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琛從抽屜里又拿出兩沓錢,和剛剛的一沓放在一起。
原本定的是兩萬。
剛剛看到大腿上蹭的血污,于是多拿一萬。
男孩現(xiàn)在整個腰椎以下都是疼到麻木的狀態(tài)。
他對于自己的情況也不是很了解。
不知道這是不是正?,F(xiàn)象。
但他知道這是他自己的問題,先生已經(jīng)很溫柔的對待,不能在這賴著不走。
“先生,我再借用一下浴室再走,可以嗎?”
看著男孩乖巧的樣子,黎云琛露出一抹淡笑。
“如果不急著回家的話,你可以睡在這,或者去醫(yī)院看一下?!?/p>
黎云琛感覺出血應該是不正常的,有些擔心。
他的型號并不算夸張到離譜。
但兩人都沒有經(jīng)驗,難免掌握不好力道。
“不用了,先生,已經(jīng)很感謝了,我很快的?!?/p>
男孩披上浴袍跑進浴室。
黎云琛走進臥室的浴室沖澡。
出來的時候。
男孩已經(jīng)離開,桌子上還留下一摞錢。
旁邊有一個星星狀的便簽紙。
上面的字體是很漂亮的行楷。
“謝謝先生,雖然我沒有表現(xiàn)的很好,但是這兩萬我還是厚著臉皮拿了,對我確實很重要,再次感謝您的善良,祝您萬事順意,身體健康?!?/p>
后面還有一個落款,葡萄。
“善良?”
黎云琛自嘲一笑,自己的行為能跟這兩個字沾邊么?
隨手把便簽紙和那一沓錢放進抽屜。
換身衣服離開。
他平時基本不在這里住,只是偶爾應酬的晚了會來。
今晚這里發(fā)生的事,空氣中殘留曖昧的氣息,讓他的心有些亂。
開車準備回別墅。
剛轉過路口,看到路邊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開過去以后,車速放慢,從后視鏡看到是那個男孩。
抱著手臂走得很慢,走路姿勢很不自然。
已經(jīng)開過去很遠的車,在下一個路口掉頭。
“上車,我送你回去?!?/p>
黎云琛放下車窗,對男孩喊了一聲。
男孩驚愕轉頭,看清車里的人后,蒼白的小臉掛上一抹笑。
“先生,不用麻煩了,我走兩步就到了,您快回家早點休息吧?!?/p>
說著還微微欠身鞠躬。
“快上來,有抓拍?!?/p>
男孩一聽,只能快走兩步過來上了車。
“謝謝先生?!?/p>
“你住哪里?”
黎云琛淡聲問道。
“哦,前進社區(qū),您方便的話,在前進二路和清平路路口停就行,謝謝先生?!?/p>
男孩說完,再次低下頭,如此情形下再見面,令他有些窘迫。
一晚上被擺弄成各種姿勢都沒有臉紅的他,這會兒卻感覺自己臉頰逐漸發(fā)燙。
仿佛脫了衣服的那個人不是他,只是為了完成使命的分身。
而此刻分身重合,車里充斥著先生身上的香水味道,那些令他羞憤的場景就在腦海中回閃。
黎云琛并沒有發(fā)現(xiàn)男孩的異樣。
他對這個前進街道不是很熟悉,調了一下導航。
6公里。
這要是走回去,以他這個速度得兩個小時。
“還疼么?”
“啊?”“哦,不疼的,先生?!?/p>
男孩連連搖頭。
深呼吸一口氣,又接著囁嚅道:“如果……先生還有需要的話,可以聯(lián)系我,隨叫隨到?!?/p>
這句話,他像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口。
說完有些懊惱自己沒用,告誡自己要賺錢,就把那些沒用的羞恥心扔掉。
“把你電話留給我?!?/p>
“好的,先生?!?/p>
男孩趕緊從背包里拿出紙筆,將電話號碼寫了下來,落款還是兩個字——葡萄。
然后遞給黎云琛。
“你叫葡萄?”
“名字諧音,同學平時也這么叫我?!?/p>
男孩原名蒲洮,是他母親給他起的名字。
剛出生的時候,他的眼睛就像是烏溜溜的葡萄粒。
恰好父親姓蒲,就取了一個諧音。
之后在學校,同學叫著叫著就成了葡萄。
這會兒臉上緋紅已經(jīng)散去大半,倒是顯得他氣色好了不少,只是嘴唇還是泛白。
黎云琛“嗯”了一聲。
車廂里陷入沉默。
“就是前面了,謝謝先生?!?/p>
“嗯?!?/p>
黎云琛把車子停下。
蒲洮下了車,關好車門,在原地看著黎云琛開車離開,才轉身走進破舊的巷子。
這個連路燈都沒有的小區(qū),到處是污水和野狗的糞便。
樓梯外墻上隨處可見大紅色的‘拆’。
蒲洮拿出手機照明,進入一個幽暗的樓道。
房間在七樓。
每上一層樓梯,對蒲洮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到了家門口,汗水已經(jīng)浸濕了衣服。
雖然樓道里都是腐敗的味道。
但打開門以后,房間里是清新的洗衣粉味道。
這是從他初中開始,和奶奶一起租了七年的房子。
房東人很好,一個月三百,從未漲價。
去年知道他奶奶生病住院,還告訴他房租免了,他自己交水電費就行。
只要不拆遷,他就可以一直住著。
蒲洮換了鞋,肚子餓的咕咕叫。
但是這會兒真的太疼了,他一點都不想動。
走進自己窄小的臥室,趴在那張一翻身就吱嘎響的單人床,閉上眼睛放松身體。
腦袋里還是這有些不堪的一晚。
但伸手摸摸背包里厚厚的鈔票,又滿足地笑了。
“還有25萬,加油。”
蒲洮的奶奶從去年查出腎病,在醫(yī)院治療了一段時間,稍有好轉就回了家。
結果,今年病情嚴重了。
上個月去檢查,醫(yī)生告訴蒲洮,只有換腎,沒有別的辦法。
現(xiàn)在在住院治療,一周三次透析,等腎源。
蒲洮的奶奶沒有保險,透析一次四百都是自費。
換腎的費用,醫(yī)生告訴他至少準備30萬,要加上術后的恢復要準備35-40萬。
這對蒲洮來說,簡直是天文數(shù)字。
從小到大,他也沒見過這么多錢。
但奶奶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必須救。
他一直是邊上學邊打工,家教,酒吧,校園跑腿,凡是能賺錢的活他都干,存了五萬塊錢。
就住院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各種檢查和藥物,已經(jīng)花了兩萬。
他上網(wǎng)查過,等腎源是個沒有定數(shù)的日子。
可能是一個月,可能是一年,也可能一直等不到。
但他知道一旦等到,如果拿不出錢來,腎源就會給別的患者,再下次還不知道什么時候。
他不能讓奶奶面對這樣的事。
所以,蒲洮才接了這個工作,這是他目前能夠賺錢的最快方式。
“叮——收到好友申請。”
蒲洮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好友申請備注是【葡萄】
連忙通過。
還在想要不要打個招呼。
“?!y行卡到賬一萬元?!?/p>
蒲洮怔住。
【葡萄:先生,您已經(jīng)很照顧我了,這一萬我不能要?!?/p>
【先生:不是說我善良么,去醫(yī)院看看,別是受傷了?!?/p>
【葡萄:那謝謝先生,您真的是很善良。】
黎云琛沒有再回,難得今晚才2點就有了睡意,放下手機就睡了。
“還差24萬,加油!”
蒲洮捧著手機開心地笑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