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細細的金線。
顧言是被鼻尖縈繞的熟悉香氣喚醒的。
那縷清冽干凈的草木香,像清晨森林里最純凈的露珠,帶著點微涼的甜意,絲絲縷縷鉆進他的感官。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還維持著昨晚入睡的姿勢——手臂霸道地圈著懷里的人,下巴抵在沈清宸柔軟的發(fā)頂。
而沈清宸,整張臉都埋在他的胸口,溫熱的呼吸透過薄薄的睡衣布料熨帖著他的皮膚,帶來一陣細微的癢意。
更過分的是,小家伙砸吧了一下嘴,一縷晶瑩的口水絲兒正毫無防備地沾濕了他睡衣前襟一小塊。
潔癖警報!(╯°□°)╯︵ ┻━┻
顧言頭皮一炸,下意識就想把這“污染源”推開,順便吼一句“沈清宸你臟死了!”
然而,手臂剛想動,視線就落在了對方熟睡的臉上。
褪去了平日的清冷疏離,此刻的沈清宸安靜得像個毫無防備的孩子。
長睫在眼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臉頰因為熟睡泛著健康的淡粉色,那砸吧嘴的動作甚至透著一股……憨態(tài)?
靠!怎么會有人流口水都流得這么……可愛?(? ???ω??? ?)
顧言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推人的念頭瞬間被一種更詭異的沖動取代。
他非但沒推開,反而鬼使神差地低下頭,鼻尖湊近沈清宸的發(fā)頂和頸窩,像只大型犬科動物一樣,再次深深地、貪婪地吸了一口氣。
唔……就是這味兒!比雪松香薰好聞一萬倍!提神醒腦,治愈潔癖?。ㄗ晕移垓_中)
等等!顧言猛地回神,被自己大清早就“吸崽”的行為驚出一身冷汗。
完了完了,潔癖沒治好,好像還染上了什么不得了的“聞崽癖”?!
他心虛地抬頭,生怕沈清宸突然睜眼把他當變態(tài)抓包。
結(jié)果一看,懷里的人呼吸均勻綿長,睡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毫無知覺。
顧言這才松了口氣,悄悄挪開一點距離,開始認真打量沈清宸。
這一看,顧言驚得差點從床上彈起來!
昨晚還纏著繃帶、透著青紫淤痕的地方,此刻大部分竟然只剩下淡淡的粉痕!
那些比較深的傷口,也呈現(xiàn)出驚人的愈合速度,結(jié)的痂看著都快要脫落了!
“嘶……”顧言倒抽一口冷氣,伸手輕輕碰了碰沈清宸露在被子外的手腕上原本一道較深的傷口,現(xiàn)在只剩一道淺淺的紅印?!斑@什么體質(zhì)?外星人?還是自帶修復基因的變種人?”
他看著沈清宸睡得紅撲撲的臉蛋,再看看那幾乎消失的傷痕,一個大膽又有點缺德的念頭“噌”地冒了出來,并且迅速生根發(fā)芽,茁壯成長。
拐他回家!
這小崽子恢復能力這么強,醫(yī)院待著純屬浪費資源。
他睡得這么香,抱走肯定不知道!學校那邊?管他呢,消失兩天又不會死!至于家里那對精明的爹媽……只要不被當場抓包,問題不大!
萬一真被發(fā)現(xiàn)了?顧言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頭——就說這是自己“綁架”回來補課的學霸!
理由充分,邏輯完美!(??????)??
說干就干!顧言瞬間化身行動派。
他小心翼翼地挪開身體,像拆彈專家一樣,以毫米級的精度,在不驚動“睡美人”的前提下,成功把自己從被窩里剝離出來。
然后躡手躡腳地溜出房間,直接一個電話搖來了沈清宸的主治醫(yī)生。
“張醫(yī)生,快,VIP病房,動作輕點!檢查一下他恢復情況!”顧言壓著嗓子,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鈔能力”威嚴。
五分鐘后,張醫(yī)生一臉見了鬼的表情從病房出來,手里拿著剛做的簡單檢查報告:“顧少,這……這簡直不可思議!沈同學的恢復速度遠超常人!生命體征完全平穩(wěn),傷口愈合程度……堪比科幻片!理論上,確實可以出院了,只需要注意休息和避免劇烈運動……”
“行了行了,知道了他沒事就好!”顧言不耐煩地擺擺手,生怕醫(yī)生的大嗓門吵醒里面的小豬崽,“你走吧,后面的事不用管了。”
打發(fā)走醫(yī)生,顧大少開始了他的“偷崽”大業(yè)。
他返回病房,看著床上依舊睡得香甜、對外界即將發(fā)生的“綁架”一無所知的沈清宸,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略帶邪氣的笑容。
他拿出自己最厚實柔軟的一件羊絨長款外套,像裹蠶寶寶一樣,小心翼翼地把沈清宸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小半張臉呼吸。
然后,他彎下腰,手臂穿過沈清宸的膝彎和后背,一個標準的公主抱,穩(wěn)穩(wěn)地將人抱了起來。
“嘖,輕得跟片羽毛似的,之前喂進去的白吃了嗎?”顧言掂量了一下,內(nèi)心不滿地嘀咕,同時又有種奇異的滿足感,“以后得喂胖點,抱著才舒服?!?/p>
他抱著他的“蠶寶寶”,像做賊一樣溜出病房,穿過安靜的走廊,直奔地下停車場。
一路高度警惕,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可能出現(xiàn)的“目擊者”——清潔工、推著藥品車的護士、早起散步的病人……每一個都被他警惕的眼神“逼退”三米遠,仿佛他懷里抱著的不是病人,而是剛搶來的國寶級古董花瓶。
“顧少早!”一個推著清潔車的大媽熱情地打招呼。
“噓——!”顧言立刻噓了一聲示意對方安靜,眼神兇狠,讓對方噤聲。
大媽被他嚇得一哆嗦,手里的拖把差點掉了,看著顧大少抱著個“不明包裹”鬼鬼祟祟地快步走遠,一臉茫然加驚恐:“這……顧少這是偷了醫(yī)院的被子嗎?不像啊……” (⊙_⊙)?
順利抵達他那輛囂張的限量版跑車旁,顧言用堪比拆彈專家的精細動作,小心翼翼地把裹成球的沈清宸塞進副駕駛,扣好安全帶,確保他睡得安穩(wěn)。
看著小家伙在寬大的座椅里縮成一團,毫無防備的睡顏,顧言嘴角那抹“偷崽”成功的得意笑容就沒下去過。
“搞定!”他打了個響指,發(fā)動引擎,跑車低吼著駛出醫(yī)院,匯入清晨的車流。
一路風馳電掣,顧言的心情就像這飆升的車速一樣飛揚。
他時不時瞟一眼旁邊副駕上安靜熟睡的“戰(zhàn)利品”,感覺人生從未如此圓滿。
他甚至開始幻想把這家伙養(yǎng)在自己房間里,天天都能聞到那好聞的草木香,看著他迷迷糊糊流口水的傻樣……嗯,好像還不錯?
車子駛?cè)腩櫦仪f園那氣派的大門時,顧言那根名為“警惕”的弦繃到了最緊。
他把車停在離主宅最遠的角落,再次確認沈清宸還在熟睡(小豬崽砸吧了一下嘴,似乎在夢里吃到了什么好吃的),然后深吸一口氣,重新把人抱出來,用外套裹得更嚴實了些,只露出幾縷柔軟的黑發(fā)。
他像潛入敵營的特工,抱著他的“珍貴物資”,弓著腰,貼著墻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溜進主宅側(cè)門。
客廳?繞開!廚房?避開!傭人?祈禱別碰上!
“少爺早!”一個年輕的女傭端著早餐托盤從廚房出來。
“唔!”顧言含糊地應了一聲,抱著“球”一個急轉(zhuǎn)彎,躲進了旁邊的古董花瓶后面。
女傭:“???少爺?”她只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抱著個巨大的不明物體,像被狗攆一樣消失在樓梯拐角。
“少爺今天……在玩cosplay嗎?抱的什么?。磕敲创笠粓F……” (′?_?`)
顧言心臟狂跳,抱著沈清宸一口氣沖上三樓自己的領(lǐng)地,反腳“砰”地一聲踹上房門,后背抵著門板,大口喘氣。
“呼……安全上壘!”他低頭看看懷里依舊睡得人事不省的沈清宸,成就感爆棚,“小崽子,睡得真沉,被賣了都不知道?!闭Z氣里帶著點得意和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寵溺。
他輕手輕腳地把人放到自己那張大床上,第一次沒有顧及潔癖,蓋好被子。
看著沈清宸陷在柔軟的羽絨被里,只露出小半張臉,呼吸平穩(wěn),顧言終于徹底放松下來,感覺“偷崽”行動圓滿成功!
他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心情愉悅地轉(zhuǎn)身進了浴室,準備洗掉一身“做賊”的緊張和醫(yī)院的味道。
與此同時,顧氏集團頂樓,總裁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幕墻前,顧父正一邊喝著特助剛送來的現(xiàn)磨咖啡,一邊審閱著季度報表。
他身后,一整面墻都是分割清晰的監(jiān)控屏幕,實時顯示著顧氏集團各個角落,以及顧家別墅內(nèi)外的各個角落——這是顧母為了確保家里安全的“杰作”。
顧母端著一杯花茶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正對著平板電腦上的某奢侈品新款包包猶豫不決。
她無意中抬眼掃了一下監(jiān)控墻,目光落在三樓走廊靠近顧言房間的那個畫面上。
“咦?”顧母放下平板,疑惑地湊近屏幕,“老顧,你看!言言房間外怎么多了個……保溫桶?還是兩個?不對,三個?”她指著顧言臥室門口地毯上放著的三個不同顏色、疊在一起的保溫桶,那是昨晚顧言讓傭人送鴿子湯和粥留下的。
顧父頭也沒抬,不甚在意:“傭人沒收拾干凈吧。這小子最近神神叨叨的,天天讓人燉湯,說是補腦,也不知道抽什么風?!?顧母皺眉:“補腦?他高考完都多久了……” 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就在這時,顧母的視線被另一個監(jiān)控畫面吸引住了。
那是正對著主宅側(cè)門入口的高清攝像頭。
只見屏幕上,他們那身高腿長、平日里拽得二五八萬的大兒子,正以一種極其猥瑣……不,是極其鬼祟的姿勢,弓著腰,懷里緊緊抱著一個巨大的、用深色羊絨外套裹得密不透風的長條形“包裹”,像做賊一樣貼著墻根溜了進來。
顧母:“?。?!”
她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圓。
更驚悚的還在后面!
顧言抱著那個“包裹”,一路躲躲藏藏,避開客廳方向,在樓梯口差點撞上端盤子的女傭小玲。
他慌亂地躲到花瓶后面,那小心翼翼護著“包裹”的樣子,仿佛里面裝著易碎的稀世珍寶!
然后,他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抱著“包裹”蹭蹭蹭就竄上了樓,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
最后,三樓走廊的監(jiān)控清晰地拍到他抱著“包裹”閃進了他自己的房間,“砰”地關(guān)上了門!
“老顧!??!”顧母失聲尖叫,手顫抖地指著屏幕,“快看!你兒子!他他他……他偷了個什么東西回家???!”
“噗——!”
顧父一口滾燙的咖啡全噴在了他那份價值十幾個小目標的季度報表上!
他顧不上去擦,猛地抬頭看向監(jiān)控屏幕,正好看到顧言踹上房門的那最后一幕。
監(jiān)控畫面非常高清,雖然“包裹”裹得嚴實,但顧言抱著“它”時,那“包裹”頭部位置,幾縷柔軟的黑發(fā)不小心從羊絨外套的縫隙里露了出來,隨著顧言奔跑的動作還輕輕晃動了一下。
那絕對不是個“東西”!
那分明是個人!一個被他們兒子像偷寶貝一樣偷抱回來的人!??!
顧父的眼皮瘋狂跳動,血壓瞬間飆升,指著屏幕的手指都在抖:“這……這個混賬東西!他……他這是綁架???!”
他腦子里瞬間閃過無數(shù)法制新聞頭條——《豪門闊少深夜綁架妙齡少女》、《顧氏繼承人疑似涉險刑事犯罪》……
顧母也嚇得不輕,但女人總歸心細一點,她盯著那幾縷露出來的黑發(fā),又聯(lián)想到兒子最近反常地瘋狂讓人燉補湯的行為,還有臥室門口那三個格格不入的保溫桶……
一個荒謬又似乎唯一合理的猜測浮上心頭。
“老顧……”顧母的聲音帶著點飄忽,眼神復雜,“你說……言言他抱回來的……會不會不是姑娘……”
“不是姑娘還能是什么?!”顧父氣得胡子都快翹起來了(雖然他沒胡子),“他敢抱個男的回來試試?!我打斷他的腿!”
顧母默默指了指屏幕上顧言緊閉的房門,又指了指那三個保溫桶:“……他最近燉的湯,可都是鴿子湯、烏雞湯……補氣血的。而且,那頭發(fā)……看著挺軟的,不像假發(fā)……”
她頓了頓,艱難地補充,“你還記得上次家長會,言言他們班那個……清大特招的年級第一嗎?姓沈的那個男孩子?聽說前陣子出了點事住院了……”
顧父:“……”
辦公室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咖啡漬在昂貴報表上暈開的滴答聲,以及顧父越來越粗重的、帶著難以置信和天崩地裂感覺的喘息聲。
對呀,前兩天這個逆子還讓自己去打劫楚氏集團 用的借口好像就是一個叫沈清宸的孩子的名字,難道……?
顧父的眼前,仿佛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自己兒子抱著個清瘦蒼白的男學霸,偷偷摸摸溜回房間,還一臉“偷到寶”的得意表情……
“逆子?。?!” 一聲飽含震驚、憤怒、不解以及一絲絲“我家白菜好像去拱了別人家白菜?不對,是自家豬好像去拱了別人家翡翠白菜?”的混亂咆哮,響徹了顧氏集團頂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