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加密內(nèi)線通訊器發(fā)出低沉的震動,打破了辦公室的寧靜?!袄羁偅?/p>
”蘇瑾的聲音平穩(wěn)無波,“董事長辦公室來電,請您即刻過去一趟……李珩少爺也在。
”鏡片后的眸光沒有絲毫波動。意料之中。李明輝不會甘心吃下這個啞巴虧,
尤其是在他剛剛試圖壓下審計報告之后。李密慢條斯理地拿起溫?zé)岬臐窠恚?/p>
細致地擦拭著每一根手指,仿佛要去處理的并非一場鴻門宴,而只是一次尋常的商務(wù)會面。
“知道了?!甭曇敉高^通訊器傳出,冷冽如常。他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深灰色西裝外套,
動作流暢地穿上,將每一寸褶皺撫平。指尖劃過領(lǐng)口,
那顆被扯松過的紐扣早已被一絲不茍地重新系好,嚴絲合縫地抵住喉結(jié)下方。
鉑金袖扣再次隱沒在挺括的袖口之下,只余下一點冷硬的微光。鏡中映出的身影,
挺拔、冷峻、無懈可擊,所有因那頓家族晚餐而起的煩躁、因父親偏袒而生的冰冷塊壘,
都被完美地壓縮進這副堅不可摧的精英外殼之下。李明輝的辦公室內(nèi),
沉郁的頂級沉香木信息素比平時更加濃郁,如同凝固的油脂,沉甸甸地壓在空氣里,
營造出一種近乎棺槨般的壓抑感。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燈火璀璨依舊,
卻仿佛隔著一層厚重的毛玻璃,透不進一絲鮮活的氣息。
李明輝沒有坐在象征權(quán)力的辦公桌后,而是背對著門口,站在窗前,身形依舊挺拔,
卻透著一股強弩之末的疲憊。李珩坐在靠墻的真皮沙發(fā)上,雙腿叉開,身體前傾,
雙手緊握成拳撐在膝蓋上,額角青筋隱隱跳動,雪松皮革調(diào)的信息素失控地彌漫著,
充滿了被當眾羞辱后的暴怒與無處發(fā)泄的怨毒。他看向推門而入的李密,
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董事長室的大門無聲合攏,隔絕了外界?!白?/p>
”李明輝沒有回頭,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刻意放緩的、令人窒息的節(jié)奏。
李密依言在另一張單人沙發(fā)上坐下,與李珩隔著一個冰冷的茶幾。他雙腿交疊,
姿態(tài)放松卻帶著無形的疏離感,目光平靜地落在父親那映在玻璃窗上模糊不清的背影上。
“阿密,”李明輝終于緩緩轉(zhuǎn)過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只有眼底深處沉淀著風(fēng)暴過后的陰沉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今天董事會上的事,
你怎么看?”他的目光如同探針,直直刺向李密,試圖從那毫無波瀾的臉上挖出一絲破綻。
李珩抬起頭,眼神兇狠地釘在李密身上,仿佛只要李密敢說錯一個字,他就要撲上去撕咬。
“蛀蟲清除,集團之幸?!崩蠲艿穆曇羝椒€(wěn)無波,如同在復(fù)述一條客觀真理,
“趙董事剛直不阿,證據(jù)確鑿,處理得當。此舉有助于提振股東信心,肅清內(nèi)部環(huán)境,
對集團長遠發(fā)展利大于弊。”他頓了頓,目光迎上李明輝那探究的眼神,
鏡片反射著頂燈冷白的光,遮蔽了所有可能的情緒,“父親決策英明。”“英明?
”李明輝的嘴角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眼神陡然銳利起來,
那股沉郁的Alpha威壓如同實質(zhì)般彌漫開來,試圖撬開李密那冰冷的外殼,“那份報告!
那份連我都還沒拿到最終定稿的報告!趙元清手里的東西,是從哪里來的?嗯?
”他向前踱了一步,逼近李密,聲音壓低,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別告訴我,
你審計部的林濤,有膽子、有能耐繞過我這個董事長,直接把東西捅到趙元清那里去!
”空氣瞬間凝固。李珩的呼吸陡然粗重,死死盯著李密,像一頭擇人而噬的困獸。
李密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西褲精細的紋理。
他微微抬起下頜,目光依舊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被無端懷疑的困惑?!案赣H,
”他的聲音清晰而冷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坦誠,“審計流程有嚴格的權(quán)限和歸檔規(guī)定。
最終報告的完整副本,在形成結(jié)論后,確實第一時間加密報送了您的專屬終端,
這是系統(tǒng)日志可查的鐵律。至于趙董事手中的材料來源……”他微微側(cè)頭,仿佛在認真思考,
隨即坦然道,“或許是舉報人直接遞送?或許是趙董事自有其信息渠道?畢竟,
周坤行事并非滴水不漏,過去幾年,關(guān)于他親屬關(guān)聯(lián)公司承攬集團外包業(yè)務(wù)的匿名投訴,
在監(jiān)察委員會就有三起備案。只是苦于證據(jù)鏈不夠完整,才一直未能深究?!彼聪蚶蠲鬏x,
目光坦蕩,“這次趙董事能拿到如此詳實的證據(jù),只能說明……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薄澳?!”李明輝被這番滴水不漏的回答噎得胸口發(fā)悶,
一股邪火直沖頭頂。他死死盯著李密那雙隱藏在鏡片后的眼睛,
試圖從中找到一絲一毫的心虛或閃躲,卻只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那坦蕩的姿態(tài),
那無懈可擊的解釋,反而像一記無聲的耳光,抽在他那點陰暗的猜忌上。
李珩更是氣得渾身發(fā)抖,他猛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指著李密,
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而變調(diào):“李密!你裝什么裝?!就是你!肯定是你搞的鬼!除了你,
誰他媽會去查周坤?誰他媽有本事拿到那些東西?!你早就看他不順眼!你就是要搞垮我!
你……”“夠了!”李明輝一聲斷喝,如同驚雷炸響,瞬間壓下了李珩的咆哮。
他胸膛劇烈起伏,太陽穴突突直跳,臉色陰沉得幾乎滴出水來。他死死地看了李密幾秒,
又看了看暴跳如雷、毫無城府可言的李珩,
一股深沉的無力感和強烈的對比帶來的挫敗感狠狠攫住了他。他疲憊地揮了揮手,
聲音帶著一種深深的倦意和揮之不去的冷硬:“都出去!”李密率先起身,動作流暢優(yōu)雅,
微微頷首:“父親早些休息。” 隨即轉(zhuǎn)身,步履沉穩(wěn)地走向門口,深灰色的背影挺拔如松,
沒有一絲拖泥帶水。李珩狠狠瞪了李密的背影一眼,又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父親,
終究不敢再鬧,只能帶著滿腔無處發(fā)泄的怨毒,低吼一聲,重重一腳踹在沙發(fā)腿上,
才憤憤地跟了出去?!涞膶匐娞萁饘匍T無聲合攏,
狹小的空間瞬間被李珩身上那濃烈、混亂、充滿攻擊性的雪松皮革信息素填滿,
如同打翻了一整瓶劣質(zhì)香水,刺鼻得令人窒息。頂燈慘白的光線打在光潔如鏡的金屬內(nèi)壁上,
映出兩張截然不同的臉。李密面無表情地站在電梯按鍵旁,身姿筆直,
目光平靜地注視著不斷跳動的下行數(shù)字。他周身依舊縈繞著beta獨有的“無味”,
如同一個隔絕了所有污濁的真空泡,將李珩那失控的信息素風(fēng)暴排斥在外。
李珩則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公牛,堵在李密側(cè)前方,胸膛劇烈起伏,雙目赤紅,
死死地盯著李密那毫無波瀾的側(cè)臉。電梯下降帶來的輕微失重感,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壓垮了他搖搖欲墜的理智。“李密!”他猛地低吼出聲,
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和壓抑而嘶啞變形,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李密光潔的鏡片上,
“你他媽別裝了!這里就我們兩個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那些東西給趙元清的?!
你想干什么?!搞垮周坤,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搞我?!?。?!”李密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仿佛身邊只是一只聒噪的蒼蠅。這種徹底的無視,比任何反駁都更具侮辱性。
李珩的理智之弦徹底崩斷,
被當眾打臉的難堪、對李密能力的嫉妒、以及Alpha本能中對Beta“僭越”的暴怒,
在這一刻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fā)?!拔宜麐屪屇阊b!”李珩怒吼一聲,右拳帶著風(fēng)聲,
毫無章法卻凝聚了全身的蠻力,狠狠朝著李密的顴骨砸去。他要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
撕碎李密這副高高在上、永遠冷靜自持的可恨面具!就在拳頭即將觸及皮膚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