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那記帶著惡意的石子,如同淬毒的冰錐,不僅劃破了沐清漪的肩,更深地刺進了凌燼的心。窩棚里那無聲的誓言,像烙印般刻在靈魂深處。保護她,撕碎枷鎖!這念頭取代了疲憊,驅散了恐懼,化為一股冰冷燃燒的動力,驅使著他再次踏入三號死坑那如同地獄咽喉的入口。
這一次,凌燼的眼神變了。不再是麻木的承受,而是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專注。他主動迎向那濃烈到令人窒息的金煞之氣,感受著它們如億萬根冰冷金針試圖鉆入毛孔、侵蝕經脈。丹田內那團被反復捶打、凝練得如同燒紅鐵塊般的火元力,應激般躁動起來,灼熱感蔓延四肢百骸。
“來!”凌燼在心中低吼,不是抗拒,而是主動引導!他將意念沉入胸口殘玉,不再是祈求庇護,而是命令般的溝通——吸!給我吸!
嗡——!
殘玉似乎感應到他意志的轉變,發(fā)出一陣比以往更清晰的震顫!那股無形的吸力陡然增強!空氣中流淌的淡金色煞氣,如同被無形巨口吞噬,以更快的速度、更清晰的軌跡,洶涌匯聚向他的胸口!嘶嘶的消融聲密集響起。
劇痛依舊!金煞的冰冷穿刺和火元的灼熱沖突并未消失,但在殘玉增強的吸力下,侵入體內肆虐的核心被大幅度削弱、轉移。凌燼咬緊牙關,額角青筋暴起,汗水混合著礦塵滾落,但他眼中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火焰!
他不再是被動挨打。他主動揮鎬,將每一次撞擊都當成錘煉!鐺!火星炸裂,狂暴的氣浪和金煞余波沖擊手臂,劇痛傳來,但他強行穩(wěn)住,感受著力量在肌肉筋骨間傳遞、震蕩,丹田那團火元在沖擊下痛苦地壓縮、反彈,仿佛被鍛打的精鐵,一絲絲去除雜質,變得更加凝練、更加熾熱!距離**感元中期**那道無形的門檻,在劇烈的痛苦中,似乎又清晰地近了一寸!他能“聽”到壁壘在重錘下發(fā)出的細微“呻吟”!
“快了…就快了…”凌燼喘息著,抹去糊住眼睛的汗水,再次舉起沉重的礦鎬。變強的渴望和對沐清漪的承諾,成了支撐他在這煉獄中堅持下去的唯二支柱。
然而,死坑的惡意遠超想象。
就在凌燼奮力挖掘一片格外堅硬的灰金色巖層時,礦鎬尖端猛地撞在了一塊異常致密的礦石核心上!
轟——?。?!
一聲沉悶如雷的巨響!不是普通的礦石碎裂聲,而像是觸動了什么地脈節(jié)點!
以撞擊點為中心,堅硬的巖壁如同蛛網般瞬間裂開無數道縫隙!緊接著,一股遠比之前濃郁十倍、粘稠如液態(tài)黃金般的恐怖金煞之氣,如同壓抑了萬年的火山,猛地從裂縫中噴薄而出!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見的、高速旋轉的淡金色煞氣旋渦!
恐怖的吸力瞬間降臨!
“啊——!”附近的幾個礦工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就被那狂暴的旋渦吸扯過去!身體接觸到那粘稠金煞的瞬間,如同被投入強酸,護體的微弱元力光芒瞬間熄滅,皮膚、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碳化!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在坑道中回蕩,又戛然而止!只剩下幾具迅速被染成暗金色的骷髏架子,被旋渦撕扯著卷入深處!
“金煞旋渦!快跑!”王奔驚恐的尖叫聲都變了調,連滾爬爬地向坑道口逃竄,哪里還顧得上監(jiān)工!
凌燼首當其沖!那恐怖的吸力如同無數只冰冷的大手,死死抓住了他的四肢百骸,要將他拖入那死亡的絞肉機!狂暴到極致的金煞之氣如同億萬燒紅的鋼針,無視了殘玉的吸力,瘋狂地穿透他的皮膚,鉆入他的經脈!丹田里那團凝練的火元力如同暴怒的困獸,被無數冰冷的金針穿刺、纏繞、壓制,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劇痛!無法形容的劇痛!身體仿佛被無數把燒紅的銼刀同時挫磨!靈魂都要被撕裂!殘玉在瘋狂震顫,吸力開到了極致,拼命吞噬著涌來的金煞,但面對這如同決堤洪流般的恐怖能量,它那增強后的吸力也顯得杯水車薪!只能勉強護住凌燼心脈和核心臟腑不被瞬間侵蝕,但四肢百骸的經脈,正承受著前所未有的摧殘!
“呃啊啊啊——!”凌燼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雙目赤紅,七竅都滲出血絲!他死死抓住插在巖壁上的礦鎬柄,身體被吸力拉扯得幾乎懸空!手臂、腿部的肌肉在巨大的撕扯力和金煞侵蝕下劇烈痙攣、撕裂!**感元初期**的身體,正在崩潰的邊緣!
死亡,近在咫尺!
‘保護她…解開枷鎖…’沐清漪蒼白的臉、肩上的血跡、眼中深藏的絕望…這些畫面在瀕死的劇痛中,如同最后的燈塔,猛地刺穿黑暗!
“我不能死?。。 币还稍醋造`魂最深處的咆哮在凌燼腦海中炸響!求生的本能和守護的執(zhí)念壓榨出身體最后一絲潛能!他不再試圖對抗那恐怖的吸力,而是將所有的意志、所有殘存的力量,瘋狂灌注進緊握礦鎬的右臂!丹田里那團被金煞壓制到極限、瀕臨熄滅的凝練火元,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玉石俱焚的意志,猛地向內坍縮,然后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態(tài)轟然爆發(fā)!
轟!
一股灼熱的氣浪以凌燼為中心炸開!雖然微弱,卻帶著一股決絕的、焚盡一切的慘烈意志!他借著這股爆發(fā)力和礦鎬的支撐,身體如同離弦之箭,猛地向后彈射出去!
嗤啦——!
他的左臂衣袖在脫離旋渦邊緣的瞬間,被一道粘稠的金煞氣流擦中,堅韌的麻布如同紙片般撕裂、碳化!灼熱冰冷的劇痛瞬間席卷左臂!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龜裂!
砰!
凌燼重重地摔在十幾丈外的礦渣地上,渾身如同散了架,左臂傳來鉆心的灼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他劇烈地咳嗽著,吐出帶著血沫的金色粉塵。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憊和劇痛幾乎將他淹沒。
但他活下來了!在**感元初期**的極限下,靠著殘玉、意志和那瞬間爆發(fā)的火元,從死亡旋渦中掙脫!
他掙扎著看向左臂。小臂外側一片焦黑,皮膚開裂,露出里面被金煞侵蝕、呈現詭異暗金色的血肉,絲絲縷縷的淡金色煞氣如同活蟲般在傷口處蠕動、試圖鉆入!劇痛伴隨著一種深入骨髓的陰寒,不斷侵襲。
“嘶…”凌燼倒吸一口涼氣,立刻調動丹田里那團虛弱卻依舊凝練的火元力涌向左臂傷口。灼熱的火元與陰冷的金煞在傷口處激烈對抗,發(fā)出滋滋的輕響,帶來一陣陣撕裂般的劇痛,但也勉強阻止了金煞的進一步深入。
他下意識地摸向胸口。殘玉滾燙得嚇人,仿佛剛被投入熔爐!玉身上那道最深的裂紋,在吞噬了海量狂暴金煞后,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了將近三分之一!裂紋內部,那點幽暗的金芒變得前所未有的明亮和穩(wěn)定,如同一顆微縮的金色星辰在深淵中燃燒!一股更加清晰、更加內斂的溫潤力量感,透過滾燙的玉身傳遞出來。這鬼東西…在吞噬了這波恐怖的金煞后,似乎完成了一次關鍵的“進食”和蛻變!
就在這時,一股微弱卻清晰的悸動,毫無征兆地從胸口殘玉傳來,并非指向礦脈,而是…指向弟子居的方向?帶著一種奇異的、如同呼喚般的溫熱感。
同一時刻,弟子居內。
正在給自己肩傷換藥的沐清漪,動作猛地一僵!
她腰間那塊一直沉寂的枯木紋玉佩,毫無預兆地劇烈震顫起來!玉佩表面那幾道枯槁的木紋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清晰的碧綠色光芒,如同被點燃的翡翠!一股強烈的、帶著擔憂和某種牽引感的熱流,從玉佩中涌出,順著她的經脈直沖心口!
“凌師兄?!”沐清漪失聲驚呼,手中的藥瓶跌落在地。她捂著劇烈跳動的胸口,那里傳來的悸動與玉佩的灼熱光芒交織在一起,讓她瞬間臉色煞白,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攫住了她!他出事了!在礦坑里!出大事了!
她不顧肩傷疼痛,猛地站起身,望向礦場方向,清澈的眼眸里充滿了無法言喻的焦灼。玉佩的光芒在她腰間急促閃爍,如同她此刻慌亂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