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端-冰冷的雨落在我的身上，大雨傾盆，一柄劍抵著我的喉間。
曲的聲音分外冰冷：“你是什么人？”是了，他所在的時間線，紅潮帕彌什即將爆發(fā)，
九龍城已經(jīng)全面戒嚴(yán)了。我作為一個剛剛穿越而來的陌生面孔，
當(dāng)然會受到最為特殊的待遇——被捕。但無論曲是否相信，我都是來救她，
或者說拯救九龍城的。我一直很愛曲。穿越只是我‘計劃’的一部分。一“曲，我愛你。
”鎖鏈拖過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劃拉聲，走在地下陰暗的濕牢，我不禁打了個哆嗦，
曲則是不置可否地瞥了我一眼，背著雙手走在最前面。“作為一個可疑的俘虜，
你只和我交代這個？”“嗯?！薄拔业孟雀嬖V你，打感情牌毫無用處。我掌控萬世銘，
心早已堅硬如鐵。”“我知道?！鼻鷧s停下了腳步，羽白色的長服曳地。
她一轉(zhuǎn)身用手指托起我的下巴：“恐怕我不能輕易放你離開了，林……惠？
你知道的東西很多，遠(yuǎn)遠(yuǎn)超乎我的意料?！薄盎蛟S你該請我去九龍城的最高處坐坐，
好讓我能把知道的東西全部倒騰出來?！薄昂恰！蹦_步一轉(zhuǎn)，
曲卻帶著我往觀星臺的方向走去。監(jiān)牢在我的身后遠(yuǎn)離。或許改寫命運的第一局，
是我拿到了先手。二曲帶我來到觀星臺，站在這里向下俯瞰能縱覽整個九龍城，
以及城外海天相接之處。只是那遠(yuǎn)方染上一抹不祥的紅。那是帕彌什病毒的顏色。
也是威脅這個世界，威脅九龍，甚至將曲永遠(yuǎn)束縛在這片土地上的根源……最為邪惡的敵人。
“你對九龍，以及萬世銘知道多少？”我抿一口茶，茶水驅(qū)散了身體里的寒意。
只是動作之間手腕處嘩啦作響，曲并沒有因為我決意坦白就解開我身上的束縛，
讓我恢復(fù)自由之身，不過老實說我也不在意，和曲相伴的時間無論如何都讓我感到很幸福。
“喂，你是在耍卑劣的伎倆嗎？”我這才算回過神，搖搖頭?！拔覄倓偟膯栴}，
可以回答了嗎？”我說：“我知道你準(zhǔn)備放棄表面這座九龍城，
計劃讓部分民眾乘坐夜航船逃離，去往曾經(jīng)的九龍古都，讓所有人——但其中不包括你，
實現(xiàn)虛擬的永生。你會作為一個兩界看守人的身份孤獨萬年，
直到一切消弭終結(jié)……”我的話還沒說完，曲的劍就再次抵在我的喉間?！澳闶巧窬W(wǎng)絡(luò)，
還是紅潮的使者呢？我想無論是哪種，你都是九龍還有我的敵人，應(yīng)當(dāng)誅滅?！币彩?，
她本就是這樣的性格，老實說我一路上說愛她又說出各種本不該為外人所知的東西，
她沒宰了我就已經(jīng)是個奇跡了。“我是你，還有九龍城最棒的盟友?！蔽衣柭柤?，目光灼灼。
有人說長時間盯著對方的眼睛有概率萌生出別樣的感情，我一直望著曲的眼，
直到她先移開視線?！案乙黄?，去城外轉(zhuǎn)轉(zhuǎn)?！鼻f。三雨早已停了。
“這里是一處防御缺口，紅潮來臨時會成為最先被攻陷的薄弱點?！苯?jīng)過一處防御工事，
我慎重地告訴曲。卻換來曲更為警惕的一瞥。經(jīng)過我之前的坦言相告，
現(xiàn)在我手上的枷鎖從一套變成了兩套，厚重的鎖石墜得我手腕生疼，苦不堪言。
我快步追上了曲。卻見曲走到駐守在這里的蒲牢眾面前，
把我指出的事項條縷清晰地吩咐下去，蒲牢眾齊聲應(yīng)“是”，
原本安靜的地界瞬間變得忙碌起來。這一面靠海。海，本是隔絕帕彌什怪物的天然屏障。
但海洋早已在不知覺中變成了紅潮的棲息地、大本營，
如果曲在部署防御工事的時候忽略了這個，那九龍城的陷落就徹底無力回天。
好在她聽了我的勸告。就連我都覺得不可思議。“還有哪里有問題？”她問我啊。
我晃動手上和腳上的鎖，試圖商量：“你幫我把鎖打開，別跟防賊似的防著我，我就告訴你。
”“在紅潮真正降臨之前，又有什么方式能驗證你說的真假？”得，曲還是不信我。
我垂頭喪氣地追上去，只覺得身上的負(fù)重有如千斤。身上卻忽然一輕——原來是曲解開了鎖。
但她仍面無表情，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轉(zhuǎn)身就沿著小徑走向下一處防御工事，
我由于落后了一段距離，必須小跑才能跟上。故事的細(xì)節(jié)我記得很清楚。
我能回憶起導(dǎo)致九龍城陷落的所有細(xì)節(jié)。因此我一路上沒有閑著，
把我所能想到的漏洞都告訴了曲，而曲也毫不拖沓地將我的原話吩咐下去。
漏洞轉(zhuǎn)眼就被填補，千瘡百孔的九龍正在緩慢雄起。最后我和曲來到海邊眺望著遠(yuǎn)方的海。
日頭已經(jīng)沉了下來，橘黃的光澤撒在海平面，這種美直擊人的心靈，
讓人不禁想要贊嘆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奇跡。光澤撒在我們的面龐上。曲卻忽然轉(zhuǎn)身，
抱住了我。我大吃一驚，卻聽曲在我耳邊說：“你說愛我，那么，
就拿一座完好的九龍城當(dāng)做聘禮如何。”“如果我能做到……”我不禁心神蕩漾。
“那我就會坦然承認(rèn)對你的好感。”初次相遇的兩人之間能有什么感情？
只有一個——一見鐘情……是這樣嗎？四三天后，帕彌什怪物對九龍城全面進攻。
也正如我所說，海洋早已成為了帕彌什病毒的棲息地。侵略的號角一吹響，
原本清透碧藍(lán)的海域瞬間就染上猩紅的顏色，扭曲又怪異的能量蔓延開來，
無數(shù)海陸兩棲并且極難被殺死的怪物被催生出來，攻向人類用血肉構(gòu)建的堡壘。“蒲牢眾！
就算拿命填……也要給我頂住！”“為了九龍！”為了……人類的明天。
世間萬物不能沒有明天。不能沒有希望。更不能……沒有未來。為了侵略，
帕彌什可以不擇手段；為了光明未來，人類也可以不顧一切！炮火的轟鳴震顫鼓膜，
我站在能俯瞰整個九龍城的觀星臺上，望著下面慘烈的一幕又一幕。曲和我并肩，
她望著下方慘景表情非常平靜。但我知道……“曲，
其實你已經(jīng)安排人手讓城內(nèi)居民分批次撤離了吧?！薄芭叮磕愣疾碌搅??！辈?，
其實我是用眼睛看到的啊。我指向下方一處沒有被炮火籠罩的地界，
那里停著數(shù)艘九龍的夜航船，宛如排列有序的蟻群般密密麻麻的平民，
正在蒲牢眾的保護下分批次登船避難。“抱歉，
我不能把人類的未來押在并不完全牢靠的計劃上。更何況你給出的建議甚至算不上計劃，
只是暫時抵擋了帕彌什的進攻的腳步——”“難道你覺得，人類永遠(yuǎn)戰(zhàn)勝不了帕彌什？
”曲無言，只是平靜地面對我悲傷的面孔。她又一次主動挪開視線，
平靜地說：“人類僅僅有0.000023%的可能性戰(zhàn)勝帕彌什病毒，
這個概率微小到幾乎不可能發(fā)生。我覺得與其賭上人類的未來去拼這渺茫的一線生機，
倒不如將整個九龍的歷史、還有所有人的意識保存在‘萬世銘’中，
用數(shù)字的方式永遠(yuǎn)傳承和延續(xù)。林惠，難道你質(zhì)疑我的做法不對？”“對，我不認(rèn)同。
”我咬牙對曲說，“你既然依舊堅持這個打算，又為什么還要聽我的建議，
保護下面這個‘虛假’的九龍城？”“你，又為何抵觸我的打算？”曲把問題拋給了我。
曲瞇起眼睛，成熟姣好的臉龐上閃過一抹難以辨別的情緒，她微微抿唇，
仿佛只要一怒就會地裂天崩。為何？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讓你獨自一人，
孤獨地去守護那片數(shù)字墳?zāi)骨耆f年！也正因此我才想改寫結(jié)局。讓這個盡管脆弱，
但勃勃生機的九龍城留下來。也讓你留下來啊。我把這些情緒告訴了曲，曲沉默了很久。
她說：“人類需要像你一樣的英雄?！薄安?，我不是什么英雄?！敝皇恰瓙?。
是那種熾熱的，難以忍耐地想要說出口的情感在作祟，讓一個普通人也能變得勇敢，
悍不畏死，甚至面對絕境也拼死堅守理念。我冒著被曲拔劍砍成碎片的風(fēng)險一步上前，
用力擁抱住了她。曲身體僵了僵，沒有反抗。我沒忍住內(nèi)心的雀躍露出一抹笑。
曲卻輕聲說：“為什么對我抱有那種感情？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或許你應(yīng)該告訴我答案。
”愛，會有答案嗎？五帕彌什病毒不會對人類仁慈。九龍城在第一輪紅潮的侵蝕中活了下來，
紅潮褪去，不甘心地留下被腐蝕到千瘡百孔的城市。它一定還會卷土重來。
但但人們的笑語歡聲和堅定的信念，在訴說著這種蚍蜉撼樹般的抵抗并不是徒勞無益。
并非無用。走在城內(nèi)的道路上，耳邊盡是鮮活的聲音。我問曲：“曲，
這才是人類最真實的樣子。鮮活，充滿希望?！薄磅r花容易腐敗，無法永遠(yuǎn)長存。
”“但你在笑誒?！蔽疫@樣說，鬼使神差地抬手去捏曲的臉，周圍的歡笑聲戛然止住了，
就仿佛被人按下了暫停鍵，我也在這片間隙中摸到了曲的臉。柔軟的。我沒忍住捏了一下。
但還沒來及的露出笑容就被曲微微皺著眉推開了。曲有點無奈又局促地說：“像什么樣子。
”“像喜歡你的樣子?！蔽译S口說了句情話，不知怎的只是一眨眼，曲卻往前走了老遠(yuǎn)，
就仿佛忽然跑起來要躲開一樣。怎么回事？六晚餐結(jié)束后，曲說要帶我去她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