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天剛蒙蒙亮，舒弋就已經(jīng)站在了林媽媽的小餐館后廚。晨光透過狹小的窗戶斜射進來，在水泥地面上投下一方淡金色的光斑。
"小弋，把那邊的大蔥洗了！"林媽媽的聲音從灶臺前傳來，伴隨著熱油爆香的滋啦聲。
"好。"舒弋挽起袖子，蹲在塑料盆前開始沖洗沾著泥土的蔥根。冰涼的自來水濺在手臂上，帶著清晨特有的清冽感。
后廚很小，最多十幾平米，卻擠著兩個灶臺、一個案板和一個冰柜。林媽媽身形微胖，系著洗得發(fā)白的碎花圍裙，在蒸騰的熱氣中麻利地翻動著鍋里的熱鹵。舒弋恍惚間想起自己的母親——那個永遠精致、永遠高傲、連廚房門都不曾踏過的貴婦人，與眼前這個在油煙中揮汗如雨的女人形成鮮明對比。
"哎呀，你這孩子，蔥不是這么洗的！"林媽媽突然轉(zhuǎn)身，一把奪過他手里的大蔥，"要這樣，先把根須掐掉，再把外面這層皮扒了。"
她粗糙的手指靈活地剝?nèi)ナ[根，動作又快又準。舒弋怔怔地看著——這雙手和林浩的很像，指節(jié)粗大，掌心有繭，卻莫名讓人感到安心。
"學會了沒？"林媽媽把洗好的蔥塞回他手里。
"嗯。"舒弋點頭，學著她的樣子繼續(xù)洗剩下的蔥。
林媽媽盯著他看了兩秒，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傻小子。"
這個動作太自然了，自然得仿佛她真的在對待自己的兒子。舒弋的指尖微微發(fā)顫，蔥葉上的水珠滴落在盆里，蕩起一圈小小的漣漪。
——
上午十點，餐館開始陸續(xù)迎來客人。
"老板娘，老樣子！"一個頭發(fā)花白的大爺推門而入，熟門熟路地坐在靠窗的位置。
"好嘞！張叔今天氣色不錯??！"林媽媽高聲應著，轉(zhuǎn)頭對舒弋使了個眼色，"去，給張爺爺?shù)共琛?
舒弋端著茶壺走過去，就聽見鄰桌幾個阿姨揚聲和林媽媽嘮家?！?/p>
"哎喲，林姐，這帥小伙是誰呀？新招的服務生？"
"長得真俊，有對象沒？"
舒弋耳根發(fā)熱，正要回答，就聽見林媽媽洪亮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什么服務生！這是我兒子！"
整個餐館瞬間安靜了一秒，隨后爆發(fā)出更大的議論聲。
"林姐，你什么時候多了個這么大的兒子？"
"就是啊，不是只有浩浩一個嗎？"
林媽媽拎著鍋鏟走出來，叉腰道："小弋不是我兒子是誰兒子？吃你們的飯！"
舒弋站在原地，茶壺里的熱水微微晃動，倒映出他模糊的倒影。
張爺爺笑瞇瞇地看著他："小弋啊，都長這么大了？上次見你還在上初中吧？"
舒弋少有與長輩交往的經(jīng)驗，不知要如何回應這樣的熱情，最后只能尷尬地"嗯"了一聲。
林浩及時推門而入，打破了這微妙的氛圍。
"媽！我餓死了！"林浩風風火火地沖進來，一把攬住舒弋的肩膀，"喲，適應得挺快嘛！"
林媽媽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吃！去，幫你弟端菜！"
"得令！"林浩笑嘻嘻地拉著舒弋往后廚走，壓低聲音道，"怎么樣，還適應不？"
"挺好的，我就負責洗洗菜。"
后廚狹小悶熱，林媽媽正揮舞著鍋鏟，翻炒著一盤青椒肉絲。油煙味撲面而來，舒弋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浩浩，把這盤給3號桌！小弋，把那邊洗好的青菜都放這兒！"林媽媽頭也不回地吩咐道，動作麻利得像是在指揮一場戰(zhàn)斗。
林浩端起盤子，沖舒弋擠擠眼睛："中午客人不太多，晚上才是最忙的，怎么也要收拾到10點呢！"
舒弋看著林浩熟練地與每桌客人打招呼的樣子，一種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他輕聲說："這樣忙......挺好。"忙碌能讓自己暫時忘記那些混亂的記憶和身份認同的困惑。
林浩做完手里的活兒，帶他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下午沒什么事兒，你想打代練不？"
舒弋猶豫了。游戲是他前世的生命，也是今生邵斯弋為數(shù)不多的慰藉。但自從重生后，他還未曾碰過，"我先看看，好久沒動游戲了，不知道手還好不好用。"
林浩拍拍他肩膀，"成，晚上我再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