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葦在夜風(fēng)中沙沙作響,陳皮的手頓在半空。他盯著林見微看了兩秒,突然嗤笑出聲:"大小姐,你以為我們在逛廟會?"
粗布衣裳啪地掉在泥地上。林見微攥著衣角的手指發(fā)白,卻固執(zhí)地仰著頭:"他們...只是普通船客..."
陳皮一腳碾碎地上的蘆葦桿。"要是他們醒了喊人,要是他們身上帶著信號彈——"他猛地掐住林見微下巴,"你替我擋箭?"
她慢慢蹲下身,拾起那件沾著酒氣的粗布衣:"我會打繩結(jié)...可以捆得很牢。"
小蜜蜂系統(tǒng)看著宿主顫抖的指尖:【宿主,汝怕死否?敢這么跟陳皮說話!】
【陳皮乖戾暴躁,殺人如麻,你……】
陳皮松開手,突然覺得煩躁。他轉(zhuǎn)身把另一個昏迷的船客拖過來,粗魯?shù)爻断聦Ψ窖鼛咏o她:"要綁就綁死結(jié)。"
(陳皮好感度+1,當(dāng)前92)
【不er……】系統(tǒng)的無語快能凝成實質(zhì),【就這就這就這?嘴硬的跟什么似的,結(jié)果???】
【系統(tǒng),你還是太年輕,我說什么來著?】,林見微悄悄小蜜蜂的腦殼,【沉沒成本會影響決策……】
【而且,在不影響利益的前提下,很少有人會討厭身邊有個好人不是嗎,即使他是一個壞人?!浚忠娢⒌脑捪г陲L(fēng)里。
【退一萬步說,生在紅旗下,我實在見不得這些,我知道這世道亂,也知道陳皮乖張,但是如果我能做些什么,我是愿意的?!?/p>
系統(tǒng)嘆了一口氣,本來想勸宿主好好做任務(wù),別管這些事的話在肚子里轉(zhuǎn)了好幾圈又咽了下去,【那,那下不為例昂。】
林見微敏銳地察覺到系統(tǒng)的妥協(xié)。
看來,在能說服系統(tǒng)的前提下,系統(tǒng)也不是不能讓步啊。
殊不知,在小蜜蜂系統(tǒng)的心里,她的形象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高大。
林見微接住陳皮遞過來的腰帶時,指尖擦過他掌心的繭。
她綁的繩結(jié)確實精巧,像某種沉默的抗議。
"滿意了?"陳皮踢了踢被捆成粽子的船客。
林見微正把昏迷者的外衣墊在對方腦后。聞言抬頭,沾了泥的臉上一雙眼亮得驚人:"陳皮。"她小聲說,"謝謝你。"
陳皮別過臉去看偷來的船票,喉結(jié)動了動:"...麻煩精。"
林見微鉆進蘆葦。再出來時,粗布衣裳空蕩蕩掛在身上,發(fā)髻也散成了麻花辮。
陳皮目光在她露出的半截手腕上停了停,突然扯過一把淤泥抹在她臉上。
"你——"
"閉嘴。"他拽著她往渡口走,"現(xiàn)在你是啞巴妹妹。"
檢票時,陳皮把偷來的船票拍在桌上。票員狐疑地打量他們。
"家妹染了風(fēng)寒。"陳皮突然掐了把她后腰,她立刻劇烈咳嗽起來,"趕著去省城瞧大夫。"
船板撤走的瞬間,林見微癱坐在艙房里。
陳皮鎖好門,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竟是兩個還溫?zé)岬臒灐?/p>
"吃。"他硬邦邦地說,"明天換船前別出來。"
林見微掰開燒餅,把夾著肉餡的那半遞過去。
“你吃,別給我?!?,陳皮一把推開林見微伸過去的手,語氣梆硬。
林見微委委屈屈地縮回手,抱著餅啃了半天。
面皮粗糲,夾著的肉餡少得可憐,嚼著還有股子腥氣。她小口小口地咬著,心里直嘆氣——這牛白死了。
夜風(fēng)穿過船艙,餅慢慢涼了下來,邊緣硬得能硌牙。林見微越吃越慢,時不時悄悄瞥陳皮一眼。
陳皮早就察覺了她的目光。終于,在她第三次偷偷把餅邊掰下來時,他一把奪過剩下的半張餅。
"吃不完就給我!"
他惡聲惡氣地說著,卻把最軟乎的餅心掰下來塞回她手里,自己三兩口就把那些發(fā)硬的邊角吞了下去。
林見微愣愣地看著他喉結(jié)滾動,嘴角還沾著餅渣。
"看什么看?"陳皮瞪她,"再不吃連這點都沒了。"
林見微趕緊低頭咬了一口。
月光下,他的側(cè)臉冷峻如刀削,眉宇間還帶著未散的戾氣,可偏偏......對她兇歸兇,卻從未丟下她。
林見微抿唇笑了笑,小聲道:“陳皮,謝謝你。”
陳皮頭也不回,冷哼:“謝個屁,再廢話就把你丟河里?!?/p>
(陳皮好感度+1,當(dāng)前93)
林見微:“......”,要不是聽見好感提示我就真信了。
——嘖,嘴硬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