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心頭猛地一震。石昊這名字與他自己的林溪一樣簡單,卻帶著某種山巖般的沉重分量。他剛想開口,腳下堅硬的山巖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震動,細小的碎石簌簌滾落。
石昊的臉色驟然一變,比剛才引導林溪淬皮時更加難看,那潭水般沉靜的眼底瞬間翻涌起驚濤駭浪?!霸懔?!”他低喝一聲,身體卻像是被無形的鎖鏈捆縛,猛地一晃,竟向旁踉蹌半步,臉色瞬間褪去所有血色,變得慘白如紙。
“吼?。。?!”
一聲沉悶的咆哮,仿佛一聲巨雷,震得洞壁上的碎石落下。洞口平臺上,靠近崖壁的陰影處,地面像融化的蠟油一般向上隆起、塑形。
轉瞬之間,一頭猙獰的怪物顯出身形。
它形似巨蜥,卻通體覆蓋著棱角分明,閃爍著金屬冷光的黑曜石鱗甲,體型堪比小牛犢。粗壯的四肢末端是鋒利的鉤爪,輕易在堅硬的黑石上刮擦出刺耳聲響和深痕。
最可怖的是它的頭顱,一雙狹長豎瞳,眼神里流淌著熔化的黃金,此刻正死死鎖定洞內兩人,尤其聚焦在石昊的身上。巨口張開,露出匕首般的獠牙,腥臭的涎水順著嘴角滴落,在巖石上灼出縷縷青煙。
“巖髓蜥妖!”石昊的聲音帶著強壓下的痛苦和突如其來的虛弱,他急促地對林溪嘶吼,“退!它沖我來的!我能看到它體內地脈的濁氣在它顱骨內凝聚,快躲開!”話音未落,他身體又是一晃,似乎連站穩(wěn)都極為勉強,仿佛所有力量都被體內某個無形的黑洞瞬間抽空。
那蜥妖顯然捕捉到了石昊這致命的虛弱!
熔金般的豎瞳兇光暴漲,頭顱猛地一昂,一道兇險異常,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灰白色光束,毫無征兆地從它額心一塊菱形晶石中暴射而出,直取石昊胸膛!光束過處,連空氣都發(fā)出細微的、像是玻璃被急速凍結的“咔嚓”聲。
“石化凝視!”石昊瞳孔驟縮,他清晰地“看”到那道死寂光束中蘊含的、足以瞬間剝奪生機的凝固法則之力洶涌而來。
他想躲,想引動體內那微薄的氣去抵抗,但詛咒的枷鎖在這一刻沉重得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巒,死死壓榨著他每一寸筋骨,別說閃避,連抬起一根手指都變得無比艱難。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的意識。
完了!
就在那道致命的灰白光束即將觸及石昊胸口的剎那!
“嗡!”
一聲清越的劍鳴,伴隨著輕微的龍吟聲,撕裂了洞內凝滯的死寂!林溪動了!藏鋒劍仿佛與他心意相通,在他甚至未及思考的瞬間,已從背后躍入手中。
劍鞘上那些銀線勾勒的星圖紋路驟然亮起微光,一股沛然莫御的鋒銳意念順著手臂沖入腦海。他沒有絲毫猶豫,沒有花哨的招式,純粹是身體在危機下迸發(fā)的本能,是無數次在備戰(zhàn)高考時重壓下錘煉出的瞬間決斷力!
藏鋒出鞘!
沒有炫目的光華,只有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能斬斷一切滯礙的銀白劍氣,帶著刺耳的裂帛聲,自下而上,斜斜撩起!
“嗤~~~啦!”
就像是燒紅的利刃切入凝固的油脂。那道蘊含著凝固法則的灰白光束,竟被這樸實無華卻凝聚著藏鋒斬斷真意的一劍,硬生生從中剖開!被斬裂的光束擦著石昊的身體兩側轟在后面的洞壁上,瞬間將一大片巖石化作死寂的灰白色,慢慢崩落成粉。
“呃!”強行催動藏鋒這一斬,巨大的反震力讓林溪手臂發(fā)麻,氣血翻涌。
但他一步未退,反而借著劍勢旋身,擋在了因脫力而單膝跪地的石昊身前,藏鋒劍橫在胸前,劍鋒直指暴怒的蜥妖。少年胸膛劇烈起伏,汗水順著鬢角滑落,眼神卻亮得驚人,死死盯住那因攻擊被破而陷入狂怒的怪物。
“你……”石昊單膝跪地,撐著石床邊緣,劇烈喘息著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并不寬闊卻如山岳般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那背影因用力而繃緊,微微顫抖,卻帶著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近乎蠻橫的守護意志。
“嗷~~!”巖髓蜥妖徹底暴怒。它粗壯的后肢猛地蹬地,龐大的身軀裹挾著腥風,像是一輛失控的戰(zhàn)車,以驚人的速度直撞過來!布滿棱刺的巨口張開,獠牙閃爍著寒光,目標赫然是擋路的林溪!
“左前爪落地時,重心在右后肢!喉嚨下三寸,濁氣節(jié)點!”石昊急促的聲音在林溪身后響起,虛弱卻精準無比。他那雙深邃的眼中,清晰地映照出蜥妖體內狂暴流轉的、代表著力量核心與薄弱處的渾濁氣流軌跡。
信任在生死一瞬建立。林溪沒有絲毫遲疑,身體在石昊話音落下的瞬間動了!
并不是閃避,而是迎著蜥妖沖撞的勢頭,身體向左側一個極限的矮身滑步!沉重的蜥妖帶著惡風從他頭頂呼嘯而過,布滿棱刺的粗糙鱗甲幾乎擦著他的頭皮!
就在這電光火石、雙方身形交錯的剎那,林溪眼中寒光爆射。他手中的藏鋒劍,仿佛被灌注了千鈞之力,借著滑步前沖的慣性,手臂肌肉賁張,以腰身為軸,狠狠一個反手回撩!
“噗嗤!”
劍鋒精準無比地刺入了石昊所指的、蜥妖咽喉下方那片相對柔軟的逆鱗縫隙!藏鋒無匹的鋒銳屬性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堅韌的鱗甲紙糊般被撕裂,劍刃深深沒入,直至沒柄!
“嗷嗚~~~!”凄厲到變形的慘嚎震耳欲聾。蜥妖龐大的身體因劇痛和要害被創(chuàng)而徹底失控,帶著巨大的慣性狠狠撞在對面的洞壁上,發(fā)出沉悶的轟響,碎石亂飛。
它瘋狂地扭動掙扎,利爪在巖壁上刨出深深溝壑,暗紅色的粘稠血液混合著內臟碎片從咽喉處恐怖的創(chuàng)口噴涌而出,腥臭彌漫。
林溪也被巨大的沖擊力帶得翻滾出去,撞在石墩上,喉頭一甜,嘴角溢出一絲血跡。他死死握著劍柄,才沒讓藏鋒脫手,掙扎著爬起,警惕地盯著垂死掙扎的巨獸。
石昊不知何時已經掙扎著站起,他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銳利如刀,死死鎖定蜥妖頭顱內那團因劇痛和瀕死而狂暴混亂、卻依舊凝而不散的濁氣核心。“氣旋在顱頂!徹底毀了它!”
林溪咬牙,強忍胸腹間的翻騰,猛地前沖,腳踏搖光步法,赫然是玄塵烙印在他意識中、七星劍陣的基礎步伐!
雖然生澀,卻帶著一股引而未發(fā)的凜冽劍意。他高高躍起,雙手緊握藏鋒劍柄,將全身的力量連同剛剛淬皮獲得的那一絲堅韌,盡數灌注于雙臂,對著蜥妖猙獰頭顱正中央,那塊閃爍著熔金光芒的菱形晶石,狠狠貫下!
“死!”
“咔嚓!”令人牙酸的碎裂聲響起。藏鋒劍摧枯拉朽般貫穿了堅硬的顱骨,精準地刺入那團狂暴的濁氣核心!蜥妖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熔金豎瞳中的光芒瞬間熄滅,好似已經燃盡的炭火。
所有的掙扎和嘶吼戛然而止,只剩下龐大的軀體重重砸落地面,激起一片塵埃。
洞內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兩人粗重的喘息聲和蜥妖血液滴落的嗒嗒聲。濃烈的血腥味和死亡氣息彌漫在空氣中。