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的表演。
就算讓專業(yè)的演員來表演，也不一定能有這種效果。
“好！太好了！”
短短兩分鐘的無對話表演，可以用“教科書式的表演”來形容。
當最后一個定格動作結束時，最年長的選角導演眼鏡滑到鼻尖都忘了推。
已經沒有什么好點評的了。
這人能在這么短時間內就表現(xiàn)出這么強烈的情感沖擊，再加上他得天獨厚的外貌條件。
天生就是吃演員飯的！
另幾位沒鼓掌的，也是一臉贊嘆。
這樣的人，在萬人中都不一定能挑的出一個。
如今，竟然在海選的現(xiàn)場，被他們遇見了。
最右邊的選角老師盯著江遲，眼神發(fā)亮，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稀世珍寶。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聲音里的興奮，但還是忍不住微微前傾身子：
“你叫……江遲？”
江遲點頭：“是?！?/p>
老師的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骸敖橐饬魝€聯(lián)系方式嗎？”
“?。俊?/p>
江遲一怔，顯然沒料到這個發(fā)展。
他眨了眨眼，有些遲疑，“……現(xiàn)在嗎？”
選角老師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平時見慣了新人，可此刻被江遲這么直直一看，竟莫名有點局促。
他撓了撓頭，自己都覺得稀奇。
多少年了，他居然會因為一個新人緊張？
“咳，是這樣的。”
他努力讓自己顯得專業(yè)，可語氣里的熱切還是溢了出來。
“你剛才那段表演，很不錯?！彼D了頓，又補充道，“不是‘不錯’，是‘特別好’?！?/p>
江遲微微睜大眼睛，顯然沒想到會得到這么直白的肯定。
老師干脆掏出手機，笑得有點憨厚，又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咱們先加個微信？以后我這兒要是有合適的角色，一定第一時間找你！”
江遲反應過來，立刻點頭：“哦哦，好的！”
他快步走過去，低頭掃碼時，嘴角忍不住翹了翹。
老師盯著手機屏幕上的好友申請，像是生怕他反悔似的，立刻點了通過，還特意備注：【江遲—天賦型選手】。
“行，那……保持聯(lián)系！”
老師拍了拍他的肩，力道不輕不重，像是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江遲禮貌地鞠了一躬：“謝謝老師！”
轉身離開時，他聽見身后傳來壓低卻掩不住激動的討論聲。
“這苗子，絕了。”
“趕緊的，趕緊叫高導定下來！別讓他被別的劇組搶走了！”
選角導演趕緊掏出手機，在《莽撞》導演群里發(fā)了一條信息。
【前方傳來喜訊：淘到一個好苗子，叫江遲！資料我發(fā)群里。就我個人認為，他真的非常非常適合徐璈西這個角色！強烈推薦！??！】
在海選現(xiàn)場直接推薦男主角？
也就這位導演敢這么干。
他盯著手機屏幕，指尖在江遲的試鏡片段上停頓兩秒，隨即果斷點開其他劇組的導演群，把剛才偷拍的照片發(fā)了出去。
照片里，江遲閉眼側身而立，眉尾線條凌厲，卻又在燈光下透出一絲易碎的脆弱感。
他膚色冷白，輪廓分明，整個人像一把未出鞘的刀。
鋒利，卻又帶著令人心癢的未知感。
“雙男主劇本天菜！有沒有人感興趣？” 他簡短地附了一句，嘴角微揚。
群里瞬間炸了。
“這氣質……你從哪兒挖出來的？”
“等等，這該不會是今天海選的新人吧？！”
“老嚴，你這眼光也太毒了！”
……
江遲離開后，試鏡現(xiàn)場又陸續(xù)進來幾個素人。
可看過珠玉在前，后面的表演就像隔夜涼茶，寡淡得讓人提不起勁。
老嚴支著下巴，筆尖在評分表上無意識地畫著圈，思緒還停在剛才那個年輕人身上。
“嗡——”
手機突然一震。
他瞥了一眼，是《熱夏》劇組的總導演柳如嵐。
【老嚴，這照片上的人是誰？！圈內沒見過啊，面生得很?！?/p>
老嚴嘴角一扯。
他在這行干了二十年，一雙眼睛極其狠辣精準，在圈內經他推薦的演員，都默認打著“老嚴嚴選”的標簽，質量上絕對有保障。
老嚴不僅僅服務于一個劇組。
而是集團內多個劇組一把抓。
老嚴看了一眼消息，慢悠悠敲字回復：
【素人，想入圈。怎么，柳導有興趣？】
對方秒回：
【素人好?。∵@手絕了，骨節(jié)分明又修長，我新戲缺個手替，你幫忙牽個線？】
老嚴挑眉。
手替？
手替雖然只是個替身，連臉都不能露。
但作為一個素人，想要快速加入這個圈子，本來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機會很少，有的人不懂把握。
不知道，這位令人印象深刻的江同學，懂不懂把握機會呢？
他指尖在桌面敲了兩下。
點開剛才新加的微信，發(fā)了一條消息過去。
【有個劇組在找手替，就是會對手部拍一段特寫鏡頭，但是不會露臉哦。你有興趣嗎？】
坐在他邊上的女老師聽到動靜，往老嚴那里看了一眼。
“喲，這就給人介紹工作了？”女老師眼里帶著促狹。她是電影學院表演系導師，和老嚴合作多年，說話向來直接。
趁著前一位面試者離開的間隙，女老師嬉笑問道，“怎么？這么惦記剛才那位江同學，這就已經開始給人拉線搭橋了？”
老嚴面不改色：“愛才之心，人皆有之。”
“少來！”女老師嗤笑，“你‘嚴選’的標準什么時候這么寬松了？”
“好苗子誰不愛！剛才是誰看人看得臉都紅了？”
女老師被人說中心事，惱羞成怒，“是你！”
老嚴大笑道，“哈哈哈！是是是，我臉色紅潤，看到誰都紅撲撲的?！?/p>
女老師抓起評分表往他胳膊上輕拍了一下，氣笑：“鬼才信你！”
……
江遲推門而出，腳步急促地右轉。
海選的復試已經結束。
至于最后有沒有再次面試的機會，這要到幾天以后才會知曉。
但江遲不在意。
他演完了剛才那段戲，酣暢淋漓。戲癮已經過足。
下面才是他專門跑著一趟的重頭戲！
不出意外。
他會在某個出口處，遇見同樣正準備離開的季淮！
他快步走向側門出口，心跳隨著步伐逐漸加快。
指尖無意識地蜷緊又松開，掌心微微發(fā)潮。
季淮會從這里離開。
影帝季淮今天會出現(xiàn)在這里，純屬友情幫助。
總導演高鳴玄臨時出國，趕不回來。索性就把選角的活兒丟給了自己這位多年好友，半開玩笑地說：“反正你眼光毒，幫我看看有沒有好苗子。”
江遲在出口處站定，深呼吸平復著胸腔里翻涌的情緒。
突然。
一個戴著灰色鴨舌帽的高挑身影闖入視線。
那人低著頭快步走來，帽檐壓得很低，卻遮不住挺拔的肩線，修長的腿邁著利落的步子。
是季淮！
江遲呼吸一頓，然后急促。
過往十年彷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陰霾散盡，旭日破云。
他活著！
我也還活著！
這已經是奇跡！
季淮越走越近，近到江遲能看清他帽檐下若隱若現(xiàn)的眉骨輪廓，近到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質香水味。
江遲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喉嚨發(fā)緊。
真的是他......
和記憶中分毫不差！
江遲本來想裝作粉絲，在季淮過來的時候，上去簽名。
可是找來找去，找不到像樣的本子和筆。
最后只能隨手抓起不知道被誰仍在場邊的一只馬克筆，匆匆上前。
江遲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那支撿來的馬克筆，筆身上還沾著不知是誰的咖啡漬。
走廊盡頭，季淮正低頭快步走來。
今天的季淮非常低調。
他穿著最簡單的灰色T恤和牛仔褲。一只寬沿鴨舌帽壓的極低，只露出了一個尖尖的下巴。
整個人像是被刻意調低了飽和度。
幾乎要與灰撲撲的墻面融為一體。
這樣的打扮，一般不會有人注意。
所有人來去匆匆，都有著自己的事情要忙。
不會有人時刻保持著高度集中的精神，去觀察另外一個陌生人。
就算這個陌生人與自己擦肩而過。
就算這個陌生人身材很好、長得很高，也不會太注意。
所以季淮今天只帶了小助理。
保鏢們都在外面的停車場等著呢。
他是影帝。
憑著超高的演技，他有信心可以泯然眾人。
但江遲不會認錯！
他盯著快步而來，即將與自己擦肩而過的某人。目光在那凌厲的下頜線處徘徊。
機會，只有一次！
上啊！江遲！
“你、你好——”
聲音出口的瞬間，江遲自己都怔住了。
這干澀的語調，活像個第一次追星的毛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