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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集

替身游戲 飛鳥 0 字 2025-07-03 00:4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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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斷線的風箏手機屏幕的光映在林晚臉上,是冰冷的幽藍色。她的手指懸在撥號鍵上,

屏幕上那個備注為“最愛的姐姐”的名字,此刻像一個巨大的、空蕩蕩的問號。

三個星期零四天。這是林晨徹底失去聯(lián)系的時間。最后那次視頻通話的記憶,

如同昨日般清晰鮮活,溫暖得讓她心頭發(fā)酸。那是在她畢業(yè)旅行的第三天,

南方的陽光透過視頻有些炫目。姐姐林晨坐在陳家別墅那個碩大的飄窗邊,

穿著她最愛的薄荷綠亞麻長裙,笑容溫婉依舊,像冬日里的一捧暖陽?!巴硗恚?/p>

海南的椰汁甜吧?替我多喝點!” 林晨的聲音帶著笑意,眼神卻似乎有些疲憊,

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郁,快得讓當時的林晚以為是屏幕卡頓?!疤鸬谬J嗓子!

” 林晚對著攝像頭做了個夸張的表情,“你呢,我的大畫家?

有沒有偷偷畫我的‘出水芙蓉圖’?。俊彼傅氖墙憬阍f要記錄她第一次下水游泳的窘態(tài)。

林晨的笑容更深了些,眼底那點陰郁似乎被驅(qū)散了:“畫著呢,等著你回來驚艷你。

” 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些,“晚晚,等你回來,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怎么啦?

姐夫惹你啦?” 林晚湊近屏幕打趣?!皼]……就是有點……有點悶?!?林晨搖搖頭,

笑容有些勉強,很快又轉(zhuǎn)移了話題,“好了好了,看你玩的開心就好。注意安全,海邊風大,

別著涼?;亓??!?她像往常一樣,對著鏡頭比了個大大的心。“知道啦!拜拜,

親愛的姐姐!” 林晚也笑嘻嘻地回了個飛吻。視頻掛斷,

那明亮的薄荷綠笑容定格在記憶中。林晚怎么也不會想到,這竟然成了永別的絕響。

畢業(yè)旅行結(jié)束后,回歸喧囂城市的第一天,她興致勃勃地在三人小群里分享照片,艾特姐姐。

沒有回應。以為姐姐在忙。第二天,第三天……依舊石沉大海。

起初的玩笑“重色輕妹”變成了焦慮。她試著撥打姐姐的私人手機。關機。微信不回。

QQ頭像灰暗。微博、小紅書……所有她知道的社交平臺,屬于林晨的那一小塊天地,

死寂得如同從未存在過。那種不安,像細小的藤蔓,從林晚的心底悄然滋生,

纏繞上她的呼吸。姐姐林晨不是這樣的人。她們自小相依為命,母親早逝,父親疏離,

姐姐是她的燈塔,是她的港灣。即便嫁入顯赫的陳家,成為人人羨慕的富太太,

姐姐也從未因為身份而疏忽與她這個妹妹的聯(lián)系。每周至少一次通話是雷打不動的習慣,

日?,嵥榈姆窒砀菙?shù)不勝數(shù)。就算身處信號極差的地方,

姐姐也會想方設法借別人的電話報一聲平安。這絕不可能只是信號差!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林晚。她翻出通訊錄,手指顫抖著,

撥通了那個她其實并不太情愿聯(lián)系的號碼——姐夫陳默的。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拔梗?/p>

” 陳默低沉悅耳的嗓音傳來,背景似乎是安靜的書房,“林晚?

”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意味。“姐夫,” 林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是我。我聯(lián)系不上姐姐了,她手機關機好久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電話那頭有短暫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停頓,但語氣隨即變得溫和而公式化:“哦,

是林晚啊。別擔心,小晨沒事?!?他甚至輕輕笑了一聲,“她啊,就是心太好。

前陣子市里組織了個大型的慈善醫(yī)療隊,去西南山區(qū)支援。條件比較艱苦,那邊信號特別差,

電話基本打不通。她是骨干護士,主動請纓去的,走得急,沒來得及跟大家一一告別。

大概去一個月吧。”山區(qū)醫(yī)療隊?信號差?林晚的心猛地一沉。

她從未聽姐姐提起過只言片語!姐姐熱衷于慈善不假,

但這種需要離家一個月、深入條件艱苦地區(qū)的志愿活動,姐姐怎么可能會不提前告訴她?

就算走得再急,以姐姐的性格,一條短信、一個留言總該有吧?“醫(yī)療隊?哪個醫(yī)療隊?

去哪個山區(qū)?具體是哪里啊姐夫?” 林晚的語速不自覺加快,問題連珠炮似的拋出去。

“具體哪個醫(yī)療隊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哪個基金會牽頭的吧?

” 陳默的回答帶著一絲模糊的回避,“地方好像叫……落星峽?

那邊就是出了名的信號盲區(qū)。小晨的性格你還不了解?說走就走,想做的事誰也攔不住。

你也別太擔心,等她結(jié)束工作,自然會跟你聯(lián)系的。她出發(fā)前還說呢,等回來給你帶特產(chǎn)。

”落星峽?林晚從未聽過這個地方。陳默的話語滴水不漏,

理由似乎也冠冕堂皇——姐姐樂于助人。但那種強烈的不安感非但沒有消散,

反而如同滾雪球般在胸腔里急劇膨脹。每一個細節(jié)都透著古怪:未知的醫(yī)療隊,

從未聽說的地點,毫無征兆的失聯(lián)。尤其是陳默那恰到好處的回答,像是一早排練好的劇本,

溫煦平和,卻透著一股冰冷的疏離,完全不像一個丈夫提到妻子安危時該有的擔憂?!敖惴?,

真的不能有辦法聯(lián)系到她嗎?哪怕發(fā)個短信呢?我很擔心。” 林晚的聲音帶了點哀求。

“真的沒辦法?!?陳默的語氣帶上一絲不容置疑的安撫,“安心等她回來吧,林晚。

你剛畢業(yè),別想那么多,好好規(guī)劃自己的未來。” 他頓了頓,仿佛隨口一提,“對了,

聽說你畢業(yè)旅行回來了?有空的話,可以來云水鎮(zhèn)住幾天散散心,家里房間多。

”這看似體貼的邀請,此刻在林晚耳中卻更像是某種試探。

她握著手機的手指用力到指節(jié)泛白。直覺在尖叫:姐姐出事了!謊言!姐夫在撒謊!

“好……我知道了姐夫。謝謝你。我再等等吧。” 林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低聲應道。

掛了電話,死寂再次降臨。城市窗外的燈火明亮璀璨,

卻無法照亮林晚心底彌漫開來的、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冰冷的恐懼。

她環(huán)顧這間只有她一個人居住的小出租屋,第一次感到如此孤立無援。姐姐的笑容,

姐姐的聲音,姐姐最后那句未說完的“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如同跗骨之蛆,

在她腦海里瘋狂盤旋。不行,不能等! 恐懼催生了決絕。坐以待斃不是她的性格。

姐姐在哪里?真相只可能藏在那個看似奢華高貴、人人羨慕的云水鎮(zhèn)陳家堡壘里。

她沒有再猶豫,點開手機上的購票軟件。手指在“云水鎮(zhèn)”三個字上重重按下。

明天最早的班車。無論里面藏著什么龍?zhí)痘⒀?,她都必須闖進去,親自找到姐姐!

2 堡壘幽影云水鎮(zhèn)距離城市不遠,幾個小時的車程。

這個以水系發(fā)達、風景秀麗聞名的小鎮(zhèn),此刻在林晚眼中卻蒙著一層灰暗的濾鏡。

鎮(zhèn)口那條清澈的人工河,河水仿佛也流淌著無聲的寒意。

依山而建的陳家別墅更是如同俯瞰小鎮(zhèn)的巨獸,

灰白色的歐式外墻在午后陽光下顯得氣勢恢宏,卻也帶著一種拒人千里的森然冷意。

林晚拖著簡單的行李箱,走上通往別墅大門的長長坡道。每走一步,心中的忐忑就加深一分。

周圍很安靜,只有行李箱滑輪摩擦地面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雕花的黑色鐵藝大門厚重而華麗。她深吸一口氣,按響了門鈴。

清脆的鈴聲在空曠的前庭回響,片刻之后,沉重的門被無聲地向內(nèi)拉開。

門口站著的人正是陳默。他似乎剛從樓上下來,穿著熨帖的淺灰色休閑西裝,

襯衣領口一絲不茍地扣到最上一顆,金絲眼鏡后的目光銳利而溫和??吹搅滞?,

他臉上立刻堆起無懈可擊的驚喜笑容,那份熱情幾乎要溢出來?!傲滞?!這么快就到了?

怎么不提前說一聲,我好讓司機去接你啊!” 他快步上前,

自然地接過了林晚手中的行李箱,動作行云流水,宛如一個最貼心不過的兄長,

“快進來快進來,外面天冷。昨天跟你通完電話,我還想著你什么時候能來呢?!薄敖惴?,

打擾了?!?林晚擠出一個笑容,踏入了別墅的玄關。

一股溫暖但并不使人舒適的暖氣混合著淡淡的、昂貴的香氛撲面而來,讓她瞬間有些不適。

室內(nèi)光線明亮,巨大的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

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映出她略顯局促的身影。奢華,絕對的奢華,

從古董擺件到墻上昂貴的油畫,每一處細節(jié)都在彰顯著主人非凡的財力,

但也冰冷得沒有一絲煙火氣。這里不像是一個“家”,更像一個精致的樣品間或者……堡壘。

“說什么打擾,你能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陳默引著她來到寬敞得驚人的客廳。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園,綠意盎然,卻透著人工斧鑿的痕跡。

巨大的真皮沙發(fā)如同沉默的島嶼,昂貴的地毯厚得能淹沒腳踝?!白!?陳默示意她坐下,

隨即轉(zhuǎn)身走向開放式的西廚島臺,“喝點什么?熱茶?咖啡?還是果汁?”“熱茶就好,

謝謝姐夫?!?林晚依言坐下,柔軟的沙發(fā)卻讓她感到如坐針氈。

她的目光迅速掃視著客廳的每一個角落,尋找著姐姐曾經(jīng)存在的痕跡。

“你姐姐要是知道你來看她,肯定很開心?!?陳默熟練地操作著咖啡機旁邊的茶具,

聲音溫煦如常,“她總念叨你呢。等你回來,她該埋怨我不早點告訴她了。

” 他親手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走過來,放在林晚面前的矮幾上,

那裊裊的熱氣仿佛給整個場景增添了一絲不真實的虛幻感。林晚看著那杯紅茶,

茶杯是細膩的白瓷,金邊勾勒。她端起杯子,溫暖透過杯壁傳來,卻暖不透她的手心。

她假裝不經(jīng)意地問:“姐夫,姐姐……在那邊怎么樣?有沒有說什么時候能聯(lián)系上?

”陳默在她旁邊的單人沙發(fā)坐下,姿態(tài)放松而優(yōu)雅,端起自己的咖啡杯輕啜一口,

動作慢條斯理?!澳沁叞?,條件確實艱苦點,不過我看她發(fā)的僅有的幾條朋友圈,

精神狀態(tài)還挺好。她說忙著呢,病人多,每天累得倒頭就睡。信號是真的差,

估計手機都沒多少機會開機?!?他放下杯子,鏡片后的目光落在林晚臉上,

帶著恰到好處的“無奈”和“理解”,“我知道你關心她,我也一樣。但急也沒用,

那邊有那邊的規(guī)章制度。安心等她凱旋吧。估計也就再過半個月左右就該回來了。

”他的語氣無比自然,表情真摯得令人動容。若非林晚心中那份根深蒂固的直覺,

若非那徹底斷絕的聯(lián)系透著如此多的不合理,她幾乎都要相信了。就在這時,

腳步聲從旋轉(zhuǎn)樓梯上傳來。

一位穿著剪裁考究的深紫色絲絨套裝、頭發(fā)挽成一絲不茍發(fā)髻的婦人走了下來。

她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眼神卻銳利如鷹,從高處的第一眼就將林晚牢牢鎖住。

正是陳家的女主人,陳默的母親,張素英。“是晚晚來了?。?/p>

” 張素英的聲音透著年長者特有的慈祥,臉上立刻堆滿了熱情的笑容,加快了腳步走下來,

“哎呀呀,真是稀客!比視頻里看著更水靈了,這畢業(yè)了,就是不一樣了。

” 她親熱地坐到林晚的另一邊,溫熱的手覆上林晚放在膝蓋上的手,動作親昵自然。

“陳媽媽好。” 林晚禮貌地招呼,感覺被握的手心有些黏膩,很不自在。“好好好!

” 張素英連連應著,目光卻在林晚臉上掃視著,帶著審視的意味,“一路累了吧?

小默快給晚晚弄點水果點心。這孩子,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們好準備準備。

” 她嗔怪地看了一眼陳默,又轉(zhuǎn)向林晚,“你姐姐啊,就是太要強。

這放著家里好日子不過,非要去那么遠的山區(qū)吃苦。我說要請個保姆跟著去照顧她,

她偏不同意,說什么要體驗生活,要融入……唉,你說這孩子,不是傻嘛!” 她嘆著氣,

語氣里滿是“寵溺”的無奈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遺憾”,“當媽的,

不就希望兒孫承歡膝下嗎?這出去一趟,連個影子都摸不著,我這心里,空落落的。

”她的話里話外,都在強化林晨“主動吃苦”、“任性”、“不戀家”的形象。

林晚只覺得一股寒氣沿著脊椎爬升。她擠出笑容應和著,心卻一點點沉下去。

3 遺失的碎片趁張素英和陳默寒暄的間隙,林晚強迫自己冷靜地觀察著這個巨大的會客廳。

奢華的裝飾在習慣了城市的她眼中反而不再那么吸引人,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燈,

尋找著那些只屬于姐姐的、溫暖的印記。沒有。 幾乎全都沒有了。

客廳正中央那面原本應該掛畫的白墻,此刻空空如也!林晚記得清清楚楚,

姐姐嫁進來的第二年,曾興奮地拍給她看過一幅畫。那是姐姐自己畫了好幾個月的油畫,

描繪了一片在晨曦中盛放的向日葵花田,燦爛的黃色幾乎要溢出畫面,

充滿了生機和對未來的渴望。那是姐姐少有的、被陳默允許掛在家里的“不成熟習作”,

姐姐極為珍視。它曾經(jīng)就掛在這里!現(xiàn)在,那里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慌的空白。

林晚的心猛地揪緊。目光下意識地轉(zhuǎn)向那個與客廳相連的衣帽間。門是虛掩著的。

她借著起身放茶杯的機會,看似隨意地靠近了兩步。衣帽間很大,一面墻是整排的衣柜,

另一面是玻璃展柜,里面陳列著昂貴的名牌包包和鞋子。一切都整理得一絲不茍,分類明確,

宛如奢侈品店的櫥窗。整齊得過頭了!林晚記憶里,姐姐林晨是個有生活氣息的人。

她的衣柜里總會有幾件自己淘來的、不那么昂貴但設計獨特的衣服,

偶爾還會有隨手塞進去的絲巾或者未拆的購物袋,讓整體顯得不那么冷硬。而現(xiàn)在,

這個衣帽間,只有秩序,只有昂貴,唯獨沒有林晨作為獨立個體存在的痕跡。

那件薄荷綠亞麻裙、那件手繪涂鴉的衛(wèi)衣、那些色彩明快的民族風耳飾——一件都看不到了!

仿佛她這個人連同她的喜好,都被徹底從這精心打造的華麗世界里清除抹掉了。

一股難以名狀的寒意瞬間涌遍全身。這哪里是去山區(qū)醫(yī)療隊的家該有的狀態(tài)?

分明……分明像一個早已被遺棄、被精心打掃后的空巢!

就連空氣中那股濃重的、昂貴的香氛,

也似乎隱藏不住一絲極其細微的、若有似無的怪異味道?

像是……過度使用清潔劑后殘留的刺鼻化學氣息?

還是更深層的、混合著某種腐朽氣息的味道?極其微弱,

淡得讓林晚以為自己只是太緊張導致的嗅覺敏感。她下意識地深吸一口氣,

那味道卻又消失了,只剩下刺鼻的香。就在林晚怔愣的片刻,

一道目光如同實質(zhì)般落在她背上。她悚然一驚,猛地回頭。

陳默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不遠處的沙發(fā)旁,正端著咖啡杯靜靜地看著她。

他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意,但那雙隱藏在鏡片后的眼睛,剛才那一瞬間掠過她時,

分明沒有一絲笑意!那是一絲極其迅捷、幾乎無法捕捉的審視和評估,如同冰冷的機械掃描。

當林晚的目光迎上時,那眼神又瞬間化作了溫和的疑問:“怎么了晚晚?想找什么嗎?

自家人別客氣,隨便看?!绷滞淼男奶缋薰?,后背瞬間滲出冷汗。她強自鎮(zhèn)定地搖搖頭,

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沒…沒有,就是覺得這衣帽間真大,比我家客廳都大?!薄昂牵?/p>

”張素英這時笑著接過話頭,語氣帶著驕傲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掌控感,“這算什么?女人嘛,

該有的排面還是要有的。小晨就是太隨便,給她留了地方也不好好用?!?她這話看似調(diào)侃,

卻再次將林晨定位于一個“不珍惜”、“隨意”的負面形象。

4 無形的牢籠下午在壓抑的氛圍中度過。

陳默大部分時間在書房處理公務(他聲稱是家族企業(yè)的“瑣事”),

張素英則拉著林晚“談心”,話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

終圍繞著兩點:一是詢問林晚的畢業(yè)動向(流露出一種“居高臨下”的指導甚至干涉意愿),

二是不斷強調(diào)林晨“任性”離家去做“無私”醫(yī)療工作的“事實”,

試圖徹底安撫和打消林晚的疑慮。每一次話題觸及姐姐,那種冰冷的違和感就加深一層。

晚飯由沉默寡言的家政阿姨做好,精致異常,卻食之無味。席間依舊維持著表面的和諧,

陳默偶爾會問一句林晚大學里的趣事,張素英則體貼地讓她多吃菜。飯后,天色漸暗。

別墅內(nèi)的燈光亮起,將金碧輝煌的家具和陳設鍍上一層更顯冷硬的光澤?!巴硗?,

” 陳默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仿佛不經(jīng)意地提起,“這天色晚了,鎮(zhèn)上雖說治安還好,

但你一個年輕姑娘晚上出去找旅店也不方便。家里客房都是現(xiàn)成的,收拾一下就行。

你就住下吧,也當陪陪我這個‘孤家寡人’?!?他半開玩笑地說,

語氣溫和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分量。張素英立刻附和:“就是就是!住什么旅店,

家里地方這么大!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我們陳家苛待你呢!住下住下,就當自己家一樣!

” 她的手又覆上來,親昵地拍拍林晚的手背,眼神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林晚心里警鈴大作!留宿?在這冰冷詭異的地方?她本能地想拒絕:“不用麻煩了吧姐夫,

陳媽媽。我……”“一點都不麻煩!” 張素英立刻打斷她,笑容依舊慈祥,

語氣卻不容置疑,“你這孩子,還跟我們見外?安心住著,等小晨回來看到你也在,

肯定特別高興。就這么定了!王姐(保姆),去把西邊那間客房收拾出來給晚晚住,

找套新的洗漱用品?!?她直接對旁邊的保姆下了命令。保姆應聲而去。

陳默微笑地看著林晚,那笑容在燈光下似乎也帶著金屬的質(zhì)感:“對啊,安心住下。你來了,

這房子也多點人氣。” 他的目光溫和,卻像一雙無形的手,

溫柔但堅定地將她推向了那個指定的“舒適牢房”。林晚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了。

強行推脫只會顯得更可疑。她只能壓下翻騰的不安,擠出感激的笑容:“那……謝謝姐夫,

謝謝陳媽媽,給你們添麻煩了。

” 心底卻一片冰涼:她確實被這姐夫的“善意”和婆婆的“熱情”,

禮貌而無形地“軟禁”在了這座華麗的堡壘之中。保姆很快過來說客房收拾好了。

房間在別墅西翼,安靜,也意味著位置相對偏僻。房間里同樣一塵不染,裝修豪華,

該有的都有,但就是透著一股冷冰冰、無人長期居住的樣板間氣息。窗戶對著后花園,

能看到一片精心修剪的黑影幢幢的樹籬。夜深了。別墅徹底安靜下來,

靜得能聽到遠處不知名蟲豸的微弱鳴叫,襯托得這棟大宅更加死寂。就在林晚洗漱完,

穿著帶來的睡衣靠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繁復的石膏花紋,思考著下一步該怎么辦時。

篤、篤、篤。 規(guī)律的敲門聲響起,不大,但在寂靜中異常清晰。

林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巴硗恚藛??

” 門外傳來張素英刻意放低的聲音,帶著一種溫柔的、長輩的關切,

“陳媽媽給你倒了杯溫牛奶,剛熱的。晚上喝一點,助眠,去去乏。”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

張素英的身影站在門口,手里果然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玻璃杯。她沒有完全進來,

只是從門縫里遞進來。另一只手里,捏著一個白色的小藥片?!皝?,快喝了。還有這個,

” 她將藥片放在杯口的碟子上,“是進口的安神助眠藥,特別安全。

你姐每次出門前睡不著都要吃小半片呢。吃一片,保管你睡到天亮!旅途勞累,

可得睡個好覺養(yǎng)足精神?!蹦谴认榈男θ菰谧呃葻艄獾年幱跋拢@得溫柔到詭異。

那杯溫熱的牛奶和那小小的白色藥片,此刻在林晚眼中,充滿了不寒而栗的味道。

溫情脈脈的“關懷”,底下是赤裸裸的監(jiān)視和控制——他們想確保她一夜“安眠”,

徹底沉睡!林晚的心臟狂跳,幾乎要撞破胸膛。

她強迫自己露出感激而困倦的微笑:“謝謝陳媽媽,您太周到了?!?她接過牛奶杯和藥片,

溫熱的觸感讓她指尖發(fā)麻。張素英滿意地點點頭:“乖孩子,喝了好好睡吧。晚安。

” 她輕輕帶上了房門。聽著門外腳步聲漸漸遠去,林晚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她將牛奶杯放在床頭柜上,盯著那杯雪白溫熱的液體和那粒白色的藥片,眼神冰冷。

她走到窗邊,將窗戶微微打開一條縫隙,將牛奶順著窗框縫隙悄無聲息地倒了出去。

濃稠的白色液體消失在夜色中。她將那顆小小的藥片仔細地藏在床墊邊緣的縫隙里。

做完這一切,她熄了燈,和衣躺到床上,蓋好被子,閉上眼睛,調(diào)整呼吸,做出熟睡的樣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格外漫長。別墅沉入徹底的死寂,仿佛沒有任何生命存在。

林晚靜靜地躺著,黑暗中睜大了眼睛,像一只在捕食者巢穴里潛伏的幼獸,

全身感官都繃緊到了極致。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半小時,也許一個小時。

她確定外面沒有任何動靜了。行動! 林晚掀開被子,悄無聲息地下床,

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柔軟的絲絨地毯吞噬了她細微的腳步。

她輕輕地、極慢地轉(zhuǎn)動著冰涼的金屬門把手,門鎖發(fā)出微不可聞的“咔噠”一聲。

通往客廳和樓上那未知秘密的黑暗長廊,如同巨獸的食道,在她面前緩緩展開。

姐姐……我來了。無論你在這里遭遇了什么,我都要找到你!冰冷的決絕在恐懼中燃燒,

驅(qū)動著林晚纖細的身影,沒入了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金玉其外的豪宅深影之中。

5 塵埃下的求救走廊深不見底,壁燈發(fā)出昏黃的、僅能照亮腳下寸許的光,

將兩側(cè)昂貴的掛畫和裝飾品映照出幢幢扭曲的黑影。林晚赤著腳,

每一次腳趾接觸到冰涼絲滑的地毯,都激起一陣細微的戰(zhàn)栗。她像一抹無聲的幽魂,

緊緊貼著墻壁的陰影,憑借模糊的方向感向三樓的主臥摸去。

白天陳默和張素英都在一樓活動,主臥在三樓走廊最深處,

那里此刻應是無人之境——或者說,理論上該是如此。通往三樓的樓梯更加寬闊,

大理石臺階在微光下反射著冰冷的色澤。她一級一級地向上挪動,心跳聲在死寂中鼓噪如雷,

仿佛下一刻就會被整棟房子聽見。她努力屏息,感覺肺部都有些刺痛。終于,

那扇熟悉的、鑲嵌著古典雕花面板的對開木門出現(xiàn)在眼前。姐姐和姐夫的主臥。

她的手輕輕搭在冰涼的門把手上,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她側(cè)耳傾聽,

門內(nèi)一片死寂。她試著微微用力——咔。門竟然沒有鎖!門軸無聲地滑開一條縫隙。

一股混雜著高級清潔劑、皮革家具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沉悶灰塵氣息的味道鉆了出來。

林晚閃身進去,迅速掩好門背靠其上,仿佛耗盡了全身力氣。黑暗中,她大口喘息,

冰涼的汗水順著額角滑落。借著手腕上智能手表的微弱背光(她調(diào)到了最低亮度),

林晚勉強能看清房間的輪廓。巨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遮光窗簾擋得嚴嚴實實。房間異常整潔,

甚至可以說……空蕩。太整潔了!那張巨大的、鋪著深色絲綢床罩的床如同陵墓,

不帶一絲褶皺。梳妝臺上,屬于林晨的護膚品和化妝品全部消失了,

只留下光潔如鏡的玻璃臺面。房間里的東西很少,規(guī)整得像是酒店樣板間。

這與林晚記憶中姐姐的風格截然不同!姐姐喜歡小擺件,喜歡書,

喜歡在飄窗上堆幾個軟乎乎的抱枕,

喜歡把速寫本隨手放在床頭……那些曾為這個冰冷房間注入生命的個人印記,被徹底抹除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和更加刺骨的寒意攫住了林晚。這不正常!絕對不正常!

她的目光在巨大的房間里逡巡,最終落在了靠墻的一整排嵌入式衣柜上。

衣柜是啞光黑色的定制款,線條冷硬,像幾口巨大的棺材立在墻邊。

白天在樓下偷看衣帽間時的不祥預感再次涌上心頭。她鼓起最后的勇氣,

腳步虛浮地走向衣柜。冰冷的柜門把手觸手冰涼。她拉開了正中的一扇柜門。

映入眼簾的是陳默的西服、襯衣、領帶,疊放得棱角分明,一絲不茍,

散發(fā)出昂貴的、冰冷的氣息。沒有林晨的衣服。她又拉開旁邊的門,

是陳默的休閑裝和運動服,同樣秩序井然。林晚的心一點點下沉。姐姐的衣服呢?

難道連同她的個人物品一起被處理掉了?她不甘心,一扇扇門拉開,

里面要么是陳默的季節(jié)性衣物,要么是空的格間。絕望幾乎將她吞噬。就在她準備放棄,

顫抖著關上最后一扇靠近墻角、最不起眼的柜門時,借著腕表幾乎熄滅的微光,

她瞥見這門內(nèi)側(cè)邊緣似乎比旁邊的柜門厚一些?而且,這扇門的把手縫隙間,

了一層非常非常細微、不易察覺的灰塵——與其他每天可能都會被家政擦拭的柜門截然不同!

一種近乎瘋狂的直覺驅(qū)使著她。她用指尖摸索著柜門內(nèi)側(cè)的邊緣,用力按壓了一下——咔噠。

一聲輕微的、帶著滯澀感的機械聲響起。這竟然是一個隱藏的內(nèi)嵌柜!

與旁邊的柜門渾然一體,只有極其細小的縫隙。林晚的心臟驟然停跳了一拍!她顫抖著手,

用力將這塊看似柜板的嵌板向內(nèi)推開。

吱呀—— 一陣陳腐、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霉味伴隨著揚起的厚重灰塵撲面而來!

林晚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眼淚瞬間涌出,她拼命捂住口鼻才勉強沒有發(fā)出更大的聲音。

她強忍著嗆咳帶來的窒息感,抬起了腕表,

將微弱的光源照進這個隱藏在衣柜深處的黑暗空間。當光束落在那被遺忘角落的一剎那,

時間仿佛凝固了。林晚的眼睛驟然睜大,瞳孔因為極度的震驚而劇烈收縮。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倒流回心臟,四肢瞬間變得冰涼僵硬!眼前,柜子的深處,

并非什么雜物,而是—— 一堆!像垃圾一樣被隨意丟棄在那里!

一摞摞、一疊疊、雜亂無章、擠滿了整個狹窄空間的! 信件!數(shù)十封!

甚至可能有上百封的信件!它們互相擠壓著,有的卷了邊,

有的沾滿了灰塵和可疑的深色霉斑。許多信封因為長時間擠壓在潮濕密閉的空間里,

紙張已經(jīng)發(fā)黃發(fā)霉,粘連在了一起。林晚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腕表發(fā)出的那點微光,

如同探照燈般死死聚焦在最上面的幾封信的信封上。雪白的信封(盡管已不再雪白)。

娟秀熟悉的筆跡——收件人位置,

用林晚刻在靈魂深處的那種溫柔又帶點俏皮的筆觸寫著:林晚 親啟寄件人位置,

赫然是:林晨而最上面那封,郵戳的墨印被灰塵污損了大半,

但依稀能辨認出日期——赫然是姐姐林晨在微信上對她說“回聊”之后,徹底失聯(lián)的前一天!

嗡——林晚的腦袋里仿佛有什么東西炸開了!劇烈的耳鳴聲瞬間淹沒了周遭的一切!謊言!

一個徹頭徹尾的、精心編織的彌天大謊!“去山區(qū)醫(yī)療隊”?“信號差”?

姐姐林晨根本沒有離開這個小鎮(zhèn)!她在失聯(lián)前,甚至在失聯(lián)后的日子里(從信封數(shù)量看),

還在持續(xù)不斷地給她寫著信! 而這些求救的信號,這些沾滿了姐姐絕望氣息的紙張,

像被詛咒的垃圾一樣,被遺棄在這個黑暗、霉爛、冰冷腐朽的角落!被遺忘,被封存,

等待著徹底腐爛!巨大的恐懼和無法言喻的憤怒像兩條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林晚的心臟。

她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幾乎要嘔吐出來。但比這更強烈的,

是一種近乎本能的求生欲望!不能被發(fā)現(xiàn)!絕對不能!她的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

在巨大的驚懼刺激下,她猛地伸出手,完全不顧飛揚的灰塵和嗆人的霉味,

憑借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直覺和速度,從那一摞信的最上層,狠狠抓起了厚厚一沓!

足足有七八封!她甚至來不及看具體是哪幾封!手指因為用力過度而深深嵌入信封,

發(fā)出刺啦的輕微撕裂聲。她將那幾封信緊緊攥在手里,就像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然后,

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用另一只手胡亂地將那內(nèi)嵌柜的板子猛地推回去!咔噠。

柜門發(fā)出一聲悶響合攏?;覊m還在空氣中彌漫。林晚劇烈地咳嗽著,眼睛被刺激得通紅,

淚水混合著恐懼不受控制地滑落。

她將那幾封沉甸甸、帶著死亡氣息的信件飛快地、死死地塞進了自己睡衣領口的內(nèi)側(cè)!

粗糙的信封邊緣摩擦著她溫熱的皮膚,帶來冰涼的、帶著霉味的戰(zhàn)栗感。

她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離了那恐怖的衣柜區(qū)域,

手忙腳亂地抹掉臉上咳出的淚水和沾上的灰塵,

又瘋狂地用手拍打著自己睡衣上沾染的灰塵印跡。她像一個亡命之徒,跌跌撞撞,

卻又強迫自己放輕腳步,沖向那緊閉的臥室門。走廊依舊如深淵般寂靜。她拉開一道門縫,

確認沒有動靜,然后閃身而出,如同驚弓之鳥,

朝著走廊另一頭盡頭的樓梯——她的牢房奔去!每一步,都如同踩在薄冰之上。終于,

安全地回到那間冰冷的客房!林晚反手迅速而輕悄地鎖上門,背死死抵在冰冷的門板上,

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早已浸透了她的睡衣,黏膩地貼在背上,

胸口的位置因為塞著那幾封信更是感覺一片冰涼滑膩。冷汗沿著發(fā)梢滴落,砸在地毯上,

沒有一絲聲響。她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背靠著門板,渾身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每一次收縮都帶來尖銳的痛感。

那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霉味和灰塵的氣息,仿佛還縈繞在鼻尖,

而胸口那些堅硬、粗糙的信封棱角,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剛剛經(jīng)歷的、那觸目驚心的一幕。

恐懼如同無數(shù)只冰冷的手,緊緊扼住了她的喉嚨。6 墨跡泣血不知在地板上癱坐了多久,

直到刺骨的涼意透過薄薄的睡衣鉆進骨頭縫里,林晚才終于找回了一絲對身體的控制權(quán)。

她掙扎著爬起來,腳步虛浮地走到床邊,連燈都不敢開,

生怕那一點點光線也會透過厚重的窗簾成為監(jiān)視者的信號。她掀開被子,

將自己連頭帶腳一起蒙了進去,瞬間墜入了一片漆黑。被子里殘留著她身體的一絲暖意,

卻也彌漫著從信件上沾染來的塵埃和陳腐氣息,

還有一股濃烈的、屬于衣柜內(nèi)嵌柜的陰濕霉味。這狹小的空間成了她此刻唯一的避風港,

卻也如同一個自欺欺人的蠶繭。黑暗中,她的感官被無限放大。外面死寂一片,

只有自己的心跳聲和粗重的呼吸聲。她顫抖著從睡衣領口內(nèi)將那七封信件摸索出來,

厚厚的觸感像一塊沉重的冰。她用牙齒咬開了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套(一個小夾層,

可以物理遮擋光線只留窄縫),將手機屏幕朝下塞進被窩深處,

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用近乎痙攣的手指點亮了屏幕。她迅速將手電筒打開,又將手機翻轉(zhuǎn),

讓光芒朝上,通過被子厚重布料的過濾,

在被窩里營造出一圈僅夠照亮她雙手和眼前幾寸空間、極其黯淡且不穩(wěn)定的昏黃光暈。

光線如此微弱,如同風中殘燭。林晚深吸一口氣,壓抑著幾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臟,

指尖顫抖著,揭開了最上面那封信的信封封口。信封因為長時間的霉變有些發(fā)粘,

撕開時帶著一種濕漉漉、令人不適的阻力感。一股更濃郁、帶著微微酸腐的紙墨霉味涌出。

她屏住呼吸,抽出里面折疊整齊的信紙。是姐姐的字! 娟秀、有力,

帶著林晚熟悉的溫暖筆觸。信紙?zhí)ь^,是某品牌定制信紙,印著小小的百合花圖案。

日期是一個多月前?!巴硗碛H親: 見字如晤。算算日子,你畢業(yè)旅行應該快結(jié)束了吧?

陽光、沙灘、自由自在的風,真想看看你被曬黑的小臉!拍給我的沖浪照我看到了,好帥氣!

我的妹妹長大了。 ……”內(nèi)容是關于日常瑣事的分享,

提到陳家的傭人王姐腌的咸菜很開胃,婆婆最近身體不舒服心情不太好,讓她多擔待些,

說陳默應酬多了晚上總很晚回家,

她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大房子里畫畫打發(fā)時間……字里行間都洋溢著平靜和滿足,

甚至有些輕快。但林晚卻在這份平靜中捕捉到一絲異樣?!跋氘嫯嫛保俊翱帐幨帯钡拇蠓孔??

“一個人”?“等陳默回家”?她記得視頻里姐姐明明很興奮新買的畫架,

提到陳家是“房子大得讓人心慌”……現(xiàn)在變成了“空蕩蕩的大房子”和“一個人”?

這種描述上的微妙變化,是語言的掩飾還是心境的變化?林晚壓下疑慮,急切地抽出第二封。

日期稍晚幾天。 娟秀依舊,但字跡似乎用力稍重了一些。“晚晚: 今天天氣陰沉沉的,

像我的心情。大概是被婆婆說了幾句,有點不開心吧。她說我畫的那些畫‘不成體統(tǒng)’,

‘太過張揚’,不像陳家太太該有的愛好……唉。顏料被收走了。

陳默也說讓我多花心思在家庭上,藝術(shù)只是業(yè)余消遣。晚晚,你說,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我只是……只是想表達自己想看的世界啊?!?“房子太大,太空,

陽光好的時候晃得人睜不開眼,沒有光的時候,又像沉在深海里。有時候聽見一點點聲音,

心臟都要嚇停。默說我想太多,可晚晚……我真的覺得哪里不對勁。

”字里行間的輕快消失了,代之以深沉的憂郁和自我懷疑。

空晃眼/沉在深?!薄奥犚娨稽c點聲音心臟嚇?!标惸蔷洹澳阆胩唷备癖涞陌参縿?。

第三封信。日期更近。信紙似乎被水漬暈開過一點?字跡明顯不如前兩封工整,

顯得有些凌亂潦草?!巴硗恚?不行……我喘不過氣!我最近老是做噩夢!驚醒時一身冷汗!

陳默總是很忙,婆婆……婆婆看我的眼神好奇怪!那不是看兒媳婦的眼神,

像是在審視一件商品,一件……即將要處理的廢棄物?晚晚,我好害怕!我想回家!

我真的想回家!” “我偷偷去鎮(zhèn)上看了張醫(yī)生(別告訴任何人?。?,

他說我就是壓力大有點焦慮,給開了點舒緩的藥??伤次业难凵褚捕愣汩W閃,欲言又止!

肯定有什么事瞞著我!我問他婆婆的身體,他說是心病,老毛病,

需要長期服用一種精神安定類的藥,可藥瓶我看過,上面的字母好奇怪,

不像常見的藥……晚晚,我覺得他們在騙我!”絕望和恐懼幾乎要穿透紙張!強烈的窒息感!

噩夢!張醫(yī)生奇怪的反應!陳母的“心病”和精神安定藥物!姐姐的直覺在不斷被印證!

第四封信。日期一周后。字跡更加狂亂潦草,紙張邊緣甚至被抓出了褶皺,

一些筆畫用力到劃破了紙背,墨點飛濺?!啊白?!到處都是影子!窗外!鏡子里!

走廊深處!他們在看著我?。?!陳默說家里安保升級了,可我看到的不是保安!是眼睛!

是幽靈的眼睛!婆婆又在吃藥,白色的藥片,就放在她床頭那個小瓷瓶里。

瓶子上好像有個鷹的標記?我不敢看仔細…… 今天無意中聽到婆婆和王姐在廚房低聲說話,

‘…X光片絕不能讓她看見…證據(jù)要藏好…小心她那妹妹…’ 我聽得不清,但嚇瘋了!

她們在說什么?什么X光片?證據(jù)?是在說我嗎?跟我有關?晚晚!我肯定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就在婆婆那里!我必須拿到它!也許那就是離開這里的鑰匙!”瘋狂的被害妄想!

明確的指向性——陳母的藥瓶和“X光片”!證據(jù)!她必須拿到!

姐姐被逼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最后的呼喊“離開這里的鑰匙”如同泣血!

林晚的雙手劇烈顫抖,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咸澀的液體滴落在信紙上。

她強忍著心臟被撕裂的痛楚,顫抖著抽出那封郵戳日期為失聯(lián)前一天的第五封信!打開信封,

只有一張皺巴巴、像是從速寫本上匆忙撕下的巴掌大的紙片! 上面沒有稱謂,沒有落款。

字跡扭曲、斷斷續(xù)續(xù),像垂死者用盡最后力氣刻下的遺言,墨跡被什么東西暈開過,

分不清是汗還是淚……甚至可能是血?

…………地下室…… ……墻…… …………我找到了…… …他們…… ……………救我!

??!” “救我”兩個字力透紙背,幾乎劃破了紙張,帶著一股撕心裂肺的絕望和驚懼!轟!

林晚腦中那根一直緊繃到極限的弦,徹底崩斷了!地下室!墻!她找到了! “他們”是誰?

誰要害她? 那封求救的哀鳴,帶著前所未有的真實沖擊力,如同冰冷的鐵錘,

狠狠砸在她的天靈蓋上!姐姐在求救!她根本不是什么自愿去山區(qū),

她就在這個豪華的堡壘里,

在某個未知的角落——很可能就是那個陳默嚴防死守的地下室——發(fā)出了最后的慘呼!

巨大的悲痛和徹骨的寒意瞬間席卷全身,林晚眼前陣陣發(fā)黑,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暈厥過去。

然而,一種被絕望點燃的、如同烈焰般熾熱的怒火,在胸腔深處猛地炸開!她不能倒下!

不能!姐姐用這些藏在塵埃和霉爛中的文字,用這近乎自毀的方式,

為她拼湊出了臨死前地獄般的圖景!為她指明了方向!張醫(yī)生!陳母的藥瓶!

可能被藏起的“X光片”或文件!

老花匠老王頭(姐姐曾在信中提及他對自己有一絲罕見的善意)!

還有最后的關鍵詞——地下室!那堵墻!線索像冰冷的刺,扎進林晚混亂的腦海里。

“地下室的墻……她找到了……” 林晚喃喃自語,牙齒因為憤怒和寒冷而咯咯作響,

“找到了什么?為什么要砌墻?里面到底藏著什么?!”她猛地想起,

白天陳默在車庫門口遮遮掩掩的那堆新購建材!那刺眼的紅色油漆桶!

紅漆……紅漆……一個極其可怕的、帶著血腥氣息的猜想,如同閃電般劈開迷霧——那紅漆,

難道不是裝修,而是為了掩蓋……血跡?!林晚的呼吸驟然停止!寒意如同無數(shù)冰針,

瞬間刺穿了她的每一寸骨髓!姐姐信中提到的“X光片”是關鍵!

如果那能證明陳母身體根本沒她聲稱的那么糟糕(甚至偽造?),

或者有更嚴重的秘密(家族遺傳???),那將是致命的把柄!而張醫(yī)生,

很可能就是知道陳母真實病情的突破口!老王頭……林晚依稀記得姐姐提過,

那個沉默寡言的花匠晚上睡在院子角落的工具房,也許他曾看到過不該看的東西?

比如深夜異常的動靜?物品的掩埋?這每一封信,每一個字,都是一把蘸著血的尖刀,

不僅剖開了陳家精心偽裝的虛偽,更將林晚徹底推入了復仇者與真相追索者的角色中!

她不再是單純擔憂的妹妹,而是姐姐絕望意志的唯一繼承者!她是那個必須要拿起刀的人!

7 夜窺驚魂被窩里的空氣幾乎要被林晚劇烈的心跳和灼熱的呼吸點燃。

恐懼和憤怒交織成一張勒緊喉嚨的大網(wǎng),讓她幾近窒息。胸口的信紙像燃燒的炭火,

燙得她生疼。姐姐扭曲絕望的呼救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不行!

不能繼續(xù)待在這個封閉的棺材里等死!一股無法遏制的沖動驅(qū)使著林晚。她要動!立刻!

馬上!哪怕先看一眼姐姐提到的線索目標!她的目光透過被子的縫隙,死死盯住了房門。

夜更深了,別墅死寂得如同巨大的墓穴。她咬緊牙關,像剝開傷口上的紗布一樣,

極其緩慢地掀開被子的一角。那從信上帶來的霉菌氣息瞬間涌出,讓她打了個寒噤。

她屏住呼吸,像一只捕捉細微氣流變化的貓,確認著門外的動靜。只有無邊的寂靜。

她再次像幽靈般滑下床,甚至來不及處理身上沾滿霉痕的睡衣。她踮著腳尖,

一步一步挪向門邊。指尖觸到冰涼的門把手,深吸一口氣,緩慢、極其緩慢地轉(zhuǎn)動鎖舌。

咔噠。 一聲微響在死寂中清晰得如同驚雷。門開了巴掌寬的一條縫。

走廊的黑暗像濃稠的墨汁涌了進來。林晚將眼睛貼近門縫,屏息凝神地向外窺視。

昏黃的壁燈光線僅夠勾勒出走廊的輪廓。通向三樓主臥的方向深不可測,

仿佛潛藏著擇人而噬的巨獸。向下,樓梯隱沒在黑暗中。沒有任何動靜。她側(cè)耳傾聽,

試圖捕捉空氣中的任何異響,只有自己狂亂的心跳撞擊著耳膜。視線下意識地掃向?qū)γ妗?/p>

客房的斜對面,就是主臥所在走廊的拐角處,有一扇通往小露臺的磨砂玻璃門。

白天她注意到過。等等! 就在這極致的安靜中,

的下方——一樓或者二樓的位置——傳來一聲極其極其細微、帶著一點粘稠感的……拖動聲?

像是……很重的東西被很小心、很緩慢地在地上移動?僅僅持續(xù)了半秒,就消失了!

林晚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心臟幾乎停跳!誰?誰在半夜拖東西?!

她立刻想起了那封絕望的信——“地下室的墻”!“砌墻”!“新購建材”!

一股冰涼的電流竄遍全身。是在處理什么東西?還是在掩飾什么?!

難道姐姐最后找到的那個“證據(jù)”已經(jīng)暴露?他們正在……毀滅痕跡?!

她感覺自己的牙齒在打顫,死死咬住下唇才沒有驚叫出來。必須去看一眼!看一眼露臺!

也許能看到車庫方向?那里有紅漆桶和建材!這個念頭如同魔鬼的誘惑。

極度恐懼催生出反常的勇氣。她像賭徒一樣,猛地推開房門,幾乎是滾了出去,

匍匐在走廊冰冷的地毯上,借助墻壁的陰影迅速朝著通往露臺的那扇磨砂玻璃門摸去。

露臺的門沒有鎖。她輕輕拉開一條縫隙,凜冽的夜風裹挾著草木氣息瞬間灌入,

讓她打了個激靈。她側(cè)身擠了出去,迅速帶上門。露臺不大,圍著鐵藝欄桿。

冰冷的夜風呼呼刮過,吹得林晚頭發(fā)亂舞,單薄的睡衣如同紙片。她凍得瑟瑟發(fā)抖,

牙齒咯咯作響,整個人縮在欄桿和墻壁形成的角落陰影里。她小心翼翼地探出頭,

視線越過下方修剪整齊但此刻顯得陰森鬼魅的花園,投向別墅側(cè)翼的車庫方向。

車庫是獨立的一大間。白天陳默似乎有意無意地用高大的綠植遮擋了部分視線。沒有燈光!

車庫一片漆黑。 沒有人影! 花園空空蕩蕩,只有夜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

林晚緊繃的神經(jīng)沒有放松。她的目光在黑夜中像鷹隼般銳利地搜索著。突然,

她的視線凝固了!不是車庫里面,而是在車庫側(cè)門旁邊! 靠著墻根的位置!

雖然籠罩在濃重的陰影里,但那堆輪廓白天瞥見的東西……還在!

那堆碼放得相對整齊的灰白色袋子,是水泥! 旁邊……沒錯!正是兩個圓桶形狀的東西!

那顏色……在微弱的星光下反射著一種幽暗、粘稠的光澤——猩紅色!絕對是紅漆桶!

它們安靜地堆在夜色里,帶著某種不祥的、被遺忘的氣息。林晚的心沉了下去,

但也稍稍松了口氣。東西還在!看來剛才聽到的聲音……是錯覺?

還是來自別墅內(nèi)部其他房間?或者是傭人在做清潔?確認了目標位置,

她緊繃的心弦稍微松弛了一點。她長長地、無聲地呼出一口白氣,感覺手腳都凍得有些僵了。

這里不能久待,太冷了,也太容易被發(fā)現(xiàn)。就在她準備撤離露臺、返身回客房的瞬間!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驀然攫住了她! 背脊上仿佛有無數(shù)細小的冰棱在攀爬!她猛地轉(zhuǎn)頭!

就在她剛剛擠出來的那扇露臺磨砂玻璃門后! 僅僅距離玻璃門十幾厘米的地方!

一個高大的、漆黑的人形輪廓,正無聲無息、如同鬼魅般佇立在那里!

那個人影的臉幾乎貼在磨砂玻璃上,似乎在朝外面的黑暗窺視著什么!那輪廓,

那身高……絕對不可能是傭人!是陳默!他什么時候過來的?!他站在這里多久了?!

他在看什么?!是在看她?!還是只是巧合地出來透氣?!剎那間,

一股刺骨的寒意從林晚的尾椎骨直沖天靈蓋,血液都仿佛凍結(jié)了!

巨大的恐懼像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扼住了她的心臟和喉嚨,讓她瞬間窒息!她暴露了嗎?!

不!絕不能暴露!絕不能被發(fā)現(xiàn)她深夜窺伺車庫!林晚大腦一片空白,

身體卻做出了極致的反應。她猛地向后一縮!整個人如同壁虎般緊緊貼住冰冷的墻面,

將自己完全、徹底地嵌入了那個由欄桿和墻壁形成的狹窄陰影夾角里,一動不動!

連呼吸都強行止?。r間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露臺的門無聲地被拉開了一道縫隙。 陳默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他沒有完全走出來,

只是站在門檻的位置,身形完全融在門框背后的黑暗里。林晚的心跳到了極限!

她死死閉上眼睛,祈求著暗影的保護。她聽到了!清晰地聽到了——陳默的呼吸聲。

不再是白天那種溫和平穩(wěn)的節(jié)奏。

那是一種低沉、帶著明顯警惕、像野獸在黑暗中搜尋獵物時的——審視的、緩慢的呼吸聲。

他甚至微微歪著頭,似乎在嗅聞著什么?林晚能感覺到他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探照燈,

掃過露臺的每一寸空間,尤其是她藏身的這個角落!那目光如有重量,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他能聞到嗎?能嗅到那來自衣帽間深處的、濃郁到難以散盡的霉味嗎?!

林晚的指甲深深摳進冰冷的墻面,感覺心臟下一秒就要爆裂開!萬幸!

那冰冷、審視的目光在她藏身的角落停留了幾秒(如同一個世紀),終于移開了。

他似乎在眺望遠處沉睡的小鎮(zhèn)?又像是在聆聽夜風聲?亦或是……在確認著什么?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十幾秒,也許有一分鐘——林晚聽到了門被輕輕合攏的聲音。

陳默沒有出來。他關上了露臺門,離開了。巨大的脫力感瞬間席卷全身!林晚猛地癱軟下去,

后背的冷汗瞬間浸透了睡衣的后背,緊緊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冰涼的粘膩。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因為強行憋氣而眼前陣陣發(fā)黑,冰冷的空氣瘋狂灌入她的肺部,

帶來撕裂般的痛感。他走了! 他……沒有發(fā)現(xiàn)我?還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故意離開?

這個念頭讓她不寒而栗。但此刻她顧不了那么多了!逃!必須立刻逃回那臨時的“囚籠”!

她顫抖著、手腳并用地從角落爬出來,感覺雙腿像灌了鉛。

她最后一次深深地看向那堆在車庫陰影里如同凝固血塊的紅漆桶,然后如同一道倉惶的影子,

跌跌撞撞地逃回了那扇通往地獄走廊的門里!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輕輕合攏露臺門,

背靠著門板劇烈喘息。走廊依然死寂。她沒有絲毫停留,幾乎是爬著,

挪回了自己客房的門前。顫抖的手指摸索到門把手,

推開一條縫……就在她一步邁進門內(nèi)的剎那! 一道冰冷低沉、毫無情緒的男聲,

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突兀地、毫無征兆地在她的身后響起! 聲音離她極近,

仿佛就貼在她的后頸:“這么晚了,還不睡?

”8 沉默的鎮(zhèn)魂曲冰冷的聲音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刺在林晚的后頸!

心臟在狂跳的窒息邊緣瞬間停止,血液倒流,四肢百骸瞬間麻木。

她僵硬地保持著半只腳踩在客房地毯上的姿勢,指尖死死摳住門框邊緣,幾乎要嵌進木頭里。

身后,那熟悉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吸聲,近在咫尺。林晚強迫自己轉(zhuǎn)過頭,

動作遲緩得仿佛生了銹的機械。陳默高大的身影矗立在走廊的陰影里,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

昏黃的壁燈光線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輪廓,金絲眼鏡后的眼睛隱藏在反光中,

看不清任何情緒,只有一片深不可測的寒潭。他身上穿著深色的睡袍,沒有絲毫剛醒的惺忪,

只有一種沉淀的、冰冷的警覺?!敖恪惴??” 林晚的聲音干澀沙啞,像砂紙摩擦,

“我……我有點認床,睡不著,屋里悶,就……就出來想透口氣,

走廊窗戶開了點縫……” 她極力想讓自己的借口聽起來合理,但顫抖的尾音暴露了一切。

陳默的視線緩緩掃過她身上薄薄的睡衣,

上面沾著的、已經(jīng)干涸卻依然顯眼的霉?jié)n灰塵清晰可見。他的目光最終落回她的臉上,

平靜無波。“夜里風大,容易著涼?!?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wěn),聽不出喜怒,

“尤其是女孩子。以后睡不著,可以開內(nèi)循環(huán)換氣,或者按鈴叫王姐給你熱牛奶。

” 他向前邁了一小步,壓迫感驟然增強,“需要我?guī)湍愕裹c水嗎?”“不!不用了!

” 林晚幾乎是脫口而出,身體也下意識地向門內(nèi)瑟縮了一下,“我……我這就回去睡了!

謝謝姐夫關心!” 她不敢再多看那雙隱藏在鏡片后的眼睛一秒,慌亂地閃身進門,

迅速但不敢大力地關上門落鎖。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她大口喘氣,如同瀕死的魚。

門外沒有任何離去的腳步聲。她甚至能感覺到,

陳默的身影依舊如同鬼魅般緊貼在門的另一側(cè)。漫長的幾秒鐘后,

才傳來一聲極輕的、幾乎無法察覺的足音,緩緩遠離。林晚虛脫般滑坐在地。

冷汗早已將后背的睡衣濕透,冰冷粘膩地貼在身上??謶植⑽匆蜿惸碾x去而消散,

反而沉淀下來,變成一種更加厚重、更加粘稠的、深入骨髓的寒意。那灰塵,

那霉?jié)n……他看見了!他一定看見了!他問都不問一句,這本身比質(zhì)問更恐怖!

這意味著什么?撕破臉的臨界點即將到來?他只是在等待?或者在觀察她下一步動作?

也許……他在享受這種貓捉老鼠的游戲?

姐姐的信冰冷地躺在睡衣內(nèi)側(cè)的口袋里(她之前摸索著藏好的),像滾燙的烙鐵。

地下室、墻、藥瓶、張醫(yī)生……每一個詞都在腦中瘋狂地尖叫。她不能再等了!

她必須主動出擊,在陳家的絞索徹底套緊她脖子之前!天終于亮了,

光線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在昂貴的地毯上投下一條蒼白的光帶。窗外鳥鳴婉轉(zhuǎn),

但聽在林晚耳中卻如同哀樂。陳家的早餐桌上,氣氛詭異到令人窒息。張素英依舊一臉慈愛,

不停地給林晚布菜:“瞧瞧這黑眼圈,晚晚,就是晚上沒睡好?。?/p>

年輕人可不能仗著身體好硬撐?!?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陳默,“你姐夫也是擔心你,

昨晚特意去瞧你。以后睡不著,就跟我們說,別自己瞎折騰,啊?”陳默優(yōu)雅地喝著咖啡,

聞言抬起頭,對著林晚露出一個溫和得無可挑剔的微笑:“媽說得對。晚晚,

這里就是你的家。別見外。” 他的眼神平靜無波,

仿佛昨晚那冰冷如刀鋒的窺探從未發(fā)生過。林晚低著頭,用勺子機械地攪動著碗里的粥,

胃里像塞滿了冰碴子,毫無食欲。她強迫自己抬起頭,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謝謝陳媽媽,

謝謝姐夫關心??赡堋赡苁怯悬c水土不服吧。我聽說鎮(zhèn)東頭河邊的桃花開得不錯,

今天想去散散步,透透氣?!睆埶赜⒛樕系男θ萦幸凰查g的僵硬,隨即又恢復如常,

熱切地說:“哎呀,那正好!讓張伯開車送你……”“不用麻煩張伯了!” 林晚連忙拒絕,

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松隨意,“我想走走,就在附近看看。太久沒來云水鎮(zhèn)了,

想看看鎮(zhèn)上的變化。不會走遠的?!?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對面兩人的反應。

陳默放下咖啡杯,沉吟了一下,溫和地點頭:“也好。年輕人是該多活動活動。鎮(zhèn)子小,

治安還行,就是別走太偏僻的地方。記得帶上手機,有什么事隨時聯(lián)系我或者王姐。

” 他的語氣自然得體,像個體貼的兄長,但“隨時聯(lián)系”這四個字,落在林晚耳中,

卻如同沉重的枷鎖。張素英也跟著點頭,但那雙看似慈祥的眼睛深處,

一絲冰冷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稍縱即逝。“去吧去吧,記得早點回來吃飯。

” 她又加了一句,帶著強硬的溫情,“別讓家里人擔心。”這“家里人”三個字,

像一根刺,扎在林晚心頭。走出那扇厚重的、象征著囚籠的大門,早晨微涼的風吹在臉上,

林晚才覺得稍微能喘息。但她絲毫不敢放松。她很清楚,自己的行蹤必然在對方的監(jiān)視之下。

也許張伯就在不遠處的某個角落開著車慢慢跟著?也許鎮(zhèn)上的某個看似普通的居民,

就是陳家的耳目?無形的墻壁——這就是姐姐信中所說的窒息感!整個云水鎮(zhèn),

早已被陳家編織成了一張巨大而沉默的網(wǎng)!林晚按照姐姐信中提供的模糊方向和過去的回憶,

先來到鎮(zhèn)上唯一的商業(yè)小街。時間尚早,店鋪大多剛開門。她裝作隨意閑逛的樣子,

目光卻像探針一樣掃視著。目標一:花店老板娘春姐。 姐姐林晨喜歡花,

婚前常光顧這家名為“春色滿園”的小店。林晚記得姐姐說過,春姐很溫和,

丈夫幾年前去世了,獨自經(jīng)營花店。林晚走進小店,

一股濃郁的花香混合著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花團錦簇間,

一個系著格子圍裙的圓臉中年女人正在整理花桶,看到林晚,臉上露出溫和的職業(yè)笑容。

“小姑娘,要點什么花?” 她熱情地問?!袄习迥锬?。

” 林晚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自然,聲音放輕,“我是…林晨的妹妹。

姐姐以前經(jīng)常在您這兒買花?!贝航隳樕系男θ菟查g凝固了一下,隨即眼神閃爍起來,

迅速低下頭去撥弄面前的一束百合。“哦…哦!林太太的妹妹啊!你好你好。

” 她的聲音有些發(fā)緊,“林太太…她還好吧?聽說…去山區(qū)支援了?”來了!

又是這套說辭!林晚的心臟揪緊了。她往前湊近一步,

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急促地問:“春姐,您真的覺得我姐是自愿去的嗎?

她走之前……有沒有跟您說過什么?或者……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春姐的身體猛地一顫,

像被烙鐵燙到!她猛地抬起頭,臉上的血色霎時褪盡!眼神里充滿了巨大的驚惶和恐懼!

她的嘴唇哆嗦著,目光不受控制地越過林晚的肩膀,

飛快地瞥了一眼店門外街上路過的一個悠閑抽煙的中年男人?!皼]…沒有!

” 春姐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刺耳的顫抖和強烈的否定,“林太太當然是自己去的!

陳總都說了是為了慈善!她…她很好!沒什么不對勁!

” 她慌亂地抓過一支玫瑰塞到林晚手里,力道大得刺破了手指,滲出一點血珠也渾然不覺,

“送…送你支花!你姐姐的事我們什么都不知道!你快走吧,我要忙了!

”那“快走吧”三個字,是帶著哭腔的哀求!仿佛林晚是瘟神,會給她帶來滅頂之災!

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捏著那支帶血的玫瑰,手指冰涼。街對面那個抽煙的男人看似無意,

但剛才春姐那充滿恐懼的一瞥……絕非空穴來風!這監(jiān)視,無處不在!

目標二:孤寡老人老王頭。 姐姐信中曾提及這個住在鎮(zhèn)西頭老宅里的老人。

老王頭無兒無女,性格孤僻,但姐姐有一次幫他修理了漏雨的屋頂,

后來偶爾路過會給他送點自己做的糕點。

信中模糊地提過一句老王頭曾對她說過“晚上別睡太死”的奇怪忠告。

林晚循著記憶找到那片荒涼破落的老街區(qū)。老王頭的舊屋院墻歪斜,院門虛掩著。她剛走近,

正要敲門。吱呀——旁邊一棟相對較好的平房門開了,

一個端著洗臉盆倒水的精瘦老太太探出頭。渾濁的眼睛如同鷹隼般銳利地釘在林晚身上。

“小姑娘,你找誰?” 老太太的聲音又尖又冷。“我…我找王大爺。

” 林晚盡量顯得友好?!巴跏^?” 老太太嗤笑一聲,滿是鄙夷,

“那個老棺材瓤子脾氣怪得很!誰理他?你要找他?” 她上下打量林晚,眼神愈發(fā)警惕,

尤其在掃過她身上雖然廉價但顯然不是本地常見的穿著時,“你是……外地人?新搬來的?

”“不是,我來看看一位長輩……”“老王頭不認識你這樣的人!” 老太太打斷她,

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令人不舒服的排外感,“你走錯地方了!這里沒你要找的什么長輩!

王石頭整天神神叨叨的,腦子早就不清楚了,你別聽他胡說八道!” 她一邊說,

一邊用眼神死死剜著老王頭那緊閉的老屋門板,那目光分明是警告——對老王頭,

也是對林晚!林晚的血液都涼了。她明白了,老王頭這里根本不可能有機會!

這老太太就是陳家安插(或者被無形壓力迫使自發(fā)維護)在老王頭周圍的“崗哨”!

任何試圖靠近老王頭的人,都會遭遇這種粗暴的驅(qū)趕和恐嚇!最后一點渺茫的希望幾乎熄滅。

無形的墻壁如此厚重,讓她幾乎窒息。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經(jīng)過鎮(zhèn)中心的小診所時(就是張醫(yī)生工作的地方),她不死心地往里看了一眼。診所門開著。

穿著白大褂的護士正在前臺整理藥盒。林晚記得這個護士,姐姐信里提過她姓李,人挺好的。

林晚猶豫了一下,抱著最后一絲希望走進診所?!澳愫?,我……我有點感冒,

能掛張醫(yī)生的號嗎?” 她小聲詢問。李護士抬起頭,看到林晚的臉時,明顯愣了一下。

她似乎認出了林晚(畢竟小鎮(zhèn)消息流通快,陳家的親戚來訪不是小事),

眼神瞬間變得極其復雜——有驚訝,有猶豫,還有深深的……恐懼?

她飛快地瞟了一眼樓上診室的方向(張醫(yī)生診室在樓上),然后臉色變得極其公事公辦。

“張醫(yī)生?張醫(yī)生今天預約滿了!沒號了!” 李護士的聲音又快又急,

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強調(diào)?!澳恰业鹊刃袉??或者您幫我問問……”“不行!

說了沒號就是沒號!” 李護士的聲音陡然拔高,甚至有點尖利,

她拿起一張紙刷刷寫了個電話號碼,塞給林晚,“去隔壁街的便民診所吧!那邊有醫(yī)生!

張醫(yī)生今天不接診了!” 說完,她低下頭,不再看林晚,只是飛快地收拾著臺面的雜物,

仿佛林晚是燙手的山芋。林晚拿著那張寫著便民診所電話的紙條,麻木地站在原地。

李護士那如同躲避瘟疫般的態(tài)度,那聲線里壓抑不住的恐懼,

比春姐和老街老太太的反應更讓她心悸。這不僅僅是不敢說!

這是連讓她在診所多待一秒、多接觸一分,都害怕被牽連!整個云水鎮(zhèn),從上到下,

從商販到老人再到醫(yī)療機構(gòu),都已經(jīng)被無形的恐懼徹底統(tǒng)治!

陳家就是這片沉默土地上的無冕之王!張醫(yī)生……連護士都恐懼如斯,

直接拒之門外……這條關鍵線索,難道要斷在此處了嗎?

一股冰冷的絕望如同藤蔓般纏上林晚的心臟。她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不能放棄!

為了姐姐!為了那個蜷縮在黑暗中的胎兒般的身影!必須想辦法,單獨見到張醫(y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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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7-03 00:43: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