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毒蛇，牙齒穿透她的皮膚咬到血肉后，蛇身僵直，啪嗒一聲跌在地上，被毒死了。
沈言蘇到現(xiàn)在都沒死，究其原因，估計除了各種劇毒在她體內混戰(zhàn)吊著她一口氣外，沒有其他解釋。
她和喬溢之！
不是你死！
就是我活！
……
喬溢之退的很小心。
只是直到棺材旁，他都沒有找到出路。
沈言蘇瞥到帷幕后的黑影，心里一松，眸中透出笑意。她手上的動作沒有停，再次揮出了劍。
呲的一聲。
血肉被捅穿了。
喬溢之僵在原地。
他躲過了沈言蘇的劍，卻沒想到還會有另一把劍穿透他的心臟。
他忍著痛吐出濃黑的血，低下了頭。
劍尖鋒利，血珠沿著劍身往下滴落，落在青石板上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密室的機關突然停了。
四下安靜。
一把來自背后的劍。
背后有人！
喬溢之掙扎著轉身，滿眼的吃驚和不可置信。
……
霍風行冷著臉。
他把劍從喬溢之身體拔出，血水四下噴濺。他甩掉劍的血漬，嫌惡的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喬溢之摔落在地上。
他死死的注視著霍風行面無表情的臉。
到死都不瞑目。
……
喬溢之死后，沈言蘇泄了氣，失力的跪在地上，佩劍再次從她手中滑落。
她的眼前蒙了一層霧，恍惚間已經(jīng)看不清遠處。身體開始無意識抽搐，蟲子般的痛癢在她身體里亂竄，踐踏著她的神經(jīng)。胸口也像沉了塊巨石，壓的她喘不上氣來。
五感正在消失。她大口喘著氣。難受間感受到肩膀上的雙手，她的腦子更迷糊了。身體被往上抬了抬，才沒有癱倒在地。
沈言蘇知道是霍風行，可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朝他搭話。她需要緩一緩，忍過這波疼痛。
沈言蘇看不清他的面容，不過知道他在哪里。她晃動著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小小的撐了一下力。
對了。
小枝。
她想象著小枝的方向，微微側身。
眼前薄霧，白茫茫一片，她快看不見了。
……
“你怎么了？”霍風行終于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對勁，聲音下意識帶了幾分慌張。
他伸手穿過她的腰側，將她抱著扶了起來，手順著搭上了她手腕的脈搏。
沈言蘇感受著他冰涼的手指，朝他虛弱的笑了笑，眼睛已經(jīng)聚不起焦，“不用管我了，你把這個拿著。”
說著也不管他要不要，摸著他的小胳膊把震玉塞進了他手里。
緩過勁兒后，她嘲弄的說道：“我死后你就把我燒了吧，骨灰撒在古城外的河里?！眲傉f完，她又輕輕反駁了自己，笑了出來，“算了，估計你來不及為我收尸。”
念頭閃過，她睫毛微動，像一只要飛向死亡的藍尾蝶，笑容虛幻，“我剛發(fā)現(xiàn)了……這個密室的棺材里沒有尸骨。等我死后，你直接把我放進去，省的找地方埋我。這里……先謝謝你不把我拋尸荒野，被奇怪的人分尸。”
霍風行要被她氣笑了。
說到這里，沈言蘇沒忍住吐出了血，胸口痛的要炸裂了，虛弱的笑著道：“你說咱倆是不是真的不能碰面啊！我見你還沒一個時辰，就要歸天了?！?/p>
她眼眶里有血淚緩慢流出，劃過臉頰。血線蔓延，她白皙的臉像被紅色蜘蛛網(wǎng)覆蓋，斑駁血清。只要片刻，血管像要爆了一樣。
霍風行皺著眉，伸手捂住了她的臉。聽到她的自嘲，他的眉頭直皺。
要說死，他也差不多了。
她還有心思讓他去給她處理尸骨，他倆死在一起還差不多?；麸L行忍著心里的碎碎念。如果不是因為沒幾天好活，他是瘋了才會來摩象。
……
沈言蘇看不見，要是能看見，她一定會發(fā)現(xiàn)霍風行無語的背過頭，呲了一聲。
“不要廢話了，那棺材好是好，不過太小了，放不下咱倆。你要是還能喘氣，和我去云樓吧?！?/p>
沈言蘇胸口被壓的喘不上氣，可不妨礙嘲笑他，“怎么？你還真的要和我死在一起？”
霍風行笑著哼了一聲。他倒是想和她死在一起，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看她的樣子，估計撐不了多久了。
霍風行沉默的注視她的臉，伸手勾著她的腿彎，扶著她的腰，把她抱了起來。
沈言蘇嘴角溢出一絲血。
悶哼。
緩過痛后，她輕聲問道：“小枝……”
霍風行冷漠的側頭看向在地上團成一團的人，手指微動，嘴角勾著嘲弄的笑，“已經(jīng)死了?！?/p>
沈言蘇嗯了一下，很平靜。
“她變成這樣，完全是她咎由自取，你不需要為她傷神。”霍風行看向地上的小枝，冷言道。
小枝死了。
死不瞑目。
可最后看的方向不是沈言蘇。
是喬溢之。
霍風行對小枝無感，也不理解沈言蘇和她之間的感情。沈言蘇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小枝要負一定的責任。就算是無心之失，他也無法原諒。
沈言蘇以為她為什么會中這么多毒？不是貼身的人做的，他都不信！小枝會有這樣的下場，完全是她咎由自取，霍風行根本不想對這人上心。
和霍風行不同，沈言蘇永遠不相信小枝會背叛她。
不過事實是……只有小枝活了，才能證明他倆誰是對的。不過此刻，事實如何，他們也都已經(jīng)不在意了。
……
夜色已深。
雨停了。
樓火已熄滅，濃煙大部分已被吹散。烏云退散去，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夜空。天上繁星點點，如珍珠鑲嵌在黑色絨布上，無比璀璨。
是個好時辰。
霍風行心里感嘆。
他抱著沈言蘇從密室甬道出來，沿著繁樓外側的臺階，盤旋而上。
磚石上方是木質懸空高樓，欄桿縱橫交錯。盤旋而上的木質樓梯很窄，主干道只有幾條。
欄桿上掛著鈴鐺，鈴鐺上雕刻著無數(shù)條色彩各異的小魚。磚石上云霧繚繞，是沈言蘇差點兒被萬箭穿心的地方。
云樓。
從密室出來，沈言蘇五感大部分被奪走，隱隱約約能聽到人說話。遠處的她聽不清，倒是霍風行的心跳聲，過于影響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