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上班以后，把他每個月的工資都上交給了我。
他認真地對我說：
“媽，我不會理財，怕錢不知不覺就花光了，不如先放在你那，你幫我攢起來?！?/p>
“以后我要用錢就跟你要?！?/p>
兒子結婚第三年，兒媳婦懷孕了，想報個月子中心，來找我要工資。
“周婷說普通月嫂照顧不專業(yè)，住月子中心更科學省心，費用要八萬。”
“付完月子中心的錢，剩下的錢還放您這兒存著?！?/p>
他反復解釋：“您常教育我要疼媳婦，也說把周婷當親閨女疼，她為咱們家生兒育女，咱們總不能委屈她吧？”
我面無表情，語氣冷淡：“沒錢，早花完了?！?/p>
兒子漲紅著臉指著我喊道：“我工作七年，每個月一萬二的工資都在你這兒！”
“您跟著我們生活，連水電費都沒出過，怎么可能一分不剩？”
我依舊重復著那句“沒錢”。
兒媳氣得渾身發(fā)抖，掏出手機就要查轉賬記錄，非要把這些年的每一筆收支算個明白。
可這時，兒子卻突然沖上前攔住她，死活不讓她查。
1.
我剛買完菜回家，鑰匙還沒放下。
就看見兒子鄭子豪站在門口怒氣沖沖地等著我。
客廳里還坐著兒媳和親家母，三個人臉色都很難看。
我把菜籃放下問道：“出什么事了？”
兒媳婦指著我吼道：“你還好意思問？”
“你告訴我，鄭子豪這些年上交給你的工資都到哪去了?！?/p>
我攤了攤手，“用完了啊?！?/p>
上周兒子就發(fā)微信問過我這事。
他說想拿八萬塊錢給兒媳報月子中心，我直接告訴他賬戶里沒那么多。
沒想到他把這事告訴了兒媳和親家母，現在都來找我算賬。
聽我這么說，兒媳婦更激動了。
“怎么可能用完？是不是你把鄭子豪的工資都私吞了？”
面對她的質問，我很平靜，語氣淡然地說：
“上周我已經把鄭子豪這些年剩下的工資都轉給你們了。”
兒媳婦冷笑一聲，“你是說上周轉給小杰的那六百塊，就是他這些年所有的積蓄？”
我點了點頭，“對，就這么多。”
但他們完全不信。
兒媳婦開始掰著手指跟我算賬。
“鄭子豪一個月工資一萬二，全部上交給你，就算每個月攢4000，他工作七年也得有三十萬了！”
“而且他吃住都在家里，也沒有不良嗜好，連煙都不抽，每個月只有200塊錢零花錢，錢應該更多才對?！?/p>
“現在你說他這些年的工資現在就剩六百塊，你覺得我會信嗎？”
親家母白了我一眼，冷哼一聲：“當初防著我閨女幫襯弟弟，說幫兒子存錢，現在倒好，錢都被自己花光了?！?/p>
兒子看了看我，低聲說：“我媽不是那種人?！?/p>
兒媳立刻反駁：“那讓她把錢拿出來啊。”
兒子跪在我面前，滿臉懇求，“媽，我知道你不會動我的錢，不然當初我也不會放心的讓你保管?！?/p>
“這次要錢是想給周婷報月子中心，她懷孕需要好好調理。”
“您放心，以后我的工資還是上交給您保管，您永遠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p>
看到兒子痛苦的淚水，我心里有些觸動。
兒子剛出生，他爸就出軌了，沒有給過一分錢贍養(yǎng)費。
我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大，兒子也很懂事，無論是學習還是生活，從來沒讓我操心過。
更是在工作后主動把工資上交給我保管，說是自己不會理財，讓我?guī)退?guī)劃著用。
每個月就找我要200塊錢生活費。
我一直幫他存著，從沒動過他的工資。
他結婚以后，我也搬過去和他們一起住，每天買菜做飯打掃衛(wèi)生。
在外人看來，我對兒媳比對兒子還要好。
在兒子結婚后，我怕兒媳心里別扭，覺得我會私吞兒子的工資。
主動提出讓兒子把錢交給兒媳。
但兒媳婦勸我說：“就給您保管吧，您比我們兩個會理財，錢放在你這里我倆都放心?！?/p>
在她的勸說下，我同意了。
于是每月都記賬，讓他們隨時可以查賬。
可他倆從來沒有查過。
我低下頭，看著兒子祈求的眼神，我還是冷漠的別過了臉。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鄭子豪工資攢下的錢就這些。”
“你們不信我也沒辦法?！?/p>
2.
說罷，我就要回自己的房間。
兒媳婦發(fā)現了我的意圖，直接上前一步擋在我面前。
她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聲音尖銳：“怎么，算不明白賬就想躲起來？”
“別以為躲起來就能裝糊涂，今天你必須說清楚！鄭子豪這么多年的工資都被你花去哪了！”
她一把推開我，挺著肚子擠進門。
兒子和親家母趕緊跟了進來，生怕她有個閃失。
一進門，親家母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著我放在梳妝臺上的金鐲子。
“哎呦，這金鐲子得有小二兩吧？”
她伸手就要來摸，
“我閨女懷孕到現在，連個銀鐲子都沒舍得買......”
我下意識往后躲了躲，她卻順勢拽住了我的衣角。
“這料子真不錯，是蠶絲的吧？”
她撇著嘴，“我閨女現在穿的都是拼夕夕十塊錢一件的......”
兒媳婦挺著肚子往沙發(fā)上一坐，眼圈突然就紅了。
“媽，鄭子豪的工資卡一直在您那兒，現在我想訂個月子中心都拿不出錢......”
她摸著肚子哽咽道：“您就這么不待見您孫子嗎？”
“還是說您就是這么自私，只顧自己享受，把鄭子豪的工資給花光了？”
雖然是反問句，不過她心里估計已經認定為事實了。
我蹙起眉毛，冷聲道：“這些首飾衣服都是我自己攢錢買的，兒子的工資我一分沒動過。”
親家母明顯不信，“既然如此，你倒是把錢交出來啊。”
我還是那句話，“鄭子豪這些年交的工資我已經轉給你們了，就剩三萬?！?/p>
兒媳婦更生氣了，她指著我罵道：“媽，你能不能別這么自私?。?"
“鄭子豪這兩年工作多辛苦你也是知道的，每天都加班到深夜，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下雨了連打車都舍不得！”
“我每天在家里照顧你，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現在我懷孕了，就是想住個月子中心，結果你把他的工資全給花了！”
親家母在旁邊抱著手臂，陰陽道：“閨女，媽早就說了，錢得你們自己攢著！”
“這叫什么？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
兒子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樣子，不知道該開口勸誰。
他連連嘆息，最后開口道：“要不這樣吧。”
“媽你拿出十萬塊錢給我們，就當是給你大孫子花了！”
“我剩下的工資無論多少我都不再追問了，您是我媽，孝敬您是應該的?！?/p>
兒媳婦沉思了一會，點點頭，“行吧。反正這是你的工資，給多少都是你說了算。”
雖然兒媳婦同意了，但是親家母對這個提議不是很滿意。
她狠狠剜了兒子一眼，“憑什么??？”
“你看看，誰家父母不是幫著貼補孩子，怎么就你媽特殊！當初不是說好了的？你媽存著給你用，那這錢應該全拿出來才對，憑什么只給十萬！”
她嗓門大的出奇，像是生怕誰聽不見一樣。
我知道，她這話是故意說給兒子聽的。
果然，兒子聽到這句話別過了頭，眼眶里滿是淚水。
兒媳婦心疼的握住兒子的手，拍了拍親家母的后背，“算了媽，你少說兩句吧?！?/p>
“本來這就是鄭子豪賺的的工資，當然是由他做主。”
親家母雙手抱在胸前，重重的哼了一聲，盯著我的眼睛好像能噴出火。
他們三個人不再爭執(zhí)，而是等著我交出兒子的工資。
房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三個人都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平靜的說：“我可以拿出十萬給你們?！?/p>
“親兄弟明算賬，話還是要說清楚。這食言了是我自己的存款，現在可以借給你們，但是以后要還我?！?/p>
“鄭子豪的工資就只剩六百塊，根本沒有那么多。”
兒媳婦剛緩和下來的臉色瞬間又沉了下來。
她咬牙切齒道：“媽，我們都已經選擇退一步了，你還這么斤斤計較？”
“難道你真的把我老公這些年掙的工資全花了？一分都沒給我們留？”
3.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p>
我厭煩的厲害，反復和他們解釋過他工資攢下來的積蓄里只有六百，他們還是不信，一口咬定是我把錢偷偷花掉了。
我看向兒子，語氣帶著幾分嚴厲：“既然她們信，那你來說句公道話?！?/p>
“錢是你自己交給我的，你應該比我清楚?！?/p>
兒子和我對視一眼，很快垂下了頭。
他抓了抓頭發(fā)，對周婷說：“算了，這件事就算了吧！我媽這么多年一個人把我拉扯大，吃了很多苦……我不想因為錢鬧得不愉快?！?/p>
“答應給你訂月子中心的事再等等，我去想別的辦法?！?/p>
兒媳和親家母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愣住了，沒想到兒子居然不追究。
親家母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意思是這錢就當孝敬你媽了唄？”
周婷也一臉憋屈，但話都說到這份上，她作為兒媳也沒辦法和婆婆爭。
臨走前親家母指著我鼻子罵：“親家，你真是夠貪的！連親兒子工資都要吞！我閨女肚子里可是你們家的骨肉！”
“別以為我閨女不計較就完了，你等著！”
出門時兒媳怨毒地瞪著我，我目光冷淡地看著她，內心毫無波瀾。
一開始我沒把親家母的威脅當回事。
但沒過幾天，我就見識到她的手段。
我在學校教書三十多年，平時和同事關系都不錯。
辦公室里的老師見面都會笑著打招呼。
可這幾天上班，我總能感覺到大家在背后對我指指點點。
起初我沒在意，以為他們在聊學生的事。
可每經過一個辦公室，里面的人就突然安靜下來。
次數多了，我想不注意都難。
終于，又聽到幾個年輕老師在茶水間竊竊私語，我直接走了過去。
“你們是在說我嗎？”
有人假裝整理教案躲開視線。
但一個戴眼鏡的女老師直接冷笑：“裝什么糊涂？”
“你干的那點破事全校都知道了！”
她一臉嫌惡，好像我欠她錢似的。
我皺眉：“我干什么了？”
她推了推眼鏡：“還裝？現在誰不知道你連兒子血汗錢都貪？”
“你這種人也配當老師？”
聽到她的話，我瞬間明白了怎么回事。
我不愿和外人議論家里的是是非非，懶得跟她們爭辯，我轉身就走。
但事情比我想的更糟。
知道這件事的人越來越多，開始有極端的人溜進學校。
先是往我辦公桌抽屜塞匿名信，后來變成在我教案上畫紅叉。
甚至連學生也抵制我，在我上課時故意起哄。
教學秩序被攪得一團糟。
最嚴重的是，連我的日常生活都受到影響。
買東西時，收銀員看我的眼神和學校同事里一模一樣。
都帶著鄙夷，打量，不屑……甚至故意為難我
我聽見有人嘀咕：“看著人模狗樣的，聽說還是為人師表呢！結果這個老不死的居然連兒子工資都貪?！?/p>
“這種老太婆也配當媽？”
4.
很快我就知道了原因，校長將我叫進辦公室，給我看了一個視頻。
我沒想到兒媳和親家母居然把事情添油加醋發(fā)到網上，她的賬號現在爆了。
賬號名字叫“貪婪婆婆在天堂”，主要就是講述我這個惡婆婆是如何哄騙兒子把工資上交，然后我穿金戴銀，對懷孕的兒媳婦不管不顧。
甚至造謠我是個蕩婦，拿著兒子的血汗錢去給男人花！
視頻下面全是辱罵我的話。
還有人扒出了我的學校，導致現在學校也跟著受到影響。
因為我的事，學校的風評被波及，校長直接批了我的年假，讓我處理完這些事再回來上課。
校長的意思我明白，就是如果沒處理好，那他也保不住我，我就得從學校離職了。
我怒氣沖沖的趕回家，看到真躺在床上刷抖音的周婷，我直截了當地問道：“是你和你媽在網上傳我謠言的？”
“什么叫傳謠言？我們只是把你做的事情拍成視頻發(fā)出去讓網友評評理罷了?！?/p>
我揉著太陽穴，語氣疲憊：“我已經說了，我沒動過鄭子豪的錢?！?/p>
“我每筆錢都記賬的，你要是不信，那我就把這些年的賬本拿出來給你看，我們一筆一筆地算?！?/p>
“好啊?！彼饝煤芸?，“我現在就給我媽打電話，讓她明天過來?！?/p>
“我倒要看看這些年，鄭子豪的工資到底去哪了?！?/p>
我提出了要求，“那我證明我沒有動過那些錢后，我要你們在網上給我公開道歉?！?/p>
“沒問題?！彼敛华q豫的答應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親家母就氣勢洶洶的趕了過來。
她舉著手機對我晃了晃，“親家，不介意我們開直播吧？”
“畢竟直播間的網友也好奇錢都去哪了?！?/p>
“如果錢是花在了正經地方，正好也可以在網友面前還你一個清白了。”
其實在她們來之前，我就知道她們每天都開直播間這件事了。
我注冊了一個小號，每天都呆在直播間聽她們對我各種造謠。
我掃了一眼手機，看到直播間的彈幕正在飛速滾動著。
“她這會肯定嚇壞了，沒想到你們會開直播和她對峙?！?/p>
“我就是會計！我會盯好她記得每一筆賬，休想撒謊逃脫我的法眼！”
“她一直不說話不會是心虛了吧？”
我匆匆看了幾眼后就把手機收了起來。
親家母的想法和彈幕一樣，她見我遲遲沒有回應，洋洋得意的追問道：“怎么，親家不敢了？”
我沒回答，而是反問道：“我兒子知道這件事嗎？”
親家母嗤笑一聲，“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害怕了？想叫他回來粉飾太平？”
“他知不知道重要嗎？”
我點點頭，嚴肅的答道：“我覺得你們最好還是告訴他......”
兒媳婦直接打斷了我的話，“這件事當然沒有告訴他?！?/p>
“他現在工作忙，我們不想讓他操心這些事?！?/p>
“而且就算告訴他，他也肯定會偏心你，我真是后悔，當初談戀愛的時候，怎么沒看出來他是這么一個媽寶男！”
“本來我沒想撕破臉鬧得這么難看，可我現在有了孩子才明白，你這個當媽的到底有多離譜！竟然連兒子辛辛苦苦賺的工資都想霸占！”
我捫心自問，她嫁進來以后，我對她絕對算得上用心。
甚至比起兒子，我更疼愛她這個兒媳婦，可我沒想到她居然是這么想我的。
既然如此，我點了點頭，“行，那就來對賬吧?！?/p>
我剛拿出一摞厚厚的賬本，還沒來得及打開，門就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