看著我，又恨恨地瞪向林墨，
用力點了點頭?！钢劣诜覆环阜ā?我重新看向林墨，眼神銳利如刀，
「在公共場合惡意誹謗、侮辱他人人格，造成惡劣影響，該擔心法律的，好像是你吧？」
林墨氣得渾身發(fā)抖，臉色由白轉(zhuǎn)青，嘴唇哆嗦著，還想狡辯：「你…你…」
我根本不給他機會，再次提高了音量，如同最終審判的宣告：「哦，對了，林老師。
您剛才那首感動全場的‘原創(chuàng)’《逝愛》，真是您嘔心瀝血之作嗎？」 我頓了頓，
看著林墨眼中驟然升起的、比剛才聽到錄音時更深的恐懼，一字一句，
清晰無比：「我怎么覺得，它的副歌旋律，
和獨立音樂人‘云深不知處’三年前發(fā)布在小眾平臺上的作品《碎影》，
相似度高達——90%以上呢？」我話音落下的同時，猛地抬手，指向身后巨大的環(huán)形屏幕！
屏幕上瞬間切換畫面！左邊，是林墨《逝愛》副歌部分的樂譜截圖和一小段音頻波形圖。
右邊，是“云深不知處”《碎影》的樂譜截圖和音頻波形圖。
兩段波形圖在關(guān)鍵段落幾乎完美重合！樂譜上的音符排列更是肉眼可見的高度一致！
旁邊還用醒目的紅色字體標注著：相似度分析 ＞90%?！付?，」 我的聲音如同重錘，
狠狠砸下，「‘云深不知處’的demo上傳時間，可遠遠早于您所謂的‘創(chuàng)作’時間哦！
林老師，請問您買版權(quán)了嗎？還是說…這又是您‘借鑒’的哪位不知名‘繆斯’的靈感？」
抄襲實錘！鐵證如山！「噗通」一聲，林墨雙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他面如死灰，眼神渙散，嘴唇哆嗦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完了！徹底完了！
抄襲的罪名一旦坐實，比人設(shè)崩塌更可怕，這是藝術(shù)生命的終結(jié)！是行業(yè)唾棄的污點！
【抄襲狗！！！實錘！??！】 【《碎影》！?。∥抑滥鞘赘?！超級冷門但巨好聽！
】 【90%相似？？？這TM是復制粘貼吧？！】 【人渣！騙子！抄襲還侮辱女性！
滾出娛樂圈！】 【猹姐?。?！永遠滴神?。?！】 【《心動盲盒》——渣男墳墓，
猹姐主場！】彈幕的怒火幾乎要燒穿屏幕?，F(xiàn)場一片嘩然，
鄙夷、憤怒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利箭，將癱在地上的林墨射成了篩子。
就在這混亂與喧囂達到頂點的時刻，一個清冽、沉穩(wěn)、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
透過觀察席的專屬麥克風，清晰地響了起來，瞬間壓下了所有嘈雜。是顧嶼深。
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起身，走到了觀察席前方。燈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神色平靜無波，
深邃的目光掃過狼狽不堪的林墨，最終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每一個角落：「原創(chuàng)不易，是創(chuàng)作者的心血和尊嚴?！?/p>
他的語調(diào)平穩(wěn)，卻字字千鈞，「尊重原創(chuàng)，是行業(yè)底線，更是做人的底線?！?/p>
他的目光再次轉(zhuǎn)向面無人色的林墨，帶著一絲冰冷的審視，「建議林老師，
在追求‘藝術(shù)靈感’之前，先學會尊重他人，尊重作品，也…尊重自己。」【顧大佬開口了！
?。 ?【說得好?。。∽鹬卦瓌?chuàng)！尊重他人！】 【顧大佬是在挺猹姐！挺原創(chuàng)！
】 【顧蘇CP大旗給我搖起來！?。 ?【大佬氣場兩米八?。?！】顧嶼深的話，
如同給這場鬧劇蓋上了最后的裁決印章。林墨被經(jīng)紀人像拖死狗一樣從地上拽起來，
在一片噓聲和罵聲中，灰溜溜地、徹底社死地被拖離了演播廳，連象征性的告別都沒有。
直播信號在混亂中被切斷?，F(xiàn)場一片狼藉后的寂靜。工作人員忙著收拾殘局。
其他嘉賓驚魂未定，看我的眼神如同看哥斯拉。顧曉薇還在抽泣，但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了一些。
我走下臺，走到她身邊，沒說什么安慰的話，只是默默遞過去一包紙巾。她抬起頭，
眼睛紅腫得像桃子，看著我，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卻異常清晰：「蔓蔓姐…謝謝你?！?/p>
她用力擦了把眼淚，眼神里褪去了之前的怯懦和迷茫，多了一絲被欺騙后的憤怒和清醒，
「我…我以后不會再那么傻了?！刮遗牧伺乃募绨颍骸缚辞寰秃谩＠?，
就該待在垃圾桶里?！罐D(zhuǎn)身準備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口袋里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我拿出來。【觀察員-顧嶼深】：「處理得很干凈。只是…下次放錄音前，
音量鍵可以調(diào)小一格。現(xiàn)場收音設(shè)備有點過載了。」
又是這種一本正經(jīng)里帶著點無奈縱容的語氣。我下意識地再次看向觀察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