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看到了女孩的真容。
從星河灣到民政局,他一路上不知道見過這張臉多少次了。
是她?
寧驍一點點蹙起眉。
賀喜。
當(dāng)下娛樂圈炙手可熱的女星。
童星出道,十六歲轉(zhuǎn)型,轉(zhuǎn)型即有代表作。
后幾年聽說專攻學(xué)業(yè),淡出大眾視野。
娛樂圈是不等人的圈子,坊間多傳新星就此隕落,可沒人想到,二十一歲的她比十六歲的她更令人驚艷。
一部一部的優(yōu)秀作品,讓她毫無意外地穩(wěn)居一線。
三年的時間,新舊更迭,只有她依舊在她自己的位置上,熠熠生輝。
他一直以為老頭子給他挑的是個虛榮、膚淺、好掌控的女人。
怎么會是她?
難道圈內(nèi)美稱都是浮云?
她能做到今天的位置,靠的不是實力?
寧驍偏眸審視那張漂亮的沒有一絲破綻的面孔。
心里開始打鼓。
圈里像她這樣順風(fēng)順?biāo)陌咐拇_沒有,如果她背后沒有金主,靠自己一步一個腳印,根本可不可能這么短的時間就做到一線。
而且她看起來就不是能吃苦的模樣。
心里忽然了然,寧驍嫌棄地輕嗤。
怕是之前的金主有了新歡,她不找新的,難以維持如今的人設(shè)。
寧驍心里輕蔑地哼了聲。
就說怎么可能有那么完美的人。
賀喜感覺到了審視的視線,但懶得搭理,在婚前協(xié)議上簽好名字后,接了工作人員遞來的資料一項一項的填。
寧驍看透了人,態(tài)度更冷幾分。見她認(rèn)真的填資料,生怕出錯,輕撇了撇唇。
就這么怕他反悔?
虛偽的女人。
填資料、拍照、領(lǐng)證。
他們是這陰沉沉的天里最后一對新人。
賀喜捧到新鮮出爐的結(jié)婚證,心里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地。
奶奶終于不用被人騷擾了。
想著將手里的紅本本交給寧老爺子這一天就結(jié)束了,她越過男人,大步朝寧老爺子走去。
忽的,她的肩膀被大手扣住。
賀喜回頭:?
“多一個人知道我們結(jié)婚,你別想好過!”惡狠狠的威脅飄至耳邊,男人灼熱的呼吸就像一團(tuán)烈火,似乎現(xiàn)下就想把她燒成灰燼。
賀喜抬眸,對上那雙蔑視她的眼睛,深吸一口氣想要壓下心中怒火。
可心火難忍!
一家子小人!在她這里裝什么大尾巴狼!
刷刷刷將手里的結(jié)婚證撕的稀碎甩到了男人臉上,賀喜輕嗤:“誰給你的臉?!”
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人太甚!
她看在那份恩情的面子上冒著風(fēng)險來跟他領(lǐng)證,他不樂意他就反抗啊,跟她厲害什么。
“阿喜。”寧老爺子見兩人吵起來了,突然就覺得這日子有了盼頭。
笑著將人招走,他拿出一張門禁卡遞過去,說:“這是壹號院的鑰匙,有空就搬過去?!?/p>
賀喜接過門禁卡,朝人扯了下嘴角,大步離開。
“也給你一個?!睂幚蠣斪右娮约哼@呆孫子不知道站在原地想什么呢,喊道:“阿驍。”
寧驍沒理他,大步離開民政局。
敢砸他?!
誰給她的臉?!
就這種脾氣,哪個金主樂意要?!
長得漂亮又如何。
還不是一樣是個被人玩膩了的東西!
一腳油門追上離開的白色法拉利,寧驍?shù)能囕喓敛华q豫壓過一個水坑。
賀喜原本生氣生的好好的,降下車窗準(zhǔn)備將寧老爺子給的門禁卡丟掉。
身后不知道從哪兒突然竄出來一輛邁凱倫,霸道的壓過水坑,濺了她一車的泥。
“……”
果然屋漏偏逢連夜雨!
一腳油門追上去,天邊轟隆隆傳來一陣?yán)坐Q。
傾盆大雨倏然落下,激打著車窗,迫使她踩了剎車。
!
賀喜深深吸了一口氣。
剛結(jié)婚就這么倒霉!
這人一準(zhǔn)跟自己八字不合!
……
醫(yī)院。
賀喜接到奶奶電話,剛到住院部一樓。
“你跟寧驍領(lǐng)證了?”
奶奶開門見山,賀喜腳步驀然一停,竟然有些害怕。
“阿喜?!辟R老太太知道這事已經(jīng)不能挽回了,聲音充斥著惋惜和心疼。
“奶奶,人我見了,我覺得還好?!辟R喜說。
反正這次她回來就休息一個月,后面跟著兩部戲,她和寧驍,只有一張紙而已。
寧老爺子幻想的什么琴瑟和諧,永遠(yuǎn)不可能出現(xiàn)在他們身上。
所以,沒關(guān)系。
賀老太太悠長的嘆了口氣。
沒想到這么多過去,還是他們的緣分。
那時她還小,他們家和寧家關(guān)系還很不錯,兩只年紀(jì)相仿,便放在一起養(yǎng)。
又有救命之恩在那里撐著,兩家的關(guān)系是如日中天。
他們當(dāng)家長的興頭上來,就要給兩人訂親。
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知己知彼。又是相當(dāng)?shù)募沂?,何愁沒有幸福的未來。
可天不如人愿,那件事后,賀家家訓(xùn)不允許他們再親近。
逐漸疏遠(yuǎn),兩個孩子也慢慢的忘記了對方。
何曾想,有今天。
“寧望生是不是要你們搬到一起?。俊辟R老太太問。
“恩?!辟R喜輕輕應(yīng)下,不敢再發(fā)表任何高見。
“別搬過去?!辟R老太太說,“讓你跟寧驍領(lǐng)證已經(jīng)委屈你了,奶奶不會再讓你受委屈?!?/p>
賀喜眼眶一瞬間濕了,“奶奶?!?/p>
“回家吧,孩子?!辟R老太太說,“回家在祠堂跪著,這件事我不會幫你瞞著你爸爸媽媽?!?/p>
她是她的寶貝,同樣也是她父母的寶貝。
這頓皮肉之苦既然免不了,那就先做。搶了先機(jī),應(yīng)該也不會受多少苦。
賀老太太抬手捏了捏眉心。
早知如此,就不該將她教的知書達(dá)理,遇上這種事,只能吃虧。
賀喜乖乖應(yīng)了一聲好,轉(zhuǎn)身離開了醫(yī)院。
跪祠堂,賀喜不怕。
但賀喜怕母親的眼淚。
母親一生平安順?biāo)欤诩矣懈改搁L輩疼愛,兄友弟恭。出嫁后有父親愛護(hù),兒女孝順。
一輩子經(jīng)歷過最大的挫折,怕也是沒買到自己喜歡的珠寶。
如今,讓她面臨愛女的一意孤行。
賀喜不知道要怎么勸解她。
祠堂的燈火長明,父母是連夜的飛機(jī),從瑞士回來,十幾個小時的航班,兩人到達(dá)宛南公館,賀喜就生挨了父親一鞭子。
輕輕縮了一下肩膀,賀喜咬緊牙關(guān),一聲都不敢吭。
“你錯沒錯!”
賀父已經(jīng)要?dú)獐偭?,揚(yáng)起鞭子又要打。
賀喜咬唇不語。
“阿喜!”賀父不知道說什么,只后悔,后悔把她教的如此孝順!
她的世界非黑即白,不懂有些事,可以撒潑打渾不認(rèn)賬。
他后悔!
很后悔!
咚一聲跪在青石地上,賀父給了自己一耳光。
如果他早些處理這份陳年舊恩,他的掌上明珠何必去承擔(dān)原本屬于他們的責(zé)任。
“爸爸!”賀喜從未見過父親這樣,整個人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