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蘇慕琴。
蘇慕琴聽后,眉頭微微一皺,安慰:“沒事的,看到就看到,你不用理她。”
“嗯,我知道?!崩蠲髟鹿郧傻攸c點頭。
三人繼續(xù)在山里采摘菌子,不一會兒,各自的背簍都裝滿了。
看看天上太陽所在的位置,大概估算了一下,應(yīng)該也才十一點多。
于是,她們收拾好東西,準(zhǔn)備下山。
回到家后,蘇慕琴去廚房做飯,順便將野雞處理干凈,準(zhǔn)備做一道美味的菌子燉雞湯。
而李明月則搬了張小板凳,坐在門口,開始處理剛剛撿到的菌子。
正當(dāng)李明月專心致志地分揀菌子時,門口突然傳來郵遞員的喊聲:“這里是李建安家嗎?”
李明月抬頭看著門口的人,點點頭說:“是?!?/p>
“是有信件嗎?”李明月心中一動,瞬間就想起李淮來,這些年除了李淮,也沒別人會給陳叔寄信了。
一邊說一邊擦了擦手上的泥土,起身往門口走去。
“對,有一封你們家的加急電報,李建安在家嗎?”郵遞員說話的時候,已經(jīng)從自己隨身攜帶的軍綠色小包里掏出用信件裝好的電報出來。
李明月見自己不能簽收,便轉(zhuǎn)頭朝著屋里面喊:“蘇嬸,有電報要簽收?!?/p>
蘇慕琴聽到喊聲,急忙從屋里跑了出來,滿臉疑惑地看著門口的郵遞員:“電報?不是信件嗎?”
郵遞員的目光在蘇慕琴身上停留了一下,露出一絲狐疑之色,開口問:“你是?”
“我是李建安的妻子,蘇慕琴?!?/p>
郵遞員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電報,收件人一欄果然除了李建安,后面還有蘇慕琴這個名字。
他這才放心地點點頭,將信件遞給蘇慕琴,并讓她在簽收單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蘇慕琴匆匆簽好字后,郵遞員接過簽收單,重新放回包里,然后騎上單車,如一陣風(fēng)般離去了。
“怎么會是電報……”蘇慕琴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她看著手中的信封,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鼓起勇氣打開信封,掏出里面的電報。
看清電報上寫的字時,她的身體突然像失去了支撐一樣,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李明月見狀,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蘇慕琴。
她關(guān)切地看著蘇慕琴,只見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失焦,似是受到什么極大的打擊一般。
李明月心急如焚,她趕緊從蘇慕琴手中接過電報,匆匆掃了一眼上面的字。
“李淮病危,速來……”
后面則是一串詳細(xì)地址,是南方靠近邊境的林城軍區(qū)醫(yī)院。
這短短幾個字,如同晴天霹靂一般,讓李明月的心頭猛地一緊。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兩年多過去了,好不容易才得到李淮的消息,竟然會是這樣一個令人心碎的病危通知。
李明月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輕輕拍了拍蘇慕琴的后背,柔聲安撫:“蘇嬸,你先別急,我扶你先回屋坐著,你歇一會然后去收拾行李,我去把李叔找回來,順便去大伯家跟大伯說一下這件事,爺奶那邊……先讓大伯幫我們瞞一下,再去找大隊長開介紹信,下午三點公社還有一班去城里的車,現(xiàn)在還來得及,等我回來,我們帶上行李直接出發(fā),你看行不行?”
聽著李明月條理清晰的安排,蘇慕琴那原本發(fā)黑的眼睛,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慢慢地調(diào)整著焦距一般,逐漸恢復(fù)了清明。
然而,當(dāng)她的目光重新聚焦時,眼中卻泛起了一層淚花,仿佛是被壓抑已久的情感終于找到了出口。
她的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發(fā)出的聲音有些哽咽:“好……就按你說的來?!?/p>
說完這句話,蘇慕琴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緩緩地?fù)纹鹱约耗欠路鹗チ酥蔚纳眢w,腳步踉蹌地朝著屋子走去。
她的步伐顯得有些不穩(wěn),整個人的狀態(tài)看上去都有些六神無主,嘴里還不停地念叨著:“我現(xiàn)在就去收拾行李,兒子還在等我……”
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地從她的眼角流出,大顆大顆地順著臉頰滑落,濺落在腳下那片泥土地上。
早在兒子去參軍的時候,她心中就已經(jīng)做了心理準(zhǔn)備,兒子以后可能隨時會為國捐軀……
可在今天真正看到“病危”兩個字時,才發(fā)現(xiàn),她還是沒有辦法接受。
李明月看著蘇慕琴那搖搖欲墜的背影,心中滿是擔(dān)憂,但想到自己該做的事,咬了咬牙,還是轉(zhuǎn)身快步離開。
她得去把事情都安排好,盡早趕往林城看到李淮才行。
李明月來到李國安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李建安也在這里。
張翠翠站在梯子下面,小心翼翼地扶著梯子,而李建安則站在梯子的中間,正將手中的瓦片遞給屋頂上的李國安。
李明月拉開籬笆門,走進(jìn)院子里。
她靜靜地站在一旁,等李建安從梯子上下來。
當(dāng)李建安的雙腳終于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后,李明月這才開口:“大伯,大伯母,李叔?!?/p>
聽到聲音,李國安、張翠翠和李建安三人不約而同地轉(zhuǎn)過頭來,當(dāng)他們看清來人是李明月時,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色。
“明月,你怎么過來了?”李建安一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邊朝著李明月走了過來,滿臉狐疑地問。
李明月抿著嘴唇,將手中緊握著的電報遞到了李建安面前。
“叔,你看看?!?/p>
李建安有些疑惑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么突然要給自己看這張紙。
但不知為何莫名的心悸,他的動作有些遲疑地接過李明月遞過來的紙,仿佛這張紙?zhí)N含著某種不可預(yù)知的力量。
當(dāng)他終于將電報展開,目光落在上面的文字時,他的瞳孔如同被電擊一般猛地放大,臉上的血色也在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蒼白。
電報上的內(nèi)容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地劈中了李建安。
他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些字,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