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人證,阿三被單獨(dú)羈押。
驍騎將人壓上來時(shí),他低垂著頭,臉上再?zèng)]了昨日的囂張。
柳向卿上前,將他衣袖卷起。
果然。
在他的左手手腕處,發(fā)現(xiàn)了三條細(xì)長的抓痕。
“果然是你!阿三,你還我女兒命來!”
柳林靜在看到抓痕的瞬間,雙目赤紅地沖上前,就想打人,卻被柳向卿攔下。
“姑母姑母,您消消氣!”
許云姝視線一直沒從阿三臉上挪開,注意到他下頜骨不太正常的挪動(dòng),快速道:“他要自盡!”
一直站在柳向卿身旁的小廝突然動(dòng)了,他以極快的速度來到阿三身邊。
抬手。
只聽‘咔吧’一聲,阿三的下巴就被卸了下來,阿三猛地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哀嚎。
許云姝看向那小廝,視線緩緩看向他那一雙手。
五指修長,左右手食指和拇指的指腹處能看到厚厚的繭子,是個(gè)使劍的高手。
柳林靜被這動(dòng)靜嚇了一跳,也看向小廝,眼里多了幾分懼怕。
“好了姑母,既然兇手已經(jīng)被抓到了,接下來審問的事就交給我,這兩日您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柳向卿擋在她身前,不讓她看到這略顯血腥的畫面。
邵一塵余光一直在看許云姝,見阿三被卸了下巴,她似乎也沒被嚇到,不由地輕挑眉梢。
既已找到了真兇,案子到這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最起碼。
許云姝的嫌疑就可以排除了。
… …
“許小姐,今日的事……”
柳林靜將許云姝送到了門口,看向許云姝的眼里多了幾分歉疚和羞愧,“真是謝謝你了?!?/p>
她看到了許云姝手腕上的淤青,想到許云姝因?yàn)樗艿搅诉@么多無妄之災(zāi),心情十分復(fù)雜。
“沒事,這都是我應(yīng)…”許云姝頓了頓,沒再說下去,只是上前幾步,輕輕擁住柳林靜。
“節(jié)哀?!?/p>
柳林靜一怔,瞬間紅了眼眶,反手緊緊擁住許云姝。
目送著許云姝坐上馬車,看著馬車消失在街尾,柳林靜這才收回視線。
柳向卿忙上前攙住,扶著她往郭府里走去。
“姑母,今日之事,還請您不要向外界透露,尤其是許姑娘會(huì)驗(yàn)尸之事?!?/p>
柳林靜腳步一頓,“為何?”
“姑母你想啊,仵作這行當(dāng),普通百姓聽聞都會(huì)避而遠(yuǎn)之。許姑娘不日就要與瑞安王成婚,若是讓其他人知曉,恐怕會(huì)對許姑娘的名聲有礙?!?/p>
柳林靜想了想,“也是?!?/p>
“對了,姑母,今日之事,我爹他…”
聽到這話。
柳林靜的臉?biāo)查g沉了下來,將胳膊從柳向卿手中抽離,“別跟我提他!”
“姑母!”
柳向卿忙快步上前,“姑母,姑父的死,我爹他也始料未及…”
“夠了!”
柳林靜腳步一頓,冷冷地看向柳向卿,“你父親他位及人臣,有自己的準(zhǔn)則,從不在朝中拉幫結(jié)派,我理解。”
“可是,他不是不知,你姑父的性子,是,你姑父是耳根子軟了點(diǎn),沒什么主見,那你父親就不該在朝堂之上,表現(xiàn)出對瑞安王婚事的不滿!”
“他何至于會(huì)為了攀附你爹,從而連上三道折子,從而惹怒陛下,被杖斃?”
“姑母,您聽我解釋,昨日朝堂之上的事并非您想的那樣,父親他…只不過是借坡下驢的權(quán)宜之言罷了!”
柳向卿面露焦急。
柳林靜看著他,面容卻緩和了下來,苦笑著搖了搖頭。
“傻孩子,你對你父親了解多少?我自小與他一起長大,知道他的手段與心計(jì)?!?/p>
“過幾日你姑父和表妹出殯,你和向思來就行,至于你父親,幫我轉(zhuǎn)告他,我今生都不想和他再見!”
丟下這話。
柳林靜決絕,果斷地轉(zhuǎn)身離開。
獨(dú)留柳向卿望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 …
“小姐!”
許云姝剛下馬車,翠蘭就淚眼婆娑地沖到她面前,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好幾遍。
見許云姝沒事,這才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小姐,您可嚇?biāo)琅玖?!?/p>
許大山在一旁張開的手尷尬地落下,摸了摸山羊胡。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許云姝上前,漂亮的狐貍眸瞇起,“爹,你竟然認(rèn)識司查院的大人物?”
“什么司查院?你爹我怎么可能會(huì)認(rèn)識這般大人物?!”
許大山眼睛一瞪,滿臉吃驚,一副‘我認(rèn)識大人物,我怎么不知道’的神情。
演技太假!
許云姝盯著許大山看了一會(huì),之前她就覺得自己這便宜爹不簡單,倒是沒想到這么不簡單。
“我累了?!?/p>
見許大山額頭都開始冒汗了,許云姝這才挪開視線道。
許大山頓時(shí)重重松了口氣,連忙讓云錦和翠蘭把許云姝扶回去好生休息。
許云姝是真的累了。
驗(yàn)尸本就是個(gè)體力和腦力兼顧的活,再加上順天府那一番斗智斗勇。
來到這個(gè)世界,許云姝第一次感到心累。
“小姐怎么傷的這般嚴(yán)重?”
回到小院。
翠蘭看到她手腕上的傷,眼淚頓時(shí)啪嗒啪嗒就往下掉。
許云姝:……倒也不至于,只不過就是些淤青,翠蘭哭的跟她死了好幾天似的。
“云錦已經(jīng)上過藥了,過幾天就消下去了。”
許云姝柔聲安慰。
經(jīng)過今天這事,許云姝才真正感覺到自己這身體到底有多廢,看來還是要多鍛煉鍛煉了。
這時(shí)。
云錦從外走來,手里捧著些瓶瓶罐罐,“小姐,郭府剛派人送了這些東西來?!?/p>
許云姝掃了眼,全都是上好的金瘡藥,想了想,“都放到庫房去吧?!?/p>
“是?!?/p>
見云錦捧著東西就要離開,許云姝喊住了她,“云錦,你身上的傷上過藥了嗎?過來給我瞅瞅?!?/p>
云錦一怔,翠蘭不等她反應(yīng),就將她拽了過來,按在許云姝面前的小板凳上。
直到冰涼的液體觸碰上肌膚,身體下意識瑟縮了下。
“小姐,我自己來就成?!?/p>
許是經(jīng)常練武的原因,云錦的手臂上只是紅了些,并沒有許云姝那般嚴(yán)重。
感覺到許云姝指腹輕柔的動(dòng)作,云錦唇瓣動(dòng)了動(dòng)。
“小姐,這藥是老爺專門從西域帶回來的,上好的藥,您怎么可以給奴婢……”
“是藥就是用來治病救人的,咱們都一樣。”
許云姝打斷她,怕這小妮子亂想,許云姝開口轉(zhuǎn)移話題。
“對了,剛剛爹叫你去干什么?”
云錦這才回神,臉上浮現(xiàn)一抹竟忘了正事的懊惱。
“老爺讓奴婢告訴您,說陛下召賀府尹入宮了。”
許云姝指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