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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沉舟背著小阿狗摸進后山時,月亮剛爬上松梢,石屋門楣上的銅鈴被夜風吹得輕響,像老周生前搖著藥杵的動靜。

他放孩子下來,指尖在門板上的刀痕上蹭過——那是去年冬天,小阿狗非要學他劈柴,結(jié)果砍偏了留下的,阿狗,去灶膛里點個火,他把裝著野莓的布包塞進孩子懷里,轉(zhuǎn)身走向屋后的土坡。

老周的墳頭蒙著層薄霜,新添的土塊還帶著松針的清香,他蹲下身,用指節(jié)叩了叩墳前的青石板——這是老周教他的,說是底下有個暗格,藏著半壇埋了二十年的女兒紅。

石板下的陶罐被抱出來時,林沉舟的手在抖,罐口的泥封裂開條縫,酒氣混著松脂味竄出來,像老周臨終前咳血時,床頭那盞油燈的味道。

他揭開陶罐,底下壓著塊發(fā)黑的藥引,和老周塞給他的半塊嚴絲合縫,藥引上的紋路突然清晰起來,像某種刀譜的刻痕。

阿沉哥,小阿狗的聲音從石屋傳來,帶著哭腔,火點著了,可墻上有血,林沉舟的瞳孔驟縮,他抄起腰間的銹刀沖進屋子,就見灶膛里的火光映著后墻,暗紅色的血手印從門框一路爬到梁上,新鮮得能聞到鐵銹味。

小阿狗縮在灶臺邊,手里的野莓滾了一地,兩顆紫紅色的果子正停在血手印下,像兩滴凝固的血,是血衣門的人,林沉舟摸了摸血手印,黏糊糊的還沒干透。

他想起今早獨臂人臨走時的眼神——那不是趕蒼蠅,是提醒,血衣門的人追得比他想的還快。

小阿狗拽他衣角:阿沉哥,我們是不是要像周爺爺說的那樣跑?

林沉舟蹲下來,用袖口擦凈孩子臉上的淚,老周臨終前攥著他手腕說的話在耳邊炸響:阿沉,真到了要跑的時候,別往人多的地兒鉆。

青嵐山古松林的狼知道怎么圍獵,你得比狼更會設(shè)套。他摸了摸懷里的壽元面板,剩余壽元61年3個月的數(shù)字刺得眼睛疼。

阿狗,他把銹刀塞進孩子手里,你去石屋后面的山洞,把周爺爺?shù)睦咸倏鹉贸鰜?,筐底有塊油布,包著我去年做的竹箭。孩子剛要動,他又補了句,記住,聽見三聲鳥叫再出來,不管發(fā)生什么。

小阿狗重重點頭,跑出去時踩碎了兩顆野莓,紫紅色的汁水在泥地上洇開,像兩朵開錯季節(jié)的花。

林沉舟走進夜色里,古松林的風帶著松針的尖刺味,他沿著記憶里的獸徑往上爬,每走十步就在樹干上劃道刀痕——這是老周教的"倒蹤術(shù)",能讓追蹤者誤以為他往反方向跑。

爬到半山腰時,他停在棵三人合抱的老松前,仰頭看松枝間纏繞的野藤,刀不在快,在勢,柳千山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那是上個月在山腳下的茶棚,他替老周采藥時遇見的游方刀客。

那人喝著粗茶,用筷子在桌布上劃刀勢,勢是風,是山,是你腳下的每塊石頭,你要讓刀借勢,讓勢催刀。

林沉舟摸出腰間的藥囊,里面的藥引突然發(fā)燙,他閉上眼睛,壽元面板在腦海里浮現(xiàn):剩余壽元61年3個月。

屬性面板上,外勁七段的境界閃著微光,5點自由屬性點靜靜躺在敏捷欄旁,他咬了咬牙,把4點屬性點全加到敏捷上——心跳瞬間快了三倍,耳中能聽見二十步外松針落地的輕響,眼前的樹影都帶上了慢放的重影。

夠了,他睜開眼,眼里泛著狼一樣的光,古松林深處傳來踩斷枯枝的脆響。林沉舟貼著樹干蹲下,熟練度面板里采藥術(shù)(320/500)的數(shù)字跳了跳——這是他根據(jù)風向和腳步聲判斷出的位置。

三個人,呈品字形包抄,中間那個腳步沉,是楚狂;左邊那個落腳輕,應(yīng)該是黑鴉;右邊那個呼吸聲粗重,像剛練外勁不久的新手。

鬼面郎君楚狂的笑聲先傳過來,像夜梟叫:黑鴉,你說這小子能躲到哪兒去,難不成學兔子鉆地?

回副堂主,黑鴉的聲音帶著鼻音,他身上有老周墳頭的松脂味,還有野莓汁——小崽子今天肯定摘了野莓。

林沉舟的手指在腰間的絆索上收緊,那是用野藤和竹篾編的,浸過松脂,結(jié)實得能勒斷鹿腿。

他順著陡坡往下滑了三尺,藏在塊凸起的巖石后,看著黑鴉的影子越來越近——那家伙穿著黑色短打,腰間掛著七根淬毒的追命針,正是今早追他時用過的。

到了,黑鴉突然停住,鼻尖動了動,松脂味在上面,他剛要抬腳上坡,左腳突然被什么東西纏住,林沉舟猛拽絆索,野藤瞬間收緊,黑鴉整個人被扯得向后仰倒。

他借勢從巖石后躍出,銹刀在月光下劃出道銀弧——《玄鐵刀法》第一式"劈",他用三年壽元換來的殺招。

刀風裹著松濤劈下時,黑鴉的瞳孔里只剩刀光,他想躲,可腰間的追命針還沒拔出來;他想喊,可喉嚨被刀風壓得發(fā)不出聲。

只聽見"咔"的一聲脆響,左臂齊肩而斷,血柱噴出來,在月光下像條紅色的蛇,啊——黑鴉的慘叫驚飛了林梢的夜鳥。

右邊的新手殺手沖過來,刀鞘上的血衣門標記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林沉舟不退反進,腳尖點地躍上旁邊的野藤,借著藤蔓的彈力蕩過溪流。

新手殺手的刀劈在溪水里,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他的褲腳——這一耽擱,林沉舟已經(jīng)竄上了對面的山坡,好膽!楚狂的聲音里終于有了火氣。

他甩開血紅色大氅,露出底下黑色勁裝,雙手各扣著枚青銅護腕,林沉舟看見那護腕上的血紋——和今早獨臂人拿走的血紋鞭是同套,看來是血衣門的鎮(zhèn)門兇器"血煞九件套"。

楚狂的掌風先到,陰寒的勁氣像蛇信子,擦著林沉舟的耳尖劃過,劈碎了身后的老松樹。

樹皮簌簌落下時,林沉舟的壽元面板突然跳動——剩余壽元60年3個月。

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開,借此激活壽元加速:消耗一年壽命,換取三息的刀眼,世界突然慢了下來。

楚狂的右手護腕在月光下泛著幽光,腕間的血管凸起成青紫色,那是運勁過度的征兆;他的左掌虛浮,看似攻向胸口,實則暗藏一記鎖喉。

林沉舟的刀尖微微抬起,對準楚狂咽喉下三寸的天突穴——那里是內(nèi)勁武者的命門,只要刺破油皮,勁氣就會逆流沖爆心肺。

去死,楚狂的左掌終于攻到,林沉舟不退反沖,借山坡的坡度加速,銹刀帶著破風之勢刺出——《玄鐵刀法》第二式挑。

刀身沒入血肉的瞬間,他聽見楚狂的喉間發(fā)出咯咯聲,像老周的藥碾子卡住了,血光濺在松針上,像開了朵妖異的花。

楚狂的瞳孔逐漸渙散,護腕當啷掉在地上,林沉舟抽刀時,刀身帶出半片染血的護腕碎片,上面刻著個玄字——和他刀鞘上的沉舟二字,用的是同套刀法的刻痕。

阿狗,他喊了三聲布谷鳥叫,小阿狗從石屋后面的山洞鉆出來,懷里抱著老藤筐,臉上還沾著野莓汁,林沉舟蹲下來檢查孩子有沒有受傷,突然聽見身后傳來低沉的冷笑,像塊冰掉進了熱湯里。

他猛地轉(zhuǎn)身,月光下只有風過松林的聲響,可空氣里多了股熟悉的味道——是血紋鞭上的腥甜,和今早獨臂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更新時間:2025-07-05 21:49: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