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沖刷著警局的玻璃幕墻，林雨盯著證物袋里焦黑的手機殘骸，耳畔還回響著蘇晴最后一通電話的電流雜音。三天前，本該在省廳參加刑偵研討會的她，卻在監(jiān)控畫面里看見搭檔的身影出現在城東廢棄工業(yè)區(qū) —— 那里正是半年內第三起女性失蹤案的高發(fā)地段。
"老林，技術科恢復了蘇晴手機的部分數據。" 技術員小吳推來平板，屏幕上跳出讓人窒息的畫面：夜視鏡頭掃過銹跡斑斑的倉庫鋼架，墻角蜷縮的黑影突然抽搐了一下，蘇晴顫抖的聲音混著風聲傳來："雨姐，我找到... ?。? 畫面隨之劇烈晃動，最后定格在半張被陰影割裂的臉 —— 那分明是上個月被宣告死亡的張曼。
此刻辦公室突然陷入黑暗，應急燈猩紅的光暈里，林雨摸到口袋里皺巴巴的紙條。這是今早塞在她信箱里的，打印體寫著 "想救蘇晴，一個人來"，落款畫著滴血的蝴蝶，和前兩起命案現場發(fā)現的紋身貼如出一轍。她抓起配槍時，瞥見玻璃倒影里自己發(fā)白的嘴唇 —— 七年前連環(huán)殺人案的恐懼，正從記憶深處漫上來。
手機在掌心震動，陌生號碼發(fā)來的彩信是段 15 秒的視頻。畫面中蘇晴被鐵鏈吊在染血的鐵架上，昏迷的側臉沾著煤灰，鏡頭拉近時，她脖頸后的蝴蝶紋身正在滲血。視頻突然插入刺耳的電子音："游戲開始了，警探小姐。" 林雨的指甲深深摳進掌心，這聲音經過變調處理，但尾音的顫音，和當年殺害她妹妹的兇手如出一轍。
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扭曲成詭異的光斑，林雨驅車駛向廢棄倉庫時，車載電臺突然自動切換頻道，沙沙聲里傳來孩童的童謠："蝴蝶飛，血滴墜，第七個女孩永沉睡..." 導航界面突然彈出滿屏亂碼，等恢復正常時，車載電腦顯示她已偏離路線二十公里，而手機信號格徹底消失在茫茫雨夜里。
倉庫鐵門在推搡下發(fā)出垂死的呻吟，腐臭味裹挾著冷氣撲面而來。林雨打開戰(zhàn)術手電，光束掃過滿地雜物：沾著血漬的手術器械、散落的女性飾品，還有滿墻貼的剪報 —— 每張都標注著失蹤者的照片和失蹤日期，最上方用紅筆寫著 "還差三個"。當手電光斑落在角落的冰柜時，她聽見冰層下傳來微弱的敲擊聲。
掀開銹跡斑斑的柜門，白霧中浮現出蜷縮的人形。林雨屏住呼吸湊近，卻發(fā)現是具凍得青紫的女尸，后腦勺凹陷處插著枚蝴蝶形狀的發(fā)卡。尸體懷里緊抱著本日記本，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張照片，正是七年前妹妹失蹤前最后一次全家出游的合影。
手機再次響起短信提示，新消息附帶的定位坐標顯示在城西兒童醫(yī)院。林雨狂奔出倉庫時，警笛聲由遠及近，三輛警車卻徑直越過她，駛向完全相反的方向。她意識到，有人篡改了出警記錄，而自己正一步步踏入精心設計的陷阱。
兒童醫(yī)院的走廊彌漫著消毒水與血腥氣的混合味道，林雨循著滴水聲來到地下二層。應急燈忽明忽暗間，墻上的兒童涂鴉被鮮血覆蓋，每幅畫里都有展翅的蝴蝶。轉角處的監(jiān)護儀發(fā)出刺耳的長鳴，病床前的輸液架上，懸掛著蘇晴警服的肩章，還在往下滴落暗紅的液體。
"你終于來了。" 機械音從頭頂的廣播里傳來，整個地下室的燈突然亮起。林雨瞇起眼適應強光，發(fā)現自己置身于一個環(huán)形監(jiān)控室，三百六十度的屏幕上播放著不同角度的實時畫面 —— 有的顯示著空蕩蕩的街道，有的是熟睡的孩童，而中間最大的屏幕里，她的倒影正在微微發(fā)笑。
身后傳來鎖鏈拖曳的聲響，林雨猛地轉身，卻看見蘇晴倚在墻角，嘴角掛著不屬于她的詭異笑容。"雨姐，你終于想起我了。" 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蘇晴抬起手腕，腕間蝴蝶紋身的翅膀正在翕動，"我們一起玩?zhèn)€游戲吧，找到真正的我，或者..." 她突然沖向林雨，手中寒光閃過，"成為第七只蝴蝶。"
搏斗中，林雨扯下蘇晴脖子上的項鏈，吊墜里藏著的微型攝像頭還在閃爍。記憶突然如電流擊過 —— 七年前那個雨夜，妹妹失蹤前也戴著同樣的項鏈。監(jiān)控畫面開始切換，每段視頻都記錄著不同女性的最后時刻，而所有鏡頭的角落里，都有個戴著蝴蝶面具的身影若隱若現。
當畫面停在七年前自家小區(qū)的監(jiān)控時，林雨的呼吸幾乎停滯。畫面里，一個穿著連帽衫的人牽著妹妹的手走向暗處，連帽衫背后印著的，正是如今案發(fā)現場反復出現的滴血蝴蝶。她終于明白，這場跨越七年的復仇游戲，從妹妹失蹤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手機在褲袋里震動，最新消息只有一張照片：解剖臺上的無名女尸脖頸處，浮現出正在消散的熒光蝴蝶紋身。而手術室的反光鏡里，倒映出戴著警帽的模糊人影。林雨抬頭看向天花板的通風口，金屬柵欄后，一只蝴蝶標本正在輕輕搖晃。
“他們連她的名字都要抹去?！?林雨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珠順著指縫滴在筆記本電腦上，暈開一小朵暗紅。“昨天下午三點十七分，蘇晴還在電話里笑，說拍到了鼎盛集團用空殼公司洗錢的流水，說要讓那些躲在寫字樓里的蛀蟲嘗嘗鐵窗的滋味。”
秦羽靠在門框上，迷彩服領口沾著未干的泥點。剛結束金三角的私人安保任務，行李箱的萬向輪還卡著異國的紅土，就被林雨帶著哭腔的電話拽到這里。這個總愛往危險里鉆的女記者，此刻攥著手機的指節(jié)泛白，眼里的瘋狂像極了三年前那個雨夜 —— 他抱著渾身是血的未婚妻，看著急救室的燈滅掉時，也是這樣想把整個世界都砸碎。
“鼎盛集團的法人是個剛出獄的混混，” 秦羽抬手抹了把臉，小臂上的刀疤在日光燈下泛著青白色，“真正說了算的是刀疤強。你朋友拿著相機闖他的地盤，跟舉著火把進炸藥庫沒區(qū)別?！?/p>
林雨猛地抬頭，桌上的水晶相框應聲倒地。玻璃碎裂的聲音里，畢業(yè)禮上的蘇晴還在笑，香檳色學士服的袖口別著 “年度最佳新人記者” 的銀質徽章，虎牙尖尖的像只斗志昂揚的小獸?，F在這只小獸可能正躺在冰冷的倉庫水泥地上，被那些她想曝光的人用強酸毀掉最后一點痕跡，而警方通報里 “身份待查” 四個字，像句淬毒的嘲諷。
“她的加密文件夾有這個。” 林雨的手指抖得按不準密碼，三次錯誤提示后，屏幕終于跳出段夜視監(jiān)控。凌晨三點的碼頭飄著冷霧，十幾個黑衣人正把麻袋往貨輪上拖，其中個麻袋突然劇烈扭動，為首的刀疤男抬腳就跺，軍靴跟陷進麻袋的瞬間，那團掙扎的影子倏地癟了。男人摘下墨鏡，刀疤從嘴角爬到耳根，他對著鏡頭緩緩豎起中指，喉間擠出的笑聲隔著電流都帶著鐵銹味。
“貨運電梯檢修口的角度?！?秦羽的指尖在屏幕上劃出方框，“她躲在轎廂頂上，鏡頭正對卸貨區(qū)。”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炸開玻璃碎裂的轟鳴。秦羽反手將林雨按在桌下，子彈穿透落地窗的瞬間，他看見面包車里伸出來的槍管上還纏著紅布 —— 那是刀疤強手下的標記，三年前殺他未婚妻時，他們也在槍上纏了同樣的紅布。
“消防通道！” 秦羽拽著林雨往陽臺沖，晾衣繩被他扯斷時發(fā)出尼龍撕裂的銳響。二樓防盜網在他靴底發(fā)出痛苦的呻吟，變形的鋼筋刮破他的手背。落地時林雨的高跟鞋跟斷在排水溝里，腳踝以詭異的角度扭曲，她咬著牙沒哼出聲，被秦羽半拖半拽地塞進巷弄深處。身后的槍聲追著影子打，子彈鉆進磚縫的碎屑濺到林雨后頸，秦羽突然轉身將她按在斑駁的墻壁上，自己的肩膀撞上子彈，悶響像塊濕抹布被狠狠摔在地上。
“為什么要卷進來？” 林雨的胸口貼著他滲血的傷口，能數清他急促的心跳。血珠透過迷彩服滲出來，在她手背上燙得像火。
秦羽沒說話，只是拽著她拐進更窄的夾道。這里堆著發(fā)臭的垃圾桶，餿水順著磚縫流成小溪?？诖锏氖謾C突然震動，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照片占滿屏幕 —— 蘇晴的記者證被踩在沾滿血的軍靴底，塑料封皮裂成蛛網，背景里 “鼎盛集團” 的鈦合金招牌在夜色里閃著冷光。
警笛聲從三個街區(qū)外涌過來時，秦羽已經撬開廢棄地鐵隧道的鐵蓋。應急燈在潮濕的空氣里忽明忽暗，把他肩膀的傷口照得像條蠕動的紅蟲。林雨撕開絲質裙擺，布條纏上傷口時秦羽悶哼一聲，她的指尖突然觸到他后背一塊凹陷的疤痕，形狀像片殘缺的楓葉。
“刀疤強的人留下的？” 她的聲音在隧道里蕩出回音。
“三年前在碼頭?！?秦羽的手指摸到脖子上的吊墜，彈殼的邊緣被磨得發(fā)亮，“我未婚妻是文物修復師，撞見他們轉移走私的青銅器。等我趕到時，她躺在集裝箱后面，血把海水都染紅了。警方來的時候，現場被沖洗得連根頭發(fā)都沒剩下，只有這個嵌在她掌心里?！?彈殼上的血跡早已發(fā)黑，卻像烙鐵似的燙著他的皮膚。
林雨的動作頓住了。蘇晴最后那條語音突然在腦海里炸開，背景里除了火車進站的轟鳴，還有句被電流咬碎的話 ——“他們在集裝箱夾層藏了…… 活的……”
“她查的根本不是洗錢?！?林雨的聲音發(fā)顫，指尖掐進秦羽的傷口，“蘇晴發(fā)現的是人口走私?！?/p>
秦羽的手機突然亮起，屏幕上跳出段視頻。刀疤強陷在真皮沙發(fā)里，指間轉著蘇晴的錄音筆，筆身的櫻花掛墜是林雨送的生日禮物。鏡頭掃過他身后站著的幾個穿警服的人，最左邊那個兩鬢斑白的，正是負責蘇晴失蹤案的張隊長。
“告訴秦羽，” 刀疤強的指甲刮過錄音筆，發(fā)出刺耳的聲響，“三年前他救不了的人，今天照樣救不了。明天中午前帶林記者來老碼頭三號倉庫，遲到一分鐘，就等著收她的手指頭?！?/p>
視頻結束的瞬間，隧道入口傳來鐵鏈拖動的聲音。秦羽迅速按滅屏幕，將林雨推向通風管道口?！绊樦艿琅?，第三個岔口左轉，盡頭是市政廣場的鐘樓。找刑偵隊李隊，報我的名字，只有他能信。”
“那你呢？” 林雨抓住他的胳膊，布料下的肌肉硬得像鐵塊。
“我去會會老朋友?！?秦羽從靴筒里抽出軍用匕首，刀刃在應急燈下閃著冷光。腳步聲越來越近，手電筒的光柱在墻壁上織成網，他認出為首那人腰間的警徽 —— 三年前就是這枚徽章的主人，把 “證據不足” 的報告拍在他面前。
“秦羽，有人舉報你謀殺蘇晴?！?張隊長的聲音裹著刻意的鎮(zhèn)定，右手悄悄摸向槍套，“跟我們回局里協(xié)助調查?！?/p>
秦羽突然笑了，匕首在指尖轉出銀弧?！皬堦牐昵澳阋彩沁@么說的。結果呢？兇手在游艇上喝威士忌，我卻被你們盯了半年，連她的墳都不能去掃?！?/p>
警笛聲再次撕裂夜空時，秦羽已經撂倒三個警察。張隊長捂著流血的額頭，看著他像壁虎似的拽著通風管爬上去，軍靴蹬在金屬管上發(fā)出悶響。口袋里的手機震動，刀疤強發(fā)來的信息只有一行字：戲演得不錯，下一步按計劃收網。
林雨從通風管爬出來時，晨霧正把市政廣場泡成牛奶。她的膝蓋在管道里磨出了血，白裙子沾滿黑灰，剛要沖向對面的警局，黑色轎車突然斜插到面前。車窗降下，李隊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她，煙灰缸里的煙蒂堆成小山?！吧宪?，你的車被裝了定位器?！?/p>
“蘇晴的案子……”
“刀疤強的貨輪今天下午三點離港?！?李隊猛地打方向盤，避開后面沖來的面包車，輪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刺破晨霧，“我們盯了他半年，缺的就是能釘死他的證據。你朋友拍到的東西，是唯一的機會?！?/p>
林雨的手機突然亮起來，秦羽發(fā)來的定位閃爍在屏幕上 —— 正是刀疤強指定的老碼頭三號倉庫。后面跟著行小字：把蘇晴的備用相機帶來，廣角鏡頭能拍到貨輪底艙。
倉庫的鐵門被拇指粗的鐵鏈鎖著，銹跡在晨光里像片干涸的血跡。秦羽蹲在集裝箱頂上，迷彩服和銹鐵融為一色，看著林雨被兩個黑衣人推搡著走進來。刀疤強坐在堆成小山的木箱上，軍靴踩著蘇晴的相機，塑料外殼在他腳下發(fā)出呻吟，手里的匕首轉得像銀蛇。
“秦羽呢？” 他吐掉煙蒂，火星在地面上滾了半圈，“以為躲起來就能當英雄？”
林雨的目光掃過倉庫角落，蓋著防水布的籠子里傳來細碎的嗚咽，像受驚的幼獸。她突然扯開嗓子喊：“蘇晴拍到的不是洗錢！是你們把越南女孩塞進集裝箱，往歐洲運！”
刀疤強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就在這時，秦羽從集裝箱上跳下來，軍用匕首旋轉著飛過，精準地釘在刀疤強握槍的手上。槍聲炸響的同時，倉庫外傳來破拆工具的轟鳴，李隊帶著特警沖進來，防彈盾在晨光里閃成一片。
混亂中，刀疤強抓住林雨的頭發(fā)，匕首抵住她的頸動脈。秦羽緊追不舍，腳下的木板突然裂開，他整個人墜進陷阱，腳踝被鐵鏈死死纏住，冰冷的鐵環(huán)咬進肉里。
“三年前你就是這么看著她死的吧？” 刀疤強獰笑著，匕首在林雨頸間劃出紅痕，“眼睜睜看著，什么都做不了。”
秦羽突然笑了，笑聲在倉庫里撞出回音。他猛地拽動鐵鏈，整排貨架轟然倒塌，木箱里的走私香煙滾得滿地都是。在刀疤強躲避的瞬間，林雨狠狠咬掉他的耳朵，血腥味在嘴里炸開的同時，秦羽用軍靴踹斷鐵鏈，鋼筋撕裂皮肉的劇痛讓他嘶吼出聲，一記重拳精準地砸在刀疤強的太陽穴上。
刀疤強倒在地上時，目光死死盯著秦羽脖子上的彈殼吊墜，突然發(fā)出嗬嗬的怪笑。“你知道嗎？殺你未婚妻的那顆子彈，是我親手壓進彈倉的。她求我的樣子，跟現在的你真像。”
骨頭碎裂的脆響在倉庫里回蕩。秦羽踩著刀疤強的手腕，直到聽見第三聲脆響才移開腳?！斑@下是為了蘇晴?！?他撿起地上的匕首，劃開刀疤強的褲腿，露出里面紋著的蛇形胎記，“這下是為了那些被你賣到歐洲的女孩?！?/p>
警燈的紅光藍影在倉庫里翻滾，林雨看著秦羽走向角落的籠子。他解開鎖鏈的動作很輕，像在拆易碎的瓷器?；\子里的女孩們縮成一團，最大的不過十五歲，最小的還抱著個破布娃娃，她們的眼神讓林雨想起三年前的新聞照片 —— 秦羽抱著未婚妻的遺體，背影在殯儀館的白光里縮成一團。
李隊走過來，遞給林雨的文件袋沾著露水。“刀疤強的檔案。他父親是人販子，把他母親賣到云南，七歲那年他親眼看見母親被打死在煤窯里。”
林雨抬頭時，秦羽正蹲在穿碎花裙的小女孩面前，用袖子擦她臉上的淚痕。陽光透過倉庫的破窗斜切進來，在他身上織成張金色的網。女孩怯生生地抓住他的手指，像抓住救命稻草。
“有時候我在想，” 林雨的聲音很輕，被警笛聲撕得粉碎，“我們追著黑暗跑，會不會自己也變成黑暗？”
秦羽沒回頭，只是把女孩抱起來。小家伙的頭靠在他滲血的肩膀上，像只找到巢穴的幼鳥。“但至少，” 他的聲音穿過嘈雜的倉庫，清晰地落在林雨耳里，“我們能讓更多人看見光?！?/p>
倉庫外警笛聲由遠及近，紅藍警燈透過斑駁的鐵皮墻在地面投下晃動的光影。林雨握緊手中的槍，警惕地掃視四周 —— 三天前，她和秦羽順著暗網交易的線索摸到這座廢棄冷庫，卻發(fā)現這里早已變成人口販賣的中轉站。此刻空氣中還彌漫著血腥味，十幾名綁匪橫七豎八倒在角落，而他們拼死救下的，是二十七個被關在冷凍車廂里的孩子。
“秦隊，救護車到了?！?支援的警員推門而入，強光手電掃過滿地狼藉。秦羽將懷中的女孩交給醫(yī)護人員時，林雨才發(fā)現他后腰的戰(zhàn)術腰帶已經被鮮血浸透。三天三夜的追蹤，無數次在生死邊緣游走，這個向來冷靜的男人此刻臉色蒼白如紙，卻仍在反復確認：“所有孩子都清點過了？監(jiān)控數據都備份好了？”
在省公安廳表彰大會現場。林雨站在臺下，看著秦羽捂著傷口走上領獎臺。大屏幕上循環(huán)播放著他們從監(jiān)控里截取的證據 —— 戴著兜帽的交易雙方在冷庫前握手，而其中一人，赫然是市政法委某領導的秘書。這場雷霆行動不僅搗毀了橫跨五省的犯罪網絡，更撕開了當地保護傘的黑幕。
“這個獎章，應該屬于所有犧牲的同事?！?秦羽舉起獎章時，林雨注意到他無名指上的婚戒反光。她想起三天前在冷庫，秦羽接到女兒視頻電話時，特意把手機鏡頭轉向窗外的月光，溫柔地說：“爸爸在追月亮呢，追到就帶月亮回家?！?/p>
頒獎結束后，林雨在走廊攔住秦羽：“老秦，那批孩子里有個叫小夏的，一直念叨著要見救她的警察叔叔。福利院那邊說，等你傷養(yǎng)好了...”
“現在就去。” 秦羽不等她說完，徑直走向停車場。醫(yī)院距離福利院不過二十分鐘車程，可當他們趕到時，卻看見警車和警戒線將建筑圍得水泄不通。值班保安面色慘白：“有人翻墻闖進來，點名要找今天新聞里報道的警察！”
林雨的心猛地懸起。調取監(jiān)控畫面時，她的手指幾乎要戳破屏幕 —— 畫面里，那個戴著黑色口罩的男人正在兒童活動區(qū)徘徊，腰間露出半截槍管。秦羽已經沖向樓梯，林雨抓起對講機緊隨其后：“所有人員注意，嫌犯持有武器，優(yōu)先保證人質安全！”
三樓的活動室傳來孩子的尖叫。秦羽撞開門的瞬間，林雨看見小夏正被男人勒住脖子，那把改裝過的手槍抵住女孩太陽穴?！扒鼐?，久仰大名?！?男人扯下口罩，露出右臉猙獰的燒傷疤痕，“你斷了我的生意，我自然要討個說法?！?/p>
林雨的槍口死死鎖定對方眉心，余光卻瞥見小夏口袋里露出的半截彩色折紙。那是她昨天教孩子們折的千紙鶴，此刻卻隨著孩子的顫抖輕輕晃動。秦羽突然舉起雙手，緩緩向前半步：“放了孩子，我跟你走?！?/p>
“爸！” 林雨的驚呼被槍聲掩蓋。男人扣動扳機的剎那，秦羽側身撲向小夏，子彈擦著他的耳際射進墻壁?；靵y中，林雨果斷開槍，男人踉蹌倒地，而秦羽已經抱著小夏滾到安全角落。小夏渾身發(fā)抖，卻緊緊攥著那只沒折完的千紙鶴：“叔叔，我、我想折完送給你...”
三個月后，反黑除惡專項行動成果展上，林雨站在 “暗夜追蹤者” 主題展區(qū)前，看著墻上秦羽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笑得溫和，身后是二十七個孩子捧著千紙鶴的合影。人群中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她轉身看見秦羽帶著小夏在留言簿前駐足，女孩鄭重地寫下：“謝謝警察叔叔，讓我找到了真正的月亮?！?/p>
展廳外，暮色漸濃。林雨望著天邊最后一抹晚霞，想起秦羽常說的話：“黑夜再長，總會等到破曉的光?！?遠處傳來消防車的鳴笛聲，她下意識摸向腰間的配槍 —— 新的任務或許正在某個角落等待，但只要還有需要守護的人，他們就永遠是追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