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蘇糖糖發(fā)現(xiàn)自己成了書里未來大反派的三歲幼崽。眼前陰郁少年正掐著她脖子,
她本能奶聲奶氣喊出“爹爹”。少年楚暮皺眉,松手后卻見小崽子屁顛顛追著他跑,
還捧來偷的饅頭。她預(yù)知仇家放火,哭喊著拖他逃命;她發(fā)燒說胡話,
念叨“爹爹不要變成壞人”。楚暮的匕首從殺人變成了給她削蘋果,
殺手組織成了她的護(hù)衛(wèi)隊。當(dāng)原著女主出現(xiàn)挑釁,糖糖為保護(hù)楚暮撲向刺客的刀。醒來后,
反派爹抱著她曬太陽,匕首削著蘋果:“糖糖乖,爹爹只做你的好人?!钡谝徽?地獄開局,
奶音求生冰冷,堅硬,帶著某種陳腐塵土氣息的觸感緊貼著蘇糖糖的臉頰。
她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視野里是模糊搖晃的、漏著窟窿的屋頂,
蛛網(wǎng)在破洞透進(jìn)來的慘淡光線里飄蕩。這是哪?
她最后的記憶還停留在公司那間令人窒息的會議室里,PPT刺眼的光,
上司喋喋不休的苛責(zé),還有心臟驟然爆裂開的劇痛……然后就是一片虛無。現(xiàn)在,
她好像躺在一堆散發(fā)著霉味的干草上?身體的感覺也極其不對勁,小小的,軟綿綿的,
完全使不上力氣。她下意識地想抬手揉揉眼睛,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只肉乎乎、沾著灰土的小手,手指短得像小蘿卜頭。
蘇糖糖的腦子“嗡”地一聲,徹底懵了。她猛地想坐起來,身體卻像個笨拙的布娃娃,
只徒勞地扭動了一下。就在她驚恐地轉(zhuǎn)動著眼珠,試圖看清周遭環(huán)境時,
一道極具壓迫感的陰影無聲無息地籠罩下來。寒意,比身下冰冷的草堆更刺骨的寒意,
瞬間攫住了她。她僵硬地、一點一點地抬起頭。一張少年的臉映入眼簾。極其俊美,
是那種帶著銳利棱角的、近乎妖異的美。皮膚是久不見陽光的冷白,鼻梁高挺,
薄唇緊抿成一條冷硬的線。最攝人的是那雙眼睛,深不見底,像兩塊浸在寒潭里的墨玉,
里面翻涌著蘇糖糖看不懂的、令人心悸的陰郁和戾氣。他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年紀(jì),
但那雙眼睛里的黑暗,卻仿佛沉淀了千年。少年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粗布黑衣,
袖口磨損得厲害。他就那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像是在打量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或者……礙眼的垃圾。
蘇糖糖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幾乎要停止跳動。
一個名字帶著血色的記憶碎片,猛地撞進(jìn)她的腦?!?!
《蝕骨沉淵》里那個未來會攪得整個修真界天翻地覆、手段殘忍、心性扭曲到極致,
最終被男女主聯(lián)手誅殺的大反派!而她此刻的身份……正是原著里那個只存在于背景介紹中,
被楚暮親手掐死在破廟里的、他名義上的三歲女兒!一股冰冷的絕望瞬間淹沒了蘇糖糖。
她穿書了,穿成了開局即死的炮灰小幼崽!還是死在自己未來反派爹手里!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那股冰冷的殺意驟然實質(zhì)化!一只骨節(jié)分明、蒼白卻極其有力的手,
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扼住了她細(xì)嫩的脖頸!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襲來!
氣管被死死掐住,肺部火燒火燎,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的恐懼和混亂。
蘇糖糖小小的身體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拼命地蹬踹著短小的雙腿,
兩只小胖手用盡吃奶的力氣去掰那只鐵鉗般的手?!皢琛馈彼l(fā)不出完整的聲音,
只能從喉嚨深處擠出破碎的嗚咽。視線開始發(fā)黑,死亡的陰影濃稠如墨。不行!不能死!
她才剛來!她不要死在這個陰鷙少年手里!混亂的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活下去!
必須讓他停下!用什么能讓他停下?什么能觸動這個未來大魔王哪怕一絲絲的心緒?
原著里提到過,楚暮身世凄慘,從未感受過絲毫溫情,
對“親人”這個字眼只有刻骨的憎恨和懷疑……但,
也許……也許……在意識徹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蘇糖糖用盡最后殘存的所有力氣,
艱難地張開小嘴,發(fā)出了一聲微弱到幾乎聽不見,
卻因求生意志而顯得異常清晰的呼喚:“爹……爹爹……”聲音又軟又糯,
帶著瀕死的顫抖和孩童特有的奶氣,像一片小小的羽毛,輕輕拂過死寂的空氣。
扼住她脖頸的那只手,力道,極其細(xì)微地,頓了一下。那深潭般的墨色瞳孔里,
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短暫的、難以捕捉的波瀾。像是堅冰被投入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石子,
漣漪還未擴(kuò)散開,便已消失無蹤。但那只手,終究沒有再繼續(xù)收緊。
窒息感稍稍退去一絲縫隙,蘇糖糖貪婪地吸入一口帶著霉味的冰冷空氣,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tuán),像只受驚過度的小獸。楚暮緩緩收回了手,指節(jié)依舊蒼白冰冷。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地上咳得撕心裂肺、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的小團(tuán)子,眼神里沒有憐憫,
只有一片深沉的審視和揮之不去的陰鷙。那聲“爹爹”……是巧合?
還是這小東西知道了什么?他厭惡這種稱呼,深入骨髓的厭惡。他站起身,
頎長卻單薄的身影在破廟的陰影里顯得格外孤絕。他沒再看地上的小崽子一眼,
轉(zhuǎn)身就朝廟外走去。外面天色陰沉,冷風(fēng)灌入,吹動他額前幾縷散亂的黑發(fā)。
蘇糖糖咳得眼淚汪汪,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就看到那尊煞神要離開。
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她!他走了,把她一個人丟在這個破廟里?
那和直接殺了她有什么區(qū)別?這荒郊野嶺,一個三歲小孩能活多久?“等……等等!
” 她啞著嗓子,帶著哭腔喊出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楚暮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
仿佛根本沒聽見。蘇糖糖急了。求生的本能再次壓倒了一切。她手忙腳亂地爬起來,
小小的身體搖搖晃晃,兩條小短腿根本跟不上少年長腿邁開的步伐,
沒跑兩步就“噗通”一聲摔在地上,沾了滿臉的灰土。膝蓋和手心火辣辣地疼,
委屈和恐懼讓大顆大顆的眼淚涌了出來。但她不敢停,甚至顧不上哭,
手腳并用地再次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追向那個即將消失在廟門陰影里的身影。
“爹爹……等等糖糖……糖糖怕……”小小的、帶著哭音的呼喚在空曠破敗的廟宇里回蕩,
顯得那么微弱又無助。楚暮的身影,在跨出廟門的前一刻,終于停住了。他沒有回頭,
只是側(cè)臉的線條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愈發(fā)冷硬。蘇糖糖心里一喜,以為有希望,
更加努力地邁著小短腿往前沖。然而,楚暮只是停頓了那么一瞬,隨即,再次抬步,
毫不留戀地踏入了門外陰冷的寒風(fēng)里,背影迅速被昏暗的天色吞沒。“爹爹——!
”蘇糖糖絕望地喊了一聲,小身子因為跑得太急,再次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這一次,
膝蓋磕在一塊凸起的碎石上,鉆心的疼。她終于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委屈,
害怕,茫然,還有對生存的極度渴望,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洶涌的淚水。破廟里,
只剩下一個小奶團(tuán)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在空蕩的梁柱間盤旋。
---第二章 饅頭與微光蘇糖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小的身體蜷縮在冰冷的地上,
沾滿了灰塵和枯草。眼淚糊得視線一片模糊,嗓子也哭啞了。
巨大的恐慌和無助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沖擊著她幼小的心靈。
他走了……真的走了……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三歲孩子的身體本能地渴望著依靠和溫暖,
可那個唯一可能成為依靠的人,卻如此冰冷決絕。
原著里“親手掐死”的劇情像一把懸在頭頂?shù)牡?,讓她不敢再輕易靠近,可留在這里,
無異于等死。怎么辦?她抽抽噎噎地環(huán)顧四周。破廟比她醒來時感覺的更破敗,
神像早已坍塌,只剩半截模糊的身體基座。墻壁斑駁,角落里結(jié)著厚厚的蛛網(wǎng)。
寒風(fēng)從屋頂和墻壁的破洞里鉆進(jìn)來,發(fā)出嗚嗚的聲響,凍得她瑟瑟發(fā)抖。
肚子也在這時不爭氣地咕嚕嚕叫起來,強(qiáng)烈的饑餓感讓她更加難受。不能坐以待斃!
蘇糖糖用力吸了吸鼻子,用臟兮兮的小手背胡亂抹掉臉上的淚水和鼻涕。她得想辦法活下去!
那個叫楚暮的少年,是唯一的線索。他剛才離開的方向……蘇糖糖努力回憶著。他要去哪里?
他住在這附近嗎?求生的意志支撐著小小的身體。她再次爬起來,忍著膝蓋的疼痛,
一瘸一拐地挪到破廟門口。外面是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蜿蜒著通向遠(yuǎn)處一片稀疏的樹林。
天色比剛才更陰沉了,冷風(fēng)刮在臉上像小刀子。蘇糖糖辨認(rèn)了一下方向,
楚暮似乎是往樹林那邊去了。她咬咬牙,邁開小短腿,朝著那個方向,
深一腳淺一腳地追了過去。每走一步,膝蓋都疼得鉆心,可她不敢停。
小小的身影在荒涼的小路上蹣跚前行,孤單又倔強(qiáng)。走了不知多久,
久到蘇糖糖覺得自己的小短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前方的樹林終于清晰起來。就在樹林邊緣,
她看到了一處更加低矮破敗的棚屋,歪歪斜斜地倚著一塊巨石搭建,屋頂鋪著些茅草,
看起來搖搖欲墜。是他住的地方嗎?蘇糖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既害怕又帶著一絲微弱的希望。她放輕腳步,像只警惕的小貓,小心翼翼地靠近。
棚屋沒有門,只有一塊破舊的草簾子半掛著。里面光線昏暗,
隱約可見一個單薄的背影靠坐在最里面的角落,蜷縮著,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又像是……死了?蘇糖糖的心猛地一跳。她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掀起一點草簾子,
探進(jìn)半個小腦袋。一股混雜著淡淡血腥味和草藥苦澀的氣息撲面而來。棚屋里空蕩蕩的,
幾乎沒什么像樣的東西。楚暮就靠坐在角落的草堆上,頭微微垂著,黑發(fā)散落遮住了眉眼。
他抱著自己的膝蓋,身體微微佝僂著,整個人透出一種極度的疲憊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脆弱感。
蘇糖糖的目光落在他緊緊按在胃部的手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著青白。他的嘴唇抿得死緊,
即使在昏暗中,也能看出那臉色蒼白得嚇人,額角似乎有細(xì)密的冷汗。胃疼?
他看起來很不好。這個發(fā)現(xiàn)讓蘇糖糖心里的恐懼奇異地淡了一點點。
原來……那個未來毀天滅地的大反派,現(xiàn)在也只是個會生病會難受的少年。
饑餓感再次洶涌襲來,咕嚕嚕的聲音在寂靜的棚屋里顯得格外清晰。
蘇糖糖嚇得趕緊捂住自己的小肚子,緊張地看向角落的楚暮。他似乎被這聲音驚動了,
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緩緩抬起頭。那雙墨玉般的眸子睜開,依舊冰冷陰鷙,
帶著被打擾的煩躁和毫不掩飾的審視與警惕,直直地射向門口探頭探腦的小團(tuán)子?!皾L。
”一個字,冰冷刺骨,沒有絲毫溫度。蘇糖糖的小身子猛地一抖,下意識地就想縮回去逃跑。
可就在這時,她眼角的余光瞥見了棚屋角落里,一個被隨意丟棄的、沾著泥土的硬面饅頭。
那大概是楚暮之前帶回來的,因為胃疼或者其他原因沒吃。一個大膽的念頭,
夾雜著強(qiáng)烈的求生欲和一點點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對這個冰冷少年的莫名擔(dān)憂,
猛地躥了上來。她沒有滾,反而在楚暮那冰冷的、帶著殺意的注視下,
做出了一個讓少年瞳孔微縮的動作。只見那小團(tuán)子,頂著那張哭花了的小臟臉,邁開小短腿,
不是逃跑,而是目標(biāo)極其明確地沖向了角落里那個臟兮兮的饅頭!她動作飛快,
一把抓起那個對她來說有點大的硬饅頭,緊緊抱在懷里,像抱著什么絕世珍寶。然后,
在楚暮陰沉的、帶著一絲愕然的注視下,她又像個小炮彈一樣,吭哧吭哧地沖到了他的面前。
距離很近。蘇糖糖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苦澀藥味。
她努力克服著巨大的恐懼,踮起小腳,高高地舉起雙手,把那個沾著泥巴的硬饅頭,
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捧到楚暮面前。她仰著小臉,大大的眼睛里還殘留著未干的淚痕,
眼神卻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討好和期盼,
奶聲奶氣地說:“爹爹……吃……吃了……不痛痛……”棚屋里死寂一片。楚暮垂眸,
看著幾乎要懟到自己下巴上的那個臟饅頭,
又看向那雙努力睜大、盛滿了小心翼翼和某種笨拙關(guān)切的眼睛。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只有眼底深處,那深不見底的寒潭,似乎被投入了一顆小小的石子,
蕩開一絲極其細(xì)微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漣漪。他厭惡這種靠近,
厭惡這種看似天真的討好。這小東西到底有什么目的?然而,
那只緊按著胃部、因為劇痛而微微痙攣的手,此刻卻被一只更小、更軟、帶著點溫?zé)岬男∈郑?/p>
笨拙地、輕輕地碰了一下。
“爹爹……手……涼……”小團(tuán)子似乎覺得他按著胃的手看起來很不舒服,
伸出自己沾著灰的小胖手,試圖去暖一暖那只冰冷蒼白的手背。那一點微弱的暖意,
像一根燒紅的針,猝不及防地刺了楚暮一下。他猛地?fù)]開了那只小手!動作又快又冷,
帶著毫不掩飾的排斥。蘇糖糖被他揮得一個趔趄,差點又摔倒,
小臉上瞬間寫滿了委屈和害怕,大眼睛里迅速蓄滿了淚水,卻倔強(qiáng)地沒有掉下來,
只是抱著那個臟饅頭,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楚暮別開臉,不再看她,重新閉上眼睛,
聲音比剛才更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骸芭K。拿走。
”蘇糖糖低頭看看懷里沾著泥巴的饅頭,
又看看角落里重新蜷縮起來、顯得更加疏離和脆弱的少年。她扁了扁嘴,
默默地抱著饅頭退后了幾步,卻沒有離開棚屋,而是縮在另一個角落的陰影里,
把自己小小的身體蜷成一團(tuán),像只被遺棄的小貓崽。她抱著那個臟饅頭,小口小口地啃著,
努力嚼著那又冷又硬的碎屑,眼淚無聲地掉在饅頭上,和著泥土一起咽下去。
棚屋里只剩下她壓抑的啜泣聲和少年壓抑著疼痛的、微不可聞的呼吸聲。
黑暗漸漸籠罩了小小的棚屋。寒冷和饑餓讓蘇糖糖的意識開始模糊。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只記得迷迷糊糊中,似乎有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停留了很久很久。---第三章 預(yù)知之火,哭救爹爹日子就在這種詭異又艱難的僵持中,
滑過去幾天。蘇糖糖徹底成了楚暮身后一條沉默又固執(zhí)的小尾巴。
他試圖用冰冷的眼神和簡短的“滾”字驅(qū)趕她,但效果甚微。小團(tuán)子似乎認(rèn)定了這里,
趕得遠(yuǎn)了,她會躲在樹后草叢里,怯生生地探頭探腦;他若不理,她就縮在棚屋角落,
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像只隨時準(zhǔn)備溜走又舍不得離開的小老鼠。
楚暮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行蹤詭秘,有時帶著一身濃重的血腥味回來,
有時則只是疲憊和饑餓。蘇糖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敢問。她只在他離開時,
小心翼翼地活動范圍,在附近搜尋一切能吃的東西——野果、草根、甚至蟲子。找到一點點,
她會偷偷藏起一部分,在他回來時,悄悄地放到他腳邊不遠(yuǎn)的地方。
他從未動過她找來的東西。那些野果草根,最終都進(jìn)了蘇糖糖自己饑餓的小肚子。
棚屋角落那個沾泥的硬饅頭早已吃完,饑餓感像附骨之蛆,時刻啃噬著她。這天午后,
天氣異常沉悶。天空是鉛灰色的,厚重的云層低低壓下來,一絲風(fēng)也沒有,
空氣粘稠得讓人喘不過氣。楚暮出去了,棚屋里只剩下蘇糖糖一個人。她蜷在角落里,
抱著咕咕叫的小肚子,迷迷糊糊地打著盹。半夢半醒間,
一些破碎而灼熱的畫面猛地沖進(jìn)她的腦海!跳躍的、猙獰的橘紅色火焰!濃得化不開的黑煙!
木頭燃燒發(fā)出的噼啪爆裂聲!還有……角落草堆里,一個蜷縮著、被火焰吞噬的身影!
那身影模糊,卻帶著一種讓她靈魂深處都在戰(zhàn)栗的熟悉感!是楚暮!“啊——!
”蘇糖糖猛地驚醒,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小臉煞白,額頭上全是冷汗。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跳出來。是夢?不!那種灼熱和窒息感太真實了!
那畫面……和她看過的原著里一個情節(jié)隱隱重合——楚暮少年時曾遭遇仇家放火,九死一生,
性格也因此變得更加陰鷙暴戾。金手指!是她的預(yù)知能力!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蘇糖糖。
夢里那被火焰吞噬的身影讓她渾身冰冷。楚暮會死!就在今天!不行!絕對不行!
他是她在這個陌生世界唯一的錨點!他死了,她一個三歲小崽子在這荒郊野嶺怎么活?
而且……而且……蘇糖糖不敢深想心底那一點點剛剛萌芽的、對這個陰郁少年的復(fù)雜情緒。
她連滾帶爬地沖出棚屋。外面依舊悶熱死寂,天色卻比剛才更暗沉了,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風(fēng)雨欲來的土腥味。楚暮還沒回來!他去哪了?
蘇糖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邁開小短腿,憑著直覺和夢里那模糊的方位感,
朝著棚屋后方的山坡跌跌撞撞地跑去。她跑得氣喘吁吁,小臉憋得通紅,
汗水混著灰塵流下來。終于,在靠近山坡一片廢棄藥田的破舊草棚外,
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楚暮正背對著她,似乎在草棚里翻找著什么?!暗〉?!
”蘇糖糖用盡全身力氣,帶著哭腔尖叫起來,聲音尖利地劃破了沉悶的空氣。楚暮動作一頓,
猛地回頭??吹绞撬?,眉頭立刻厭惡地皺起,眼神冰冷:“誰讓你……”話未說完,
蘇糖糖已經(jīng)像顆小炮彈一樣沖了過去,不管不顧地一把死死抱住他的腿!
小小的身體因為極度的恐懼和奔跑而劇烈顫抖著?!盎穑『么蟮幕?!燒……燒過來了!
”她仰著小臉,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充滿了孩童最原始的恐懼,
“爹爹快跑!快跑??!會被燒死的!
嗚嗚嗚……糖糖害怕……爹爹快跑……”楚暮的身體瞬間僵硬。
他低頭看著死死抱住自己腿、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團(tuán)子。那眼淚是真的,那恐懼也是真的?;??
他猛地抬頭環(huán)顧四周,除了沉悶,并無異樣?!昂f八道什么!”他低喝,試圖甩開她。
這種毫無根據(jù)的哭鬧讓他心煩意亂,更厭惡這種肢體接觸?!皼]有胡說!糖糖看見了!
好多火!黑煙!燒到棚子了!燒到爹爹了!嗚嗚嗚……快跑!爹爹快跟糖糖跑!
”蘇糖糖抱得更緊了,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鼻涕眼淚全蹭在了他破舊的褲腿上,
哭得幾乎喘不上氣。她小小的手指死死揪著他的衣角,用盡全身力氣想把他往外拖。
可她哪里拖得動一個少年?只能徒勞地哭喊著,一遍又一遍重復(fù)著“火”和“跑”。
楚暮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他厭惡這種失控的場面,更厭惡這莫名其妙的糾纏。他彎下腰,
冰冷的手指用力去掰她緊扣的小手?!胺砰_!再胡鬧……”就在這時——轟隆!
一聲沉悶的巨響仿佛貼著地面滾過!緊接著,不是雷聲,
而是某種東西被點燃的、令人心悸的“轟”的一聲爆燃!濃烈的焦糊味和嗆人的黑煙,
幾乎是瞬間就從山坡下方他們居住的那個棚屋方向沖天而起!橘紅色的火光跳躍著,
映亮了半邊陰沉的天幕!火借風(fēng)勢,發(fā)出貪婪的咆哮!楚暮掰扯蘇糖糖小手的動作,
猛地僵??!他倏然轉(zhuǎn)頭,望向棚屋的方向?;鸸庥吃谒E然收縮的瞳孔里,
冰冷的面具第一次出現(xiàn)了裂痕,那是極致的震驚和一絲后怕!是真的!火!真的燒起來了!
而且就在他住的地方!如果不是被這小東西拖在這里……他猛地低頭,
看向依舊死死抱著他腿、哭得快要背過氣去的小團(tuán)子。她的小臉被火光映照得通紅,
大張著嘴,哭得幾乎失聲,只剩下身體劇烈的抽噎,
眼神里是未散的巨大恐懼和一種近乎崩潰的焦急,仿佛在無聲地吶喊:看!我沒騙你!
快跑??!一股極其復(fù)雜的情緒,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楚暮。是荒謬?是后怕?
還是……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的、被某種東西狠狠撞了一下的悸動?“走!
”楚暮再沒有絲毫猶豫,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急促。他一把撈起地上哭得脫力的小團(tuán)子,
像夾著一只小包袱,轉(zhuǎn)身就朝著遠(yuǎn)離火場的方向,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風(fēng)在耳邊呼嘯,
身后是火焰吞噬一切的恐怖聲響和越來越濃的煙味。蘇糖糖被楚暮緊緊夾在臂彎里,
劇烈的顛簸讓她頭暈眼花,胃里翻江倒海。但她死死閉著嘴,
小手本能地抓緊了少年胸前破舊的衣襟,將滿是淚痕和鼻涕的小臉埋了進(jìn)去。
她終于……救到他了?---第四章 高燒囈語,心湖漣漪楚暮帶著蘇糖糖一路狂奔,
直到徹底遠(yuǎn)離了那片火光沖天的區(qū)域,確認(rèn)沒有追兵,才在一片背風(fēng)的亂石堆后面停下。
他放下臂彎里的小團(tuán)子。蘇糖糖腳一沾地,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小臉煞白,
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剛才那番驚嚇和顛簸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楚暮站在幾步開外,
胸膛也微微起伏。他沉默地看著坐在地上、驚魂未定的小東西,
火光在她清澈的大眼睛里留下跳躍的倒影,臉上黑一道白一道,
全是淚痕、汗水和蹭到的灰土,狼狽得像只剛從泥坑里撈出來的小花貓。又是她。
一次是巧合,兩次呢?那聲精準(zhǔn)得可怕的“火”……她到底是誰?她口中的“看見”,
是真的看見?還是……楚暮的眼神越發(fā)幽深冰冷,探究和警惕幾乎凝成實質(zhì)。他需要答案。
“你……”他剛開口,聲音帶著奔跑后的微啞,帶著慣有的冷硬。
“嘔……”地上的蘇糖糖突然捂住嘴,一陣劇烈的干嘔。胃里空空如也,只吐出一點酸水。
她難受地蜷縮起來,小身子控制不住地顫抖。楚暮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他看著那小團(tuán)子痛苦的樣子,眉頭擰得更緊。他想起她抱著臟饅頭啃的樣子,
想起她偷偷放在自己腳邊那些連鳥都不屑一顧的野果草根……棚屋燒了,
里面那點可憐的存糧自然也沒了。她餓了很久。莫名的煩躁涌上心頭。他厭惡這種感覺,
厭惡被這種弱小生物的生存問題所牽絆。他不再看她,轉(zhuǎn)身走向亂石堆深處,
身影很快消失在一塊巨大的巖石后面。蘇糖糖吐得昏天黑地,好不容易緩過勁,
才發(fā)現(xiàn)楚暮不見了。巨大的恐慌再次攫住了她?!暗??”她啞著嗓子,帶著哭腔小聲呼喚,
掙扎著爬起來,扶著冰冷的石頭,踉踉蹌蹌地朝楚暮消失的方向挪去。繞過那塊巨石,
她愣住了。楚暮正背對著她蹲在地上,面前是一小堆剛升起的微弱篝火。
跳躍的火光映著他冷硬的側(cè)臉線條。他的手里,
正串著兩只剛剛處理干凈的、不知從哪里抓來的野鳥,放在火上烤著。油脂滴落在火堆里,
發(fā)出滋滋的聲響,一股久違的、令人瘋狂的肉香味在寒冷的空氣中彌漫開來。
蘇糖糖的眼睛瞬間直了,小肚子咕嚕嚕叫得震天響。她咽了咽口水,卻不敢靠近,
只是怯生生地躲在石頭后面,眼巴巴地望著。楚暮沒有回頭,仿佛沒聽見她肚子叫,
也沒看見她。他專注地翻轉(zhuǎn)著手中的烤鳥,動作熟練卻帶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冰冷。
直到那兩只小鳥被烤得金黃焦香,散發(fā)出更加誘人的氣息。楚暮才拿起其中一只,
撕下一條腿,看也沒看,隨手朝蘇糖糖藏身的那塊石頭后面扔了過去?!芭距?。
” 帶著油脂香氣的鳥腿落在蘇糖糖腳邊的地上。蘇糖糖愣住了,隨即巨大的驚喜涌上心頭!
她像只看到肉骨頭的小狗,飛快地?fù)溥^去,撿起那條對她來說分量十足的鳥腿,也顧不上燙,
也顧不上臟,啊嗚一口就咬了下去!滾燙的肉汁燙得她直抽氣,卻舍不得吐出來,
一邊哈著氣,一邊狼吞虎咽,小臉上全是滿足和幸福,仿佛吃到了世間最美味的東西。
楚暮背對著她,慢條斯理地撕著另一只鳥的肉,動作優(yōu)雅,
與身后小團(tuán)子那餓死鬼投胎般的吃相形成鮮明對比。
跳躍的火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看不清表情。蘇糖糖吃得滿嘴流油,
小肚子終于有了點暖烘烘的踏實感。她偷偷抬眼,瞄著楚暮寬闊卻單薄的背影?;鸸庀拢?/p>
那背影似乎……沒那么冷了?吃飽了,緊繃的神經(jīng)松弛下來,加上之前的驚嚇和奔跑,
巨大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蘇糖糖抱著啃得干干凈凈的鳥骨頭,
小小的身體靠著冰冷的巖石,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夜風(fēng)越來越冷。到了后半夜,
蘇糖糖開始不安地扭動。小臉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呼吸也變得急促滾燙起來。她蜷縮成一團(tuán),
身體卻微微發(fā)抖?!袄洹美洹奔?xì)弱的囈語從她干裂的小嘴里溢出。
楚暮靠在不遠(yuǎn)處的另一塊石頭上假寐,聞聲睜開了眼。
冰冷的視線落在那個瑟瑟發(fā)抖的小團(tuán)子身上。發(fā)燒了。意料之中。驚嚇,受寒,饑餓,
又吃了油膩滾燙的東西,她這小身板扛不住。麻煩。楚暮漠然地想著,重新閉上了眼睛。
然而,那細(xì)碎痛苦的呻吟卻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像惱人的蚊蚋,攪得人無法安寧。
“娘……娘親……糖糖好難受……”小團(tuán)子在昏沉中開始說胡話,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哭腔。
楚暮的眉峰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爹爹……爹爹不要走……火……火好大……”她的小手無意識地在空中抓著,
似乎想抓住什么依靠。楚暮依舊閉著眼,呼吸平穩(wěn)。突然,蘇糖糖的聲音拔高了一些,
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和哀求,
……好多血……糖糖怕……爹爹會死的……不要變成壞人……求求你……”楚暮緊閉的雙眼,
驟然睜開!墨玉般的瞳孔在跳躍的火光下,瞬間收縮成針尖大小!
一股凌厲刺骨的寒意猛地從他身上爆發(fā)出來,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幾分!壞人?殺人?
死?她怎么會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還是……她根本就是帶著某種目的接近他的?!
殺意,冰冷而純粹的殺意,再次在他眼底凝聚翻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烈!
他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下拉出長長的、壓迫感十足的影子,
一步步走向那個在噩夢中痛苦掙扎的小小身影。蘇糖糖對此毫無所覺,
她深陷在高熱帶來的混沌噩夢中。夢里是原著里楚暮黑化后那些血腥殘忍的畫面,
是最終他被男女主聯(lián)手誅殺的慘烈結(jié)局。她只覺得好冷,好怕,那個唯一能讓她抓住的身影,
正在一步步滑向深淵。“不要……不要變成那樣……”她抽噎著,
滾燙的眼淚順著通紅的小臉滑落,
“糖糖的爹爹……不要是壞人……糖糖不要……爹爹死……”她的小手胡亂地向前抓著,
似乎想抓住那個正在遠(yuǎn)離的身影。就在楚暮冰冷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她脆弱的脖頸時,
那只滾燙的小手,無意識地、卻無比精準(zhǔn)地,抓住了他垂在身側(cè)的一根手指!
滾燙的、帶著驚人熱度的柔軟觸感,猝不及防地包裹了他冰冷的指尖。那熱度,
像一道微弱卻執(zhí)拗的電流,瞬間擊穿了楚暮凝聚的殺意和冰層!他整個人都僵住了!他低頭,
看著那只緊緊攥住他一根手指的小手。那么小,那么軟,卻因為高燒而滾燙,
帶著一種絕望的、不肯放手的力道。耳邊,
還回響著她帶著哭腔的囈語:“……爹爹……不要變成壞人……”那句“糖糖的爹爹”,
像一根細(xì)小的刺,扎進(jìn)了他從未有人踏足的心湖深處,漾開一圈圈混亂而陌生的漣漪。
楚暮站在那里,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冰冷的殺意在指尖那驚人的滾燙下,
一點點地……退潮了。他維持著這個被抓住手指的僵硬姿勢,很久很久。
久到蘇糖糖的囈語漸漸低微下去,只剩下粗重滾燙的呼吸。最終,
他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僵硬,抽回了自己的手指。
指尖那灼人的溫度似乎還殘留著。他不再看她,轉(zhuǎn)身走到篝火旁,沉默地添了幾根柴火,
讓火燒得更旺一些。跳躍的火焰驅(qū)散了些許寒意,映著他陰晴不定的側(cè)臉。黑暗中,
只有篝火噼啪作響,和一個孩子滾燙而痛苦的呼吸聲。---第五章 暗影初聚,
萌娃護(hù)衛(wèi)那一夜的高燒囈語,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楚暮冰冷的心湖里漾開了漣漪,
卻又迅速被更深的沉寂吞沒。他依舊沉默寡言,眼神陰郁,
對蘇糖糖的態(tài)度也并未有多少改善。只是,當(dāng)蘇糖糖怯生生地跟在他身后時,
他不再喝斥“滾”,偶爾她餓得實在走不動路,他會停下腳步,冷著臉,
將不知從哪里弄來的、最粗糙的干糧掰下小小一塊,隨意丟在地上。
蘇糖糖會立刻像撿到寶貝一樣撲過去,小口小口珍惜地啃著。她知道,
這已是這個陰郁少年難得的“仁慈”。那句“不要變成壞人”的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