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
心中暗自盤算詭計的蘇漁,剛出了殿門就被突如其來的招呼聲嚇得渾身一顫,緊接著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便沖了過來。
“嫂嫂,你好生可愛!”少女忽得將臉湊了上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受驚的他,眸中的驚艷更是藏都藏不住。
干凈,純粹,又帶有幾分小動物般的懵懂。但究竟像哪種小動物呢?
蘇漁不知為何,總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同他見到那些衣袂時的樣子如出一轍,身子不由地僵直,生怕對方把自己撲倒于地上,小心翼翼地問:“你是表妹?”
“嗯嗯!”少女眉眼間滿是欣喜,隨后才端正了姿態(tài),正色道,“小女柳玉焉,是安平郡的郡主,見過嫂嫂。”
但也沒正經(jīng)多久,又向蘇漁貼了過去,細細端詳了一會,似是恍然大悟:“我知道嫂嫂你像什么動物了!是小貓!”
“是,是嗎……”蘇漁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心虛地別過了頭
那猜的很準了……
“是啊,是啊,嫂嫂你剛才被嚇得眼睛都瞪圓了,然后警覺地看著我,渾身都顫了一下,我祖母家也養(yǎng)了一只,它受到驚嚇時便是這副模樣……”
柳玉焉多形容一句他便心虛一分,見其分析的頭頭是道,似要將他識破了般,蘇漁當即就支支吾吾地轉移話題:“表妹,我,我們,快走吧?!?/p>
“啊,哦,哦。”她頗為羞赧地摸了摸鼻梁,命宮女帶路,默了一會,她才輕言問道,“嫂嫂,我這般會不會過于聒噪了?”
“嗯?不會不會?!碧K漁被少女驟然失落的語氣擾了思緒,他始終銘記娘親的教誨,萬不能讓女子傷心,于是趕忙否認道,“表妹靈動嬌俏,何來聒噪一說。”
柳玉焉被夸得心花怒放,又眉歡眼笑地圍在蘇漁一旁嘰嘰喳喳地同他拉著閑話。
可奇怪的是,剛過了長廊,漂亮的小嫂嫂便端了一副正經(jīng)之姿,同帶路的宮女道:“你且去忙吧,郡主知此路徑,無需你帶路?!?/p>
她剛欲出聲否決,蘇漁就朝她使了個眼色,雖不明所以,但還是應了下來。
宮女自是不敢違背他的吩咐,將傘遞予二人,便卻行退下。
“嫂嫂,你為何讓她退下,我并不熟悉宮中的途程。”
蘇漁盯著宮女漸行漸遠的背影,思索一番后,才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道:“我并不想去凈房,實則欲去膳房。”
“啊,那你為何同表兄那般說?”
“這,這,自是有事……”他摳了摳手,支支吾吾地將問題敷衍了過去。上次潯沚的告密之事還“歷歷在耳”,這次他多留了心眼,雙手合十,朝柳玉焉緊張兮兮地懇求道:“可否勿將此事告與祁凌霄?”
“自然,”柳玉焉趕忙應了下來,隨后也學著他神神秘秘的樣子,壓低聲說,“其實我也早想找個理由溜出來尋人……”
“太好了!既然如此,我們便各自前去吧!”蘇漁喜形于色,當即撐了傘就朝廊外跑去。
“誒,嫂嫂,我同你一起去吧,順便尋人?!绷裱删o追了上去,她可不敢讓蘇漁獨自前往,若是表兄怪罪下來,后果她難以承擔。
“所以嫂嫂你知道路嗎?”
“不知道,你可以別叫我嫂嫂嗎?聽著怪怪的……”
“那哥哥可以嗎?我們問問路上的宮人吧。”
……
二人撐著傘,一路問去。
蘇漁雖心有目標,但總是被各種東西吸引視線,走著走著便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透綠的眸中滿是新奇,偶爾還聳著鼻子輕嗅,伸了手小心翼翼地觸碰。
柳玉焉越發(fā)覺得蘇漁像貓一般機敏靈動,心中竟不由生出了幾分憐愛,耐著心陪他四處探索。
二人在宮中兜兜轉轉,四處游蕩,每遇宮人指了正確的途徑,而后又半路走去岔路,如此往復,到后竟誤入了一處似是廢棄的花園之中。
假山中。
“諸事皆依主公之意部署妥當?!迸斯Ь闯媲暗哪凶訁R報著。
“嗯,待大周匡扶,你父母也將沉冤昭雪,于九泉之下方可瞑目?!?/p>
“謝主公,那安平郡主那兒……”女人剛欲細詢,面前之人突然面露肅意,捂住了她的嘴。
男人側耳仔細聽著從假山另一側的動靜,警覺地順石縫朝外看去,隨后皺著眉頭,朝女人比劃了一個割頸的手勢,再從衣側中掏出一個瓷瓶交與女人。
女人將其打開,淡淡的香味便傳入鼻中。
她霎時一驚,而后便把瓶內(nèi)的丸狀物取出,放于香囊之中,眼眸漸沉,抱拳而退。
“哥哥,你慢些!小心地滑。”柳玉焉氣喘吁吁地朝疾速向前奔去蘇漁喊道。
她也不知此時身在何處,但蘇漁方才好像又瞅到了何物,非要朝花園深處走去。
“我知道了,表妹快些來,這里的花好生漂亮!”蘇漁被面前紛彩的花迷得眼睛都不舍移開分毫,尤其是明黃色的那簇,喜愛得不住聳著鼻子輕嗅。
柳玉焉一手打著傘,提著裙擺費勁地走進深草之中。
“啊,這是繡球花,確實很漂亮。”她湊近同蘇漁一起細細觀賞著花,忽覺雨落在傘面上的聲音越發(fā)清瀝,擔心雨勢擴大,于是開口建議道,“要不我們……”
“小姐!”急促地呼喊聲從遠處傳來,打斷了她的話語。
她連忙起身來回應道:“我們在這兒?!?/p>
鈺瑩打著傘慌忙跑來,裙擺上全染上了泥點,她大口喘著粗氣,朝蘇漁倉促地行了一禮,好一會才著急地同柳玉焉說道:“小姐怎會和王妃到了這里?宮人四處尋找,都快急瘋了!”
“額,這,說來話長……”柳玉焉也不知道該如何同她講。
“快些回去吧,再晚些,王爺可要怪罪了!”說到此,鈺瑩一副心急如焚之勢,生怕柳玉焉真身臨于祁凌霄的怒火之中。
身為“罪魁禍首”的蘇漁心中更是七上八下,趕忙大步向前,不安地詢問道:“他現(xiàn)在非常生氣嗎?”
“奴婢不知,只派人大肆尋找?!扁暚摀u了搖頭,隨后忍不住又絮絮叨叨,“小姐姐和王妃怎會到此處?怎沒有引路的宮人……”
她自小就由鈺瑩服侍,二人親同姊妹,此時被這般詢問,難免有些心虛,心中絞盡腦汁地想搪塞過去。
蘇漁的腦海之中全是那夜的情景,心惶不安,一心只想快些回去認錯,好讓祁凌霄的怒火消下些許。
但一次次,他控制不住地被途中之物所吸引。
在路過一個端著菜肴的宮人時,剛聳鼻細聞,腦袋卻莫名發(fā)木,視線也逐漸模糊,隨后眼前一黑,直直地朝地下倒去。
“哥哥!”“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