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渾濁的魚湯帶著濃重的腥氣,滑入火燒火燎的喉嚨。缺耳漁民——陳老栓粗糙的大手托著汪海的后頸,小心翼翼地將粗陶碗里的溫?zé)嵋后w一點點灌進去。汪海閉著眼,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每一次吞咽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但這溫?zé)釒е绦鹊囊后w,如同久旱的甘霖,微弱地滋潤著他干涸瀕死的軀體。
“慢點…慢點…”陳老栓的妻子,一個同樣面黃肌瘦、眼神疲憊的婦人,用一塊破布蘸著海水,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汪海臉上凝結(jié)的血污和黑痂。當擦到左肩那片死灰色、散發(fā)著冰冷腐朽氣息的傷口時,她的手猛地一抖,眼中露出難以掩飾的恐懼。
“當家的…這…這傷…”婦人聲音發(fā)顫,看向自己的丈夫。
陳老栓眉頭緊鎖,獨眼中也滿是凝重。他活了大半輩子,見過海難、刀傷、凍瘡,卻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傷口。皮肉灰敗如死魚,冰冷堅硬,毫無生氣,邊緣還隱隱有細微的黑色紋路向周圍擴散,如同活物在侵蝕!更讓他心悸的是,這少年昏迷時,身上散發(fā)出的那股若有若無的、令人脊背發(fā)涼的陰冷氣息。
“別問了?!标惱纤ù驍嗥拮樱曇舻统辽硢?,“是死是活,看老天爺開不開眼。喂完湯,給他蓋上點破布,能扛過今晚再說?!彼沉艘谎劭s在角落里、偷偷打量汪海的兒子小石頭,“石頭,離遠點,別碰他!”
小石頭怯生生地點點頭,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依舊充滿了對“海里撿來的怪人”的好奇。
漁船在冰冷的海浪中顛簸前行,朝著海岸線一個破敗的漁村駛?cè)ァM艉L稍谏l(fā)著魚腥味的破舊船艙里,意識在劇痛、寒冷和鎮(zhèn)海石碎片傳來的微弱滋養(yǎng)中沉浮。他能模糊地感知到外界,感知到漁民的恐懼和憐憫,感知到船只靠岸時的晃動。
他被抬下了船。刺鼻的魚腥、海風(fēng)的咸澀、混合著岸邊淤泥和垃圾腐敗的酸臭氣息撲面而來。他被安置在漁村邊緣一座廢棄多年的龍王廟里。廟宇早已破敗不堪,泥塑的龍王神像坍塌了半邊,露出里面朽爛的稻草和木架。屋頂漏著風(fēng),蛛網(wǎng)密布,地面鋪著潮濕發(fā)霉的稻草。這里,成了汪海暫時的棲身之所。
陳老栓一家是這亂世中掙扎求存的螻蟻,自身難保。每日能給汪海送來的,只有一小碗稀得能照見人影的魚骨野菜湯,有時連這點都沒有。更多的時候,汪海只能蜷縮在冰冷的破廟角落里,靠著懷中《歸墟秘卷·殘卷二》和鎮(zhèn)海石碎片散發(fā)的微弱能量吊命,強忍著非人的痛苦,一遍又一遍地嘗試運轉(zhuǎn)那道邪異霸道的“噬元回生術(shù)”。
他如同黑暗中的毒藤,貪婪地汲取著周圍環(huán)境中稀薄的能量:破廟角落霉菌散發(fā)的腐朽死氣、潮濕稻草下蟲豸尸體微弱的死寂生機、甚至空氣中游離的稀薄地煞……一絲絲冰冷、污濁、帶著負面情緒的能量,如同涓涓細流,艱難地匯入他殘破的經(jīng)脈,被那道邪異的符文強行轉(zhuǎn)化、修補著瀕臨崩潰的軀體。
過程痛苦而緩慢。每一次運轉(zhuǎn),都感覺像有無數(shù)冰冷的螞蟻在啃噬骨髓,又像有滾燙的烙鐵在灼燒臟腑。皮膚下的黑色煞紋如同獲得了新的養(yǎng)料,緩慢地蔓延、加深,如同詭異的刺青。左肩那片死灰色的區(qū)域擴散速度被勉強遏制,但依舊冰冷僵硬,毫無知覺。
時間在痛苦中流逝。幾天過去,汪海的身體依舊虛弱得無法站立,但至少不再像剛被沖上岸時那樣隨時會斷氣。他能勉強坐起來,用還能活動的右手,去接陳老栓或小石頭偶爾送來的那點可憐的湯水。他很少說話,眼神總是空洞地望著破廟漏風(fēng)的屋頂,或者廟外灰蒙蒙的天空和海面。只有在運轉(zhuǎn)“噬元回生術(shù)”時,那雙深陷在污垢中的眼睛,才會爆發(fā)出令人心悸的幽藍光芒。
小石頭是唯一不怕他的人,或者說,是唯一還對他抱有純粹好奇和憐憫的人。這孩子會偷偷省下自己本就不多的半個窩頭,用臟兮兮的小手遞到汪海面前,怯生生地說:“吃…吃了…好得快…”
汪??粗前雮€黑乎乎的、摻雜著麩皮的窩頭,又看了看少年那雙清澈卻帶著饑餓的眼睛。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伸手去接。只是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將意識沉入體內(nèi),繼續(xù)運轉(zhuǎn)那掠奪外界生機的邪法。他不需要這凡俗的食物,也無法承受這廉價的憐憫帶來的、一絲絲微弱卻令他靈魂不適的暖意。
這天傍晚,陰沉的天空飄起了冰冷的雨絲。破廟里更顯陰冷潮濕。汪海蜷縮在稻草堆里,忍受著左肩傷處傳來的陣陣陰寒刺痛,再次嘗試引導(dǎo)一絲廟外雨水中蘊含的微弱水煞之氣入體。
突然,廟外傳來一陣混亂而驚恐的呼喊聲!
“倭寇!倭寇來啦——!”
“快跑??!”
緊接著是女人凄厲的哭喊,男人絕望的怒吼,還有……刀刃劈開骨肉的悶響和尖銳的狂笑!
汪海猛地睜開眼!瞳孔深處幽藍光芒一閃!地脈靈瞳瞬間穿透破敗的廟墻,“看”向外面!
只見七八個穿著破爛皮甲、手持雪亮倭刀、面目猙獰的浪人,如同闖入羊群的餓狼,正在小小的漁村中瘋狂砍殺劫掠!他們動作迅猛狠辣,帶著一種非人的兇殘!火光在雨幕中跳躍,映照著飛濺的鮮血和倒下的身影。
陳老栓那艘破舊的小漁船正被點燃,熊熊的火光沖天而起!陳老栓自己則被一個身材矮壯、臉上帶著猙獰刀疤的倭寇小頭目一腳踹翻在地!倭寇的刀鋒高高舉起,對準了他的脖頸!
“阿爹——!”小石頭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從不遠處傳來!他被另一個倭寇揪著衣領(lǐng)提在半空,如同待宰的雞仔!
漁村瞬間變成了血腥的屠宰場!絕望的哭嚎和倭寇的狂笑在冰冷的雨夜中交織!
汪海冷漠地看著這一切。漁民的生死,與他何干?他只想這些喧囂快點結(jié)束,別打擾他療傷。他甚至希望這些倭寇搶完殺完就趕緊離開,別發(fā)現(xiàn)這座破廟。
然而,命運似乎并不打算放過他。
那個踹翻陳老栓的刀疤倭寇頭目,似乎聽到了小石頭的哭喊,獰笑著將目光投向了破廟的方向。他顯然看到了廟門口那點微弱的、被陳老栓放在那里的魚湯碗的痕跡。
“還有個破廟?藏了肥羊?”刀疤倭寇舔了舔刀刃上的血跡,露出嗜血的笑容,提著刀,大步流星地朝著破廟走來!他身后,兩個嘍啰也獰笑著跟上。
麻煩來了。
汪海眼神瞬間變得冰冷銳利。他掙扎著,用右臂支撐起上半身,靠在冰冷的泥塑神像殘骸上。體內(nèi)那縷被邪法強行修補、帶著濃烈吞噬欲望的煞氣,如同被血腥味刺激的毒蛇,開始不安分地躁動起來。他默默計算著對方的距離、步伐,評估著自己殘存的力量。
刀疤倭寇一腳踹開了本就搖搖欲墜的廟門!腐朽的門板轟然倒地,濺起一片灰塵。冰冷的雨絲裹挾著濃烈的血腥氣涌了進來。
“嗬!原來是個半死不活的臭要飯!”刀疤倭寇借著外面火光,看清了角落里蜷縮著的汪海,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隨即被更濃的暴虐取代,“晦氣!不過…看你身上這破布條子還有點樣子,說!值錢東西藏哪了?不說老子把你剁碎了喂魚!”他晃著雪亮的倭刀,一步步逼近。
汪海低著頭,破布般的頭發(fā)遮住了大半張臉,沒有任何回應(yīng),只有微弱的、帶著痛苦氣息的喘息。
“啞巴?裝死?”刀疤倭寇獰笑一聲,失去了耐心,“媽的,浪費老子時間!”他猛地舉起倭刀,帶起一道凄厲的寒光,朝著汪海那毫無防備的頭顱狠狠劈下!動作狠辣迅捷,顯然是個慣于殺戮的老手!
就在刀鋒即將觸及汪海頭頂發(fā)絲的剎那!
一直低垂著頭的汪海,猛地抬起了臉!
污血和泥垢覆蓋的臉上,一雙眼睛驟然睜開!深黑的瞳孔深處,幽藍色的光芒如同九幽鬼火,冰冷、暴虐、充滿了純粹的、對生命本源的吞噬欲望!那光芒,甚至蓋過了廟外透進來的火光!
刀疤倭寇對上這雙眼睛的瞬間,動作猛地一僵!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難以言喻的冰冷恐懼瞬間攫住了他!仿佛被深淵中某種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盯上!他舉刀的手,竟不由自主地遲滯了那么一瞬!
就是這一瞬!
汪海動了!他積蓄的最后力量在瞬間爆發(fā)!不是躲避,而是如同撲食的毒蛇,身體猛地向前一竄!唯一能動的右手,如同閃電般探出!五指成爪,指尖縈繞著極其淡薄、卻帶著強烈侵蝕和吞噬氣息的灰黑色煞氣,狠狠抓向刀疤倭寇持刀的手腕!
嗤——!
灌注了煞氣的指尖,如同燒紅的鐵釬,輕易地刺穿了倭寇手腕粗糙的皮膚和肌肉!一股冰冷、污濁、帶著暴虐和血腥氣息的能量,順著指尖瘋狂涌入汪海體內(nèi)!正是“噬元回生術(shù)”的邪法——吞噬對方的氣血精元!
“呃啊——!”刀疤倭寇發(fā)出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慘嚎!他感覺自己的生命力如同開閘的洪水,被一股恐怖的吸力瘋狂抽走!手腕處傳來鉆心蝕骨的劇痛和冰冷!他想掙脫,但那只枯瘦如鬼爪的手,卻如同鐵鉗般死死扣??!更可怕的是,他體內(nèi)的力量也在飛速流逝,倭刀“當啷”一聲脫手掉落!
“怪物!你是怪物!”刀疤倭寇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看著汪海那雙近在咫尺、燃燒著幽藍鬼火的眼睛,如同看到了地獄的化身!他想呼喊同伴,但喉嚨卻像是被冰冷的鐵塊堵住,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漏氣聲。
汪海貪婪地吞噬著這鮮活的生命能量!這股能量遠比破廟里的腐朽死氣精純、龐大!如同滾燙的巖漿注入冰封的河道!他殘破的身體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斷裂的骨頭在強行修復(fù),枯竭的經(jīng)脈被強行拓寬,左肩那死灰色的區(qū)域邊緣,黑色煞紋如同獲得滋養(yǎng)的毒藤,瘋狂地扭動、蔓延!劇痛伴隨著一種病態(tài)的、力量充盈的快感席卷全身!
“八嘎!放開頭領(lǐng)!”廟門口的兩個倭寇嘍啰終于反應(yīng)過來,看到頭領(lǐng)瞬間被制住、痛苦哀嚎的模樣,又驚又怒!兩人怪叫著,挺起倭刀,一左一右朝著汪海猛撲過來!刀鋒撕裂雨幕,帶著致命的寒光!
汪海眼中幽藍光芒大盛!吞噬被打斷的憤怒和暴虐瞬間涌上心頭!他猛地松開抓著刀疤倭寇的手腕——后者已經(jīng)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的爛泥,軟軟癱倒在地,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灰敗下去,雙眼圓睜,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難以置信,已然氣絕!
面對左右夾擊的刀鋒,汪海不退反進!他剛剛吞噬的生命能量在體內(nèi)狂暴涌動!他右腿猛地發(fā)力(左腿依舊無力),身體如同鬼魅般側(cè)滑半步,險之又險地避開左邊劈來的刀鋒!同時,灌注了煞氣和吞噬欲望的右手,閃電般抓向右邊倭寇持刀的手腕!
同樣的招式!同樣的吞噬!
“噗嗤!”指尖再次刺入血肉!那倭寇嘍啰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fā)出,只感覺一股冰冷的洪流瞬間抽干了他的力氣和意識,倭刀脫手,身體如同破麻袋般栽倒在地,迅速干癟!
最后一個倭寇嘍啰看著眼前這如同地獄惡鬼般的景象,同伴瞬間變成干尸的恐怖畫面徹底摧毀了他的意志!他發(fā)出驚恐到極致的尖叫,手中的倭刀都拿不穩(wěn)了,轉(zhuǎn)身就想往外逃!
“想走?”汪海喉嚨里發(fā)出嘶啞如砂紙摩擦的聲音,帶著冰冷的殺意。他剛剛吞噬了兩個倭寇的精血,體內(nèi)煞氣翻騰,力量暫時恢復(fù)了不少。他看也不看地上掉落的倭刀,右手猛地虛空一抓!
嗡!
空氣中游離的死煞之氣被他強行引動!混合著他體內(nèi)翻騰的煞氣,瞬間凝聚成三根尺許長、灰黑色、散發(fā)著冰冷穿透氣息的煞氣箭矢!
“去!”
隨著他意念一動,三根煞氣箭矢如同毒蛇出洞,帶著凄厲的破空聲,瞬間追上了那亡命奔逃的倭寇嘍啰!
噗!噗!噗!
三聲悶響幾乎同時響起!一根洞穿后心!一根穿透脖頸!一根釘入后腦!
那倭寇嘍啰身體猛地一僵,向前撲倒在地,抽搐了兩下便不動了。傷口處沒有鮮血流出,只有一股淡淡的黑氣逸散,皮肉迅速變得灰敗僵硬。
破廟內(nèi)外,瞬間死寂。
只剩下冰冷的雨聲,廟外遠處漁村零星的火光,以及……廟內(nèi)那如同地獄惡鬼般緩緩直起身的身影。
汪海站在三具迅速干癟灰敗的倭寇尸體中間,微微喘息著。吞噬了鮮活的生命精元,他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病態(tài)的紅暈,皮膚下的黑色煞紋如同活物般扭動,覆蓋了半邊脖頸。左肩那死灰色的區(qū)域似乎也縮小了一絲,但冰冷感依舊。那雙眼睛,幽藍的光芒如同凝固的鬼火,冰冷、暴虐,再無一絲屬于人類的情緒波動。
力量!掌控生命、剝奪生命的力量!這感覺……如此美妙!
他緩緩轉(zhuǎn)過頭,幽藍的瞳孔掃過廟門口。陳老栓正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滿臉是血,看著廟內(nèi)如同魔神般的汪海和地上那三具詭異的干尸,獨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茫然。小石頭則癱坐在不遠處,小臉煞白,死死捂住嘴巴,渾身抖得像風(fēng)中的落葉。
汪海的目光在他們身上停留了一瞬。
陳老栓接觸到那目光,如同被毒蛇盯上,渾身汗毛倒豎!他猛地一把拉起嚇傻的兒子,連滾爬爬地朝著廟外黑暗的雨幕中逃去,連頭都不敢回!
汪海沒有阻止,也沒有追趕。他緩緩收回目光,如同驅(qū)趕了兩只無關(guān)緊要的蚊蟲。
他的注意力,落回了地上那三具倭寇干尸身上。更準確地說,是落在那個刀疤倭寇頭目的尸體上。剛才吞噬時,除了精純的生命能量,他還從這個頭目身上,吞噬到了一些極其混亂、充滿暴虐和扭曲的……記憶碎片!
碎片中,有燒殺搶掠的快感,有對金銀的貪婪,有對強者的恐懼……但最讓汪海在意的,是其中一閃而過的、幾幅極其詭異的畫面!
畫面一:在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荒僻海灘,這個刀疤倭寇和一群手下,似乎在進行某種詭異的儀式。他們圍著一個用黑色礁石堆砌的簡陋祭壇,祭壇上擺放著幾件沾滿污血的破爛衣物和幾顆風(fēng)干的……人頭?祭壇中央,插著一面破舊的、畫著扭曲怪異符號的黑色小幡!一股極其微弱、卻讓汪海異常熟悉的、帶著九幽氣息的冰冷能量,正從祭壇和小幡中散發(fā)出來!
畫面二:刀疤倭寇跪伏在一個隱藏在黑暗洞穴中的身影前。那身影看不清面目,全身籠罩在寬大的黑袍中,只露出一雙燃燒著幽綠火焰的眼睛(與歸墟島煞魔極其相似!)!黑袍人似乎在賜予刀疤倭寇某種力量,一股同樣帶著九幽氣息的冰冷能量注入其體內(nèi)!刀疤倭寇發(fā)出痛苦又興奮的嚎叫,身體肌肉詭異地膨脹,眼中也閃過一瞬幽綠的光芒!
畫面三:黑袍人用嘶啞難聽的聲音命令:“…血食…獻祭…尋找…‘鑰匙’的碎片…黑潮…將至…”
九幽信徒!獻祭!鑰匙碎片?黑潮?
汪海的心臟猛地一沉!幽藍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些倭寇,并非單純的流寇海盜!他們背后,竟然牽扯著九幽的力量!他們在有組織地進行獻祭,尋找所謂的“鑰匙碎片”(鎮(zhèn)海石碎片?)!而“黑潮將至”……石浦村的慘劇,難道并非孤例?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左肩的傷口更甚,瞬間攫住了汪海!
歸墟島并非唯一的九幽節(jié)點!這些如同跗骨之蛆的九幽信徒,已經(jīng)滲透到了這混亂的人間!他們?nèi)缤C犬,在搜尋著散落的鎮(zhèn)海石碎片!
自己懷中的碎片,還有《歸墟秘卷》,就是他們尋找的目標!這個破敗的漁村,很可能已經(jīng)暴露!
此地……絕不可久留!
汪海眼中幽藍光芒瘋狂閃爍,殺意如同實質(zhì)般彌漫開來!他猛地轉(zhuǎn)頭,冰冷的視線如同利劍,穿透破廟漏風(fēng)的墻壁,射向漁村中那幾個還在瘋狂砍殺劫掠、對破廟異變毫無察覺的倭寇嘍啰!
必須斬草除根!不能留下一個活口!不能讓他們把這里的消息傳遞出去!
他緩緩彎下腰,撿起了地上那把屬于刀疤倭寇頭目的雪亮倭刀。冰冷的刀柄入手,殘留的血腥氣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他嘗試著將體內(nèi)翻騰的煞氣灌注其中。
嗡!
倭刀發(fā)出一聲輕微的顫鳴!刀身瞬間蒙上了一層淡薄的灰黑色氣流,散發(fā)出冰冷的銳意和……吞噬的渴望!
汪海拖著依舊無力的左腿,一步一步,如同從九幽爬出的索命惡鬼,走出了破敗的龍王廟。冰冷的雨絲打在他身上,卻無法澆滅他眼中那燃燒的幽藍火焰和冰冷的殺意。
雨夜中,漁村的火光跳躍,映照著他蹣跚卻充滿致命氣息的身影,朝著那幾個還在施暴的倭寇嘍啰,緩緩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