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下!”他提起朱筆,在斬決的軍令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筆尖劃過竹簡(jiǎn),
發(fā)出刺耳的沙沙聲,如同刮骨。簽畢,他抬起頭,目光掠過階下馬謖絕望的臉,
復(fù)又看向帳外陰沉的天色。兩行清淚,毫無征兆地滑過他剛毅的臉頰,
無聲地滴落在冰冷的帥案上,暈開了未干的墨跡。他揮了揮手,聲音疲憊到了極點(diǎn),
也沉重到了極點(diǎn):“……斬。”建興十二年的五丈原,秋風(fēng)已帶上了刺骨的肅殺。
渭水南岸的蜀軍大營(yíng),綿延數(shù)里,卻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寂。中軍大帳內(nèi),藥氣濃重。
諸葛亮斜倚在病榻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裘毯,仍止不住一陣陣寒意。他面色蠟黃,雙頰深陷,
唯有一雙眼睛,依舊燃燒著不肯熄滅的火焰。案頭堆積如山的軍報(bào)、圖冊(cè)旁,
散落著幾只空了的藥碗。參軍楊儀、長(zhǎng)史費(fèi)祎、護(hù)軍姜維侍立榻前,個(gè)個(gè)面色凝重,
憂心如焚。諸葛亮的目光艱難地掃過他們,落在年輕的姜維臉上,
音微弱卻清晰:“伯約……中原輿圖……”姜維連忙將一幅繪制精細(xì)的巨幅地圖在榻前展開。
諸葛亮掙扎著伸出手指,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顫抖,
沿著地圖上標(biāo)出的斜谷、子午谷、祁山等北伐路線緩緩移動(dòng),
最終停在標(biāo)注著“長(zhǎng)安”的位置。“亮……本欲竭忠盡力,北定中原,攘除奸兇,興復(fù)漢室,
還于舊都……”他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顯得異常艱難,眼中卻迸發(fā)出驚人的光亮,
“然天不假年,中道崩殂……此亮之恨,百死莫贖!”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話,
他用手帕掩住口,再拿開時(shí),帕上已染了刺目的暗紅。費(fèi)祎連忙上前替他撫背,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諸葛亮擺擺手,示意無妨,目光變得無比銳利,
逐一看向眼前的重臣:“吾去之后,公等當(dāng)戮力王室……蔣公琰(琬)……社稷之器,
可繼我任……”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姜維身上,帶著無盡的期許與托付,
“伯約……汝……智勇足備,
深諳軍事……當(dāng)……當(dāng)繼吾志……北圖中原……”他從枕邊顫抖著摸出一只沉甸甸的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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