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陪顧明川沖刺清北研究生的第三年,他在我熬紅雙眼的輔導下成功考上。
收到錄取通知書后,他卻在慶功宴上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
“你退學別讀了,跟我出國吧,茵茵還在國外等著我?!?/p>
這三年我為他推掉所有外派晉升機會,凌晨三點替他改導師郵件。
能為他跪在實驗室門口求教授收人,暴雨天跨半個城市送考資料。
所有人都笑我是他24小時待命的保姆,斷言我這輩子都只會圍著顧明川轉(zhuǎn)。
此刻滿桌賓客舉著手機,等著拍我這個優(yōu)秀直博生如何伏低做小。
可這次,我抓起酒瓶砸在桌上,冷笑出聲:
“要去你自己去,你該不會以為全天下都跟你一樣,放著清北不上非要當舔狗的跟班?”
1.
我話音剛落,慶功宴眾人突然沸騰了。
“剛才肖云薇是不是懟了顧明川?”
“臥槽,平時舔得連鞋帶都幫他系,這反差也太猛了吧?”
顧明川攥著香檳杯的手背青筋暴起。
“你剛才說什么?有種再說一遍?!?/p>
陸茵茵立刻貼過去,用涂著珍珠甲油的手指撫平他西裝褶皺。
“明川哥別生氣,云薇姐肯定是喝多了?!?/p>
“像我這種寄人籬下的平民,哪配讓肖家千金為我推掉米蘭時裝周啊?!?/p>
她說話時余光掃過我新買的鱷魚皮鉑金包,眼底泛起算計的漣漪。
顧明川被這聲“寄人籬下”刺痛,將香檳杯重重砸在大理石臺面。
“肖云薇,立刻給茵茵道歉!”
換作從前,我早就聽話卑微跪下給他們道歉。
畢竟每次忤逆他,太陽穴就會像被電鉆生生鉆出個洞。
可這次我數(shù)到第七秒,那種噬骨的疼痛依然沒來。
原來我真的掙脫劇情枷鎖了。
我拎起愛馬仕往后退,遠離這對狗男女。
“憑什么道歉?我不過說了實話。”
顧明川臉色驟變,他大概沒想到,從前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突然學會了咬人。
“肖云薇,你非要挑戰(zhàn)我的容忍度是吧!”
“你要是不道歉,從今天起你別想我再進肖家大門!”
我差點笑出聲,正愁找不到理由把他趕走。
他見我無動于衷,故意提高嗓門:
“你聽到了沒有!”
他篤定我很快就會服軟認錯。
我卻在心里盤算著該去哪兒享受假期。
馬爾代夫的碧海白沙?還是瑞士的皚皚雪場?
顧明川等了又等,始終沒等到我哭哭啼啼地求他原諒,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正要發(fā)作。
陸茵茵忽然輕笑一聲,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
“明川哥,別因為我和云薇姐鬧脾氣啦,不回家住多不方便呀。”
“不過說起來,我還沒住過這么氣派的別墅呢,真羨慕云薇姐能有這么好的家。”
她話音剛落,眾人立刻起哄:
“是啊顧少,讓我們開開眼唄!”
“聽說可氣派了,價值十個億呢!”
顧明川被捧得飄飄然,攬過陸茵茵的肩宣布:
“走,我?guī)銈內(nèi)バぜ掖笳?!讓某些人知道,誰才是肖家真正做主的人?!?/p>
“你們想住多久都行?!?/p>
我猛地站起身,冷冷地出聲斥責:
“你憑什么做主!顧明川,那是我家,我不答應!”
他冷笑著一把將我推開,我撞上香檳塔,玻璃碎裂聲混著陸茵茵的驚呼格外刺耳。
“我說可以就可以!肖云薇,你別不知好歹!”
他大概忘了,十二歲那年是誰在暴雨夜把他從孤兒院領回來。
這些年我一味地縱容他,再加上我爸因為我喜歡他。
這些年我爸手把手培養(yǎng)他,他眼里的貪婪如何一點點膨脹。
他早就理所當然地覺得,肖家的一切,甚至包括我,都理應歸他所有。
我抹掉手腕被玻璃劃破的血跡,皺眉跟上眾人。
2.
當我走進家門,滿地狼藉刺得眼睛生疼。
父親從拍賣會重金購回的青花瓷瓶碎成齏粉。
陸茵茵正踩著碎片擺pose,幾個女生舉著我的設計稿笑得前仰后合。
好幾瓶上萬的紅酒都被打開,撒得到處都是。
“云薇姐回來啦?”
她晃著手機鏡頭,甜膩嗓音裹著毒,”我們在幫你看的設計哦?!?/p>
怒火瞬間燒穿理智,我沖過去搶奪被撕成兩半的設計稿。
指尖剛碰到殘頁,顧明川一腳把我踹開。
“你想干什么!別想在我的面前傷害茵茵!”
“明川哥別生氣嘛?!?/p>
陸茵茵掩面哽咽,指縫間卻漏出陰險笑意,
“都怪我出身太低賤,云薇姐估計是嫌棄我的手臟,不是嫌棄大家?!?/p>
“上次還聽到云薇姐說我們身上有窮酸味...”
她突然噤聲,眼淚大顆滾落,”算了,是我太敏感...”
每次針對我的時,她總是用一些貧富言論。
她的話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仇富惡意。
“裝什么清高啊,不過是投了個好胎!”
“真當自己是城堡里的公主?”
“我們把她家都砸了吧!顧少不是說我們做什么都可以嗎?”
我摸出手機要報警,卻被兩個男生摁住。
陸茵茵舉著手機直播:
“家人們看啊,這就是肖氏集團的肖大小姐哦”
她突然伸手扯我項鏈,”這項鏈...”
“別碰!”
我死死攥住外婆留下的銀鎖,鎖片上還刻著我的乳名。
“喲,這么緊張?。俊?/p>
陸茵茵轉(zhuǎn)頭看向顧明川,眼眶說紅就紅,
“明川哥你看,云薇姐果然看不起我們...”
“碰都不讓我碰。”
顧明川的臉瞬間陰沉如墨。
他扯過銀鎖隨手一拋,金屬撞擊大理石地面發(fā)出刺耳哀鳴。
“一條破鏈子也當寶?”
他踩著滿地狼藉逼近,”肖云薇,你他媽是不是永遠學不會尊重人?”
這是我外婆的留給我的遺物,顧明川明知道我有多珍惜。
我撲向滾到角落的銀鎖,卻被他揪著頭發(fā)拽回來。
我回過神,就看到陸茵茵把銀鎖踢進壁爐。
“我不是故意的!”
她捂著嘴假哭,”云薇姐你別生氣,我就是太羨慕你能戴這么貴的首飾了...”
她抹著并不存在的眼淚,指尖卻悄悄按下壁爐增氧鍵。
火焰騰起的剎那,她湊近我耳邊輕笑:”你猜你外婆的遺物能燒多久?”
顧明川揪起我衣領,將我按在滿地碎瓷上,膝蓋瞬間被瓷片扎得鮮血淋漓。
“給茵茵道歉!”
“憑什么?”
我盯著壁爐里扭曲的銀鎖,”你明知道這條鏈子對我多重要!”
我仇恨地望著不停打砸我家的眾人。
“顧明川,我肖家哪里對不起你!你這是恩將仇報!”
“啪!”
這一耳光帶著風聲,我整個人被抽得撞上茶幾,溫熱液體順著下巴滴在波斯地毯上。
“肖家施舍的殘羹剩飯,就想我感恩戴德嗎!”
“你一直就沒瞧得起我是不是!”
他突然暴起掐住我喉嚨,指甲幾乎嵌進皮肉。
我被掐得幾近昏厥,陸茵茵笑嘻嘻在拍照:
“明川哥好帥啊~”
她故意把鏡頭對準我血肉模糊的側(cè)臉,
“家人們覺得這張能當屏保嗎?”
3.
陸茵茵挽住顧明川的胳膊,假意阻攔:
“明川哥別打云薇姐了,她肯定不是故意氣你的...”
她說著,眼神輕蔑地掃過我,嘴角浮起一抹譏笑。
“對了,我剛才看到云薇姐房間的電腦亮著,文檔也沒鎖呢?!?/p>
“不如我們幫她把留學申請寫了吧?省得她挑花眼。”
“順便刪掉她直博的核心論文?!?/p>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不要!”
我尖叫著撲過去,卻被兩個男生死死按住肩膀,動彈不得。
顧明川臉上的陰鷙漸漸轉(zhuǎn)為扭曲的快意。
“肖云薇,你以為你保送清北博士就了不起了?”
“我告訴你,就算你被哈佛錄取,也得聽我的安排!”
他轉(zhuǎn)頭看向陸茵茵,語氣里帶著幾分戲謔:
“茵茵,你覺得咱們顧大小姐適合去哪兒深造?”
陸茵茵掩嘴輕笑,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故作沉思:
“嗯...聽說南美那個'自由之都'大學挺有意思的,聽說那邊學術氛圍特別'開放'?!?/p>
“以云薇姐的美貌,說不定能成為那里的傳奇人物呢!”
周圍爆發(fā)出一陣哄笑。
“顧明川,我求你了,”
“這是我的前途,你不能這么對我...”
我的哀求只換來更放肆的笑聲。
“云薇,我這是為你好啊,”
“去那種學校多刺激,”
顧明川冷笑,”再說了,你不想陪我?不是說好的我在那你在哪里嗎?”
陸茵茵靠在他肩頭,笑得前仰后合。
“是啊云薇姐,”
她假惺惺地嘆了口氣,聲音卻尖銳刺耳,
“你看你平時總說要做學術,去那種地方正好能實踐一下學術交流呢?!?/p>
她故意加重了“學術交流”四個字,眼神里滿是惡意。
“哈哈哈哈!茵茵說得太對了!”
“那可很多黑人,說不準大小姐試試就愛上了!”
“周少威武!聽說那hiv多得嚇人!”
我眼睜睜看著顧明川刪除我所有核心論文。
又把我的留學申請寫成了那個以混亂著稱的南美大學,專業(yè)是最冷門的。
我瘋狂地掙扎尖叫。
“不可以!顧明川,你會毀了我的!”
他完成操作后,對著我露出勝利者的獰笑。
申請已經(jīng)提交,木已成舟。
鉗制我的手臂終于松開,我癱倒在地,渾身發(fā)抖。
顧明川似乎還不滿意,他要用最殘忍的方式粉碎我的希望。
在眾人興奮的起哄聲中,他抓起我的筆記本電腦。
“肖云薇,好好看看你的'光明未來'!”
話音未落,他猛地將電腦摔向墻壁。
筆記本在撞擊中四分五裂,零件散落一地。
一塊鋒利的碎片劃過我的額頭,鮮血順著臉頰流下。
我不明白,我們一家到底哪里對不住他?
他要如此不擇手段地毀掉我。
我扶著墻慢慢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往門外走。
還來得及,我要去找一臺電腦恢復我的論文和申請。
“哦,對了,”
陸茵茵突然驚呼,”聽說申請系統(tǒng)明天才截止呢。”
“云薇姐,你該不會是想去找教授幫忙吧?”
我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顧明川的眼神變得危險。
“把她鎖進儲物間,”
他冷冷地下令,“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放她出來?!?/p>
我家的儲物間又小又悶,堆滿了雜物。
更重要的是,我有嚴重的幽閉恐懼癥。
那是我小時候被困在電梯里的陰影,至今仍是我無法擺脫的噩夢。
“不要!”
“顧明川,你不能這樣對我!你知道我害怕的!”
我語無倫次地哀求,尊嚴早已蕩然無存。
“我保證不亂跑,就坐在這里,求你了...”
顧明川似乎有一瞬間的猶豫,但陸茵茵的一聲輕哼又讓他堅定了決心。
“明川哥,你可不能心軟?!?/p>
“要是她跑了,我們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顧明川眼中的最后一絲憐憫消失了。
“關進去。”
我被粗暴地推進儲物間,門”砰”地一聲關上。
絕對的黑暗,令人窒息的寂靜。
我蜷縮在角落里,害怕地渾身發(fā)抖,牙齒打戰(zhàn)。
客廳傳來了他們更加放肆的歡笑聲。
我聽到陸茵茵興奮地提議:
“明川哥,我們?nèi)ダ咕S加斯吧?聽說那里晚上特別熱鬧!”
“好啊,”顧明川的聲音帶著笑意,”你想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但當我再次睜開眼時,已經(jīng)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
原來等顧明川他們離開后,躲在閣樓的傭人偷偷把我救了出來。
正說著,病房門被猛地推開。
我父母風塵仆仆地沖進來,臉上寫滿了焦急和后怕。
父親聽完事情經(jīng)過,氣得渾身發(fā)抖。
“這個白眼狼!我們肖家養(yǎng)了他這么多年,就養(yǎng)出這么個東西!”
他立刻拿出手機,聲音里壓抑著怒火:
“凍結(jié)顧明川所有銀行賬戶!”
“從今天起,肖家和他恩斷義絕!”
掛斷電話后,他看著我,眼中滿是心疼和自責:
“云薇,是爸爸的錯,不該收養(yǎng)他,讓你受了這么大的委屈?!?/p>
我搖了搖頭,靠在母親懷里,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其實,早在論文發(fā)表前,我就已經(jīng)收到了哈佛的全額獎學金offer。
我只是為了陪顧明川考清北,才故意沒說。
所以,他刪掉我的論文,改掉我的申請,對我沒有任何影響。
他以為毀掉的是我的未來,其實只是暴露了他自己的卑劣和狹隘。
與此同時,遠在拉斯維加斯的顧明川發(fā)現(xiàn)卡被凍結(jié),臉色變得異常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