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車?yán)锏娜?!給老子滾出來!”
刀疤臉的嘶吼裹挾著血腥氣,如同刮骨的寒風(fēng),瞬間凍結(jié)了落楓巷的空氣!鬼頭大刀的寒芒在雪地反光下跳躍,映出四條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鬼般的身影!貪婪、兇殘的目光如同實(shí)質(zhì)的鉤子,死死釘在秋月懷中那個象征財(cái)富的錦盒上!
“啊——!”錢婆子殺豬般的尖叫撕裂死寂,她連滾爬爬縮回車廂角落,抖得像塊爛泥。
老張僵在原地,面無人色,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如同被冰封的雕塑。
秋月死死抱著錦盒,身體篩糠般抖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死死咬住下唇,將尖叫和恐懼死死堵在喉嚨里,只從喉嚨深處溢出壓抑的嗚咽。
死亡的陰影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錚——!”
兩道清越的劍鳴如同裂帛般驟然響起!撕開了令人窒息的殺意!
兩道矯健如雌豹般的黑色身影,如同鬼魅般從馬車兩側(cè)的枯樹陰影中暴射而出!動作快得只留下兩道模糊的殘影!她們身著利落的黑色勁裝,臉上蒙著黑巾,只露出一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手中長劍寒光吞吐,帶著森然的劍氣,直撲包抄馬車的四名匪徒!正是威遠(yuǎn)鏢局的女鏢師!
“什么人?!”“找死!”
血狼幫的匪徒猝不及防,但都是刀頭舔血的亡命徒,反應(yīng)極快!刀疤臉怒吼一聲,鬼頭大刀帶著凄厲的破空聲,狠狠劈向左側(cè)襲來的黑影!另外三人也怒吼著揮刀迎上!
“叮叮當(dāng)當(dāng)!”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在狹窄的巷道中瞬間炸響!火星四濺!
兩名女鏢師顯然都是經(jīng)驗(yàn)豐富的好手,身法靈動迅捷,劍走輕靈,并不與匪徒硬碰硬,而是利用精妙的步伐和配合,如同穿花蝴蝶般在四名兇悍的匪徒間游走、周旋!劍光織成一片細(xì)密的網(wǎng),死死纏住了四人!
魁梧的刀疤臉力大刀沉,每一次劈砍都帶著開山裂石般的威勢,卻被一名身法飄忽的女鏢師死死纏住,大刀每每落空,氣得他哇哇怪叫!另一名女鏢師則如同鬼魅,劍尖專挑另外三名匪徒的手腕、腳踝、關(guān)節(jié)等薄弱處刺去,刁鉆狠辣,逼得三人手忙腳亂,怒吼連連!
戰(zhàn)局瞬間陷入膠著!兵器碰撞聲、怒吼聲、呼喝聲在寂靜的巷道中激烈回蕩!馬車成了風(fēng)暴的中心,在狂暴的氣勁沖擊下微微搖晃!
“小姐!”秋月看著車外激烈的廝殺,又驚又怕,下意識地抓緊了林婉清的衣袖。
林婉清卻猛地掀開車簾!素白的臉上沒有絲毫恐懼,只有冰封般的沉靜和一種洞穿一切的決絕!她的目光如同最精準(zhǔn)的手術(shù)刀,瞬間掃過混亂的戰(zhàn)局,最后死死鎖定在那個被同伴纏住、暫時無法脫身的刀疤臉身上!
機(jī)會!
意念沉入識海!系統(tǒng)光屏上,【初級物品掃描】的幽光瞬間亮到極致!目標(biāo)鎖定刀疤臉!
【掃描啟動!目標(biāo):成年男性(重傷初愈?)】
【體表特征:左肩胛骨下方三寸,舊傷疤(箭簇貫穿傷,未徹底愈合,肌肉粘連,活動受限?。┯蚁ネ鈧?cè),韌帶陳舊性損傷(發(fā)力時穩(wěn)定性差?。?/p>
舊傷!致命的破綻!
林婉清眼中寒光爆射!她毫不猶豫地從袖中取出那套基礎(chǔ)銀針!手指捻起兩根最長的毫針,針尖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致命的寒芒!
“老張!撞開他!”林婉清的聲音如同冰錐碎裂,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同時指向刀疤臉左肩下方!
老張被這突如其來的命令驚得一怔,但看著林婉清那雙燃燒著火焰的冰冷眼眸,一股莫名的勇氣猛地涌上!他怒吼一聲,如同被激怒的公牛,不再顧及自身的恐懼,猛地低頭弓腰,用盡全身力氣,朝著刀疤臉左肩下方那個被指出的位置狠狠撞去!
刀疤臉正被女鏢師精妙的劍法纏得火冒三丈,眼看一個車夫竟敢撞向自己舊傷位置,頓時怒極反笑:“找死!”他獰笑著,甚至懶得揮刀,左手屈肘,帶著呼嘯的風(fēng)聲,狠狠砸向老張的天靈蓋!這一下若砸實(shí),老張必死無疑!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咻!咻!”
兩道微不可聞的破空聲響起!
刀疤臉只覺得左肩胛骨下方那處陳年箭傷猛地傳來一陣鉆心刺骨的劇痛!仿佛有一根燒紅的鐵釬狠狠捅進(jìn)了舊傷深處!同時,右膝外側(cè)的韌帶也像是被無形的細(xì)針猛地挑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麻劇痛瞬間席卷了半邊身體!
“呃啊——!”刀疤臉發(fā)出半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慘嚎!砸向老張的左手肘瞬間失去了所有力量,軟軟垂下!身體也因?yàn)橛蚁ネ蝗缙鋪淼膭⊥春褪Э囟偷匾粋€趔趄!
“砰!”老張的頭槌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撞在了他左肩下方那個劇痛的位置!
“噗!”刀疤臉如遭重錘,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魁梧的身體如同破麻袋般向后踉蹌倒去!
“老大!”另外三名匪徒驚駭欲絕!圍攻他們的女鏢師豈會放過這絕佳機(jī)會?劍光如同毒蛇吐信,瞬間刺穿了一名匪徒持刀的手腕!另一名女鏢師則一個掃堂腿,狠狠踢在另一名匪徒受傷的右膝側(cè)后方!
“??!”“呃??!”
慘叫聲接連響起!戰(zhàn)局瞬間逆轉(zhuǎn)!兩名匪徒瞬間失去戰(zhàn)斗力,痛苦倒地!僅剩的一名匪徒被兩名女鏢師凌厲的劍光逼得連連后退,險象環(huán)生!
刀疤臉捂著劇痛的左肩和右膝,掙扎著想爬起來,眼中充滿了驚駭、憤怒和難以置信!他死死盯著馬車旁那個手持銀針、臉色蒼白卻眼神冰冷如霜的素衣少女,如同看到了地獄爬出的索命惡鬼!
“妖…妖女!你…你使的什么妖法?!”他嘶聲怒吼,聲音因?yàn)閯⊥春涂謶侄冃巍?/p>
就在這時!
“嗒嗒嗒嗒——!”
一陣急促而整齊的馬蹄聲如同密集的鼓點(diǎn),由遠(yuǎn)及近,如同驚雷般在落楓巷口炸響!伴隨著一聲中氣十足、帶著肅殺之氣的暴喝:
“西城兵馬司在此!何方匪徒膽敢當(dāng)街行兇?!給我拿下!”
火把的光芒瞬間驅(qū)散了巷道的黑暗!十幾名身著皮甲、手持長槍腰刀的巡城兵丁,如同神兵天降,在隊(duì)長張老四的帶領(lǐng)下,策馬疾沖而來!瞬間將巷口和殘余的匪徒團(tuán)團(tuán)圍??!冰冷的槍尖在火光下閃爍著死亡的寒芒!
僅剩的那名還在抵抗的匪徒一看這陣勢,心膽俱裂,手中鋼刀“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噗通跪倒,高舉雙手:“官爺饒命!官爺饒命??!”
兩名女鏢師對視一眼,默契地收劍后退,身影如同融入陰影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暗之中,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全部拿下!”張老四翻身下馬,聲如洪鐘,目光如電般掃過現(xiàn)場。當(dāng)他看到地上痛苦哀嚎的匪徒和那個明顯是頭目、正用怨毒目光盯著馬車的刀疤臉時,心中猛地一沉,暗道秋月那丫頭的情報果然不假!同時,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那輛半舊的青帷小車和車旁站立的林婉清身上,眼中閃過一絲驚疑和凝重。
兵丁們?nèi)缋撬苹⒌負(fù)渖先ィ瑢⑺拿サ挚鼓芰Φ姆送剿浪腊醋?、捆縛!動作干凈利落。
落楓巷的殺局,塵埃落定。
然而,風(fēng)暴的中心,才剛剛開始。
“張隊(duì)正!”一個帶著哭腔、充滿驚惶和憤怒的尖銳女聲驟然響起!錢婆子連滾爬爬地從車廂里撲了出來,指著被捆縛的刀疤臉和地上掉落的鋼刀,聲音因?yàn)榭謶趾图佣哒{(diào):“是…是他們!是這些殺千刀的匪徒!要…要劫殺我們將軍府的大小姐??!多虧…多虧了官爺及時趕到!不然…不然老奴和大小姐…嗚嗚嗚…”她拍著大腿,嚎啕大哭起來,一副劫后余生、忠心護(hù)主的模樣。
張老四眉頭緊鎖,目光掃過錢婆子,又看向林婉清,沉聲問道:“林大小姐?這是怎么回事?這些匪徒…”
他話音未落——
“噠噠噠噠——”
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巷口傳來!幾匹神駿非凡、裝飾華貴的馬匹疾馳而至!當(dāng)先一人,月白云紋錦袍,外罩銀狐裘滾邊大氅,面容俊朗,正是蘇沐陽!他身后跟著幾名同樣氣度不凡、一看便是世家公子的青年,還有幾名孔武有力的護(hù)衛(wèi)。
蘇沐陽顯然是路過此地,被火光和打斗聲吸引而來。他勒住馬韁,目光銳利地掃過一片狼藉的現(xiàn)場、被捆縛的匪徒、哭泣的錢婆子,最后落在了馬車旁那個挺直脊背、臉色蒼白卻異常沉靜的素衣少女身上。
當(dāng)看到林婉清手中尚未收回的、閃爍著寒光的銀針時,蘇沐陽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猛地一縮!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震驚和……探究!
“林大小姐?”蘇沐陽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驅(qū)馬上前幾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林婉清,眉頭緊鎖,“你…沒事吧?這些人是…”
林婉清緩緩收起銀針,動作從容不迫。她甚至沒有看蘇沐陽一眼,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直直射向被兵丁死死按在地上的刀疤臉,聲音清冷,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響徹在落楓巷死寂的空氣中:
“張隊(duì)正,此匪方才行兇時曾言,是受人指使,前來‘劫財(cái)害命’!口稱拿了錢,辦完事便會遠(yuǎn)走高飛!死無對證!”
“血口噴人!”刀疤臉猛地抬起頭,臉上那條蜈蚣般的刀疤因憤怒而扭曲,他嘶聲怒吼,“臭丫頭!老子什么時候說過!老子就是看你得了賞賜,見財(cái)起意!想搶點(diǎn)銀子花花!什么受人指使!放你娘的狗屁!”
“哦?是嗎?”林婉清唇角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如同冰面上綻開的裂紋。她的目光轉(zhuǎn)向一旁被嚇得魂不附體、抖如篩糠的小翠,聲音陡然轉(zhuǎn)厲,如同驚雷炸響:“小翠!昨日二小姐院里的碧桃,讓你交給我的那個‘提神醒腦’的香囊,里面裝的是什么?!”
“啊?!”小翠被這突如其來的厲喝嚇得魂飛魄散,腿一軟,“噗通”一聲癱坐在地,臉色慘白如紙,眼神驚恐地看向林婉清,又下意識地瞥向被兵丁按住的刀疤臉,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說!”林婉清向前逼近一步,那股無形的壓力如同山岳般壓向小翠!
“是…是…”小翠被那冰冷的眼神嚇得肝膽俱裂,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帶著哭腔尖叫道,“是…是碧桃姐姐給的!說…說是薄荷冰片…讓奴婢務(wù)必看著您戴上…奴婢…奴婢不知道…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啊!”她一邊哭喊,一邊連連磕頭。
“薄荷冰片?”林婉清冷笑一聲,從袖中取出那個被趙氏丟棄、又被她撿回的粉色錦緞香囊,高高舉起!在火把的映照下,香囊上精致的纏枝蓮紋清晰可見!“張隊(duì)正,蘇公子,諸位請看!這便是昨日林詩瑤身邊大丫鬟碧桃,假借‘提神醒腦’之名,讓小翠送到我清荷院的香囊!”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掃過臉色驟變的錢婆子,掃過被按在地上、眼神開始閃爍的刀疤臉,最后落在蘇沐陽那張寫滿震驚和審視的臉上,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而就在方才,我清荷院負(fù)責(zé)灑掃的粗使丫鬟張婆子,親耳聽見——負(fù)責(zé)庫房的趙管事,與一個臉上有刀疤、形貌特征與此匪一般無二的黑衣人,在庫房后門鬼祟交易!趙管事給了此人一包銀子,并說:‘落楓巷,戌時三刻,事成之后,遠(yuǎn)走高飛!’”
“張婆子!”林婉清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審判的號角,“出來!把你聽到的,看到的,當(dāng)著張隊(duì)正、蘇公子和諸位街坊的面,一字一句,說清楚!”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如同聚光燈般,齊刷刷地射向了那輛半舊的青帷小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