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柳向卿湊上前，看了幾分鐘，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
這…不就是個普通的鹵雞爪子嗎？
他能力有限，輕咳了聲，轉(zhuǎn)頭看向李仵作，“李仵作，你來看看?！?/p>
李仵作上前。
早在幾日前李仵作就見識過許云姝的本事，聽到她這話，自然不敢輕視，用工具夾起那形似雞爪的爪子。
看了好一會，臉色由最開始的探究，變得越來越難看。
“大人，的確是人手?！?/p>
“嘔！”
聽到這話，百曉生宛若砧板上垂死掙扎的魚，又跳了下，徹底絕望了。
柳向卿等人看向百曉生的眼里流露出幾分同情。
桌上的骨頭還沒來得及收拾。
雞爪子吃到一半，吃出人手，換誰都受不了。
柳向卿看向李知章，他立馬意會，轉(zhuǎn)頭對衙門來的人吩咐道：“把千味樓全都封鎖，前院后院都派人看著，在案件沒有調(diào)查清楚前，不允許任何人離開?！?/p>
“還有，把千味樓的東家請過來?！?/p>
很快。
千味樓的東家劉千就被請了過來，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腰間還圍著圍裙，頭發(fā)被布巾扎起，身上飄散著濃濃的鹵味。
顯然是在廚房忙活著，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就被帶了過來。
這么接地氣的東家，許云姝還是第一次見。
聞到他身上的味，百曉生的身體又蹦跶了一下，默默扯過軟榻上的軟被，蓋在了腦袋上，走的十分安詳。
“官爺們，這是發(fā)生了什么？”
劉千有些疑惑。
“你看看這個?！崩钪轮噶酥缸郎系淖ψ?。
劉千心中不解，還是照做，湊近看了一眼，立馬臉色大變，顫抖著手指向那爪子：“這、這……”
就連李仵作都花了不少時間才能確定，這東家卻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柳向卿狐疑的視線落在劉千身上。
“官爺，我是真不知道??！”
劉千看到人手，立馬咂摸過味來，噗通一聲跪下，動作無比絲滑。
“你倒是挺熟練，一下子就認(rèn)出了這是人手?！?/p>
柳向卿冷笑。
“冤枉啊大人！小的干這小店也有好幾年了，幾乎每日都與這些東西接觸，這才能一眼認(rèn)出這不是雞爪。”
劉千冷汗涔涔地解釋道。
柳向卿皺眉，這個解釋倒也說得通，不過心中對劉千的懷疑并未減退。
“閑雜人等先出去候著?！?/p>
柳向卿突然掃了眼廂房內(nèi)眾人，開口道。
李知章下意識看了眼許云姝，心中有些了然，領(lǐng)著順天府的人提著千味樓東家退了出去，那名小廝卻留了下來。
柳向卿看向百曉生。
“沒事，他也知道。”
聽到柳向卿這話后，許云姝立時就反應(yīng)了過來，他們這是在替她瞞著她會驗尸這事。
許云姝自己不覺得這有什么，可畢竟?fàn)砍兜交适遥膊缓谜f什么。
百曉生身體彈跳了一下，表示對許云姝這話的真實性。
柳向卿皺眉，看在許云姝的面上沒有再說什么。
“許姑娘，接下來應(yīng)該做什么？”
他還是第一次接手如此棘手的案子，從前辦案，好歹人還有個全尸，這個倒好。
若非許云姝今日來，又恰好這其中一盤摻雜著一只人手。
死者極有可能就會隨著鹵味的暢銷，被前來吃飯的客人們分食干凈，宛若人間蒸發(fā)，消失的無影無蹤。
想到今日來千味樓的客人們極有可能已經(jīng)吃了幾塊類似于鹵豬肉的人肉，柳向卿不由地胃酸翻涌，臉色難看至極。
“盡可能地找全尸塊吧?！?/p>
許云姝也想到了這個，輕嘆了口氣，頓了頓，補充了句，“盡可能的封鎖消息?！?/p>
柳向卿點點頭，“好。”
若是死人的消息一旦傳出去，怕是有很長一段時間，京城的百姓們都不想再聽到‘鹵味’這兩個字了。
這不，現(xiàn)在就有個已經(jīng)生無可戀了。
… …
司查院的人辦事極為利索，很快就將千味樓所有的肉塊都收集了起來。
全部擱在前院，足足裝滿了四個大木桶。
其中一桶剛下水去沫，就被制止，此時還冒著熱氣，血水從骨頭縫里冒出來，看起來令人作嘔。
“一個個找，都找仔細了！”
李知章對底下手下吩咐道，這個案子可是他上任的第一個案子，可要好好表現(xiàn)。
“是！”
李仵作和許云姝則分別辨別那些捕快們無法分辨的肉塊。
也是個耗費體力的活。
“嘔！”
云錦給許云姝擦了擦汗，許云姝對她笑了笑，轉(zhuǎn)頭看向不遠處，搬了個板凳坐著的百曉生，有些無語。
“你要是嫌惡心，別過來就是，現(xiàn)在又何必呢?！?/p>
百曉生擺了擺手。
“這辦案現(xiàn)場可不常見，難得見世面的機會，我可不能錯過…嘔！”
許云姝：……
聽得她都有點想吐了。
在這種現(xiàn)場，吐是會傳染的。
許云姝已經(jīng)明顯感覺到，周圍其他人越發(fā)沉重的呼吸聲以及偶爾的干嘔聲。
經(jīng)過一個時辰的分揀，十幾個人的共同努力。
一共挑出了一百零三塊碎尸。
許多部分都被鹵汁等各種工序煮的嚴(yán)重縮水，許云姝和李仵作兩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拼湊出一具看起來像人形的尸體。
只不過這尸體沒了頭顱和內(nèi)臟。
許云姝比對了一下，“還少了胯骨和一雙腳?！?/p>
柳向卿點點頭。
“辛苦了?！?/p>
他看向許云姝的眼里多了幾分贊嘆和欣賞，他還從未見過哪家貴女有這般魄力和毅力。
許云姝搖搖頭，接過云錦遞來的方帕擦了擦汗，臉色有些白。
這時。
一只手橫了過來，遞給她一杯茶。
“隔壁的牛乳茶?！?/p>
是那個跟在柳向卿身后的小廝。
“謝謝。”
許云姝看了他一眼，接過，捧著抿了一口，茶香伴隨著牛乳味一下子在唇間彌漫。
許云姝當(dāng)然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為這小廝喜歡上自己了，反而有一種，前世刑偵支隊隊長壓榨她的既視感。
剛剛那眼神，仿佛在說：好好干，但也別太累了，累壞了就沒人查案了。
小廝點了點頭，轉(zhuǎn)頭對著柳向卿道：
“大人，已經(jīng)問過千味樓的東家了，他說，后廚一般都是他和另外兩名廚子看著，除了店里傳菜的小二，其他人幾乎很難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