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厭惡溢了出來,狠狠瞪了一眼蓬頭垢面的我和悶到發(fā)霉的白T:
「臭得跟狗一樣,也不知道去洗洗,是想把病毒傳染給你妹妹嗎?滾!」
「洗完,你自己想辦法回家,別坐我的車,臟?!?/p>
說完,他的車揚長而去。
揚起的灰塵刺激得我忍不住咳嗽,這次咳出來的是血。
五十多公里路,要我走回家嗎?
不可置信中,我默默撕碎了背包里的胃癌確診書。
好像能死在走回家的路上,更好。
2
我想死,偏偏我沒有死。
走了整整七個小時,腳底長滿了泡又都蹭破,踩在曬燙了的地上一個一個膿水腳印。
我疼到麻木了,以至于看到院子里歡聲笑語的一切,竟毫無波瀾。
妹妹的肚子已經(jīng)微微隆起了,爸爸伏著聽,媽媽在挑胎教音樂,一家人其樂融融。
曾經(jīng)他們也會這么溫柔對我。
不爭氣的淚水再次盈滿眼眶,我抽泣出聲,卻被身后一道耳熟的聲音打斷:
「是……笙笙嗎?」
我回過頭,竟然是我的前未婚夫梁允。
他還是這幅溫柔的樣子,含情的雙目好似一潭清水令人沉淪。
對我來說,卻是一切不幸的開端漩渦。
「不是!」
慌張中,我拼命捂著臉,一不小心壓在了鐵門上,身子一脫力便摔在了地上。
三人驚愕地看過來,妹妹瞧見我這副模樣眼底泛起得意的神色,又在看見梁允來扶我時,閃過一絲惡毒。
爸爸捏起了鼻子,眉宇之間的不滿更顯,「不是讓你去洗澡了嗎?怎么還這么臟?」
我啞然,「……洗了。」
爸媽有潔癖,最討厭臟。
我整整在澡堂待了兩個小時拼命地搓,即使渾身傷口,怕疼,還是把水開到最燙,還是搓得皮膚發(fā)紅發(fā)腫,搓出了一池血水。
可偏偏天氣這么熱,不小心搓掉的疤滲出的膿液混合著汗液又臟又臭。
我絕望地瘋狂搓著身上的滲液,無處申冤,怎么會還是臟了??!
只有梁允沒有嫌棄我,彎下腰想扶我,「笙笙,來,起來再說?!?/p>
我咬著牙躲過梁允伸過來的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p>
可是我才剛剛走完五十多公里,哪有力氣再站起來。
努力站了好幾次,還是控制不住腿軟,癱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