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暖光下。
蒲洮垂著眼睫收拾餐具。
黎云琛走到他的身邊,指尖穿過他耳后微蜷的發(fā)梢。
蒲洮身體不由得一陣顫栗。
“看會兒電視,或者……”帶著沉香木尾調(diào)的氣息撫過耳廓:“休息一會兒,我去處理點事?!?/p>
懷里的人放下手里的碗碟,仰起臉時展開蜜糖般的笑:“好的,先生?!?/p>
在修長白皙的脖頸落下一吻,黎云琛轉(zhuǎn)身走向書房。
書房門合上的剎那,黎云琛眼底的柔光寸寸凝結(jié)。
他解開兩粒襯衫紐扣,月光順著凌厲的下頜線流瀉。
修長的指尖在檀木桌面敲出冷調(diào)的韻腳。
片刻后,撥通祁溟的視頻。
“哎呦,居然還有時間想起我,受寵若驚啊?!?/p>
祁溟還是那副不惹黎云琛跳腳,就渾身難受的模樣。
“把監(jiān)控發(fā)給我。”
黎云琛將鏡頭對準桌面上的綠植。
以免祁溟看到他手中的煙,還會嘮叨個沒完。
“我已經(jīng)處理過了,要了一萬補償,明天財務(wù)會打過去的?!?/p>
祁溟一聽黎云琛那冷硬的聲線,就察覺不妙。
自己這位發(fā)小的做事風(fēng)格他可是十分了解。
但凡得罪他的人,沒有什么小小懲戒。
肯定是要脫層皮,沒有翻身之日才行。
他不會給自己的對手任何報復(fù)的機會。
“給我監(jiān)控,小孩暫時還是我的人,誰動了,就該死?!?/p>
祁溟頭皮發(fā)麻,已經(jīng)在心里開始為那幾個富二代,還有他們的家人默哀了。
“好,一會兒就發(fā)給你。”
“嗯。”
祁溟斟酌片刻再次開口。
“如果覺得不錯,就正經(jīng)談戀愛,我看著小孩不錯,你明年就三十了,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挺好。”
黎云琛沉默。
“就是因為不錯,才不想把他困住,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承受不了付出后的背叛?!?/p>
“所以寧愿不開始?”
“嗯?!?/p>
祁溟蹙眉,這種復(fù)雜矛盾的心理,對于黎云琛來說不是好事。
但又不得不驚訝,黎云琛為了蒲洮居然保持了一絲克制。
這和商場里呼風(fēng)喚雨的他,完全不一樣。
是不是每一個桀驁不馴的瘋子,都需要一個純凈如白水的人來治愈&制服。
“好吧,你們之間的阻礙確實很多,時間還短,未來還長,別急?!?/p>
“嗯,掛了?!?/p>
祁溟看著手機屏幕搖頭。
打開電腦桌面的一個文件夾。
手指在鍵盤上噼里啪啦的敲擊。
{偏執(zhí)型人格障礙伴隨過渡補償性保護機制,需要密切觀察情感投射對象……}
電腦屏幕倒映在祁溟的金絲眼鏡上。
鏡片后的眸色凝重。
黎云琛的人格障礙,是源自大家族繼承人培養(yǎng)的弊端,在黎家沒有真正可以相信的人。
所有的家人都是競爭對手。
或者依附,或者出頭。
今天的地位,是踩著無數(shù)人獲得的。
對于他自己的心理問題,黎云琛是從來都不愿承認的,只把他當(dāng)做生存的必須。
如果不這樣做,他可能會尸骨無存。
對于他諱疾忌醫(yī)的態(tài)度,祁溟也只能是提出培養(yǎng)一份感情,以及通過和諧的性行為來紓解壓力的建議。
從黎云琛目前的表現(xiàn)來看,各方面的情況都有在好轉(zhuǎn),但又似乎好轉(zhuǎn)到過了頭。
他將一部分的情感寄托到了蒲洮的身上,通過對他的保護,來獲得心靈的治愈。
祁溟將眼鏡拿下來,輕揉了一下眉心。
黎云琛放下手機后,將監(jiān)控看了一遍,眸色陰沉如墨。
雖然小孩現(xiàn)在只是當(dāng)他是一個善良的金主。
但不代表別人可以任由欺負他的人。
至少目前還是他的人。
把監(jiān)控給特助秦止川發(fā)了過去。
【秦止川:收到】
作為跟了黎云琛十年的特助,根本不需要老板過多交代,就可以理解用意。
黎云琛從書房出來看到的場景,令他的面色瞬間柔和。
蒲洮整個身體蜷縮在單人沙發(fā),落地?zé)舻呐鉃樵∨鄱缮厦q金邊。
手機放在懷里的抱枕上,屏幕上還在播放著動畫建模教學(xué)。
長長的睫羽垂下,紅嫩的嘴唇輕輕張合。
黎云琛走近,在他面前蹲下,還能聽到輕輕的鼾聲。
伸手將手機鎖屏放在茶幾。
手臂穿過腋下和膝窩,將身輕如羽的蒲洮抱起走回臥室。
像是捧著珍寶一樣,步履輕盈。
將蒲洮放到床上的時候,口中含糊地咕噥一聲。
“睡吧,乖?!?/p>
蒲洮側(cè)躺著將身體蜷在一起,繼續(xù)睡。
黎云琛為少年撥開擋在眼前的碎發(fā),蓋好被子。
走到客廳點了一根煙。
看著男孩那屏幕碎到蜘蛛網(wǎng)一樣的手機,心里莫名堵得慌。
第一次為自己有強烈的占有欲,而感覺到煩躁。
在他過往的經(jīng)歷中,只要他想要的,不論是生意合作,還是名車豪宅,都沒有得不到的。
而這一次,他想要占有的是一個人。
一個純潔到讓自己覺得不忍招惹的男孩。
靜坐良久。
才起身去浴室洗漱。
回到臥室的時候,聽到蒲洮均勻的呼吸,有種很奇妙的幸福感。
小心地走到床的另一側(cè)探進溫暖的被窩。
在蒲洮的臉頰輕吻一下。
怕吵醒他,縮回了想要摟過去的手。
將已經(jīng)暖和的身體,貼近蒲洮。
感受著男孩身上炙熱的體溫。
四點的手機鬧鐘準時在客廳響起。
隔著房門聲音越來越大。
蒲洮驚醒。
睜開眼睛看到房間豪華的裝修,愣了一下,又把眼睛閉上。
卻感覺到身邊的人輕嘆一聲。
再次睜眼,看到身旁躺著的黎云琛蹙眉睜開眼睛。
“對不起,先生,我怎么睡著了?!?/p>
“幾點了?”黎云琛感覺自己睡的正香,看了一眼窗戶的方向,也并沒有光線透進來。
“應(yīng)該是四點的鬧鐘,對不起先生,我不知道怎么就睡著了,我得去早市了,下次您需要的時候,什么都不用給我,可以么?”
蒲洮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睡著,又是怎么來的臥室。
只知道自己睡的很香,很舒服。
懊惱地不行。
“今天可以不去早市么?”黎云琛拉著蒲洮的手,聲音帶著沒睡醒的沙啞,語氣帶著些商量。
這讓原本就感到抱歉的蒲洮,更加覺得不好拒絕。
“給你加一萬,再陪我睡一會兒好不好?”黎云琛等了兩秒,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于是,只能加碼,這是他認為唯一有希望得到肯定答復(fù)的籌碼。
“不用的先生,您不用給我錢,等我一下,我去和唐姨說一下?!?/p>
“嗯?!?/p>
黎云琛將頭埋進蒲洮睡過的枕頭,吸取著他的味道。
心中慶幸,好在自己還有點談判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