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叔,姓王的這兩年是不是一直想買河溝子旁那片熟田,沒買著?”
里正老頭下意識點點頭。
河溝子邊的地,是村里最好的一塊地,不少人家把那地當(dāng)祖宗伺候,怎么舍得賣?
不少人當(dāng)即聯(lián)想開了。
“王地主這是逼得咱們沒活路?好讓咱把地低價賣給他?”
“八成是,我聽說王地主最近放出風(fēng)聲來了,要大肆買地?!?/p>
“到底不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姓王的只是暫住咱村,心好狠啊,肯定是他放出風(fēng)聲,引流民進(jìn)村搶糧食!”
眾人越琢磨,越是不對勁,幾句話功夫,王地主已然成了無惡不作、心思陰險的大惡人。
秋十六不斷伺機(jī)煽風(fēng)點火。
“唉,村里死了好幾個人,王地主只怕還在家里喝酒吃肉,享福呢?!?/p>
這話像是一把火,徹底點燃了眾人怒火!
“憑什么!”
“今個必須去討個公道!”
“對,不能讓村里的人白死!”
里正也沒攔人,村里大半的漢子都跟著去了,他們拖著尸體,還拽著幾個活著的流民,氣勢洶洶的朝著王家去。
村里那么大動靜,王地主早醒了,警惕的吩咐小廝們。
“都注意著點,別讓流民闖進(jìn)來。”
一邊,在屋里來回踱步等消息。
今個村里這么亂,也不知道派出去的人能不能趁亂把秋嘉禾偷過來。
正胡思亂想著,外面突然傳來吵鬧聲。
王地主家大門緊閉,幾個年輕力壯的漢子直接上去咣咣敲門。
“開門!開門!”
“讓姓王的出來給我們個交代!”
王地主心里一緊:“外面怎么回事?”
有小廝慌張從外面跑進(jìn)來:“老爺,不好了,大河村的村民們正砸門,叫您出去呢!”
聽到是村民們,王地主先是松了口氣,而后疑惑又警惕。
大河村的人來找他干什么?
莫非,是想趁機(jī)搶掠他?不對,沒到山窮水盡,一群泥腿子,沒這個膽子。
他沉著臉往外走:“真是反了他們,居然敢砸我王家的門,把所有人都叫出來,拿上刀!”
真當(dāng)他這么些年白混的了?
一群泥腿子,還想騎在他頭上?
秋十六正想煽動大伙直接硬闖。
“咔嚓!”王家大門突然從里面開了。
王地主身后跟著二十幾個氣勢洶洶的小廝,各個都手持大刀。
這可和大伙手里的菜刀鋤頭不一樣,開了刃的,實打?qū)嵄鳎比硕伎靸煞帧?/p>
王管家上前一步,替主子厲聲呵斥:“大半夜的過來砸門!你們大河村要干啥?”
被王家人氣勢震懾,村里人都安靜了下來。
“我們要王地主給個交代!”
心懷恨意的姚大高先開口,還把那小廝的尸體丟出來。
“王地主,你引流民進(jìn)村,夜襲我們村子,害的村里死了十個人,這人就是證據(jù),王地主,你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看到那小廝尸體,王地主愣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開口:“諸位是不是誤會了,我沒見過這人?!?/p>
心里直罵小廝不爭氣,廢物東西,讓他去偷個丫頭片子而已,把命都搭進(jìn)去了。
這也就罷,還被當(dāng)成流民,給他惹這么大麻煩。
王管家一下子便知道老爺?shù)囊馑剂耍猜暫浅猓骸傲髅褚u村和我們老爺有啥關(guān)系!我還不了解你們這些泥腿子?就是看我家老爺人善,想趁機(jī)訛我家老爺!”
“放你娘的狗屁!誰訛?zāi)銈?!?/p>
“我們村可是死了十個人!拿命訛?zāi)銈兝蠣攩???/p>
姚大高最憤怒。
其他村民也覺得受到了侮辱。
王管家站在臺階上,依舊高高在上:“你們村死人是流民干的,又不是我王家干的,大半夜跑來鬧什么!”
“朝廷有律法,無故擅闖民宅鬧事者,可殺!就算告到官老爺那,也是我們占理!”
律法都搬出來了,唬的沒見識的村里人,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主要是,王地主好像和縣令關(guān)系不差,要真鬧官府,萬一縣令偏向……
“哎,管家,不可胡說,這事哪就到了要鬧到官府的地步了?”
王地主緊接著笑呵呵出來唱白臉。
“我知道,咱大河村的人,都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大家先別激動,也得聽王某人解釋兩句,是不是?”
“流民進(jìn)村的事,真與我無干,我甚至都不知道。大家伙想想,村里一小半是都我王家佃戶,若你們出了事,那些地就沒人耕種了,那我不得喝西北風(fēng)去?”
“再者,王某人在村里住了多年,大大小小的修橋鋪路,哪次不是王某人出錢?平日里我和大伙也算相處融洽,何必干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大伙一時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各個氣的喘著粗氣瞪人,還真沒人上前。
秋十六可不想事情就這么被揭過去:“那這小廝怎么回事?王地主,村里那么多人都見過,可不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顛倒黑白,說不認(rèn)識的?!?/p>
“是,這就是你王家小廝?!?/p>
姚大高應(yīng)和。
王地主看向秋十六,眼底是仇恨和厭惡,下巴卻微微抬起,沒有理會的意思。
倒是王管家上前兩步。
“姓秋的,胡說八道什么?我看,你就是與我們老爺有私仇,想來栽贓陷害!”
“你們這些泥腿子,都給我聽著,再是非不分,跟著一起胡攪蠻纏,別怪我不客氣!”
話落,身后的小廝們持刀上前,各個目露兇光。
意思是,再不退走,他們可就真動手了!
雙方再次劍拔弩張起來。
王地主也是老人精了,他知道,人和人之間的博弈,誰先退,誰就落了下風(fēng)。
一次壓不住這些泥腿子,之后會有更多的麻煩!
王地主打定了主意,不會讓這些人占到一點便宜!
誰料,內(nèi)院里突然傳來女子尖叫的聲音。
“那瘋子殺人了??!救命!”
“快來人!”
王地主面色一滯,有些擔(dān)憂的看向院里。
那白家少爺有瘋病,癔癥發(fā)作,就會胡亂殺人,偏他力大無窮,還有一身好功夫。
這會兒所有小廝都被他帶來前頭了,后院只剩下妻女和丫鬟,這不是任他亂殺嗎?
可前頭的村民,放著不管,說不準(zhǔn)就真強(qiáng)闖他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