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生
宋寒川驅(qū)車回到別墅,并沒有通知陳琳月。
等陳琳月一步步走回別墅時,天已經(jīng)黑了。
她開門,剛要朝宋寒川撒嬌,就被保鏢強行拖到宋寒川面前。
宋寒川居高臨下地看著被按跪在地毯上的陳琳月,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骯臟的垃圾。
“說?!彼穆曇舯涞貌粠б唤z溫度,“你是怎么折磨婉儀的?一點、一點,給我說清楚!”
陳琳月幾乎是在一瞬間猜到,宋寒川恢復(fù)了全部記憶。
她嚇得渾身發(fā)抖,語無倫次地辯解:“寒川......我沒有......都是意外......”
“意外?”宋寒川一腳踹在她肩膀上,力道之大讓陳琳月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魚湯、禮服、博美,是不是你設(shè)計的?說!”
巨大的恐懼終于壓垮了陳琳月的心理防線。她涕淚橫流,為了活命,只能斷斷續(xù)續(xù)地承認(rèn):“是......都是我......魚湯那次是我自己跌倒的,生日宴的裙子是我故意讓人弄壞的,博美也是我自己弄傷的,我想讓你徹底厭惡她......我嫉妒她!我恨她占著你的心!”
每聽一句,宋寒川的臉色就陰鷙一分。
“很好。”宋寒川的聲音陡然變得異常平靜,他蹲下身,一把抓住陳琳月的頭發(fā),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你喜歡抽血是嗎?喜歡看她痛苦是嗎?”
陳琳月驚恐地瞪大眼睛,拼命搖頭:“不!不要!寒川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來人!”宋寒川像丟開一塊破布一樣甩開她,對著保鏢冷酷地下令,“把她拖到醫(yī)療室!把上次給婉儀抽血的醫(yī)生和設(shè)備,都給我找來!”
“寒川!不要!宋寒川!求求你!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陳琳月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拼命掙扎,卻被保鏢像當(dāng)初拖拽陳婉儀一樣,毫不留情地拖向別墅深處的醫(yī)療室。
宋寒川冷漠地跟在后面,聽著那絕望的哭喊,眼前卻全是陳婉儀被強行按住、針頭刺入、鮮血被瘋狂抽走的畫面。
他要用陳琳月的血,來償還她加諸在陳婉儀身上的痛苦!
他要讓陳琳月也嘗嘗瀕臨死亡的絕望!
醫(yī)療室的門被重重關(guān)上,隔絕了里面陳琳月凄厲到變調(diào)的慘叫。
宋寒川背靠著冰冷的墻壁滑坐在地,走廊的陰影將他完全吞噬。
報復(fù)的快意稍縱即逝,他閉上眼,陳婉儀最后那張蒼白絕望的臉,清晰地烙印在眼前。
他一定要找到陳婉儀,他要親自和她說對不起。
......
圣日耳曼區(qū)一家私密的畫廊里,一場小型的新銳藝術(shù)家聯(lián)展正在進行。
空氣里彌漫著咖啡和淡淡的香檳氣息,人們低聲交談,目光在墻上的畫作間流連。
陳婉儀穿著一條墨綠色絲絨長裙,烏黑的秀發(fā)松松挽起。
她安靜地站在畫廊一角,手里端著一杯幾乎沒怎么動過的香檳,目光落在不遠處一幅被暖色射燈籠罩的畫作上。
那正是她參展的作品。
陸衍之站在她身側(cè),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他敏銳地察覺到身邊人細微的緊繃,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臂,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安撫的笑意:“別緊張,婉儀。你看,大家都很喜歡你的畫?!?/p>
陳婉儀收回目光,轉(zhuǎn)向陸衍之,努力彎了彎嘴角,試圖擠出一個輕松的笑容。
三個月,她幾乎與世隔絕地沉浸在畫布的世界里,療愈傷口,尋找自己。
此刻站在人群之中,即使只是邊緣,那些被刻意壓下的、來自過往的陰影和不安,似乎又隱隱探出了頭。
“嗯,我知道?!彼p聲回應(yīng),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干澀。
她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再次投向自己的畫作,看向那些駐足欣賞的陌生面孔。
有人指著她的畫低聲討論,有人對著那幅畫若有所思地點頭。
一種微妙的、混雜著忐忑與成就感的暖流,終于緩慢地滲透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握著杯腳的手指,稍稍放松了一些。
陸衍之看著她臉上逐漸舒展的光彩,眼底的笑意更深,帶著純粹的欣慰。
“走吧,”他微微傾身,在她耳邊輕聲道,“帶你認(rèn)識一下今晚的主辦人,一位很有眼光的藝術(shù)評論家,他對你的作品評價很高?!?/p>
陳婉儀點了點頭,將手中的香檳杯輕輕放在侍者端著的托盤上。
她跟在陸衍之身側(cè),走向畫廊深處那個被更多人簇?fù)碇?、頭發(fā)花白的法國男人。
每走一步,高跟鞋敲擊在光潔的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像是在敲打著她新生的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