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密室暖意密室內(nèi),油燈昏黃的光芒在布滿灰塵的空氣里搖曳,
將李石頭和李青蘿緊挨著的身影投在刻滿邪惡符文的石壁上,拉出糾纏而曖昧的輪廓。
一碗溫?zé)岬拿字啵讣獠唤?jīng)意的觸碰,沉默中氤氳開的暖意與藥草清香,
短暫地驅(qū)散了地下空間的不祥與陰謀的冰冷。李石頭幾口喝完了粥,
胃里的暖意驅(qū)散了部分透支的寒意,但精神識海因強(qiáng)行窺探石板符文而留下的刺痛依舊清晰。
他將空碗遞給李青蘿,低聲道:“謝謝?!崩钋嗵}默默接過碗,指尖擦過他遞來的碗沿,
那一點(diǎn)殘留的溫?zé)嶙屗募馕㈩潯K瓜卵酆?,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陰影?/p>
遮掩了眸中翻騰的復(fù)雜情緒。“這些符文…很危險。
”她看著那塊散發(fā)著微弱不祥氣息的石板,聲音帶著醫(yī)者的警覺,“強(qiáng)行觸碰,必遭反噬。
我雖不通煉金,但能感覺到那股混亂血腥的氣息,對生靈有極強(qiáng)的侵蝕性?!薄拔抑馈?/p>
”李石頭目光凝重地重新投向石板,“這是煉金術(shù)中的高階封印,與靈魂和血?dú)饨壎ǎ?/p>
極其惡毒。強(qiáng)行破解,九死一生。但里面的東西…很可能關(guān)系到‘血晶’,
關(guān)系到整個礦場甚至更多人的生死。”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因久蹲而有些麻木的腿腳,
“賬冊和密信交給你了,務(wù)必找出所有線索,尤其是可能知道‘血晶’或與帝都聯(lián)系的人。
王癩子那邊,我會讓他配合你,該抓的抓,該審的審!”“好?!崩钋嗵}也站起身,
將空碗放回托盤,動作干脆利落,恢復(fù)了慣有的清冷干練。
但當(dāng)她抱起那摞沉重的油布包裹時,略顯單薄的身體還是微微晃了一下。
李石頭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入手處依舊是微涼的細(xì)膩,但這一次,
兩人都沒有立刻分開?!靶⌒?。”他的聲音低沉。李青蘿的身體瞬間繃緊,
隨即又緩緩放松下來。她沒有掙脫,只是微微側(cè)過頭,避開他過于專注的目光,
耳根處卻悄然爬上一抹不易察覺的緋紅?!啊瓫]事?!彼吐晳?yīng)道,抱著賬冊,
快步走出了暗室入口,留下一個略顯倉促的背影。2 魂引之謎李石頭看著她消失,
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她手臂的溫度和那份強(qiáng)自鎮(zhèn)定的微顫。他深吸一口氣,
壓下心中那絲莫名的漣漪,重新將注意力投向那塊邪惡的石板。他需要更強(qiáng)的力量,
更深的煉金知識!奧托大師的記憶碎片如同浩瀚星海,
他需要盡快從中找到關(guān)于這類高階封印的線索!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際,書房的門被輕輕叩響。
“進(jìn)?!蓖醢]子諂媚地探進(jìn)半個腦袋:“場主!
兒小姐那邊…剛才送飯的守衛(wèi)說…她…她好像有點(diǎn)不對勁…”李石頭眉頭一擰:“怎么回事?
”“守衛(wèi)說送飯進(jìn)去,她縮在墻角,怎么叫都不應(yīng),渾身發(fā)抖,
眼神直勾勾的…好像…嚇傻了?”王癩子小心翼翼地說。李石頭眼神一冷。崩潰了?
比他預(yù)想的要快。
他想起暗室里那封密信中提到的“魂引”蠟丸…難道這崩潰不是單純的恐懼,
而是…某種觸發(fā)?3 崩潰邊緣“去看看!”他大步走出書房,王癩子連忙跟上。
蘇婉兒的房間外,守衛(wèi)一臉緊張。李石頭推門而入。房間內(nèi)彌漫著一股絕望的死寂。
蘇婉兒沒有縮在墻角,而是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著床沿。
她依舊穿著那身月白色的云錦長裙,但裙擺沾滿了灰塵,皺巴巴地貼在身上。她抱著膝蓋,
將臉深深埋在里面,身體如同風(fēng)中的落葉般劇烈地顫抖著,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只有壓抑到極致的、如同瀕死小動物般的抽噎從雙臂間泄露出來。聽到腳步聲,
她猛地抬起頭!李石頭的心頭微微一震。那張曾如白瓷般精致無瑕的臉龐,此刻布滿淚痕,
眼睛紅腫得像桃子,眼神空洞渙散,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一種…瀕臨瘋狂的絕望。
櫻唇被自己咬破,滲出血絲,在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刺目。那份驚心動魄的脆弱和破碎感,
如同一顆被狠狠摔在地上、布滿裂痕的珍珠,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凄美。“別…別過來!
”她看到李石頭,如同看到了最恐怖的魔鬼,尖叫一聲,身體拼命地向后縮去,
后背重重撞在床沿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她抓起手邊一個空了的瓷碗碎片,
顫抖地指向李石頭,鋒利的邊緣在她纖細(xì)的手指上劃出血痕也渾然不覺,
聲音嘶啞破碎:“滾開!惡魔!把鑰匙還給我!還給我父親!
不然…不然我就…”她的威脅毫無力量,只有無盡的絕望和癲狂。李石頭停下腳步,
目光冰冷地審視著她。她的崩潰不似作偽,但那份歇斯底里的瘋狂背后,
似乎有一絲被什么東西操控的僵硬?是“魂引”蠟丸的影響?還是純粹的恐懼壓垮了理智?
“蘇婉兒,”李石頭的聲音如同寒冰,刻意帶上了一絲精神力震懾,“看著我!
”這聲音如同帶著魔力,穿透了蘇婉兒的混亂。她渾身一顫,
渙散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到李石頭那雙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眸上。
那冰冷的目光像是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她部分瘋狂的火苗,只剩下更深的恐懼和茫然。
“鑰匙在我手里?!崩钍^步步逼近,強(qiáng)大的氣場如同實(shí)質(zhì)般壓迫著她,“你父親的命運(yùn),
掌握在帝國律法手里。而你的命運(yùn),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彼T陔x她一步之遙的地方,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告訴我,‘魂引’蠟丸是什么?誰給你的?是不是在你身上?
”“魂引…”蘇婉兒聽到這兩個字,瞳孔猛地收縮,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如同篩糠。
她手中的瓷片“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雙手死死抱住頭,
發(fā)出痛苦的嗚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別問我…求求你…放過我…”她的反應(yīng),
證實(shí)了李石頭的猜測!那蠟丸果然有問題!而且很可能就在她身上,或者…已經(jīng)被她用了?
李石頭眼神一厲,正要上前強(qiáng)行檢查——“李場主!
”一個清冷中帶著急切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李青蘿去而復(fù)返!她顯然也聽到了動靜,
站在門口,手中還抱著賬冊。
當(dāng)她看清房間內(nèi)的情況——李石頭如同兇神般逼近癱軟在地、崩潰哭泣的蘇婉兒時,
清冷的眸子里瞬間閃過一絲清晰的怒意和…強(qiáng)烈的保護(hù)欲!“你在做什么?!
”李青蘿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嚴(yán)厲,她快步走進(jìn)房間,毫不猶豫地?fù)踉诹颂K婉兒身前,
如同護(hù)住幼崽的母獸,直面李石頭冰冷的視線!“她已經(jīng)崩潰了!你還要逼她到什么時候?!
”李石頭看著突然擋在面前的李青蘿,看著她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憤怒和守護(hù),眉頭深深皺起。
這女人…剛才在密室里還與他并肩,此刻卻為了一個敵人之女與他針鋒相對?“讓開!
”李石頭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她身上可能藏著關(guān)鍵的東西!與礦難、與‘血晶’有關(guān)!
”“那也不能用這種方式!”李青蘿寸步不讓,聲音鏗鏘有力,“她是人!不是你的犯人!
她現(xiàn)在需要的是治療,是安撫,不是你的威嚇和逼迫!你看看她的樣子!
”她側(cè)身指著身后蜷縮成一團(tuán)、瑟瑟發(fā)抖的蘇婉兒,“再逼下去,她會瘋掉!甚至死掉!
一個瘋掉或死掉的蘇婉兒,對你還有什么用?!”李石頭被她的質(zhì)問噎住。理智告訴他,
李青蘿說得對,蘇婉兒的狀態(tài)確實(shí)不適合再用強(qiáng)。但時間緊迫,危機(jī)四伏,他等不起!
蘇菲亞在暗處,帝都的黑手在幕后,“血晶”的威脅如同懸頂之劍!
蘇婉兒是唯一可能撬開突破口的鑰匙!兩人僵持在房間里,目光在空氣中激烈碰撞。
一個代表著冷酷的效率與生存的法則,一個堅守著醫(yī)者的仁心與人性的底線。
氣氛緊張得如同拉滿的弓弦。蘇婉兒蜷縮在李青蘿身后,透過朦朧的淚眼,
看著擋在自己身前那清瘦卻異常堅定的背影,感受著那從未有過的、來自陌生人的庇護(hù)。
一種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在她瀕臨崩潰的心中滋生——對李石頭刻骨的恐懼,
對李青蘿突如其來的、如同救命稻草般的依賴,
還有對自己命運(yùn)的徹底絕望…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王癩子驚慌失措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場…場主!不好了!
蘇菲亞小姐派人來…送來…送來這個!說…說務(wù)必親自交給您!
”王癩子手里捧著一個用深藍(lán)色天鵝絨包裹的、巴掌大小的精致木盒,臉色煞白。
李石頭和李青蘿的目光同時被吸引過去。李石頭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行壓下與李青蘿的對峙,
轉(zhuǎn)向王癩子:“拿來?!彼舆^木盒,入手沉甸甸的。打開天鵝絨,
里面是一個用紫檀木雕刻、鑲嵌著銀絲紋路的盒子。盒子沒有鎖,他輕輕掀開盒蓋。
里面沒有信箋,沒有留言。
只有一本巴掌大小、極其古舊、封面是某種不知名黑色皮革制成的冊子。冊子的封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