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葉知秋猛地轉(zhuǎn)身,卻只看到一片空蕩蕩的黑暗。那個冰冷的聲音仿佛從未存在過,只有祠堂方向傳來的詭異聲響提醒她危險的真實性。
右臂的黑色紋路突然劇烈跳動,一股強烈的危機感襲來。葉知秋本能地撲向一旁,一根箭矢擦著她的肩膀釘入身后的樹干。
"抓住她!別讓她跑了!"遠處傳來葉子明氣急敗壞的吼聲。
葉知秋顧不上查看傷口,一頭扎進祠堂周圍的黑霧中。霧氣冰冷刺骨,每吸一口氣都像吞下無數(shù)細小的冰針。更可怕的是,霧氣中似乎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盯著她,耳邊不時響起低語和輕笑。
祠堂大門近在咫尺,卻仿佛永遠走不到頭。葉知秋的腿像灌了鉛,每邁一步都要用盡全力。就在她即將支撐不住時,一只手突然從霧中伸出,抓住了她的手腕!
"噓,是我。"李明軒的臉從霧中浮現(xiàn),"周天雄讓我來接應(yīng)你。"
葉知秋幾乎要癱軟在地:"你怎么...?"
"沒時間解釋,"李明軒拉著她快速移動,"周天雄在祠堂后門等我們。"
兩人在黑霧中穿行,奇怪的是,李明軒似乎對路線了如指掌。他們很快繞到祠堂后方,一個隱蔽的小門前。周天雄手持一把古樸的青銅劍,警惕地守在那里。
"快進來!"他壓低聲音招呼,"霧越來越濃了,再晚就進不去了。"
三人擠進小門,周天雄立刻用符紙封住門口。祠堂內(nèi)部比想象中安靜,只有幾盞油燈提供微弱的光亮??諝庵袕浡鴿庵氐难任逗透鄽庀?。
"老周呢?"葉知秋問。
周天雄面色陰沉:"被抓了。鎮(zhèn)公所的人突襲了古籍店,說他窩藏逃犯。"
李明軒補充道:"我們逃出來后分頭行動,我去了鎮(zhèn)公所打探消息,正好看到葉子明帶著一群人往這邊來,就跟著過來了。"
"葉子明不是真正的葉子明,"葉知秋急切地說,"我在精神感應(yīng)中看到,真正的葉子明早就被馬巫醫(yī)殺了!這個冒牌貨胸口有柳家的烙印,但那是偽造的!"
周天雄并不驚訝:"我早就懷疑他的身份。三十年前葉家確實滅過柳家滿門,但柳家根本沒有幸存者。"
"那他是誰?為什么要冒充葉子明?"李明軒問。
"馬巫醫(yī)的徒弟,"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或者說...傀儡更合適。"
三人警覺地轉(zhuǎn)身,只見一個佝僂的身影從祠堂深處走出——是三姑奶奶!老人看起來比上次見面蒼老了許多,手中拄著一根雕有龍頭的拐杖。
"三姑奶奶?您怎么在這里?"葉知秋驚訝地問。
"守著祠堂,等你們來。"老人咳嗽幾聲,"馬三那個畜生,用邪術(shù)操控假葉子明,就是為了得到'魂引之術(shù)'。"
周天雄扶住搖搖欲墜的老人:"您知道破解方法?"
三姑奶奶指向祠堂中心的供桌:"陰陽鏡...必須合二為一...才能封印'引魂人'..."
葉知秋這才注意到,供桌上擺放著兩面銅鏡——一面是她從柳氏地窖找到的陽鏡,已經(jīng)破碎;另一面則是她從父親暗格中取出的陰鏡,鏡面完好但布滿裂紋。
"可是陽鏡已經(jīng)碎了..."葉知秋疑惑道。
三姑奶奶搖頭:"鏡魂未散...用你的血...可以暫時修復..."
祠堂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接著是劇烈的撞門聲。葉子明的聲音穿透厚重的木門:"葉知秋!我知道你在里面!出來!否則我燒了這祠堂!"
"沒時間了,"三姑奶奶推著葉知秋向供桌走去,"必須趕在子時結(jié)束前完成儀式!"
葉知秋站到供桌前,按照三姑奶奶的指示,將右手放在兩面銅鏡之間。黑色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幾滴黑血從指尖滴落,正好落在陽鏡的碎片上。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fā)生了——碎片自動拼合,鏡面暫時恢復了完整!兩面銅鏡同時亮起微光,在空中投射出一個巨大的符文。
"快!念咒語!"三姑奶奶催促道。
葉知秋張口,一段陌生的咒語自動從她口中流出:"陰陽相生,魂歸其所..."
隨著咒語響起,祠堂內(nèi)的溫度驟降。供桌上的燭火變成詭異的青色,墻壁上的祖先畫像開始滲出黑色的液體。更可怕的是,那些液體在空中凝聚,漸漸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形...
"她來了!"三姑奶奶驚恐地后退,"葉婉容!"
黑影完全成形,現(xiàn)出一個穿著清末服飾的年輕女子。她的面容與葉知秋有七分相似,但雙眼漆黑如墨,沒有一絲眼白。
"葉家的后人..."葉婉容的聲音如同千百人同時低語,"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祠堂大門轟然破碎,葉子明帶著一群人沖了進來。看到空中的黑影,他狂喜地跪倒在地:"主人!您終于蘇醒了!"
葉婉容轉(zhuǎn)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做得好...我的傀儡..."
葉子明——或者說冒牌貨——臉上露出癡迷的表情:"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
"不!"三姑奶奶突然舉起拐杖,"你不能這么做!當年的恩怨已經(jīng)過去了!"
葉婉容的笑聲如同玻璃碎裂:"過去了?我的族人被屠殺,我被活活燒死...你說過去了?"她猛地飄到三姑奶奶面前,"老東西,當年你就在場!你親眼看著他們把我綁在柱子上!"
三姑奶奶渾身發(fā)抖:"那是...那是你偷學禁術(shù)在先..."
"禁術(shù)?"葉婉容厲聲尖叫,"那本來就是柳家的秘術(shù)!是你們?nèi)~家搶走的!"
葉知秋震驚地看著這一幕,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所謂的家族詛咒..."
"就是我的復仇!"葉婉容轉(zhuǎn)向葉知秋,"每隔三十年,我就要葉家付出代價!"
葉子明——冒牌貨——諂媚地爬過來:"主人,第七個祭品已經(jīng)準備好了..."他指向葉知秋,"她的血能讓你完全復活!"
葉婉容飄到葉知秋面前,漆黑的眼睛直視著她:"多么諷刺...最后幫我完成復仇的,竟是葉家的血脈..."
葉知秋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從黑影中傳來,仿佛要把她的靈魂扯出體外。右臂的黑色紋路瘋狂蔓延,已經(jīng)覆蓋了她半邊臉龐。
"知秋!"李明軒想要沖過來,卻被周天雄攔住。
"別過去!"周天雄厲聲喝道,"那是靈魂層面的對抗!"
葉知秋的意識開始模糊,她感到自己正在被拖入一個無盡的黑暗深淵。就在她即將放棄抵抗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心底響起:
"孩子...不要屈服..."
"父親?"葉知秋在意識中呼喚。
"用鏡子...陰陽相合...才能封印她..."
葉知秋用盡最后的力氣,將雙手分別按在兩面銅鏡上。一股強大的能量從鏡面爆發(fā),刺目的白光充斥整個祠堂!
葉婉容發(fā)出凄厲的慘叫:"不!你不能——"
白光中,葉知秋看到無數(shù)記憶碎片如走馬燈般閃過:百年前的屠殺,葉婉容被綁在火刑柱上的場景,父親偷偷研究破解詛咒的筆記...
當光芒散去,祠堂內(nèi)一片寂靜。葉婉容的黑影消失了,兩面銅鏡也恢復了平靜,只是陽鏡的碎片再次散落。
葉子明——冒牌貨——癱坐在地上,滿臉驚恐:"主人...主人呢?"
三姑奶奶拄著拐杖走到他面前:"結(jié)束了...你的把戲該收場了..."
"不!不可能!"冒牌貨歇斯底里地大叫,"馬大師說過...主人是不死的!"
周天雄一把扯開他的衣領(lǐng),露出鎖骨處的烙印:"果然是畫上去的...說!你到底是誰?"
冒牌貨突然獰笑起來:"你們以為這樣就結(jié)束了?太天真了..."他的嘴角流出黑血,"馬大師...會完成...主人...的..."
話未說完,他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七竅中滲出黑血,轉(zhuǎn)眼間就斷了氣。
祠堂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和喊叫聲。周天雄警覺地抬頭:"是鎮(zhèn)公所的人!我們必須立刻離開!"
"去哪?"李明軒問。
"先離開烏水鎮(zhèn),"三姑奶奶說,"馬巫醫(yī)不會善罷甘休,他背后還有更大的勢力..."
葉知秋虛弱地抬起頭:"不...我不能走...葉婉容只是被暫時壓制...她還會回來..."
三姑奶奶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這是你父親留下的...里面有徹底解決詛咒的方法...但需要去省城找一個叫'玄機閣'的地方..."
周天雄臉色一變:"玄機閣?那不是..."
"沒時間解釋了,"三姑奶奶打斷他,"你們必須立刻動身!我會拖住鎮(zhèn)公所的人。"
李明軒扶起葉知秋:"能走嗎?"
葉知秋點點頭,雖然渾身無力,但求生的本能支撐著她。三人從祠堂后門溜出,借著夜色的掩護向鎮(zhèn)外逃去。
身后,烏水鎮(zhèn)籠罩在一片詭異的紅霧中,仿佛一頭蘇醒的巨獸,正等待著下一次獵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