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養(yǎng)的外室有了身孕。只因她說女菩薩的孩子是轉(zhuǎn)世靈童，肋骨做成的佛珠可以安胎。
江鴻飛就讓大夫取走三歲的女兒十八根肋骨。我瘋狂朝他磕頭哭求：“音音年幼，
失去十八根肋骨，她會死的！我是女菩薩，我把自己的肋骨都給你，
求你放了音音……”江鴻飛卻摸著懷里心上人的肚子，厭惡地看著我：“你還俗五年，
早就不是冰清玉潔的水月菩薩，哪有三歲稚童的骨頭干凈有佛性？”“不過取幾根肋骨而已，
怎么可能會死？就當(dāng)她為自己未出生的弟弟積德了?！贝蠓騽?cè)⊥昀吖牵B傷口都沒縫合，
就被江鴻飛以心上人孕吐為由叫走。當(dāng)晚，女兒失血過多而死，江鴻飛卻摟著外室，
給她腹中的孩子講了一整晚的話本故事。我抱著女兒血淋淋的尸體，
找到江老太爺：“當(dāng)初您救我一命，我以菩薩肉身為江家生下轉(zhuǎn)世靈童，保江家全族興盛。
如今轉(zhuǎn)世靈童往生而去，我業(yè)果已報，也該走了。
”隨著內(nèi)室里的佛光一寸寸黯淡直到徹底熄滅，我的心似乎也跟著熄滅了。
江老太爺急得來回踱步，面帶愧疚地安慰我：“您別著急，音音是轉(zhuǎn)世靈童，有菩薩保佑，
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不會有事的……”話還沒說完，太醫(yī)就撥開珠簾走了出來，
沖著我們遺憾地?fù)u了搖頭：“請恕老朽醫(yī)術(shù)不精，令愛年幼，一下被取走那么多肋骨，
傷口又沒有及時縫合，失血過多，老朽實(shí)在無力回天。”“而且……”太醫(yī)猶豫了一下，
但還是決定告訴孩子的親人真相。那么小的孩子，她的父親如何忍心啊？
“令愛是被活生生剖腹取骨的，在失血過多而死之前就已經(jīng)被疼死了……”太醫(yī)背過身去，
無法再說下去了。饒是見慣生死的大夫，也難以接受這般的人倫慘劇。我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喑啞道：“您說什么？剖腹取骨？活生生？”一瞬間，音音凄厲的哭喊再次響徹在耳邊。
我以為她是因?yàn)楹ε?，卻怎么也沒想到，江鴻飛居然喪心病狂連麻沸散都不肯給音音用！
江老太爺氣得把拐杖敲得砰砰響：“畜生啊，這個畜生！”話音剛落，
家里的下人就送來了一包糖蓮子，說是少爺讓他送來的?！盎熨~！
”江老太爺一巴掌打飛了那包糖蓮子：“他取了親生女兒十八根肋骨，
到現(xiàn)在竟然連面都不露，連送糖蓮子都要下人來，他還配當(dāng)?shù)鶈?？肯定是在陪那個賤人安胎，
那個搶人功勞的賤人想生下我江家的種？做夢！”“你現(xiàn)在馬上回去把他給我叫來！
”江老太爺怒不可遏地命令道。然后轉(zhuǎn)頭又對我說道：“我會讓他跪著來給菩薩您認(rèn)錯！
”可直到下人三催四請了十幾次，江鴻飛才姍姍來遲。他不耐煩的聲音響起：“宋念慈，
你未免也太大驚小怪了些，這點(diǎn)兒小事也找老爺子告狀，你能不能別這么攪家？
”“不就是沒給音音用麻沸散嗎？裊裊說了，用麻沸散會影響佛珠安胎的效果，
你女兒不是轉(zhuǎn)世靈童，你不是女菩薩嗎？那就用你的佛法給她止疼啊！
我看你就是個坑蒙拐騙的江湖神婆，也就祖父才會信你那些鬼話！
”“而且我不是已經(jīng)讓人送了糖蓮子嘛，音音不是一直想讓我給她買嘛，我買了，
你還想怎么樣？別蹬鼻子上臉，我忙著陪裊裊用膳呢，你別再給我沒事找事！
”說完就立馬轉(zhuǎn)身離去了，江老太爺拉都沒拉住，氣得他破口大罵：“枉為人父！
枉為人父??！”我看了眼地上散落的糖蓮子，許是下人為了討好江鴻飛，
自作主張的用薔薇花裝了糖蓮子。而音音碰了薔薇花就會起皮蘚?？尚欙w作為她的父親，
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太醫(yī)將音音的尸體抱了出來，花甲之年的江老太爺撲通就朝我跪下了，
老淚縱橫，誠惶誠恐地磕頭：“都是老夫的錯！是老夫沒有管教好孫子，
讓他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連自己親女兒都下得去手，
我一定會好好責(zé)罰他的!”“您是在世女菩薩，若不是您當(dāng)年舍命救了鴻飛，
又為江家誕下轉(zhuǎn)世靈童，江家也不會有今天！求您看在我當(dāng)初救您一命的份上，
再垂憐江家一回，求您不要棄江家而去啊……”我顫抖著接過太醫(yī)手中小小的身軀，
貼上音音已經(jīng)冰涼的小臉，眼淚徹底決堤。五年前，江老太爺也是這樣跪在我面前，
求我救江家全族一命。恩情未報，因果不消，我便無法修得正果。所以我才踏入紅塵，
嫁給江鴻飛，以菩薩肉身為江家誕下轉(zhuǎn)世靈童，讓江家起死回生。卻沒想到，
會換來這樣凄慘的結(jié)果。而老爺子竟然還想讓我再次垂憐江家？我抱著音音小小的尸體，
靜靜看向江老太爺：“當(dāng)初您救我一命，我以菩薩肉身為你江家生下轉(zhuǎn)世靈童，保全族興盛，
恩情我已還清了。”“不會再有第二個轉(zhuǎn)世靈童了，你江家接不住這樣的福氣，
也承不起這樣大的因果。如今轉(zhuǎn)世靈童往生，我業(yè)果已報，也該走了。
”江府后院的火堆燒了一夜，我在簡單搭起來的靈堂里誦了一夜的往生咒。第二天清早，
江老太爺將音音的骨灰壇遞給我：“您真的不參加音音的葬禮嗎？
”我愛憐地摸了摸懷中的壇子，搖搖頭：“轉(zhuǎn)世靈童不需要這些俗禮，
我已為音音誦了一夜的經(jīng)文，如今轉(zhuǎn)世靈童歸位，我也該回水月庵，繼續(xù)我的修行了。
”音音是我的孩子，我不會把她的骨灰留給江鴻飛。但我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江老太爺?shù)恼埱螅?/p>
會給他留一套音音生前穿過的衣服，以便他為音音立衣冠冢。江鴻飛不是個好父親，
但江老太爺是很好的曾祖。回到我住的水月觀，
卻看見蘇裊裊和江鴻飛兩人衣衫凌亂地躺在我的拔步床上，
手中還把玩著音音肋骨制成的佛珠。“鴻飛，妾身昨日剛看了個新話本，
發(fā)現(xiàn)這佛珠不光能帶在手上，還能塞在……咱們晚上試試可好？”江鴻飛親了親她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