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進(jìn)家門的時候,身上混雜著陌生香水氣和酒味。
他隨手將西裝外套搭在胳膊上,領(lǐng)帶松松垮垮,襯衫領(lǐng)口大敞著。
我習(xí)慣性地伸手去接,打算幫他掛好,指尖卻意外觸碰到他內(nèi)袋里的一個硬物。
那不是他的煙盒,也不是裝名片的夾子,而是一張五星級酒店的房卡,還有一張皺巴巴的照片。
照片里,梁言嘴角掛著笑,身旁依偎著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女孩腳尖踮起,正親昵地吻著他的臉。
背后的江景夜色,璀璨奪目。
時間顯示是昨晚。
昨晚,我獨自在醫(yī)院,剛剛經(jīng)歷第十次試管移植的失敗,在冰冷的觀察室里,給他發(fā)了好多條消息,他卻一條都沒回。
只在凌晨時分,輕飄飄地回了兩個字:“開會?!?/p>
原來,這就是他開的“會”。
胃里一陣翻涌,惡心感襲來。
我輕輕將房卡和照片放在玄關(guān)柜上。
梁言換了鞋,一眼就看到柜子上的東西,動作瞬間僵住。
他抬眼看我,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被不耐煩所掩蓋。
“你動我東西了?”
我靜靜地看著他,沒有作聲。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他走上前,拿起照片掃了一眼,便隨手丟進(jìn)旁邊的垃圾桶。
“就是同事聚會,喝多了點?!?/p>
他刻意避開我的目光,語氣平淡得仿佛在聊家常。
“同事?”我終于開口,聲音沙啞,“需要這么親密的同事?需要去酒店開房的同事?”
“余音音!”他陡然提高音量,“你能不能別這么疑神疑鬼?你做好你自己生孩子的事就行了!”
又是這樣。
每次我想和他溝通,最后總會繞回到孩子的話題上。
好像這五年來,我們之間除了試管嬰兒,就再也沒有其他話題。
好像所有的矛盾,都源于我生不出孩子。
腹部傳來陣陣隱痛,是剛結(jié)束的移植周期留下的后遺癥。
那些密密麻麻的針眼,腹腔鏡留下的疤痕,還有藥物副作用帶來的浮腫和情緒起伏……此刻都仿佛在嘲笑我的傻氣和堅持。
“梁言,”我望著他,滿心疲憊,“昨晚,我在醫(yī)院。”
他眼神閃了閃,沒吭聲。
“醫(yī)生告訴我,這次又失敗了?!?/p>
我清楚地看到,他眼中最后一絲偽裝的耐心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哦,知道了。”
他轉(zhuǎn)身走向客廳,背影決絕。
“你早點休息吧,我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