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星塵”戰(zhàn)隊核心林辰在巔峰賽失利后神秘消失。
隊友們只能看著直播畫面里他砸碎的鍵盤,和那句冰冷的賽后采訪:“我累了。
” 五年后,“星塵”早已解散,林辰成了代練工作室里最沉默的槍手。 直到那天深夜,
他接了個小號陪玩單。 耳機里傳來久違的咋呼:“靠!兄弟你這操作太像我辰哥了!
” 林辰看著擊殺提示框里熟悉的ID“星墜”,手指僵在鼠標(biāo)上。 屏幕那頭,
: “星焰請求加入隊伍” “星蝕請求加入隊伍” “星軌請求加入隊伍” 他沉默許久,
終于打開麥克風(fēng):“…還打嗎?” 頻道瞬間炸了:“辰哥?!”“臥槽真是你!”“五年!
你他媽躲哪兒去了!” 當(dāng)年那場輸?shù)舻谋荣悾嫦嗾洪_血淋淋的口子。
深夜的空氣像凝固的油脂,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劣質(zhì)煙草、隔夜泡面和數(shù)以萬計電子元件散發(fā)的熱量混合在一起,
發(fā)酵出一種令人昏沉的氣味。藍(lán)狐代練工作室深處一排排閃爍的屏幕前,林辰弓著背,
像一尊被遺忘在時光縫隙里的石雕。
唯有他屏幕上跳躍的光影和指尖在廉價鍵盤上敲擊出的、疲憊卻精準(zhǔn)的噼啪聲,
證明他還是活的?!缎怯驙庝h》的登陸界面流光溢彩,映著他眼底一片沉寂的灰燼。
他接了個陪玩單,目標(biāo)不高,幫一個小號打到鉑金段位。對面ID叫“浮光掠影”,
名字花里胡哨,語氣倒是客氣:“大哥,辛苦帶飛,躺好了!”“嗯?!绷殖角孟乱粋€字,
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生銹的鐵皮。他選了最平庸的突擊手角色“獵隼”,
一把普通的制式脈沖步槍,沒有任何特效皮膚,灰撲撲的,和他這個人一樣。
地圖加載完畢:【星塵邊境哨站】。破敗的金屬建筑懸浮在幽暗的太空背景下,
巨大的引擎殘骸如同遠(yuǎn)古巨獸的骸骨,閃爍著冰冷的信號燈。林辰眼皮都沒抬一下,
操縱著“獵隼”徑直沖向敵方火力最密集的B點通道?!鞍グ?!大哥小心點!那邊人多!
”浮光掠影在隊伍語音里驚呼,聲音帶著點少年的清亮。林辰?jīng)]吭聲。
脈沖步槍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點射聲節(jié)奏分明,每一次短促的“嗤嗤”聲響起,
對面通道掩體后必定有一個身影應(yīng)聲倒下。甩槍甩得輕描淡寫,
規(guī)避動作幅度小得幾乎難以察覺,卻總能將致命的能量光束差之毫厘地讓過。
他像一根精準(zhǔn)插入敵方陣地的楔子,所過之處,
只有代表敵人陣亡的紅色骷髏標(biāo)記安靜地升起。
鐵甲雄心】【獵隼(浮光掠影的守護者)擊殺了 星辰大?!俊綝ouble Kill!
】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冷酷地刷著屏?!芭P槽!臥槽槽槽!”浮光掠影的聲音陡然拔高,
充滿了難以置信的亢奮,“牛逼啊大哥!這槍!這走位!穩(wěn)得一筆!太秀了!
”林辰面無表情,手指在鍵盤上流淌移動,仿佛在完成一套重復(fù)了千百次的枯燥體操。
又一名敵方玩家試圖從側(cè)面迂回偷襲,角色剛從一塊扭曲的金屬板后探出半個身子。
林辰眼神甚至沒有絲毫波動,右手鼠標(biāo)以一個微小到近乎優(yōu)雅的弧度向左下方一甩,
同時左手無名指在方向鍵上輕輕一撥。嗤!脈沖步槍精準(zhǔn)點射,
一發(fā)能量彈擦著金屬板的邊緣,極其刁鉆地貫穿了對方角色的頭盔。【Headshot!
】【獵隼(浮光掠影的守護者)擊殺了 暗影刺客】“我去!盲視野預(yù)判爆頭?!
”浮光掠影徹底瘋了,在語音里叫得驚天動地,“大哥大哥!你這操作!真的!
太他媽像一個人了!”林辰的手指正習(xí)慣性地敲擊著空格鍵完成一個戰(zhàn)術(shù)翻滾,聞言,
指尖在鍵帽凸起的顆粒上微微停頓了零點一秒。
頻道里只剩下浮光掠影激動得有些變形的喘息聲?!跋裾l?”林辰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
帶著熬夜過后的沙啞疲憊?!傲殖桨?!星塵戰(zhàn)隊的‘星墜’!辰哥!
”浮光掠影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和狂熱,“就五年前!那個‘星塵’!
橫掃次級聯(lián)賽,差點干翻‘宙斯盾’王朝的那個林辰!你這拉槍的弧度,
這抽冷子爆頭的習(xí)慣,還有那種……那種特別‘穩(wěn)’又特別‘兇’的味兒!簡直一模一樣!
我研究過他所有比賽錄像!絕對沒錯!”星墜。這兩個字像兩顆燒紅的鋼釘,
猝不及防地狠狠鑿穿了林辰耳膜,直刺大腦深處那片刻意冰封、積滿塵埃的角落。
屏幕的光芒似乎扭曲了一下,劣質(zhì)耳機隔絕了工作室里其他機器的嗡鳴和敲擊聲,
卻隔絕不了那兩個字帶來的尖銳耳鳴。
五年前…星塵…林辰…辰哥…一股冰冷的東西順著脊椎急速爬升,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指尖有些發(fā)麻?!芭??!绷殖胶斫Y(jié)滾動了一下,發(fā)出一個極其短促的單音。
他強迫視線聚焦回屏幕,操縱著“獵隼”繼續(xù)向前清理殘敵。脈沖步槍的點射聲依舊精準(zhǔn),
但節(jié)奏似乎比剛才慢了極其細(xì)微的半拍。浮光掠影還在興奮地喋喋不休:“可惜?。?/p>
辰哥打完那場巔峰賽就消失了!當(dāng)時直播畫面里,他那鍵盤砸得……嘖嘖,心碎了!
賽后采訪就一句‘我累了’,再也沒出現(xiàn)過!有人說他被打自閉了,
有人罵他是叛徒拿了黑錢故意擺爛,還有人說他手傷廢了……唉,要是辰哥還在,
咱們‘星塵’肯定拿世界冠軍了……”叛徒…黑錢…手傷廢了……一個個詞像淬毒的冰錐,
反復(fù)戳刺著那片剛剛被掀起的塵封記憶。林辰的呼吸變得有些粗重,
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工作室污濁空氣的顆粒感,摩擦著肺腔隱隱作痛。
他操縱著“獵隼”蹲在一塊巨大的合金板后面,利用短暫的休整時間更換能量彈匣。
動作依舊流暢,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握著鼠標(biāo)的掌心已經(jīng)開始微微出汗,
黏膩膩地貼在塑料外殼上。屏幕上,代表小隊勝利的巨大“VICTORY”圖標(biāo)彈了出來,
閃爍著俗氣的金光?!芭0?!大哥!太強了!”浮光掠影還在激動,“再來一把?
我感覺我快躺上鉆石了!”林辰看著結(jié)算界面,
自己那遠(yuǎn)超其他九人的恐怖傷害數(shù)據(jù)和擊殺數(shù)。一排排綠色的擊殺提示中,
那個被他剛剛爆頭的敵人ID——“暗影刺客”的名字下方,
一行小小的、幾乎會被忽略的紫色字體浮現(xiàn)出來:【被擊殺者:星墜(隊伍:???
)】星墜?!林辰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攥緊!血液瞬間沖向頭頂,
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他猛地將鼠標(biāo)光標(biāo)移過去,死死點在那個ID上。沒錯!不是眼花!
就是那兩個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字——星墜!怎么可能?!大腦一片空白。
耳鳴聲尖銳得如同警報。五年前,那個如同流星般燃燒自己照亮星塵戰(zhàn)隊的ID“星墜”,
那個承載著他所有榮耀、夢想與絕望的ID,在他砸碎鍵盤、宣布退役的那一刻,
就已經(jīng)連同他的職業(yè)生涯一同被封存,再未點亮過!是誰?誰敢用這個ID?!惡意模仿?
還是……一種近乎荒誕的、連他自己都不敢捕捉的微弱期盼,
在冰冷的心湖深處掙扎著冒了個泡。幾乎是本能,林辰的手指顫抖著,
點開了那個“星墜”的詳細(xì)信息。段位:青銅III。場次:寥寥無幾。勝率:慘不忍睹。
歷史戰(zhàn)績一片空白,只有剛剛被自己擊殺的那一條記錄孤零零地掛著。
完全就是一個新手菜鳥的賬號?;靵y的情緒如同風(fēng)暴在林辰胸腔里沖撞。憤怒?荒謬?
還是那一絲連自己都唾棄的、該死的期待?他死死盯著那個ID,
屏幕上幽藍(lán)的光映著他鐵青的、毫無血色的臉,額角滲出的冷汗匯聚成珠,
沿著緊繃的側(cè)臉線條滑落,砸在油膩的鍵盤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按蟾??還在嗎?
再來一把?”浮光掠影的聲音帶著催促響起,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辰猛地吸了一口渾濁的空氣,那帶著煙味和汗臭的氣息嗆得他喉嚨發(fā)癢。
他幾乎是咬著后槽牙,
手指僵硬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在隊伍聊天框里敲出:“剛才那個‘星墜’,你看見了?
”浮光掠影那邊明顯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翻看記錄?!翱匆娏搜剑∏嚆~小號吧?
ID挺有意思,敢叫‘星墜’,辰哥的鐵粉?不過水平菜得摳腳,
剛才被你一槍爆頭那個就是吧?怎么了大哥?”粉絲?菜鳥?林辰心中的荒謬感更重了。
那種混雜著憤怒和莫名恐慌的情緒如同藤蔓般纏繞上來,勒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他死死盯著好友列表里那個灰暗的ID“星墜”,對方的頭像是一張默認(rèn)的系統(tǒng)風(fēng)景圖,
如同一個冰冷的墓碑。他鬼使神差地點下了“添加好友”的按鈕。沒有立刻回應(yīng)。
對方似乎并不在線。“再來。”林辰的聲音冷硬得像塊冰,打斷了浮光掠影的絮叨。
他需要一個宣泄口,需要將這股燒灼心肺的邪火在虛擬的戰(zhàn)場上傾瀉掉。一把,又一把。
林辰操控的“獵隼”如同一尊殺神降臨在低端局的戰(zhàn)場上,
脈沖步槍的嘶鳴成了對手的送葬曲。走位更加凌厲,槍法更加刁鉆狠辣。
每一次精準(zhǔn)的爆頭擊殺,都像是在對著某個虛無縹緲的目標(biāo)宣泄著無聲的質(zhì)問。
浮光掠影躺得舒舒服服,在語音里大呼小叫,把林辰捧成了天神下凡。工作室窗外,
城市的霓虹逐漸黯淡,黑夜正緩慢地褪去它最深沉的墨色,
天際線透出一點死魚肚皮般的灰白。林辰不知疲倦地重復(fù)著殺戮和勝利,
直到視野邊緣因為過度專注和缺乏睡眠而開始模糊晃動,掌心冰冷的汗水幾乎要握不住鼠標(biāo)。
就在他準(zhǔn)備退出游戲,結(jié)束這混亂一夜的當(dāng)口。
“嘀嘀嘀——”尖銳急促的好友申請?zhí)崾疽趔E然響起!像一把冰冷的錐子,
狠狠扎破了黎明前壓抑的寂靜!林辰的心臟猛地一抽,幾乎停滯!他猛地看向屏幕右下角。
好友申請列表中,一個刺眼的ID正瘋狂閃爍: 【星墜 請求添加您為好友。備注:?
】是他!那個冒牌貨!他通過了?!一股混雜著憤怒和被愚弄感的熱流直沖頭頂!
林辰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鼠標(biāo)重重一點,接受了申請!他倒要看看,
這個頂著“星墜”名字的家伙,到底是個什么牛鬼蛇神!幾乎是申請通過的同時,
一個語音通話的邀請框緊跟著跳了出來!【星墜 邀請您加入語音頻道?!刻翎叄窟€是試探?
林辰眼神冰冷,毫不猶豫地點下了“接受”。他倒要聽聽,對方能放出什么屁來!
短暫的電流雜音過后,耳機里傳來一陣略顯嘈雜的背景音,
像是有人在某個封閉空間里急促走動,接著,
一個刻意壓低了、卻掩蓋不住那份熟悉到骨子里的咋呼聲,
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林辰耳邊:“靠!兄弟!你剛才那把獵隼!最后繞后點掉狙擊手那波!
太他媽帥了!簡直跟我辰哥一模一樣!那甩槍的弧度!那卡視野的時機!絕了!
” 聲音的主人顯然極度興奮,語速快得像連珠炮,帶著不容置疑的斬釘截鐵,“你這操作!
要不是親眼看見,我他媽絕對不信是巧合!說!你是不是認(rèn)識辰哥?還是偷偷練過?!
”轟——!整個世界的聲音仿佛瞬間被抽離。林辰只覺得一股無法形容的電流順著脊椎炸開,
直沖天靈蓋!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倒流!
這個聲音……這個無數(shù)次在耳邊炸響、帶著莽撞的熱血和絕對的信任的聲音……是周陽!
“星火燎原”周陽!當(dāng)年星塵戰(zhàn)隊里最跳脫、最咋呼、也是最相信他林辰的突擊手!五年前,
那個冰冷的賽后采訪間外,隔著緊閉的門,就是這個聲音帶著哭腔嘶吼著質(zhì)問:“辰哥!
你說話??!到底怎么回事?!”然后被工作人員粗暴地拉開……時間如同被打碎的萬花筒,
無數(shù)碎片帶著尖銳的棱角瘋狂旋轉(zhuǎn)、撞擊!
…黑暗中那雙帶著冰冷的、一切盡在掌握笑意的眼睛……“嘶……”林辰猛地倒抽一口冷氣,
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后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一股腥甜的鐵銹味瞬間彌漫了整個口腔!他下意識地用左手死死按住太陽穴,
仿佛這樣就能阻止那些如同潮水般洶涌而來的、帶著血腥氣的記憶碎片!
指尖冰冷僵硬得像剛從冰水里撈出來,懸在半空,離那個開啟麥克風(fēng)的按鍵只有毫厘之遙。
耳機里,周陽還在急切地追問:“嘿?兄弟?人呢?給個反應(yīng)?。“屠??我靠!
別告訴我你真認(rèn)識辰哥……”林辰的視線死死釘在屏幕左下角那個小小的麥克風(fēng)圖標(biāo)上。
五年了,他像個幽靈一樣活著,埋葬了“星墜”,埋葬了林辰,埋葬了屬于“星塵”的一切。
他以為那些過往早已風(fēng)化成沙漠里無人問津的枯骨。可現(xiàn)在,
一個頂著“星墜”ID的青銅小號,一個熟悉到靈魂顫抖的聲音,就這樣蠻橫地闖了進來,
輕易地撕開了他用麻木和遺忘精心修筑的所有偽裝!承認(rèn)?還是掛斷?指尖冰涼,微微顫抖,
懸停在那個按鍵的上方,仿佛觸碰的是燒紅的烙鐵。語音頻道里,
周陽的聲音變得有些疑惑和急躁:“喂喂?兄弟?真掉線了?靠,別玩我啊!
我這好不容易……”就在這時——新的系統(tǒng)提示像接力棒一樣,一條接一條,
:【星焰 請求加入隊伍】 【星蝕 請求加入隊伍】 【星軌 請求加入隊伍】三個ID!
三個如同烙印般刻在他靈魂深處的ID!“星焰”——蘇晴,
那個永遠(yuǎn)冷靜、戰(zhàn)術(shù)素養(yǎng)最高的支援位隊長! “星蝕”——沈牧,
沉默寡言卻如同磐石般可靠的重裝位! “星軌”——陳墨,團隊的眼睛,
能將戰(zhàn)場信息梳理得如同掌上觀紋的偵察位!星火燎原(周陽)!星焰(蘇晴)!
星蝕(沈牧)!星軌(陳墨)!星墜!星火!星焰!星蝕!星軌!五年前,
閃耀在《星域爭鋒》次級聯(lián)賽賽場上空的“星塵”!除了他這個“星墜”墜落消失,
其余四顆星辰,此刻竟以這樣一種荒誕而猝不及防的方式,在他這個代練的深夜,
在他這個破舊的工作臺前,重新亮起!是他們!真的是他們!不是幻覺!不是模仿!
那個頂著“星墜”ID的青銅小號,是周陽!
一股巨大的、無法形容的酸澀洪流猛地沖垮了林辰冰冷堅硬的心防,直沖眼眶!
視野瞬間變得模糊不清。他猛地低下頭,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電腦桌邊緣,
發(fā)出沉悶的一聲“咚”!身體無法抑制地劇烈顫抖起來,像一片在寒風(fēng)中瀕臨破碎的枯葉。
喉嚨如同被滾燙的砂礫死死堵住,每一次吞咽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無數(shù)的話語沖撞著,
想要吶喊,想要質(zhì)問,想要嘶吼,最終卻只化作粗重破碎的喘息,
從緊咬的牙關(guān)縫隙里硬擠出來。工作室里其他熬夜的代練被這動靜驚動,投來詫異的目光。
林辰全然不覺。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屏幕上那四個瘋狂閃爍的ID,
和耳機里周陽越來越急切的呼喚?!拔刮刮梗咳四??真傻了?還是被我嚇著了?
”周陽的聲音在頻道里回蕩,背景似乎還有其他隱約的、壓抑著激動的低語。
林辰死死盯著那四個ID,仿佛要將它們刻進視網(wǎng)膜里。五年的時間鴻溝,
無數(shù)的疑問和沉重的過往,像冰冷的潮水拍打著理智的堤壩。他該說什么?能說什么?“喂!
哥們兒,給個痛快話??!”周陽的聲音已經(jīng)帶上了明顯的不安,
“我們就是…就是看到你操作,
覺得太像辰哥了……想一起打一把看看……”林辰猛地閉上眼,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工作室渾濁的空氣涌入肺葉,帶著塵埃和絕望的氣息。然后,他緩緩地、顫抖著,
抬起了那只冰冷僵硬的手。指尖懸停在那枚小小的麥克風(fēng)圖標(biāo)上,
仿佛凝聚了全身殘存的力氣。時間在那一刻被無限拉長。最終,他用力按了下去。“還打嗎?
”沙啞、干澀、帶著濃重鼻音和無法抑制顫抖的三個字,艱難地、緩慢地通過劣質(zhì)的麥克風(fēng),
清晰地傳進了語音頻道。頻道里瞬間陷入一片死寂!連背景的雜音都消失了!
死寂只持續(xù)了一秒。下一秒——“辰哥?!?。。。。。。。。。?!
”周陽那標(biāo)志性的、足以撕裂耳膜的尖銳爆吼如同超新星爆發(fā)般在耳機里轟然炸開!
聲音里充滿了極致的震驚、狂喜和不敢置信,幾乎要將虛擬頻道徹底撐爆!“林辰?!是你?
!真的是你??。 本o隨其后響起的,
是一個極力壓制著激動、卻依舊微微發(fā)顫的女聲——那是蘇晴!“星焰”蘇晴!
“辰哥……”一個低沉沙啞、仿佛壓抑著巨大沖擊力的男聲響起,
帶著明顯的哽咽——是沈牧!“星蝕”沈牧!“臥槽……臥槽……臥槽?。?!
”另一個年輕些的聲音激動得語無倫次,
只剩下最原始的驚嘆詞在頻道里反復(fù)轟炸——是陳墨!“星軌”陳墨!“辰哥!
”“辰哥你在哪?!”“五年!整整五年!你他媽躲哪兒去了?!
”“我們找了你多久你知道嗎?!”……四個人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震驚、狂喜、憤怒、委屈、擔(dān)憂……無數(shù)復(fù)雜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
瞬間將小小的語音頻道淹沒!巨大的聲浪隔著耳機都沖擊得林辰耳膜嗡嗡作響,
腦袋一陣眩暈。他下意識地后仰,緊緊靠在破舊的電腦椅靠背上,
冰冷的塑料觸感透過薄薄的T恤傳來,
也無法壓下胸膛里那顆正在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的心臟!“說話啊辰哥!你說話啊!
”周陽的聲音帶著哭腔嘶吼著,“當(dāng)年到底怎么回事?直播砸鍵盤?賽后采訪說累了?
你他媽知不知道我們等你一句話等了多久?!我們不信!我們他媽誰也不信你會那樣做!
”“林辰,”蘇晴的聲音強行壓過周陽的喧囂,
帶著一種試圖維持冷靜卻依舊泄露了顫抖的急切,“我們需要真相。那場比賽之后,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為什么消失?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少謠言……”“辰哥,
”沈牧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在低吼,“回來。
”頻道里陷入了嘈雜的激動和追問,林辰靠在冰冷的椅背上,
眼前是屏幕上瘋狂滾動的隊友ID和語音圖標(biāo)劇烈的跳動。
蘇晴那句“我們需要真相”像一把冰冷的鑰匙,狠狠捅開了塵封記憶的銹鎖。
五年前的那個雨夜,冰冷得刺骨。“巔峰邀請賽”總決賽后臺休息室,
慘白的燈光像是審訊室的聚光燈,打在每個人慘白的臉上。
空氣里彌漫著失敗的苦澀和汗水的餿味。屏幕上巨大的比分“2:3”像燒紅的烙鐵,
烙在所有人心頭。只差一步,他們就能掀翻如日中天的“宙斯盾”王朝。
巨大的失落和疲憊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整個休息室。沈牧靠在墻角,
額頭抵著冰涼的墻壁,肩膀垮塌著,像一座失去了所有支柱的山。陳墨蜷縮在角落里,
手指無意識地?fù)钢鴳?zhàn)術(shù)板邊緣,指甲泛白。周陽像一頭困在籠子里的暴躁獅子,
紅著眼對著墻壁狠狠踹了一腳,發(fā)出沉悶的響聲。蘇晴強撐著,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
復(fù)盤著最后一局的致命失誤,聲音帶著一絲竭力掩飾的沙啞:“……最后一波團,
我們信息被壓制得太狠,‘宙斯盾’的野區(qū)視野完全是黑的,
‘星軌’你的掃描被他們提前排掉的假眼騙了,導(dǎo)致我們……”就在這時,
休息室的門被推開了。走進來的不是教練,
而是賽事主辦方那位永遠(yuǎn)穿著筆挺西裝、笑容和煦卻透著距離感的負(fù)責(zé)人,
還有他身邊站著的,是“宙斯盾”背后的金主——啟明星集團的少東家,鄭宇。
鄭宇看起來年輕、矜貴,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的目光掃過一片狼藉和頹唐的星塵眾人,
最終落在了獨自坐在角落、低著頭擦拭自己鼠標(biāo)的林辰身上。西裝負(fù)責(zé)人清了清嗓子,
臉上帶著公式化的遺憾:“各位,很遺憾剛才的比賽結(jié)果。不過,主辦方和啟明星集團,
都非常欣賞各位選手展現(xiàn)出的非凡潛力?!彼脑捳Z一頓,目光變得意味深長,
“尤其是林辰選手,‘星墜’今天的發(fā)揮,堪稱驚艷?!编嵱钕蚯磅饬艘徊?,
昂貴的皮鞋踩在廉價的地毯上悄無聲息。他微微俯身,聲音不高,
卻清晰地傳進每個人的耳朵,帶著一種令人不舒服的、居高臨下的親昵:“林辰,打得不錯。
最后一波指揮也很果斷,可惜隊友……稍稍跟不上你的節(jié)奏?!绷殖讲潦檬髽?biāo)的動作一頓,
緩緩抬起頭。汗水浸濕的額發(fā)下,那雙平時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此刻布滿血絲,
帶著冰冷的審視,直直刺向鄭宇那張看似無害的臉。他沒有說話。
鄭宇似乎并不在意林辰的沉默,笑容加深了幾分,從西裝內(nèi)袋里掏出一張燙金的黑色卡片,
輕輕放在林辰面前的桌子上,動作優(yōu)雅得像在擺放一件藝術(shù)品。
“啟明星集團新成立的‘銀河艦隊’,正式向你發(fā)出邀請。首席核心的位置,頂薪合同,
還有……一個能配得上你才華的團隊?!彼哪抗鈷哌^疲憊的星塵眾人,
那笑容里隱含的輕蔑和施舍刺痛了所有人的神經(jīng)。“至于你的朋友們……”鄭宇語氣一轉(zhuǎn),
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惋惜”,“啟明星也可以提供次級聯(lián)賽的席位和一些……基礎(chǔ)保障。
當(dāng)然,這需要我們進一步詳談?!彼捓锏陌凳驹倜黠@不過——簽下林辰,
星塵的其他人才能得到一點殘羹冷炙。“鄭少!”蘇晴猛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