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后陽光，威力比上午強了些許，透過窗戶紙暖烘烘地烤著棒梗的后背。他懶洋洋地靠在被垛上，享受著這“光合作用”帶來的微弱能量補充，以及紅薯帶來的飽足感帶來的慵懶。賈張氏納鞋底的“嗤啦”聲和小當、槐花偶爾的低聲細語，構(gòu)成了完美的催眠曲。
【警告：宿主當前生物能采集效率低于基礎(chǔ)能耗閾值。靜坐姿態(tài)光照接觸面積不足，能量儲備凈增長速率已降至0.0001%/分鐘。預計維持當前狀態(tài)3小時17分鐘后，能源儲備將開始負增長?！俊傲恪北涞穆曇魩е唤z不易察覺的“催促”意味，在棒梗腦海里響起，精準地打斷了他的昏昏欲睡。
棒梗眼皮都沒抬，在意識里不耐煩地嘟囔：“知道了知道了，負增長就負增長，這么點毛毛雨，曬一下午也漲不了1%，還不夠我動動手指頭的消耗呢。讓我再瞇會兒…”他翻了個身，把臉埋進帶著陽光味道的舊棉被里。
【邏輯悖論警報：】“零”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個調(diào)，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刻板嘲諷，【宿主昨日為0.1%的能源消耗而冒險狩獵，差點遭遇持槍獵人。今日面對可持續(xù)、無風險、僅需輕微肢體活動的能量獲取方式，卻表現(xiàn)出令人費解的惰性。生物體趨利避害本能出現(xiàn)嚴重偏差。分析結(jié)論：宿主大腦負責‘行動激勵’與‘風險評估’的神經(jīng)突觸連接效率低于平均值32.7%，俗稱：懶癌晚期。治療方案：物理位移（如：被踹下炕）?！?/p>
“我靠！”棒梗被這通精準又惡毒的“診斷”氣得差點從炕上彈起來。他猛地睜開眼，瞪著空氣，仿佛能看到“零”那張?zhí)摂M的、面無表情卻寫滿“鄙夷”的臉?！澳悴艖邪┩砥?！你們?nèi)叶紤邪┩砥冢∥疫@叫勞逸結(jié)合懂不懂？剛吃飽飯就劇烈運動對身體不好！科學！懂科學嗎你？”
【科學依據(jù)檢索：】“零”立刻回應，語速飛快，【‘飯后不宜劇烈運動’指代高強度有氧或無氧運動，如：奔跑、搏擊、舉重等，以避免胃下垂及消化不良。宿主當前方案僅為：出門散步，增加光照面積及低強度活動。該行為強度低于‘洗碗’或‘掃地’?！畡谝萁Y(jié)合’定義錯誤。結(jié)論：宿主試圖用偽科學掩飾惰性。借口生成能力：優(yōu)秀。行動力：極差。綜合評估：廢宅傾向顯著。】
“……”棒梗被懟得啞口無言，臉皮發(fā)燙。這AI嘴皮子利索起來，簡直比三大爺算計還讓人難受！他氣呼呼地坐起身，一把掀開被子?！靶行行?！你贏了！我出去！我出去行了吧？曬死我算了！省得聽你在這叭叭叭！”
“哥，你干嘛去？”小當抬起頭，好奇地問。
“曬太陽！”棒梗沒好氣地套上棉襖棉褲，“咱家來了個比周扒皮還狠的監(jiān)工，不干活不讓歇著！”他這話半真半假，聽得賈張氏莫名其妙。
“臭小子，又發(fā)什么癔癥？大冷天出去曬太陽？”賈張氏白了他一眼。
“奶，你不懂，這叫…光合作用！對身體好！”棒梗胡亂搪塞了一句，頂著奶奶和妹妹們疑惑的目光，推門走了出去。
屋外的寒氣讓他打了個哆嗦，但午后的陽光確實暖和了不少。他依著“零”的建議，把棉襖袖子往上擼了擼，露出小半截手腕，增加“受光面積”，然后認命地開始在中院溜達。傻柱家鎖著門，估計在廠里忙。易中海家的窗戶關(guān)得嚴嚴實實。二大爺劉海中家倒是開著半扇窗，隱約能聽見里面訓斥劉光福的聲音，無非是“沒出息”、“不爭氣”的老三篇。
【路徑優(yōu)化建議：】“零”適時地在視野里標出一條淡綠色的虛線，【繞中院三圈后，從前院穿出，沿胡同向西，經(jīng)糧店、副食店，轉(zhuǎn)向南鑼鼓巷方向。該路線光照充足，行人密度適中，可進行有效社會觀察及能量采集。】
“知道了，導航吧，周扒皮?！卑艄]好氣地在意識里回了一句，老老實實按照路線溜達起來。
走出四合院，踏入胡同，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四合院里的雞毛蒜皮、勾心斗角被暫時隔絕，撲面而來的是更廣闊卻也更真實的時代畫卷。行人大多步履匆匆，穿著洗得發(fā)白、打著補丁的棉襖或灰藍色的工裝，臉上帶著一種被生活長期磋磨后的疲憊和淡淡的菜色。偶爾有騎自行車的人經(jīng)過，鈴鐺清脆，引來羨慕的目光。街邊的國營糧店門口排著不長不短的隊伍，人們安靜地等待著，手里攥著珍貴的糧票。副食店的櫥窗里空蕩蕩的，只有幾顆蔫吧的白菜和幾塊凍得硬邦邦的豬肉模型擺在那里，訴說著物資的匱乏。
棒梗邊走邊看，心里沉甸甸的。影視劇里看到的，遠不如身臨其境的沖擊力大。這就是1956年的京城，百廢待興，卻又處處透著艱難。他想起賈張氏和劉海中那異于常人的“富態(tài)”，在“零”的掃描下，這兩位的體脂率確實遠超胡同里這些面黃肌瘦的行人。
“零，你說，賈張氏和劉海中，他們這身膘…真是院里克扣大家伙食養(yǎng)出來的？還是真像穿越小說里寫的，半夜偷溜出去開小灶？”棒梗在意識里好奇地問。他翻遍棒梗的記憶，確實沒發(fā)現(xiàn)這種跡象。
【數(shù)據(jù)分析：】“零”的聲音帶著一種理性的冰冷，【可能性一：院內(nèi)克扣。概率：低。理由：四合院非集體食堂，各家獨立開伙，克扣難度高且易暴露。可能性二：外出偷吃。概率：極低。理由：基于宿主記憶及本智腦對周邊環(huán)境掃描記錄，未發(fā)現(xiàn)有效夜間秘密補給點。黑市交易存在，但以他們的收入及風險承受力，難以支撐長期、穩(wěn)定的高熱量攝入。可能性三：天賦異稟。概率：較高。理由：個體新陳代謝差異巨大。賈張氏活動量低，能量消耗少，且對淀粉類食物（如窩頭、紅薯）吸收效率可能異于常人。劉海中同理，并疊加其‘官迷’心態(tài)導致的情緒性進食（如訓斥兒子后需要食物安撫）。結(jié)論：胖子在饑荒年代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天賦’。無需過度陰謀論?！?/p>
“噗…”棒梗差點笑出聲，“情緒性進食？訓完兒子需要食物安撫？零，你這分析…夠損的！不過我喜歡！”他發(fā)現(xiàn)這毒舌AI看人看事的角度，往往一針見血，還帶著點黑色幽默。
【本智腦僅陳述客觀概率?！俊傲恪币槐菊?jīng)地回應，但棒?？傆X得它那冰冷的語調(diào)里有點小得意。
就在這時，“零”的提示音突然變得急促：
【緊急掃描發(fā)現(xiàn)：左前方胡同岔口，第三塊松動青磚下方縫隙，探測到人造皮革制品（錢包狀），內(nèi)含：糧票約15市斤（粗糧/細糧混合），肉票2市斤，布票3尺，現(xiàn)金：人民幣37元3角5分。無身份標識?！?/p>
【高價值發(fā)現(xiàn)！同一方向，前行約120米，右轉(zhuǎn)進入廢棄小院（門牌已脫落），院內(nèi)唯一老桃樹（東南角）下，深度約0.8米，探測到金屬容器（錫制餅干盒），內(nèi)含：大黃魚（金條）x3（規(guī)格：10兩/條，純度約90%），袁大頭（銀元）x47枚（含帆船、鷹洋等不同版式），無觸發(fā)式陷阱。風險：極低（院落廢棄，無人居住痕跡）?！?/p>
棒梗的腳步瞬間釘在了原地！心臟“咚咚咚”狂跳起來！錢包！金條！銀元！這…這潑天的富貴就這么砸頭上了？！剛才還在感慨時代艱難，轉(zhuǎn)眼就天降橫財？！
“零！你…你確定？！”他聲音都在發(fā)顫，左右張望，生怕被人看見自己此刻臉上的狂喜和驚慌。
【目標位置坐標已鎖定。誤差范圍：厘米級?！俊傲恪钡幕卮饠蒯斀罔F，【建議：立即行動。錢包可順手拾取。金條銀元需盡快挖掘轉(zhuǎn)移。該區(qū)域人員流動雖少，但存在不確定性?！?/p>
“干了！”棒梗瞬間把什么曬太陽、什么能量采集拋到了九霄云外！他努力平復呼吸，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慢踱到那個岔口，蹲下身，假裝系鞋帶，手指飛快地探進那塊松動的青磚縫隙里，果然摸到一個硬硬的、皮質(zhì)的東西！他迅速抽出塞進自己棉襖內(nèi)袋，動作一氣呵成，手心全是汗。
拿到錢包，他心跳更快了，強忍著拔腿就跑的沖動，按照“零”的導航，快步走向那個廢棄的小院。院門虛掩著，推開時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嚇得棒梗一哆嗦。院子里荒草叢生，幾間破屋門窗歪斜，確實荒廢已久。他直奔東南角那棵光禿禿的老桃樹。
“工具！零！沒鐵鍬怎么挖？”棒?？粗鴪杂驳牡孛嫔笛哿?。
【宿主左側(cè)兩米，廢棄窗臺下，有半截斷裂的銹蝕鐵鍬頭?？衫??！俊傲恪崩潇o指揮。
棒梗趕緊過去撿起那半截鐵鍬頭，分量不輕，邊緣雖然銹了但還算鋒利。他不再猶豫，找準“零”在視野中標出的精確挖掘點，掄起鐵鍬頭就開始刨！泥土凍得有點硬，但棒梗此刻腎上腺素狂飆，力氣也大了不少，挖得飛快。
【深度0.5米…0.6米…0.7米…】
“鐺！”
一聲悶響！鐵鍬頭碰到了硬物！
棒梗精神大振，丟掉鐵鍬頭，用手飛快地扒開浮土，一個銹跡斑斑、印著模糊不清的餅干圖案的方形錫盒露了出來！他顫抖著手把盒子抱出來，沉甸甸的！也顧不上臟，在褲子上蹭了蹭泥，用力掰開那有些變形的盒蓋——
金光！銀光！
三條黃澄澄、沉甸甸的金條！幾十枚大小不一的銀元，在午后的陽光下閃爍著誘人而冰冷的光澤！
棒梗感覺呼吸都停止了！發(fā)財了！真的發(fā)財了！他手忙腳亂地把金條銀元一股腦塞進自己棉襖里面特意縫制的內(nèi)袋里（昨天打獵后他就多了個心眼），又把那破錫盒埋回坑里，草草用腳把土踩實，盡量恢復原狀。整個過程不到五分鐘，他卻感覺像打了一場仗，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
他做賊似的溜出廢棄小院，左右看看無人，才長長舒了一口氣，貼著墻根快步往回走，只想趕緊回家，好好藏起這潑天的富貴。內(nèi)袋里沉甸甸的金銀硌著他，卻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剛走到胡同口，迎面差點撞上一個步履匆匆、滿臉焦急的女人。
“哎喲！”女人驚呼一聲，抬起頭。
棒梗也定睛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是婁曉娥！她今天穿了件嶄新的棗紅色呢子大衣，圍著淺灰色圍巾，膚白貌美，在灰撲撲的胡同里顯得格外扎眼。她臉上沒了平時那種資本家小姐的傲氣，只有焦灼和慌亂，眼睛不住地在地上掃視。
“婁…婁姨？”棒梗穩(wěn)住心神，打了個招呼，下意識地按了按自己裝著錢包和金條的內(nèi)袋。他剛撿了錢包，又挖了寶，此刻見到熟人，心里難免有點發(fā)虛。
“棒梗？”婁曉娥看到他，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急切地問：“棒梗！你在這附近轉(zhuǎn)悠，有沒有…有沒有看見一個棕色的皮錢包？大概這么大！”她用手比劃著，聲音帶著哭腔，“我剛從娘家回來，走到這邊發(fā)現(xiàn)錢包沒了！里面有很重要的票證和錢！還有我爹給的一張老照片！”
棒梗心里那點僥幸瞬間沒了。這描述，跟他懷里那個錢包一模一樣！他腦子里瞬間閃過無數(shù)念頭：昧下？還給她？金條銀元已經(jīng)到手，這錢包里的錢和票雖然也不少，但相比之下就不算什么了…而且婁曉娥這焦急的樣子，不像作假…
“零！怎么辦？”他下意識在意識里求助。
【道德評估：拾金不昧為人類社會普遍認可的高尚行為，有助于提升宿主社會評價及潛在人脈收益。風險評估：錢包內(nèi)財物價值遠低于宿主已獲得之金條銀元，歸還無實質(zhì)損失，且可消除被追查隱患（錢包有失主）。收益評估：獲得婁曉娥的感激，可能建立良好關(guān)系。結(jié)論：建議歸還。行為符合宿主‘社會主義道德觀’自述。】“零”的分析冷靜而功利，但最后一句話精準地戳中了棒梗的自我定位。
是啊，自己好歹是社會主義接班人，穿越前也是根正苗紅…棒梗一咬牙，手伸進內(nèi)袋，摸出那個棕色的皮錢包：“婁姨…您看看，是這個嗎？我剛才在那邊磚縫里撿到的?！彼彦X包遞過去。
婁曉娥的眼睛瞬間瞪大，一把搶過錢包，飛快地打開檢查。當她看到里面的票證、錢和那張泛黃的老照片都完好無損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綻放出無比驚喜和感激的笑容，那笑容明媚得晃眼！
“是它！就是它！棒梗！太謝謝你了！真是太謝謝你了！”婁曉娥激動得一把抓住棒梗的胳膊，力氣還不小，“你可幫了婁姨大忙了！這照片是我爹媽年輕時候唯一的合影了！丟了我就真沒法交代了！”她看著棒梗，眼神里充滿了真誠的感謝，上下打量著他，“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拾金不昧！比院里那些…咳！”她似乎意識到差點失言，趕緊打住。
棒梗被她夸得有點不好意思，尤其胳膊被她抓著，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很好聞的雪花膏香味?！皧湟棠蜌饬?，應該的，誰撿著都會還的。”他努力做出正直少年的樣子。
“那可不一定！”婁曉娥撇撇嘴，顯然對某些人的品性深有體會。她看著棒梗凍得有點發(fā)紅卻難掩清俊的臉（在“零”潛移默化的生理微調(diào)下，棒梗的底子確實越來越好），越看越順眼，再想到他剛才的舉動，好感度蹭蹭往上漲?！白撸“艄?！跟婁姨走！必須好好謝謝你！請你吃好的！”
“?。坎挥貌挥?！真不用！婁姨，舉手之勞…”棒梗連忙推辭，他可還揣著一堆燙手的金銀呢，只想趕緊回家。
“不行！必須去！”婁曉娥不由分說，抓著他的胳膊就往胡同外拽，力氣出奇的大，“我知道前門大街新開的那家烤鴨不錯！便宜坊！今天婁姨高興，請你吃烤鴨！管夠！”她此刻心情極好，看棒梗簡直像看自己親弟弟一樣順眼。
棒梗半推半就，心里哀嚎：“零！救命！這富婆太熱情了！”
【分析：接受邀請。理由一：免費獲取高熱量食物，補充宿主及家庭成員營養(yǎng)。理由二：與婁曉娥建立良好關(guān)系，其資本家背景可能蘊含潛在資源（如：外匯券、稀缺物資信息）。理由三：烤鴨油脂可潤滑宿主因緊張而僵硬的思維回路?！俊傲恪钡亩旧嚯m遲但到，【行動建議：跟上。宿主此刻拒絕，顯得虛偽且不合邏輯?！?/p>
棒梗：“……”他還能說什么？只能被熱情似火的婁曉娥“綁架”著，暈乎乎地朝著飄著烤鴨香氣的方向走去。感受著胳膊上柔軟的觸感和鼻尖縈繞的淡香，看著婁曉娥白皙姣好的側(cè)臉，棒梗心里那點不情愿，也如同冬日的積雪，在烤鴨的誘惑和女富婆的光環(huán)下，悄無聲息地融化了一角。嗯…似乎…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