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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節(jié)當天,我在院中祭祖的火盆里,發(fā)現(xiàn)搶了三個月才到手的限量版labubu。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抓著娃娃殘缺的身體質(zhì)問家人。
嫂子卻躲在我哥身后,振振有詞:
「老祖宗在下面也得趕時髦!我燒個潮玩下去,讓他們高興高興,好保佑我肚里的兒子!」
可笑的是,她肚里的孩子,B超早就查出來是個女孩。
我氣得發(fā)瘋:「你拿我的心愛之物去討好祖宗?你怎么不干脆把自己燒了下去當面盡孝!」
這句話像捅了馬蜂窩,嫂子立刻捂著肚子哭嚎起來,
「她咒我!為了個破布娃娃,她連老祖宗都敢不敬,還要害死我兒子!」
我哥一腳踹在我心口,將我整個人踹翻在地,怒吼道:「鬼節(jié)祭祖燒你個破娃娃怎么了!」
我的后腦勺重重磕在桌角,鮮血瞬間涌了出來,當場死去。
而我媽只是冷漠地拉開我哥,對我嫂子噓寒問暖,
「為了個死物破娃娃,嚇壞了我的金孫可怎么好?!?/p>
再睜眼,我回到中元節(jié)當天。
......
眼前,是嫂子白芨那張得意洋洋的臉。
她正挺著碩大的孕肚,指揮我哥林城把一疊疊紙錢扔進火盆。
我一眼就看到了火盆里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個我排了三個月隊才搶到的限量版labubu,此刻正被火焰吞噬,融化成一灘奇形怪狀的塑料。
上一世的滔天恨意和心口的劇痛,再次席卷而來。
白芨見我死死盯著火盆,故意拔高了音調(diào),
「哎呀,小曦回來了?快來一起給老祖宗燒點好東西?!?/p>
「保佑我肚里的孩子健健康康,是個大胖小子!」
我哥林城回頭,一臉理所當然,
「愣著干嘛,不就是個破娃娃,燒了給祖宗,是它的福氣?!?/p>
我媽端著一盤水果走出來,看到我陰沉的臉色,不滿地皺起眉,
「怎么這個表情?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知道嗎?別給家里帶晦氣!」
「你嫂子懷著我們林家的種,金貴著呢,你個小姑子就不能懂點事?」
上一世,我就是在這個時候情緒失控,沖上去質(zhì)問,然后被林城一腳踹死。
這一回,我沒有動。
我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我的平靜,反而讓他們有些不適應(yīng)。
白芨眼珠一轉(zhuǎn),又開始作妖,她捂著肚子「哎呦」一聲,柔弱地靠在我哥懷里,
「老公,我肚子有點不舒服,是不是小曦怨氣太重,沖撞到寶寶了?」
林城立刻緊張起來,惡狠狠地瞪著我,
「林曦!你要是敢讓你嫂子和侄子有半點閃失,我打斷你的腿!」
我笑了。
我緩緩走過去,無視他們警惕的眼神,從滾燙的火盆邊緣,用一根木棍,將那個已經(jīng)燒得面目全非的娃娃殘骸撥了出來。
我用手帕小心翼翼地包起它,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燒得真好?!刮逸p聲說,目光卻像淬了毒的刀子,一一掃過他們?nèi)齻€人的臉。
「不過,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我的聲音很輕,卻讓院子里的空氣瞬間凝固。
「萬一,老祖宗不喜歡這個『時髦』的禮物,覺得你們在拿這種污穢東西糊弄他們呢?」
我捧著娃娃的殘骸,一步步走回自己的房間,留下最后一句話在風(fēng)中飄蕩。
「祭祖這種事,請神容易,送神難?!?/p>
回到房間,我反鎖上門。
上一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我死后,靈魂被困在這棟房子里,親眼看到我哥的公司越做越大,賺得盆滿缽滿。
我媽逢人就夸白芨有旺夫相,自從她進門,家里就喜事連連。
而白芨,在我死后不到半年,就「意外流產(chǎn)」,然后迅速又懷上了一個,那次,生下的就是他們夢寐以求的「金孫」。
我們家,踩著我的尸骨,從此走上了人生巔峰。
而我,一個孤魂野鬼,只能日復(fù)一日地看著他們歡聲笑語,恨得魂飛魄散。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么燒掉我的娃娃,就能給他們帶來好運。
直到后來,我無意中聽到我媽和一個據(jù)說是從港島來的「高人」打電話,才知道了這背后惡毒的真相。
這根本不是什么祭祖,而是「借運」。
以至親之人最心愛、傾注了最多情感的物品為媒介,用怨火焚燒,強行奪取此人的氣運,轉(zhuǎn)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我那個labubu,是我靠自己辛辛苦苦畫稿賺來的第一筆錢買的,我愛它愛到骨子里,每天都要擦拭一遍,自然是最好的媒介。
而中元節(jié),是借運最好的時機。
上一世,我含恨而死,怨氣最重,他們奪取我的氣運,自然是事半功倍。
我看著手心里這團焦黑的東西,冷笑起來。
這一世,我看你們怎么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