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國際心理峰會正式開始的時候，整個演講廳座無虛席。
秦修遠站在臺上，一襲簡約的白色西裝，投影儀的光映在他凌厲的側臉上。他的聲音清晰而冷靜，正在講解創(chuàng)傷后認知重建的最新研究成果。
臺下第三排，裴柔嘉就在那里一動不動地坐著，指節(jié)攥得發(fā)白。
她原本只是作為贊助商例行出席，卻在嘉賓名單上看到了‘Qin W.’這個名字。
那個她找了許久的名字，就這樣突兀地出現(xiàn)在她眼前。
她推了手頭所有能推的工作，緊趕慢趕來參加了這次峰會。而現(xiàn)在，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她眼前，但是目光掃過全場時，甚至沒有在她身上停留半秒。
仿佛她只是個陌生人。
演講結束，掌聲雷動。
秦修遠剛走下臺，一個的高挑男人便迎了上去，十分自然地接過他手中的資料。
“數(shù)據對比比我預想的更好?！敝芫_低頭在他耳邊說，順手遞過一瓶水，“晚上慶祝一下？”
他淺淺一笑：“好?！?/p>
這一幕落在裴柔嘉眼里，刺得她眼眶生疼。
她曾無數(shù)次幻想重逢的場景。
他也許會哭，會罵，會給她一耳光。卻唯獨沒想過，他會對她視而不見，然后在另一個男人面前展露笑意。
“修遠。”
她終于忍不住上前，一張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已經啞得不成樣子。
秦修遠腳步一頓，緩緩轉身。
四目相對的瞬間，裴柔嘉的心臟幾乎要停跳了。他的眼神太冷了，像看一件無關緊要的擺設。
“裴總?！彼⑽㈩h首，語氣客套得像在應付一個普通同行，“請問有事嗎？”
會場走廊的燈光慘白。
裴柔嘉攔住他的去路，眼底布滿血絲：“這兩年，我……”
“如果是公事，請聯(lián)系我的助理?！鼻匦捱h打斷她，轉頭對周綺道，“我們走吧。”
“秦修遠！”裴柔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至少聽我說完……”
他猛地甩開她，力道大得自己都踉蹌了一下。周綺立刻扶住他的肩，眼神警惕。
“說什么？”秦修遠忽然笑了，“說你怎么和溫鶴一聯(lián)手騙我下跪？還是說你明知我被栽贓卻冷眼旁觀？”
裴柔嘉臉色煞白：“那些事我可以解釋……”
“不需要?！彼终硇淇?，露出腕上一道淡疤，那是當年被溫鶴一用咖啡燙傷的痕跡，“裴總要是真想懺悔，不如回答我一個問題。”
他上前一步，仰頭望進她眼底，笑容清淺，說出口的話卻像刀割一般殘忍：
“需要我跪下來再說一次‘我是溫鶴一的狗’嗎？”
裴柔嘉如遭雷擊，踉蹌著后退半步。
就在這時，一道尖銳的男聲刺破走廊。
“秦修遠！你這個學術騙子！”
溫鶴一沖過來，手里揮舞著一沓文件。
他穿著得體，眼神卻十分瘋狂，顯然是一路跟蹤裴柔嘉來的。
“各位請看！”他高聲吸引周圍人的注意，“這個所謂的心理學新銳，論文數(shù)據全是偽造的！”
會場頓時騷動起來，不少人舉起手機拍攝。
溫鶴一得意地將文件塞給一位評委：“這是他實驗室的原始數(shù)據記錄，和發(fā)表論文嚴重不符！”
評委皺眉翻看，臉色逐漸凝重。
秦修遠站在原地，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溫先生?！敝芫_突然開口，聲音冷靜得可怕，“你偽造文件前，都不查查期刊的存檔規(guī)則嗎？”
她掏出手機點開官網，將屏幕轉向眾人：“《心理學期刊》所有論文的原始數(shù)據都必須上傳加密服務器，這是秦博士兩年前提交的數(shù)據包——和你所謂的‘證據’完全一致。”
溫鶴一臉色驟變：“不可能！這些數(shù)據明明……”
“明明是你偷的？”周綺輕笑，又調出一段監(jiān)控視頻，“你做事情也太想當然了。順便，這是你昨晚入侵大學實驗室的錄像。需要我報警嗎？”
視頻里，溫鶴一鬼鬼祟祟翻找文件的畫面清晰可見。
全場嘩然。
溫鶴一渾身發(fā)抖，突然指著周綺尖叫：“你和秦修遠是一伙的！你們！”
“夠了！”裴柔嘉厲聲打斷。
她走上前，一把拽住溫鶴一的手腕，聲音冰到徹骨：“還嫌不夠丟人？”
溫鶴一仍不甘心地瞪著秦修遠：“你以為換個名字就能重新開始？我告訴你，只要我活著，你就永遠是被我踩在腳下的狗……”
啪！
一記耳光狠狠扇在他臉上。
動手的不是秦修遠，而是裴柔嘉。
“滾。”她聲音低得嚇人，“別逼我當眾揭穿你和林凱的那些勾當?！?/p>
溫鶴一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為了他打我？”
裴柔嘉沒再說話，眼神冷得像看一具尸體。
鬧劇終散。
秦修遠自始至終沒有再看裴柔嘉一眼，轉身走向出口。
“修遠！”裴柔嘉追上來，聲音緊張，“至少告訴我……你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
他腳步未停，只有一句話飄散在風里：
“托你的福，死過一次的人，當然會活得特別好?！?/p>
當晚，溫鶴一大鬧會場的視頻登上熱搜。
#學術誹謗# #溫鶴一盜竊# 等詞條迅速沖上熱搜，各個角度的現(xiàn)場視頻也迅速傳遍全網。
酒店房間里，秦修遠靠在窗邊，靜靜看著手機上周綺發(fā)來的消息：【溫鶴一涉嫌商業(yè)間諜罪，警方正在通緝他?！?/p>
他按滅屏幕，端起紅酒抿了一口。
窗外，這座陌生城市的燈火璀璨如星。
再也沒有人能讓他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